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藥。”淡淡的瞥了一眼牀上的蕭一寒,青青把手中早已冷卻的湯藥遞了過去。
如果不是剛見面的那一剎那的撇眉,蕭一寒會以爲她從未見過自己。
這個女人,見了三次面,卻沒有讓他有那種尋常的心態,反而越發的感覺有趣了。
初次見面的平淡無奇,第二次見面的冷靜泰然,此次見面的恍若不識。
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爲何她在這裡?
她的失蹤爲何卻引不起奉天的任何關注,就是衛國王,那個當初對她呵護有加的男子也不曾有過任何的大的舉動,難道她在他們的心目中就那麼的沒有地位?
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
“是你救了我?”雖然明知道不應該是她帶他回來的,但是蕭一寒還是問道。
既然把他帶進來了,那麼是必然不會把他送出去的,更何況,她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如果他此時的情景出去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不是。”乾乾脆脆的兩個字,接過被蕭一寒一口飲盡的藥碗,轉身走人。
師兄們交代的事情她已經做了,她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看着毅然離去的青青,蕭一寒並沒有挽留,更沒有阻止,他只是仔細的審視着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摸着胸口,這才發現,全身上下,受傷的部位已經被包紮好了,就連衣服也換好了。
不過,他當然不會以爲,這些是這個女人做的,如果真是的話,她也就不會如他一樣,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她或許不是簡單之輩,但是必然不會是狡詐鬼滑之徒,想到那晚發生的一幕,僞裝是她最不屑的手段吧。
有些人,你親近了一輩子,可是卻無從瞭解,無從信任對方。
有些人,只是一眼,或者只是一個簡單的言行舉止就能讓人毫無理由的去相信,對方就是那樣的人。
而她,就是一個讓他見了三面,就能完全斷定的人。
對於自己的決定,他也慶幸,有些東西,一旦完全知曉了,也就失去了探尋和發掘的樂趣了。
而這跟女子,就是絕無僅有的,不止讓他感到好奇,也是僅有的膽敢利用他的人,一個女人。
女人!
想到這個字眼,蕭一寒脣角邪邪的笑容微微一凝,不舒服的感覺一閃而逝。
但是也只是一剎那,就連他自己也爲這莫明其妙的感覺而微愣。
閉上眼,他需要體力,只因爲,體力是他生存的保障。
一切似乎都在暗夜中化爲了寧靜。
可是就在萬物寂靜的時候,屋頂上卻傳來了異常的響動聲,或許一般人會以爲是夜貓走動的聲音,可是懂武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躺在牀上的人兒,眼睛依然緊閉着,但是雙手卻已蓄積了所有的力量,只等那一觸即發的到來。
然而等待的襲擊並沒到來,反而一陣幽香,讓他漸漸的進入了夢鄉。
而清理了一干“老鼠”之後的青青,則是小心的清理了門外燃燒後的香灰,無聲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和衣躺倒牀上,一夜安眠。
清晨時分,蕭一寒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全身舒坦,除了受傷部位有些避免不了的疼痛之外,有的就是好眠帶來的愜意。
他都多少年沒有如此沉睡過了,昨晚爲何睡得如此的沉?黑眸幽暗中,想到之前還聽到來客的聲音啊,爲何到了最後卻沒有了動靜。
難道是巧合?
如果真是殺手,既然都找到了這裡,沒有理由找不到腳下的他纔是,可是爲何卻視而未見呢?
叩……叩
敲門聲響起,隨之一個冷漠的男子走了進來。
“公子醒了,我看看公子的傷口吧。”溫諾看了一眼已經睜開雙眸看向他的蕭一寒,雙手也伸向了那隱隱透出紅色的布帶。
“是公子救了我?”似是詢問,即使是躺在牀上,蕭一寒的身上流露出的依舊是懾人的威儀。
“我是大夫。”冷冷的看了一眼蕭一寒,溫諾的話讓蕭一寒的眼神一閃。
刻意沒有去收斂自己的氣息,就是想試探一下來者的反應,卻不想,又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他的話,無疑表明了,救人是大夫的原則,並不關乎他的身份和地位,或許眼前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
“恢復得不錯,在院裡隨便走動走動,有助於傷口復原。”溫諾查看了蕭一寒的傷口,隨即自然的交代道。
“謝謝。”真誠的道謝,撐起身子,靠向牀頭,鼻端也聞到了越來越濃的藥味,想到是青青的到來,蕭一寒的心情居然隨之開朗。
“師兄。”看到溫諾,青青自然的開口了,雖然有些東西回不到從前,但是,他們畢竟對她無心傷害。
“不知兩位貴姓,在下蕭一寒?”蕭一寒雖然如此問道,但是目光卻爍爍的看向了遞過藥碗的青青。
他居然發現她的衣服沒有更換,依舊穿着昨晚給他送藥的那一套衣裙,還有她的裝束也是少女裝束。
這麼說來,她還是姑娘家?
