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景從行一開始沒想上來就給他一棒的,只是這和尚竟一動不動的等他來打,況且這個姿勢就是爲他掄棒子準備的啊,那頂有些風騷的花帽子就是明晃晃的靶心啊!心裡的那個癢癢勁頭兒一下子竄上來,當真是不掄不爽啊!
那根骨杖凝聚着極大的能量,就這麼直直的朝花帽和尚的腦門撞去。
不少人狠狠皺起了眉頭,有的甚至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來血花四濺的血腥一幕。
看臺上,也就是龍肖和四海,還饒有興致的微微笑着,嘴裡嚼着前面桌上果盤裡放的瓜子花生,瞪大着眼睛,急切的盼望這一棒趕緊撞上去。
“——”一聲撞擊金鐘般的聲響傳至武場的各個角落,還有一陣陣回聲。
景從行感覺到自己手中那根凝聚着自己所有能量的骨杖就像是撞擊到了一塊萬年都不曾移動分毫的磐石一般,突然驟停,雙臂頓時被震的失去了知覺,麻木的彷彿是幻肢一般,兩個肩膀因爲手臂肌肉的拉扯,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而那根骨杖也幾乎將要脫手而出。
即便這樣,景從行仍然沒有停下來,他自信剛剛這一棒一定已經對無燈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索性乘勝追擊,他雙腳着地後忍着劇痛用力一蹬,向前躍起跳至無燈的身後,拖着麻木僵硬的手再次掄起骨杖,朝無燈的後腦門又是狠狠一棒!
“我滴個嗨!三打白骨精啊!”龍肖剛剛看到景從行掄出第一棒之後痛的有些扭曲的臉就覺得甚是好笑,沒想到他絲毫不接受教訓,好死不死地接着又掄了一棒,他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得笑了起來。
果然不如意外,“——”一聲過後,景從行再也無法抓住那根骨杖,他被震出數米之外不說,雙手徹底麻木,無力的垂到了身體兩側,兩腿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那和尚卻依舊像是毫無損傷一般,紋絲不動。
他很不解,爲何自己用盡所有念力匯聚在骨杖上的能量無法傷他分毫,反而會以一種反噬的方式還給了自己。
而且,讓他更不解的還在後面。
花帽和尚整了整被骨杖砸歪的花帽,轉過身看着已經退出他身後挺遠的景從行,往天上伸出了一根指頭。
一瞬間,武場中央剛剛還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突然都一動不動靜止在了空中。
雙腿微微顫動的景從行,竟也開始雙腳離地,緩緩浮到了空中。
正通過念力吸收外界能量恢復自身傷痛的景從行,突然感覺到自己周圍所有的能量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別說控制,甚至連能量都無法感知分毫,看到自己緩緩漂浮到了空中離地越來越遠,他兩眼驚恐地說道:“知命境界!?”
看臺上的觀衆還以爲景從行用了什麼秘術讓自己飄了起來,正要讚歎,只見花帽和尚快步走上前來,邊走邊罵道:“知你個頭!”
說完竟是狠狠一腳踹在景從行的肚子上。
景從行噴出一口鮮血,像個泄氣的球一般,被生生踢出了武場邊界。
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沒有一個人再敢開口說話。
花帽和尚輕輕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朝着看臺上坐着的四海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潔白的牙齒,爾後一蹦一跳地出了武場,跳上了看臺,走到四海身邊。
龍肖坐在四海身邊的右側,坐在左側的是一個肉肉的小胖子,見無燈走到了身邊,怯生生地擡頭問道:“無燈兄弟要坐在這裡嗎?”
無燈點了點頭。
小胖子迅速站起來把位置給他空了出來,訕訕地笑着說道:“無燈兄弟最後那一腳,踢得可真是爽啊!”
無燈拍拍小胖子的肩膀,謙虛地說道:“還好還好,沒敢太用力踢。”
坐到了四海身邊,無燈衝着四海笑道:“四海妹妹覺得我剛纔表現可好?”
四海聽了無燈對自己的稱呼,知道是爲了避嫌,輕嘆了口氣說道:“你的頭可疼?”
無燈摘掉自己的花帽湊上前去,說道:“你快幫我看看。”
四海認真看了幾眼他青青的腦瓜子,別說有傷了,就連發紅的跡象都沒有一點,旋即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既然沒傷着你,爲何對他下手那般狠?”
