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中早起的鳥兒叫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將遠航吵醒。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的流星,遠航打着哈欠走出營帳,伸伸懶腰後向自己的大帳走去。
“大人。。。”帳外站崗的兩名兵士見遠航從另一側走來,迷惑地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營帳,感情守了半夜是個空帳。
“噓。”遠航做了個手勢,輕手輕腳挑開帳簾向裡面望去。見杜雯還躺在牀鋪上,回手落下帳簾閃身走了進去。
遠航躡手躡腳走到牀邊,探頭看了一眼杜雯,居然穿着兵服睡覺,什麼都瞧不見,真是可惜了,慢慢將手伸了過去。
杜雯頭向內側,忽然睜開了眼睛,一伸手抓住遠航手腕,迅速起身將他手反扣過來按在了牀上。
“哎呦喂,疼死我了。”遠航被她嚇了一跳,暗道壞了,不會要了我小命吧。
“yn賊。”杜雯一手扣着他的胳膊,一手按住遠航的後頸怒斥着。
“yn什麼賊,我來取我的包裹。”遠航用另一隻手向牀內指了指。
杜雯向牀內看了一眼,還真有個包裹,卻不信地問道:“休找藉口,清早取包裹做何?”
“姑奶奶,我要洗漱啊,我要擦臉啊。”遠航十分冤屈地喊着,這次杜雯還真冤枉他了,遠航只是想拿汗巾而已。
杜雯想了一下,慢慢鬆開手。遠航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腕跟脖子,轉身拿過包裹取出汗巾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道:“看到了嗎?”
“哼!鬼鬼祟祟不出聲響進來就是不懷好意。”杜雯見他果真拿出汗巾來,知道或許自己這次是誤會他了。但他以前幾次卻是有意戲耍自己,所以雙手抱在胸前,嘟起嘴還是嘴硬地說道。
“算了,不與你計較。稍後我們便出發了,你回古宇去吧。”遠航心中這個屈啊,明明是自己大帳,進來還被當成賊。不過看來這丫頭昨夜被自己感化得不錯啊,好似沒有殺自己的意思了。
“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今日我也放你一次,從此咱們互不相欠,下次遇到我再取你性命。”杜雯昨夜冷靜的思考了好久,遠航說得有理,心中已經放棄要刺殺他爲哥哥報仇的想法了。只是看到這個無賴自己便不舒服,嘴上還得嚇唬着他。
“還殺啊?”遠航張着大嘴驚呆地望着她,腳步一點點的向帳外挪去,生怕她反悔自己逃不出去。
杜雯蹙了下眉,這傢伙怎能當上知州大人的呢?手無縛雞之力,卻又膽小如鼠。只有無賴本事堪稱一流。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說道:“給我備好馬匹,我要回古宇。”
“好,好。”遠航急忙點頭應是,轉身跑出帳外,鬆了口氣用手中汗巾擦擦被嚇出來的汗水。
大軍拔營起寨,繼續向固州前行。遠航駐在路旁,目送那馬上的身影越去越遠,心中卻萬分複雜。說不清自己是輕鬆了許多,還是更加沉重了許多。
“大人,走吧。”啊金看到杜雯已經遠去,在馬上喚了一聲。
“嗯。”遠航撥過馬身,看了下步行的兵士,縱馬駛了出去。
張宗與張毅一起來到固州城外迎接張成,張成被攙扶着從馬車上走下來,臉色蒼白,雙腿顫抖着幾無站身之力。
“五弟,你。。。你這是怎麼了?”三皇子張宗急上兩步在另一側扶住他問道。
“三皇兄,小弟不知何故,已病多日,故而才未親來。”張成顫微着嘴脣說着,心裡卻怪起了叢林,這瀉藥下的也太多了吧。
“快快上車,回府再議。”張宗見他十分虛弱,連忙轉身攙着他向車上扶去。
張毅在身後看了付亞史一眼,卻皺起了眉頭。
回到王府中,張宗坐在上首位,下面左右各坐着兩位皇弟,付亞史與叢林也賜座在自己主子身旁。張成還是一副軟弱無力的樣子靠在椅子上。
“兩位皇弟,探馬已然報來,大梁軍隊自古宇出兵,只須兩日便可抵我固州城下。今喚兩位皇弟前來,便是共商退敵之策。”張宗在上方看看張成,又轉而望向張毅。
廳內一時沉寂下來,張毅掃了一眼張成,徐徐問道:“五弟此次前來,帶來多少兵馬?”