至於衣裙的事情,雖然心中覺得有些怪異,但是也想到一般家庭的人家,這衣服不是一天一換的,所以也就不做多想了。
“溫諾,這是師妹……”溫諾想說,可是這才發現,他們到現在都還沒真正的問過師妹叫什麼名字,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卻也沒有刻意的追尋,也忽略了這個問題。
“司馬青青。”青青自然的吐出自己的名字,青青這個名字或許聽過,但是絕對不是司馬這個姓氏。
本不喜歡那個老頭子的,卻不想,此刻,她說的卻是如此自然。
這就是人啊,複雜而又難懂的人啊。
感情會隨着時間而轉變,變淡,變濃,變好,變壞,這些都是不可預知的。
“多謝司馬姑娘,溫公子。”接過藥碗,蕭一寒的雙眸中有着滿意。
他總算知道了青青的名字,也看到了一個讓他頗感好奇的事情。
師兄妹居然不知道名字?
這代表了什麼?
“師妹,一會蕭公子就可以下牀行走了,把早飯給他送屋裡吧。”溫諾看着青青,交代道。
心中卻爲昨晚的事情感到異常,畢竟,有人前來,他們也聽到了,可是詭異的消失了,這是爲何?
“嗯。”青青接過空了的藥碗,隨着溫諾走了出去,把蕭一寒那探尋的視線拋在了身後。
好似她印象中的人,都是很合作的病人。
只希望身後的人,能夠在爲他們師徒帶來麻煩之前,自覺離開。
身爲一國太子,居然落得被追殺逃亡的境地,想來也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
一旦捲進了皇室鬥爭之中,他們師徒想脫身就困難了。
想來想去,青青就從未想過,自己會不會因此而捲入?也沒有想到,這個意外,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困擾和命運的轉折。
她滿腦子的心思都是身邊的人,卻從不會爲自己考慮一下。
等送走了這個麻煩,她還是該找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獨自生活會比較好。
雖然,那樣的生活會很單調,但是卻也會給她帶來真正的自我和寧靜。
打定主意,青青平靜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可是有些時候,這事情總是會超乎意料,就在青青做出決定的時候,醫館裡卻迎來了意想不到的貴客。
一個邁着穩健步伐,面色嚴峻的中年男子,雖然穿着普通的長衫,但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人不容小覷。
“在下侯玉廷,特來迎接我家公子,這些是感謝大夫的相救之恩的禮物,還請大夫收下。”侯玉廷,楚國的禁衛軍統領,在楚國也算是一個聞名遐邇的人物了,不過那只是針對楚國臣民來說。
對於素來不關心這些的莊毅等人,卻也不過是覺得他的身份不一般罷了。
卻不會多想,更不會去深想。
“你家公子?”正在櫃檯處打理藥草的莊毅,眼一掃,看了那數量不菲的金錠,疑惑的看向來人。
不過心中卻也有了思量,估計是那被他徒弟揹回來的男子。
沒想到,還真撿到“寶”,不過他撿到是一個怪異的皇后,他們撿到的會是什麼?
“你們來了。”蕭一寒已經緩緩走出了後院,走入了醫館,他的到來,已經證實了莊毅的猜測。
只不過,出手如此大方,他的身份又是?
“蕭一寒承蒙前輩相救,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蕭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前輩成全。”蕭一寒走到莊毅面前,誠懇的開口了。
可是他話中的含義卻讓老頭子皺起了眉頭,專注的看着他。
就不知道,這所謂的不情之請,又會是何?
“蕭某危難之際,多虧令徒悉心照料,在下雖然早到了娶妻立室之齡,可如今才遇到了讓在下心動之人,那就是令徒司馬姑娘,在此,在下斗膽冒犯,還請前輩把令徒許於在下,在下將感激不盡。”蕭一寒的念頭也是隨興而起,既然侯玉廷來了,他自然也就不能再外逗留,但是一旦離開,他有個預感,那司馬青青必然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所以就開口了。
第151章
“你的意思是?”蕭一寒的話不止讓莊毅愣了,就是一旁的候玉廷也愣住了。
想要阻止,但是卻又不敢上前明說,只因爲他知道太子一旦決定的事情,是沒有人能夠改變的。
也是不容別人質疑和違背的。
“在下想娶令徒,還請前輩應允。”蕭一寒直接挑明瞭話語,雖然之前的提議有些衝動,也有些魯莽,只是不想因爲他的離去而再次失去關於司馬青青的消息。
雖然她算不上才女,也談不上美女,但是她也算是絕無僅有的能讓他感興趣的女子,而這種興趣,他還不想失去。
更何況,她的存在或許還有別的價值。
“娶青青?”莊毅這下可不止詫異了,還有着難以置信的驚呼。
雖然他脾氣暴躁,但是卻也是天南地北闖過來的江湖前輩了,在這種時候,讓他驚呼,雖然很符合他的一貫表現,但是卻也有蕭一寒他們無法理解的內容。
