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的很不舒服,起了一次夜還做了一個惡夢。清晨醒來遠航眼皮跳個不停,忽然有了種不安的感覺。流星倒是顯得很興奮,早早起來便將弓擦拭乾淨,身後揹着箭筒,坐騎上也備有一個。啊金與刀紫還是老樣子,在帳前輕聲聊着什麼。
遠航長出一口氣,走到黑子身前,輕輕拍了幾下,深情地說道:“黑子啊黑子,你可要乖些,哥兒的小命又得靠你了。”
“大人,可要換上盔甲嗎?”啊金走過來站在他身邊問道。
“不了,太沉了。”遠航搖搖頭,踩踏馬蹬翻上馬背,看了下司徒浩那面,低聲說道:“走吧,出發。”
啊金點下頭,將繮繩遞給他,回到坐騎旁也上了馬。遠航在前,啊金、刀紫、流星並列而騎緊隨其後。
大軍向固州進發,走出二十里附近,見到官道右側幾裡開外有幾座高山,山上被茂密的樹木包裹着,遠遠望去綠意盎然。
遠航信手一指,:萬¥書¥吧¥ :“此處景色倒是絕好,清新一綠,悠然山中。”
孫柯在他左側並行着,聽他一說轉頭望去,淡笑而言:“大人,那是翻天峪,幾山之中自成一谷,兩側之崖奇陡而險,多有猛獸出沒,也常有山夫獵戶於此打獵採藥。”
“噢。”遠航點頭沉思,轉而問道:“可有靈芝,冬蟲夏草?”
孫柯一愣,笑而搖頭道:“這個不知。”
遠航不再多問,又轉頭看了一下,待無事時攜上嬌妻美妾到此一遊確實不錯。
司徒浩行在隊伍前方,顧鑫與離莫左右護着正談笑前行,從前方急行過來一小隊兵士,正是大梁的前隊探馬。
“報元帥,前方五里野馬坡處,固州兵馬已列陣於此。”探馬止於司徒浩前在馬上稟道。
“固州兵馬出城了?”司徒浩聽後到是一驚,看來自己失算了,沒預料到敵軍會捨棄城池出城而戰,本想今日只是試探一戰,卻變成決死一戰了。
“大軍全速前行,做好備戰準備。”司徒浩從身旁護衛手中接過長槍,轉身吩咐下去,縱馬提速奔了出去。
遠航還在隊伍中部緩慢地走着,前方傳令兵士傳來軍令,急忙帶着刀紫等人快馬向前追去。
野馬坡,位於固州城外五里處,是一處地勢開闊,東高西低的曠野之地。早些時日此地野馬成羣而得名,只是如今已不見了蹤影,卻成了兩軍廝殺的最佳之地。
司徒浩率軍趕到此地,對面固州之兵早已列陣以待,黑壓壓的橫縱皆不見尾,怕是不下幾萬之衆。司徒浩此次前來只帶了十萬兵馬,兩廂對比,倒也顯得略有優勢。
馮千山一身金色盔甲立於陣前,見到大梁軍馬趕到,倒也沒有趁勢出擊,待對方佈陣以後,打馬緩慢走了出來。
“司徒元帥,多日不見,可康愈否?”馮千山提馬走到陣中,勒馬停住在馬上抱拳說道,言下之意是指前次被自己夜襲使之受傷之事。
司徒浩放馬前行,對着馮千山抱拳回禮,笑道:“多謝馮元帥掛念,已然好了,故而又來叨擾,生怕忘記呢。”
馮千山咧嘴一笑,他這意思是來報仇來了。伸手指了一下野馬坡,說道:“此處地勢廣闊,正可全力施展,只不知司徒元帥是否能全身而退啊。”
司徒浩也未動氣,將長槍提起,穩聲說道:“馮元帥試下便知。”
馮千山搖着頭,向後又揮揮手,說道:“我小樑如今兵馬無數,上將百員,何需我出手。怎麼?大梁除去元帥便無可上陣之將了嗎?”
“哈哈,我大梁一將可抵你數人,你將多又如何。”司徒浩倒不懼色,拂鬚仰頭笑了起來。豈不知馮千山沒有待大梁初來之時借勢掩殺,此時又陣前對話,正是爲隱於翻天峪的伏兵拖延時間,待到交戰之時可以同時趕到前後合圍。
“如此,你我各自回陣,比較一番。”馮千山說完於馬上抱拳一禮,調身返回陣中,司徒浩也轉馬而回。
馮千山回到陣前,對李和遠吩咐道:“派人出陣,拖延時間,待後方掩殺聲起,全軍出擊。”
“是。”李和遠回身喊道:“敵軍初來,誰可迎敵?”
