當夜,朱由檢找了個理由直接把周延儒派到了天津,甚至連和自己見面的機會都沒給他,這讓周延儒心中十分慌張。
不過想着自己這邊已經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也就沒有在乎很多,反正那麼多事都已經這樣了,再壞還能怎麼樣呢嗯?
而卻他隱約當中也猜到了,萬歲爺不管對誰下手,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朝權平衡。之前對付自己的時候,把溫體仁派出去了,直接把他陷害自己的可能消滅,而後自己就被他狠狠擺了一道。
那麼這一次把自己放出去,是不是代表着他要對溫體仁那老東西下手呢?
想到這裡,周延儒隱約當中還有着一點點的興奮,自己這一次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在皇帝的慫恿下幾乎成了禿毛鳳凰,真不知道他的下場會是什麼樣的!
帶着疑問和一點點地興奮,周延儒踏上了前往天津的路,而就在朱由檢把他發出的同時,也給溫體仁下了召回的口諭。
直隸也好,天津也罷,距離京師都不算遠,溫體仁快馬加鞭,一日夜的功夫就趕了回來,在這之前,他的眼線早就把周延儒的遭遇如實彙報給他,在直隸的溫體仁看到之後差點笑得別背過氣去!
活該你個王八蛋也有今天這下場!
而且因爲之前朱由檢已經敲打過他了,所以這一次溫體仁並沒有什麼擔心的, 只以爲是皇帝這邊大事完畢,召自己回京而已。
然而,就在他的人馬才進入京師大門之時,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溫體仁駕馬進入京師大門,才進去還沒等穿過門洞,就被錦衣衛副都指揮使吳孟明給擋了駕。
完!
看到吳孟明那張笑臉時,溫體仁就知道自己把事情給想簡單了,果不其然,吳孟明這邊笑着緩步了來到他身旁,瞧了瞧他身後的隨從,不由一笑,“溫相爺,您這是纔回來啊?”
“吳指揮。奉陛下旨意,回京見駕的,您這是什麼公幹?”雖然他有基本已經意識到,吳孟明就是衝自己來的,可面上的話還要說,更何況此時在他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
吳孟明笑了笑,眼睛往他的隨從身上瞟了瞟,搖頭苦笑起來,“到底是相爺,來來去去這麼多人跟着,哪怕是外派的差事也不會遭罪。就不想我們了,每天都是打打殺殺的好不容易以爲有點美差能請客吃飯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多人,我哪裡可是沒有準備這麼多啊。”
“啊?”
溫體仁一聽這話,頓時心往下沉,吳孟明則繼續樂呵呵的道:“溫相爺,其實我在這就是等您的,我奉旨請您赴宴,不過那邊只准備了您一個的酒菜,至於這些下人們……我看您還是讓他們回去吃點面片湯吧,如何?”
他這話,聽起來是商量,可溫體仁卻知道,這是人家給自己的臉,對於這種所謂邀請,原本就沒有選擇的資格。
深吸口氣,爲了不丟面子,她只能順着吳孟明的話往下說,“吳指揮說得哪裡話,這些下人們怎麼敢勞頓您呢?就讓他們回去。”
說着,溫體仁強忍住心中的驚駭不平,衝下人們令道:“你們現在就回家去吧,老爺我要去隨吳指揮使赴宴,要是家裡人聞起來就這麼說,我們兩個可是好一段時間沒見了。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聚聚,所以不用派人來,酒宴之後我就會……回去。”
這最後兩個字,溫體仁幾乎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而吳孟明雖然心中暗笑,面上倒是真的給臉,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塞給下人的頭目。
“這是一點小意思。算是我替相爺賞給你們的,都回去吧!”
“是!”
下人們就算看出情況不好,可也不能多說什麼,謝過之後打馬而去,看着他們消失不見的背影,溫體仁心涼了半截。
“吳指揮,咱們到什麼地方‘赴宴’啊?”
“好地方,香山!”
吳孟明又把溫體仁帶到了之前周延儒所在的香山大營,和周延儒一樣,當溫體仁看到這座軍營的時候,也不由一怔!
“吳指揮,什麼時候開始,在香山也有你們錦衣衛的大營了?”
不過顯然溫體仁還是比周延儒更加老練,他才問出口不等吳孟明回答,自己就把話給吞回去了,“哎呀!瞧我這個腦子,錦衣衛的事,哪有內閣詢問的份?吳指揮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溫相客氣了,其實這裡告訴你也無妨,這是萬歲爺讓我部署的,一共也裝不下多少人,五百人撐死了!”吳孟明一面說,帶着他就往裡走。
進入轅門,溫體仁先仔細地看了看四周,眼見並沒有什麼特別不自然的,心裡多少鬆了口氣。
“來。就是前面那個帳篷,酒菜都在裡面。”
吳孟明很熱情地拉着他往裡走,進入帳篷,溫體仁也的確看到了豐富的酒菜佳餚,可越是這樣,他的內心就越不安定。
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把憋了一路的話,問了出來,“吳指揮,咱們兩個同朝爲臣,我也不曾得罪過你,對嗎?”
吳孟明當然知道他的心思,故意笑道:“瞧您說的這是哪裡話,我不過一個小小錦衣衛,得罪也只有我得罪您的份啊。”
“不敢。”
溫體仁搖了搖頭,眼珠一轉悄然湊近,“吳指揮,既然我沒得罪過您,您就開開恩、擡擡手,多少給我透露一點消息,不然我在這裡酒宴也是吃不下的。”
“原來是爲了這個啊。”
吳孟明故意拉長了音調,瞄着溫體仁,幾十個呼吸之後,還是搖了搖頭,“其實相爺應該猜得到,請你來是陛下的旨意,既然是陛下差遣,我當然不敢多嘴,但您方纔都那麼說了,我要是一點不開口,也的確不好。所以……”
說到這裡,吳孟明頓了一下,之後 神神秘秘地貼近在他耳邊,悄然耳語,“其實所有的事情只爲了兩個字——蕃庫。”
溫體仁倒吸一口涼氣,還想再問,可吳孟明卻是閉口不言,反而講解起這帳篷前一位客人來,“溫相,不瞞你,別看這一個小小的帳篷,可卻蓬蓽生輝,現在您來住,之前在這裡的可是周延儒,咱們的首輔大人,嘖嘖,瞧着架勢,以後我要是不升官怕是連住進來的資格都沒有了。”
此時此刻,他說什麼、說得再多,溫體仁也聽不進去,他現在所有的心思,全然都在蕃庫兩個字上。
我的天,不想自己一步錯竟然捅了大漏子,皇帝真要對蕃庫下手,只怕不是十幾顆腦袋,能擔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