畢竟,蕭一寒怎麼也不可能想到,他所想要的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雖然他早就預感到,她的身份不會那麼簡單,但是卻遠比他想到的要來的讓他震撼。
“是,難道令徒已經許配了人家?”蕭一寒看着莊毅那毫不掩飾的驚訝,臉上的神情不自覺間已經冷凝,犀利的雙眸也露出了讓人心驚的寒意。
如果青青真許配了人家的話,他會讓這婚事成不了的。
“青青的婚事,老夫無權決定。”深深的看了一眼蕭一寒,莊毅淡淡的回了一句。
雖然青青那丫頭肯叫他一聲師父,雖然他確實把她當成了自己非常不成器的弟子,但是她畢竟不是一般人,即便她現在或者她的心理想要的是一種很平凡的生活,但是她畢竟不是普通人,她也逃脫不了宿命的安排,畢竟皇后的身份不是想要放下就放下的。
青青看似把從前的事情全都埋葬了,她過的也是一個普通人在尋常不過的生活,但是……
她的眼底有着讓人無法察覺的落寞和希冀,雖然不知道那是對什麼人,或者是什麼事抱有的,但是那必然和她之前的身份和生活脫離不開的。
她遲早還會回到屬於她的世界裡去,而不是這麼的過下去。
和他們結伴同行,也不過是她一時之意罷了,她又怎麼會長久的和他們一起,更何況,她的終身大事,那不是他能決定的。
對於青青來說,她也並不想沾惹這樣的麻煩吧。
“哦?難道說是由令徒的雙親做主嗎?就不知令徒的家在何方?晚輩馬上派人,或者親自前去提親?”蕭一寒眉毛一挑,還真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老夫不知。”莊毅搖了搖頭,實事求是的說道。
即使知道他也不會告訴的,更何況,他確實不知。
“前輩,我家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令徒能嫁給我家公子也算是……”一旁的侯玉廷雖然並不贊成蕭一寒的決定,但是看着莊毅的一再回絕,這讓他們這些,一直生活在對蕭一寒的仰視中的臣子來說,確實有些看不下去了。
而他也很驚歎於蕭一寒的忍耐,已經超出了平時的限度。
“師父,怎麼還沒走?”拿着曬好切好的藥草從後院進來的青青,意外的看到了本該早就離去的蕭一寒還站在醫館裡。
並且好像還沒有要走的打算,她的到來也打斷了侯玉廷的話,也讓侯玉廷這纔看到了他們家太子執意想要的女人,居然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個少女。
當他聽到青青的那後面的那句話居然是看着蕭一寒說的時候,不由愣了。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少女的口中居然有着逐客的意思,明顯的就是不待見他們家太子。
“蕭某想答謝令師徒救命照料之恩,誠請令師徒入府做客,蕭某正在等前輩答覆呢。”蕭一寒這話鋒轉的真是一個快字,態度之虔誠也再次讓身旁的侯玉廷側目。
今天的太子的表現,已經帶給了他太多的意外。
不管如何,太子對這位姑娘的態度有別於以往,太子真的對這姑娘上心了。
“師父有空嗎?”青青淡淡的掃了一眼蕭一寒,轉身看向莊毅。
“沒空。”莊毅的話,好不乾脆。
這讓青青的脣角滿意的勾了起來,而蕭一寒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居然也不生氣,還保持着之前的神態。
“如此,晚輩就不叨擾了,這是府上的管事,就讓他在此恭候前輩師徒,什麼時候有空了,一定要來府上坐坐。”蕭一寒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青青暗暗一嘆,沒有想到,她還是給他們找麻煩了。
這裡是楚國境內,楚國太子邀約,他們拒絕,就因該知道有什麼樣的結果。
當然,現在的蕭一寒並沒有表露身份,一旦身份表明了,也就容不得他們拒絕了。
可是,青青怎麼也不會想到的就是,蕭一寒,這個楚國的太子,之前提出了一個多麼荒唐的請求。
“公子打算強人所難嗎?”莊毅可不管了,這一刻,即使還不明瞭對方的身份,但是卻也容不得別人在他的面前如此的狂囂。
更何況,這明擺着就是讓人監視他們的行動,不讓他們有機會離開這裡。
再怎麼說,青青也是他的徒弟,他有那個責任保護青青,不受到別人的算計。
從蕭一寒的表現看來,蕭一寒並不知道青青的真實身份,畢竟沒有一個人會給一個皇后求親的。
但是,要說不認識的人,那麼蕭一寒爲何會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
不管從哪方面說來,青青都不是那種會吸引他的女人的類型,他爲何執意呢?
更何況,青青對蕭一寒流露的是那種驅趕式的態度。
雖然很淡,但是卻讓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
怎麼說來,蕭一寒會如此的強調救命之恩,也提出了娶青青的請求,這無非都是針對青青。
他又怎麼會看着青青遭到這男子的算計呢?
現在想來,他不由得有些暗腦,他怎麼會教那兩個不成材的徒弟,什麼救人乃醫者的天職,不管對方是什麼人?