一員偏將打馬出來,抱拳稟道:“將軍,末將願出陣斬殺敵首。”
李和遠一見此人自己也不熟悉,也不知是固州之將還是兩位皇子的將軍,點頭應道:“甚好,將軍小心。”
那將軍應了一聲,提把砍刀殺出陣前。遠航在這面看到對方出來一將,身軀有自己兩個壯實,不免讚歎一聲,這古時人的體格都怎麼鍛煉出來的啊。
司徒浩還未指將,陣中出來一個大個將軍,手中拿把大錘。錘頭不大,錘把倒是不短。上前一禮說道:“元帥,末將請戰。”
司徒浩見出來之人是左龍將軍手下偏將夏遊春,此人身高臂長,一把輪天錘比普通長槍還要長上幾分,人送綽號通天長錘,外號叫夏大個。
“也好,夏將軍出戰,我心甚安。”司徒浩知道此人身高不是白長的,有幾分本事。
夏遊春轉馬跑向陣中,大喝一聲:“小樑賊子,我乃大梁偏將夏遊春,我大軍已到,還不下馬歸順。”遠航在後面聽後一樂,你這還沒打呢就讓人家投降,要我也不幹啊,咋說得露兩手再喊吧。
“休得廢話,勝了我的大刀再說。”對面將軍也不報名,輪刀便砍。
夏遊春舉錘擋去,還在催問:“你快快報上名來。”嘴上雖說,手也沒耽擱,擋過刀去回手便一錘輪了下去。
對方根本不答,只是將砍刀舞得毫無破綻。夏遊春問了兩下對方不理,有了些怒氣,一錘比一錘用力地砸着。
十多個回合後,夏遊春尋個破綻將錘向前捅去,一下擊在那將肩頭,將他打下馬去。自己一喜,從馬上一躍而起,輪起大錘迎頭砸下。這一錘若是砸中,必將腦漿崩裂,慘死在錘下。
那將雖身體健壯,行動卻並不緩慢,落地便知不好,不待起身直接向一旁滾去,順勢躲開這致命一擊,反手起身輪刀砍了回來。夏遊春一錘“哐”的一聲砸在了地上,頓時塵土四起,將地上硬生砸出一個大坑。一擊不中,敵將反撲而來,只得抽回大錘與之廝打。原本在馬上佔盡優勢,下到地來,長錘反倒施展不便,倒被敵將砍刀佔了優去。
“元帥,末將請戰換回夏將軍。”一位將軍見夏遊春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攻急忙打馬到司徒浩身前請戰。遠航看得也是心中着急,雖不熟悉使錘之將,但畢竟是自己軍中之人,眼見其苦苦堅持於心不忍。未等司徒浩發話,連忙揮手急道:“請什麼戰啊,快上,二打一,二打一去。”
那將許是與夏遊春私交甚好,見遠航發話一轉馬便衝進陣中。司徒浩皺着眉轉頭看向遠航,見他一臉焦急關注着陣前,本想責備他幾句,話到嘴邊忍了回去。二打一,我這元帥老臉豈不被你丟盡了……
那將衝過去一刀挑開敵將砍刀,在馬上直劈下去,喊道:“夏將軍速回。”
小樑軍中見敵軍又出一將,也從陣中飛出一馬,擋下敵將大刀。方纔地上激戰二人趁機上馬再次相鬥在一起,一時陣中四將殺作一團,來回交換對手。
遠航回頭向流星招招手,流星緩馬上前。遠航低聲說道:“這要打到何時,看準了放箭。”
流星一愣,吞吐說道:“大人,您……叫我放冷箭?”
“什麼冷熱的,趕快給我射殺敵將。”遠航轉回頭看着陣中說道。
流星側頭看看啊金,啊金也詫然望向遠航,見他根本不理自己,無奈的點點頭。
流星從馬身上的箭筒內摘出兩隻大羽箭,此箭力大勢沉,射程較遠。取下弓來一支搭於弦上,一支握與手中,略一瞄準脫手而出,隨即第二箭擡手上弦,緊隨其後追羽而去。
陣中四將廝殺正酣,流星第一箭破風而至,馬上敵將只覺一道白光,還未舉刀相擋,已被快箭貫穿,力量之大將他從坐騎臀後直帶而下,撲通一聲倒地氣絕。與此同時,另一將剛欲舉刀,忽覺喉頭一緊,一口鮮血噴出,怎麼也想不出爲何自己脖頸之處多出一支箭來。
已方兩將還未明白何事,見敵將二人幾乎同時落馬,一時愣在當地。
“無恥之輩,施放暗箭。”小樑軍中不知何人大喊一聲,頓時激起衆怒,隊伍騷亂起來。
“殺啊,爲將軍報仇!”又一人喊起,早已憤怒的小樑將軍顧不得去看是誰高呼,催馬便衝了出來,身後兵士緊隨而上。
“回來,不許出擊!”馮千山大聲高喝,四皇子的兵馬還未趕到,自己豈可先動。只是比起千軍萬馬的衝殺聲,他的聲音實在太弱了,弱到沒有一人聽從他的軍令了。
司徒浩見敵將忽然落馬,初始以爲是被斬殺的,仔細看去才知道有人施放冷箭。心中大怒,轉頭剛要斥問何人所爲,對面傳來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急忙長槍向前一指,高呼喊道:“大梁將士,殺!”立時萬馬嘶鳴,將士齊聲吶喊,在咆哮聲中兩軍緩緩接近,遠遠望去,似兩條黑龍,即將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