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老爺在一衆皇子們凝重的眼神之中，大大咧咧的把瓦剌、韃靼的名號信手寫在了地圖的上方。
他笑着指着這地圖道：“是不是這會兒覺着有些頭疼了？”
“是不是覺着鎮守邊疆，成爲如同燕王那般手握重兵的藩王，似乎也沒那麼好了？”
一衆皇子這會兒隨着胡大老爺的“課業”不斷進展，還真就有些上課的意思了。
眼見着胡大老爺發問，他們這會兒居然還真就沒跟之前一般嘴硬不答應。
也許是因爲氣氛到這兒了，又或許是因爲胡大老爺自己在臺上講解的太嗨，讓一衆皇子們放鬆了心防。
反正這些個皇子，這會兒還真就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了。
也就是說，他們真承認自己怕了。
這放在之前，那是不可想象的。
他們怎麼可能在宮中，還是大本堂這等人多眼雜的地方說出可能導致朱元璋不喜的話來呢？
可如今呢？
他們就是說了！
胡大老爺猜測，或許這幫小崽子，真正把這裡當做課堂，也把自己真正當老師了吧。
只有這樣，他們纔敢略微放肆一點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過，胡大老爺很欣慰啊。
說點真心話怎麼了？
不丟人！
遮遮掩掩的才丟人呢。
胡大老爺看着衆人點點頭道：“擔心、害怕，都正常！”
“畢竟，人嘛，雄心壯志或許人人都有，可能輕鬆點過日子，能天天樂呵，誰樂意天天刀斧加身、案牘勞頓？”
“這一點，本官可謂是極有發言權的！”
“你們父皇沒少讓本官幹活，可本官能躲就躲，能推就推！”
“爲啥？”
“還不就是爲了在府上輕輕鬆鬆樂呵樂呵？”
“所以啊，以己度人，你們這點小心思，真不算啥！”
胡大老爺這番自黑連帶着開解的話，說得一衆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皇子們眉開眼笑的。
他們自己都沒發現，他們的情緒、注意力如今都已經集中在胡大老爺身上了。
胡大老爺雖然兩輩子沒當過老師，但怎麼說上輩子公司裡開培訓課那也是正兒八經能上去大吹特吹一個小時的。
更何況，有兩輩子的知識、見識打底，忽悠住眼前這幫小崽子，那還是不難的。
“嗯，咱們言歸正傳啊！”
“雖然你們承認對於境外的強敵，伱們有所害怕，可這其實並不能解決問題。”
“畢竟，你再怎麼害怕，都沒法拒絕你們父王將來的安排不是？”
“該你面對的，那麼到時候你必然要面對！”
“因此，我們此時要聊的，便是要如何應對這些異族番邦！”
“不僅要能扛住他們的攻擊、騷擾，甚至反過來還得琢磨琢磨，是不是能從他們身上弄點什麼好處下來！”
胡大老爺這話一出，大本堂的皇子們暫且不說，窗外的朱元璋那是恨不得耳朵都豎起來了啊。
這事兒，他感興趣啊！
這事兒，他很想聽啊！
嘖嘖，今兒沒白來！
胡大老爺今兒這也算是盡一儘自己這個皇子之師的責任，還真就開始掏幹活出來了。
“對於如何應對番邦異族的問題，其實古往今來似乎有很多的說法。”
“漢時有霍去病封狼居胥，唐時有李靖三千精兵突襲突厥，哪怕到了宋時，再怎麼軟骨頭，那也是有嶽鵬舉鎮守河山的事蹟的。”
“從這些來看，似乎跟異族之間沒什麼好說的，就是看國力強不強、軍力強不強，然後派個靠譜的大將帶兵出征就是了。”
“但……事情真那麼簡單嗎？”
衆人這時候已經開始按照胡大老爺給出的思路開始琢磨起來了。真這麼簡單？
一衆皇子們本能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們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但他們能想到，胡大老爺肯定有不一樣的東西要教他們。
胡大老爺對於這幫小崽子沒能回答出什麼新式答案倒沒什麼失望的。
畢竟，這些人連句眼高手低都算不上，還都是些小崽子呢。
因此，他乾脆直接給出了答案。
“應對番邦異族，有三點是要注意的。”
“其一，需做到知己知彼！”
“本官所說的知己知彼，可不是如以往的朝臣一般，就大概知道人家的民族叫啥，大概在哪兒，有多少兵力。”
“似乎做到這一切，那就是了不得的表現了。”
“可在本官看來，遠遠不夠！”
“對方以什麼爲生？”
“對方的經濟情況如何？”
“對方的攻擊方式是騎兵還是步兵？”
“對方的工匠如何，是否會鍛造兵器打造攻城器械？”
“對方可有文臣武將，他們的能力如何？”
“對方相對於我等有什麼優勢？”
“……”
胡大老爺如同連珠炮一般叭叭叭的便提出了一大堆問題。
而後沒等在場的衆人回答，他就笑着自己解答道：“這些，纔是真正的知己知彼！”
看着一衆皇子那有些迷茫的眼神，胡大老爺莞爾一笑。
“是不是覺着沒必要了解這麼多？”
胡大老爺再次搖了搖頭道：“你們啊！”
“你們這是眼光被限制住了！”
“瞭解的多，爲的可不僅僅是防備他們，更重要的是，要從裡間尋找到好處來！”
“都說打仗窮兵黷武、勞民傷財，可實際上呢？”
“那是對對方瞭解的不夠多，所以纔有些費力不討好，似乎除了名聲好聽一點屁用沒有！”
“但如果瞭解的足夠多的話，石頭都能榨出油來！”
“土地、人口、礦產、技術、疆域……”
“這些東西但凡提前瞭解到位的話，那都是能換成帝國的好處的！”
在外間聽着的朱元璋聽到這兒，激動得老臉通紅，恨不得立馬就進去拉着胡大老爺好好說道說道。
可胡大老爺的講述還在繼續。
“知己知彼之後呢，那便是第二天，師夷長技以制夷！”
“咱們固然是中原王朝正統，傳承幾千年，自有一番風度在此。”
“可咱們不能因爲這個就小看天下人！”
“但凡能在世界之林中屹立的民族，那都是有自己的長處的！”
“而我們，就是要吸納他們的長處，最終變成我們自己的長處！”
“其三……”
隨着胡大老爺的講述，一應原本只讀過四書五經和兵書的皇子們，眼睛一個個的亮了。
乖乖，原來上課還能這麼有意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