以後,他得加上一條,只救沒麻煩的人。
“難道這就是公子所謂的報答?原來公子報答救命之恩就是這麼一個報答法。”莊毅的話已經有些不客氣了,對於青青的袒護之情也隨之流露。
“前輩多慮了,在下說句實話,對於令徒的救命之恩,蕭一寒終身不忘,自然也會涌泉相報,但是這位姑娘和蕭某卻是舊識,蕭某已經錯過了一次和她深交的機會,這一次既然上天讓我們再次重逢,蕭某將不會再失去這個機會。”蕭一寒這真假難辨的回答,反倒讓莊毅失去了對抗的力量,疑惑的看向青青。
“很可惜,我不想和你深交。”青青轉身看向蕭一寒,淡漠的臉龐,淡漠的眼神,淡漠的語調。
但是卻是這種淡漠的感覺,讓蕭一寒整個人都呈現出了一種生人勿近的冰冷狀態。
他被明明白白的拒絕了,就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拒絕了。
相較之下,他卻對她念念不忘,甚至還提出了一個讓整個楚國都會爲之震動的請求。
雖然,他沒有想到,如果他們答應了,他會不會讓青青成爲太子妃,但是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會被這麼明確的拒絕了。
這讓他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太子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創傷。
“你還在想着他?可是人家未必會想着你,從你失蹤之後,他可是根本就沒找過你,如果他用心尋找的話,他怎麼會找不到你,可是他根本就沒有,難道你的心理還想着他?”蕭一寒冰冷的話語脫口而出,而這不止讓莊毅感到了更多的疑惑,就連青青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說的什麼。
但是卻慢慢聽明白了,蕭一寒口中的他是誰?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說的應該是崢兒,難道他以爲她喜歡崢兒?
“那是我的事情,好像公子無權干涉吧?”青青也不辯解,反正對於崢兒,她卻是喜歡,畢竟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至於崢兒有沒有找過她,這個她心中自然有數。
“在下一心惦記姑娘,既然如此,那麼在下一定會幫姑娘完成心願。”蕭一寒雖然說得良善,但是卻讓青青的眼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對於這抹殺意,蕭一寒是第二次感受到了,卻不想,都是因爲獨孤雲崢。
只不過,這次,他知道,他已經觸碰到青青的底線了,畢竟,那晚上,她是主動離開的,而不是被挾持離開的。
表明了什麼,即使她在意獨孤雲崢,但是她卻決定離開,既然離開了,她想必是不會想再回去的,所以他很卑鄙的用了這個點,去變相的威脅她做出妥協。
雖然很卑鄙,但是有些事情,爲了達到目標是必須得用到一些非正常的手段的。
只要有用,他都不會排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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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三天後,我會親自到府上拜訪的。”淡漠的話語,沒有流露出該有的憤怒,這反而讓蕭一寒更加的堅定了自己的選擇和做法。
“蕭某一定恭候,告辭。”蕭一寒臉上神態微微緩和,抱拳告辭。
自從青青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裡就只有青青,再無他人。
帶着侯玉廷走人,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侍從,這可以說是蕭一寒對青青的信任,也可以說是蕭一寒篤定了青青不會再想回到那個人的身邊的想法。
離開的蕭一寒,雖然臉上褪去了那冰冷的酷寒,但是霸氣十足的雙眸中卻有着讓人膽寒的深幽,他沒有想到,那個少年在青青的心目中居然有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不過是一個羽翼未豐的少年王罷了,青青的答覆讓他滿意的同時卻也讓他感受到了另一種憤怒。
這種要挾人的事情,他做的不少,而這也是王者慣用的,在今天,這種方式同樣讓他達到了目的,但是卻絲毫沒有達到目的之後的成就感,反而感到一種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和鬱卒的情緒。
或許他該派人去好好查查這個叫司馬青青的女子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何等身份?
但是,既然是她消失後所用的名字,又有多少的真實性呢?
隨即浮現的念頭也再一次的被壓下了,也就因爲了他的多疑,讓他再一次的錯失了與真相面對的機會。
隨侍在馬車外的侯玉廷則是默默的嚴謹的帶人保護在四周,可不能在出現太子被刺的事件。
最近以來,周邊四國,已經有三個國家換了新帝,奉天王朝軒轅帝的繼位算是最爲和平的了,奉天沒有因爲帝王之位而發生流血衝突事件,而臨近的齊國卻是讓人匪夷所思,怎麼也無法想象,最有帝王之才的太子卻在皇位之爭中,敗的一塌糊塗,金玉其表敗絮其中的南宮玄雨卻得到了這齊國皇位,怎不讓人噓噓。
就連和楚國最近的雲壤,現在的良國,不也改朝換代了嗎?