“玉不琢不成器,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無燈學着師父的口氣,慢慢悠悠地對四海說道。
四海自然是聽出來了無燈的小聰明,不再去理會,轉過頭向武場上望去。
此刻,景從行已經爬了起來,緊身玄衣的衣襟因爲猛烈地撞擊已經撕開,原本利落的東山國修士髮髻也已經散落下來,他擡起顫抖的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踉踉蹌蹌地走出武場,背影甚是狼狽。
從今往後,天下第一美男的神話將會像東山國奔騰涌入東海的黑河之水一般一去不還,至少景從行知道,今天這場自以爲是的比武之後,他再也配不上從前的種種讚譽。
他知道,很快他就會在大唐境內成爲貽笑大方的街頭笑料。在他的認知裡,大唐的無聊百姓最喜歡做的便是落井下石,踩高拜低,從前美好的事物一旦落下神壇,並將遭受到報復一般的瘋狂踐踏。
他冷冷地笑着,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笑什麼,心裡暗暗念道:“大唐,且等着我。”
或許是因爲厲害的修行者都已經參戰了,後面上場的幾個實力明顯降了不少的檔次,了了兩個算是晉入洞玄,也不過是晉入洞玄不久,其中一個還是在朱雀大街擂臺上與龍肖比武的那一個。
剛剛景從行邀戰自己沒有上場,這下可是算找到一展風采的機會了,那傢伙剛剛自我介紹完,龍肖便迫不及待的跳上了武場,那人見應戰的是他,很識趣的當場認輸,轉身回了看臺,龍肖心裡高興地差點就要叫出聲,卻還要故作低調,表現得一臉遺憾,彷彿失去了一展我大唐風姿的絕好機會。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了,十場比武,大唐以九勝一平的戰績橫掃外域修行參賽隊。
比武結束之後,皇帝龍顏大悅,摸着下巴上濃密的鬍鬚,連連稱讚了三聲好,命人將參加比武的所有大唐修行者們一一記錄在案,每人賞金五百兩不說,還破格招錄到國子監修習,等到年後開學便可自行報道入學。
這一變故是所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
國子監的招錄均在每年的年中,考試的科目極其廣泛,不僅要看武修境界,更是要看文修內涵,要經歷縣市省級的層層選拔,每年也不過才招錄三十人左右,絕對都是人中龍鳳。從那莫天的身上便可看出一二,雖說莫天當年被莫老先生收留時方纔七歲,可是兩年後便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國子監,縱是有沾親帶故的成分,也決不能否認他的才華,要不然不可能十一歲晉入洞玄,還被稱作術科天才。
龍肖對此很是意外,卻也是心中暗喜,心想,真的入了國子監豈不是就能天天見到念兒了,只是四海在晚宴上拒絕了念兒,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入學國子監。
各項儀式終於結束,無燈依依不捨地跟四海道別跟隨師傅走了,龍肖、四海和夏河也出宮返回到了白家。
聽了四海三人稟告完宮中見聞之後,白伯並沒有太大驚訝,面色沉靜地說道:“如今你們三人已經進入洞玄境界,白家資源有限,不如你們三人都入了國子監修習吧,也便於結交一些可交之人,更有利於日後白家的大事,龍肖已經錄了學籍,四海和夏河這邊我想些辦法,年後一起送進去吧。”
四海並沒有拒絕,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龍肖猜想她可能心裡還沒有過去景從行那個坎,於是問道:“白伯的意思是讓四海做念公主的陪讀?”
“既然晚宴上已經拒絕了這件事,自然不會再難爲四海,會讓四海以普通身份入學國子監。”白伯解釋道。
龍肖對於白家這種培養人才的模式很是讚賞,按道理來說,沒有哪個家族會捨得把自家培養出來的人才送出去,因爲一旦送出去便再難以掌控,以後還算不算本家的人都會另說,白家這絕對算是大格局大境界了。倘若不是因爲這個,那就是說白家根本沒有他們三人與白家分道揚鑣的擔憂。
他和四海的身世特殊,不得不依靠白家,他可以理解,至於夏河的身世,龍肖突然覺得好奇起來,心裡想着有機會一定要好好了解一番。
從白伯那裡出來,龍肖直奔白雲雲的房間,幾天不見,他很想知道白雲雲和雨晴姑娘的情況。
找遍白雲雲所有的房間,走遍了白府上上下下,龍肖並沒有見到白雲雲的影子,幾番詢問過後,他聽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
白雲雲離家出走了!
龍肖腦補了他和雨晴姑娘發生的無數種可能,卻怎麼也沒算到這個情形,心想莫不是兩人爲情所困,私奔了?
幾番奔走詢問之後,他才知道這幾天白府究竟發生了什麼。
雨晴姑娘重傷之後被藏於白家密室之中,大風家族前來暗中探查幾次都沒有找到她的下落,據傳仍不死心,即將動用更多的力量進行細緻的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