“帶來二萬人馬。”張成虛聲答道。
“如此說來興州有兵馬四萬,我開州有兵馬五萬,算上固州兵馬共計十七萬之衆。”張毅算了下人數,望向付亞史。
付亞史起身給幾位皇子施禮,張宗向下壓了壓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付亞史謝過後坐了下來,輕咳一聲,緩緩說道:“初時曾與四皇子小議過,使興州之兵伏於翻天峪,我軍則從隴江走水路斷其後,固州之兵堅守於此,待我軍抵達後三面圍攻大梁軍隊。”看了一下五皇子,又說道:“只是不巧五皇子身染重疾,恐難以掌兵。眼下依我之意還是依據地利之優,固守城池爲上。”
“額,守是要守,但絕非上策。”張宗站起身走了下來,若有所思說道:“雖說不可三面圍攻,但亞史此計也妙不可言。五弟有異,我可帶兵伏於翻天峪,只需兩面合圍,也可打他個措手不及。”張宗覺得這是個好計謀,當先殺敵軍一個下馬威,也好爲已方壯壯軍威。極其贊成地說道。
“主上不可。”馮千山在一旁勸阻道:“主上乃是一城之主,怎可離城犯險,末將願帶兵出城伏於翻天峪。”
“你是一軍之帥,你若離去誰來率軍守城?”張宗搖着頭,不同意馮千山之意,眼角卻向張毅瞄去。
張毅見狀,也明白了幾分,起身施禮說道:“三皇兄,便由我帶兵去吧,你在城中鎮守,靜待佳音。”
“好!四弟文武兼備,此去必可斬敵於殺場。”張宗等得就是他這句話,聽後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付亞史微微皺起了眉。
商議過後,大家各自散去,四皇子張毅與付亞史回到房內。
“真是可惡,老五病的可真是時候。”張毅拍着桌子怒喝說道。
“主上爲何要出城伏擊呀?”付亞史不解盯着張毅。
“你以爲我想啊?三皇兄望着我說,其意已明,我若不說,難道他便真的自己帶兵前去嗎?”張毅憤慨地坐在凳子上,將手攥成拳頭喘着氣。
付亞史也嘆了口氣,思考了一下說道:“既然已應允,倒也無妨,只需我們小心便是,或可立得頭功呢。”
“怎得說?”張毅望向他,疑惑問道。
付亞史思考了一下說道:“一切見機行事吧,只要首戰打敗大梁,我們或可成事。”
張毅沒有再問,吩咐下去,軍隊整裝,進發翻天峪。
張成被叢林攙扶着回到房間,一屁股坐在牀上便不起來了。
“老師,你要害死我啦。”張成哭着臉說道。
叢林卻是一笑,低聲說道:“成兒,不施苦肉之計,出城的便是我們了。一旦兵敗,我們回不了城,又怎樣脫身呢?”
“老師,我們何時撤回?”張成腹中還是疼痛,捂着肚子問道。
“放心,興州我已叮囑好何將軍了,需等待焦灼之時,我們帶兵直奔開州。”叢林似是胸有成竹地說道。
張成沒有主意,一切都聽叢林的,只希望自己助二哥成事後,有個落足之處即可。
張宗送走他們,站在廳內獨自笑着,馮千山走到他身後,也隨着笑了起來。
“老五裝病,不想與大梁交鋒,老四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張宗冷笑一下,他給人的印象是個並無心計之人,只是衆人都被他所迷惑,他絕對算得是個聰明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聰明。
“主上高見,迫使四皇子出城,若在挾持住五皇子,小樑則唯主上所有。”馮千山恭敬說道。
“還不是有你在,我才那樣說。”轉頭望着馮千山,兩人會心得一起笑了起來。
大梁軍馬又行了一天路程,黃昏時分趕到了固州城外三十里處,司徒浩安下大營,召集將領來到帥營中商議軍事。
遠航走到帥營外,見到帳外站了不少將軍,顧鑫也在其中。
“爲何不進帳中?”遠航停在他面前問道。
顧鑫臉色一紅,施禮答道:“元帥召集上將議事,我等在外等候。”
“噢。”遠航頓了一下,招手說道:“隨我進來。”
“是。”顧鑫應道,隨遠航身後走進大帳。
大帳之內寂靜無聲,司徒浩坐在帥案之後一臉嚴肅,遠航乾笑了幾聲,走到左首第一位坐下,孫柯挨着他坐在第二位。離莫與顧鑫則站在他們身後。
“前方三十里便是固州,小樑的精銳兵馬皆聚集於此。此戰將是生死之戰,諸位將軍皆是身經百戰,也無需我多說。”司徒浩環視一圈,厲聲說道:“兵士後退者,斬!爲將膽怯者,斬!臨陣脫逃,殺無赦!”
“是。”衆將齊聲應道,聲音整齊而洪亮,將遠航驚了一下。心中暗道:謝天謝地,自己既不是兵也不是將,該逃還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