這其中還更讓人匪夷所思,原來的皇帝居然成了親王,繼續執掌朝政,而新皇卻一直沒有露面,此人的深淺更讓人難以捉摸,不敢忽視。
即便良國只不過是一個寸草之地,那也只能讓他們短期內可以放任,卻也是輕視不得的。
這些情勢,作爲楚國太子的蕭一寒又怎麼會不清楚,正因爲清楚,所以他的權力在楚國無人能出其左右,即便是當今的楚國皇帝,也要忌憚三分。
刺殺太子的人,也多如牛毛,數不勝數。
太子早在被刺中,練就了一身讓人歎服的本領,但是馬有失蹄的時候,這次太子的外出,卻也讓他險些命喪黃泉,其實,要不是太子被人救走了,他們也隨即趕到了太子的身邊,太子同樣不會有事。
但是對於太子的安危,也要加強戒備了。
一旦太子出事,那麼楚國上下,絕對不會像其他國家那樣安穩度過的,畢竟楚國不是一個以文治國的國家,這個國家,崇尚的是強者爲王,不管是誰,如果沒有那個實力,那麼別說皇族,就是百姓也不會認同的。
而蕭一寒目前就是被楚國百姓和朝臣認可度最高的人選,所以他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了,那麼楚國的皇位之爭必將蔓延,其餘諸侯,實力相當,但是卻無人能夠達到太子的高度,內亂不止,楚國的安定,甚至於天下的安寧,也會隨之瓦解。
所以不管出於大局,還是私心,侯玉廷等人都不會希望太子出事的,更何況,他也是太子頗爲信任之臣,有朝一日,太子登基,他必定也會成爲一代重臣,光宗耀祖,福及子孫。
一路,只聽到馬車的軲轆聲,只有馬蹄聲,再無其他。
“丫頭,你想好了?”留在醫館裡的莊毅則是在看了青青半晌之後,才憋出了一句話來。
沒有往日那怒不可遏的神態,更沒有隨意流露的嫌棄感,有的只是長輩的關心和擔憂。
那姓蕭的話語當中,他雖然不完全明白怎麼一回事,但是卻也聽得出來,青青受到要挾了。
那傢伙的言下之意,他也明白,如果青青不去,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別說青青,就是他們也同樣離不開他的監視之中。
“如果是爲我們擔心,丫頭,你完全沒有必要。”莊毅這話,並不只是爲了讓青青寬心,畢竟能夠行走江湖,卻依舊能夠平安無事,卻也得隨處安家,這樣的本事不是誰都有的。
“你們?不會。”青青怪異的看了一眼莊毅,淡漠的神情好似真沒想過,她的選擇會對他們師徒有何意義?
“真是個沒良心的。”莊毅一愣,憤憤拉下袖子,走回了後院。
可是轉身的時候,滄桑的雙眸卻有着一抹憐惜。
他的身後,淡漠的雙眸卻閃過一絲黯然,隨即釋然的微微一笑。
“沒良心。”青青莞爾,沒想到老頭子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另類,這下,她也放心了。
她本來就已經有了要走的打算,這個蕭一寒的出現也不過是把這個打算提前了,三天的時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爲人徒弟和師妹的生活吧。
三天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三天內,醫館裡依舊不時的傳出老大夫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怒吼聲,鄰居聽到後,就連三歲的小兒也會嘴角微扯,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隨即繼續自己的玩樂。
“師父,師兄,後會有期。”踩着初冬的晨曦,青青看着早就衣着整齊的站到了他門口的師徒三人。
“師妹,保重。”溫諾看着眼前的師妹,這個和他們相處了幾個月的師妹,心中有不捨,但是卻也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個道理。
“師妹,要是被人欺負了,來找師兄,師兄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莫遠雖然如此說道,但是心中卻有着無奈的苦澀,現在的師妹不就是被人欺負了嗎?可是他卻無能爲力,不但幫不了她,還成爲了她的負擔。
“再見。”微微一笑,沒有多餘的言語,青青消瘦的身影慢慢的遠離了他們的視線,直至完全消失。
“走吧。”師徒三人也背起行囊重新踏上了去往別處的道路。
輝煌莊嚴的宮牆外,一個身着御林軍服裝的中年男子,沉穩肅穆的臉龐上出現了從未外露過的焦慮和擔憂。
只因,他奉太子之命,再次等候那位要來的客人已經許久,卻依舊沒有等到要來的人,這讓他不免有些擔心,那位女子的失約,畢竟如果他們是舊識的話,那女子應該多少了解到太子的身份,來不來,還真讓人不放心。
“侯統領,替本宮去宮外候着,她會來的。”這是凌晨時分,蕭一寒下達的命令,這也讓侯玉廷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太子如此篤定,那女子一定會來。
可是,從凌晨到正午,從正午到黃昏,看着日落西山,進出宮門的人陸陸續續,卻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
奇異的是,太子也沒有命人前來觀望,彷彿知道,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可是他所不知的卻是,在御書房和當今的皇帝商談國事的太子,雖然神態如常,但是雙眸中卻也不時的閃露着一抹焦慮。
今天就是青青赴約的日子,她會來嗎?
雖然,他相信她是一個一言九鼎之人,可是,他也知道,她的到來意味着什麼?
她會來嗎?
其實,說實話,他自己的心思也很矛盾,他的心裡非常想她的到來,可是卻又不希望她來。
只因爲,如果她真的來了,說明她真的很在乎那個爲國王,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即便,他也知道,她曾經試圖離開爲國王,可是……
複雜而又糾結的心思啊,他這幾天雖然身居宮中,可是心裡卻因爲這個想法,而輾轉難眠。
多久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即便是被追殺,被暗算,他總能保持冷靜泰然的狀態,可是最近卻讓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困擾。
“太子是不是有什麼掛念的事情?”正在和臣子們討論怎麼平定戰亂一事的楚國皇帝蕭克雄已經關注蕭一寒一會了。
他也敏感的察覺到了太子自從回宮以後的異常,這讓他也不由有些好奇,畢竟能讓太子露出這種神情的事情已經絕無僅有了。
因爲有了皇帝的發問,一同在場的臣子們,這才把同樣的目光匯聚到了太子身上,畢竟,即便他們也敏感的感受到了太子的異樣,但是卻也沒膽說出來啊。
他們也好好奇,但是更多的確實擔心,這太子產生如此情緒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只希望太子在繼位登基之前,可千萬別出什麼紕漏啊,畢竟,身爲下一代的國君,任何的失誤都會對他的將來有着難以預測的影響的。
“父皇,兒臣在想,是不是到了冊立太子妃的時候了?”蕭一寒的話一出口,不止楚帝爲之一愣,就是在座的大臣們也頗爲意外。
畢竟,太子早就過了冊立太子妃的年齡,曾經不止皇帝提議過,就是臣子們也進諫過,太子應該冊立太子妃一事,可是卻都被太子拒絕了。
只因爲,他蕭一寒並不需要靠女人來籠絡勢力,更重要的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入他的眼,即便是楚國當今的第一美女——文若鳶,第一才女——冷千雪,都沒有虜獲太子的心。
可惜了,這楚國的兩個絕代佳人,一顆芳心全都撲在了太子身上,只落得個深閨抱怨,含情苦等之苦。
也因爲這兩個美女,楚國的文家和冷家一直保持着中立的狀態,大有隻要太子迎娶自己女兒,就把整個家族都付之的意向。
而有心於兩大佳人,覬覦於文家和冷家勢力的人們,對太子不由暗恨在心,提到兩個女子,就大有想把太子剉骨揚灰的恨意,只可惜,到如今,卻依舊沒有人能傷到太子,更別提是除去太子了。
當然,馬有失蹄的時候,只不過,太子遇刺的事情,又怎麼會肆意張揚呢?
他們又怎麼會得知,太子多少次面無表情,神情自若的和他們商討國事的時候,其實他的身上已經被包紮得嚴嚴實實,他身上的某個地方,還有血跡慢慢滲出呢?
就是這麼一個從來沒有在君臣面前出現過弱勢的男子,他的堅強和付出,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和體會呢。
“哦,太子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楚帝蕭克雄對此也頗感興趣啊,畢竟這是太子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的提到這個問題。
他到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夠吸引到太子?太子心中應該是有了人選才會感到困擾的吧。
想到這幾天太子的反常,還真有陷入情關的男子會有的情景,這麼想來,他的反常也就說得過去了。
不過,想到最近,太子雖然有些反常,但是在國事上卻依舊有着該有的冷靜和分寸,並沒有因爲兒女私情影響到他的決策。
這也是讓楚帝很是滿意的地方,畢竟,帝王也是人,但是卻不是常人,凡人所能擁有的情愛卻不是他們能享有的。
畢竟帝王之愛,帶來的影響,不是針對個人,而是一個家族,甚至一個派系勢力,更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朝廷的穩定。
“有了。”蕭一寒看向楚帝,並沒有否認,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楚帝看到了他眼中的認真。
“是哪家的姑娘?”看到此,楚帝不由更好奇了。
看來,這回太子是來真的了,就不知道,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的家庭背景如何?
不過他堅信,整個楚國,只要是女子,但凡被太子看上,必定會讓對方受寵若驚,更別提父母了。
可是,事實往往出乎意料,太子看上的人,不止沒有因爲太子的關注而感恩戴德,反而因爲太子的格外關注,倒是想把這個太子給廢了,倒是真的。
“還沒確定。”又是四個字,怎麼樣,蕭一寒也沒有吐出楚帝和一干朝臣想要知道的結果。
畢竟在他的心裡,他並不相信,司馬青青這個名字會是真的,他想要的是知道青青真實的身份,不管她的家庭背景是什麼樣的,只要是真實的,他都能夠接受。
畢竟,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靠女人來鞏固自己的實力,就算他也會用手段,但是這個卻是他的原則。
很奇怪,但是卻也讓他在臣民心中顯得更加偉岸的原則。
這樣的結果,就更讓在場的人好奇了,可想而知,從此之後,這關於太子的婚事就會成爲楚國最讓人關注的話題了。
只不過,這一消息傳出,愛慕太子的女子們,不知會有多少黯然心碎,痛苦惆悵。
然而,站在宮門口等候的侯玉廷直到宮門外的人跡已經消失,繁華的街道上也只有零星的燈籠還亮着,他的影子在燈籠的照射下拉的長長的,可是要等的人兒卻依舊沒有出現。
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就這麼站在宮門口,哪都不敢去,就怕自己的離開,會讓前來的貴客錯失交臂,可是……
眼看,更聲即將敲響,侯玉廷動了動快要僵硬的四肢打算進宮覆命。
可是就在他正要轉身走進宮門的時候,一道身影翩然而來。
依舊是那普通的麻布衣裙,長髮隨意的系在身後,一個簡單的包裹背在肩上,清秀的容顏,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也沒有不甘不願的憤怒,有的是一貫的淡然。
“姑娘,您來了。”看到漸漸走進清晰的容顏,侯玉廷居然有了如釋重放的感覺,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久等了。”看了一眼有些不適的侯玉廷,青青的話語讓侯玉廷有些驚訝,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狀況,她真的有那麼簡單嗎?
“姑娘,請。”就在一干宮廷侍衛驚詫的目光下,青青從容的在侯玉廷的帶領下,踏進了楚國的皇宮。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能讓堂堂的御林軍統領站了整整一天等候的人居然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這又怎能不讓人感到驚訝。
對於青青的身份也感到不那麼簡單了,到此,自然已經說明了她是知道太子身份的,可是想她區區一醫女,又是怎麼和太子結識的呢?
之前看到的明明是對太子的不加理會,可是此刻,她卻來了,難道,她對太子的態度是欲迎還拒?
好奇心,人皆有之。
侯玉廷看着眼前的青青,真的看不出,她究竟有什麼地方能吸引太子殿下。
在他看來,不管是第一美女文若鳶,還是第一才女冷千雪都要比她好上百倍,她們不管是誰,纔有資格和太子站在一起,成爲今後楚國的帝王和皇后。
不過同時,侯玉廷卻也感受到了青青的不同之處,進入了皇宮,這對於一般人來說代表了權力和榮華的地方,她的步伐就沒改變過,一直不疾不徐,就連她的神情也從未改變過,好似眼前這一切富麗堂皇的建築,這磅礴氣勢的宮閣,這成羣的太監宮女以及隨時穿插而過的威武的侍衛,都不曾讓她感到驚訝和動容。
“侯大人,奴才信德,奉太子之命前來恭迎姑娘,姑娘請隨奴才這邊走。”沒走多遠,一箇中年歲數的閹人迎面而來。
“請回稟太子殿下,臣告退。”侯玉廷自然識得信德,他可是太子殿下最爲親信的貼身太監。
“大人,慢走。”信德微微躬身,算是對侯玉廷的禮節,這已經算是最爲客氣的方式了。
在滿朝文武中,信德的出現莫不異於太子本身的出現,那有他對人客氣的,都是別人對他客氣的份。
侯玉廷同樣躬身還禮,這才轉身離開。
青青看着侯玉廷對眼前的這個信德的態度,就知道,這個太監應該是蕭一寒頗爲信任的心腹了。
否則侯玉廷不會放心離去的,畢竟,他可是等自己等了許久的。
環視四周,雖然同樣是皇宮,同樣的富麗堂皇,但是楚國的皇宮卻奉天的皇宮多了幾分硬朗霸氣,少了幾分柔和別緻。
“姑娘,請。”信德看着眼前的女子,陰柔的面龐上卻並沒有流露出對她的感知,不愧是在皇宮中當差的,情緒早就練就,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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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這樣的奴才才能在宮中活的夠久,可也正是這樣的奴才,纔會讓人更加的提防,因爲他的內心,深不可測,他的衷心無人得知。
往往這樣的人,是最容易讓人奴役,但是卻也是最難讓人掌控的。
只因爲,他們已經世故圓滑,看似有情卻勝無情,看似無情卻又多情。
蕭一寒在這皇宮之中,比他們當初的處境要好太多。
別的不說,就說侯玉廷的態度就知道,雖然身爲太子,本身就能讓臣子們敬重,但是真正的出自內心的和迫於情勢而表露的那是完全不同的。
這一點,在官場中混跡的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一路尾隨信德往前,慢慢的,來往的宮女太監越來越少,好一會都沒有見到了,想想也該到了吧。
“寒”狂放囂張的一個狂草字體映入青青眼簾,單獨一個字,卻有着特有的霸氣和冷硬,這應該是蕭一寒的筆跡吧。
“姑娘請。”信德把青青引進了寒閣,在走到一道亮着燈的門扉前,停住了腳步。
看了看敞開的門扉,青青從容踏進,身後的門也隨即被關上了。
可是這些並沒有讓青青回頭張望,只是觸眼所及之處,居然是一個書房。
檀木書桌上後坐着的是翹首以待多時的蕭一寒,看着依約前來的青青,他不知道心中是何感想?
有喜有怒,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喜悅的感覺要多一些。
畢竟,她還是來了,並且沒有讓他失望,她是一個守信之人。
“住在這裡,你會喜歡嗎?”放下手中的狼嚎,蕭一寒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青青愣了一下,雖然知道蕭一寒的思想有些非比尋常,可是,這也太跳躍了。
不知是因爲在這個年代太久,還是因爲她許久沒有接觸到現代的那種跳躍的氛圍,以至於讓她在聽到的那一剎那也有些怔忪。
“你腦子有問題。”這不是疑問,更不是困惑,是顯而易見的告知,青青看着眼前的男子,捫心自問,她自己不管從哪裡來看,都不會是能引起他注意的人,爲何他會如此的喋喋不休的糾纏呢?
別說,住在這裡,就是看到類似的地方,她都沒有好感。
當然,她知道,這個不是針對蕭一寒,而是她真的不想和任何皇室的人有牽連,更別提住進皇宮。
她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現在想做的就是找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好好的生活着,順便關注一下奉天的形勢變化,畢竟玥兒還是會回到奉天的。
關於玥兒,已經確定了他還活着,他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之前的自己,心心念念都是玥兒,那隻不過是一種習慣,而現在的她,不會再那樣了。
畢竟她已經幫不了玥兒什麼了,而她也不想再爲任何人活着。
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屬於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人生。
對於玥兒,就當是記憶中的一個回憶,一個美好的回憶。
他的生命中將不再有她,同樣他的生活中不再有她。
她不過是這世上的一個過客而已。
想來,她和司馬無情還真像,都是那麼的涼薄無情。
看着眼前的青青,聽到這別有風味的回答,蕭一寒不怒而笑,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就連應對他的方式都和別的女人不同,完全不同。
還好,這屋裡只有他們兩,要不,在她的面前,身爲太子的尊嚴和顏面都快被踐踏光了。
不知爲何,要是別的人,膽敢如此和他說話的,或許早就被懶腰處斬了,當然,從他懂事以來,還沒人敢用這種口吻跟他說話,所以他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還沒用完膳的吧,陪本……我一起用吧,我也還沒用膳呢。”指着鋪着軟墊的椅子,蕭一寒示意青青坐下,好脾氣的說道。
“傳膳。”微微揚聲,不用看,已經有人前去傳膳去了,這就是權力之端的好處啊。
“說吧,究竟讓我前來有何用意?”青青自然的坐下,也把肩上的包袱隨意的放到了身後,自然的看向了斜對面的蕭一寒。
如此會面,似曾相識,之前是蕭一寒夜探悠然居,現在是她明訪楚國太子的寢宮。
雖然主客位置顛倒,但是神態未變。
青青依舊是老神自在的模樣,而蕭一寒也依舊是客套中帶着探尋。
“想留下你。”直言不諱的回答,這反倒讓青青反感不起來了。
說實話,她比較欣賞直接而坦誠的人。
蕭一寒無疑是摸準了她的心思,即便知道這樣會讓她很反感,但是他的真實卻讓青青厭惡不起來。
“爲何?”青青反問道。
她在他的眼裡看不到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的情感,她在他的眼裡看到的只是好奇和探索。
他對她好奇,或許是對她的身份,對她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反應,產生了好奇,或者是因爲她的冷漠,激發了他征服欲,可惜,她不是他征服的對象,也不會是。
“只因我對你不感興趣嗎?”看着蕭一寒收斂眼神,沉思的表情,青青莞爾。
其實有些時候,看起來霸道蠻狠無理的人的思維並不複雜,他們的言行反而更好讓人懂。
“我嫁過人了,對你不合適。”青青看着蕭一寒臉上出現的片刻茫然,接着說道。
皇嗣的婚姻本來就非同一般,更何況是太子的,就算他是一時新鮮,能夠進宮的女子必然都是清白之身,不管是身體,還是家世,這些青青最爲清楚不過。
“那又如何?”面對這個問題,蕭一寒沒有逃避,他的心中確實有些疙瘩,但是那又如何?
這個問題,早就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早就想過了,能夠陪在爲國王身邊,並且受到特別呵護的女人,有多少可能還是清白之身。
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不會去在乎的,他有那個自信,讓她的心中從此忘了那個傢伙,一心都在自己的身上,只要那樣,還有何介意的。
“太子的心胸讓青青佩服,但是太子並不是青青的良人,青青想要的也不過是山水之間的閒逸,而非宮廷塵世的華貴,青青此次依約前來,已經履行了承諾,青青這就告辭,還請太子恕罪。”青青言罷起身,光明正大的離開這皇宮,並非難事,但是也並非易事。
畢竟雙拳難敵衆腿,她不會做那種不自量力的事情,也希望蕭一寒不會真的強迫於她。
“你的坦率讓我歎服,即使要走,也不必急在一時,既然來了,那麼就容我盡地主之誼,停頓幾日,到時候,姑娘執意離開,那麼蕭一寒絕不勉強,可否?”蕭一寒起身,真誠的相邀。
這算是他的讓步,他也希望青青能退一步,不至於讓關係僵持。
不知爲何,他雖然不想讓青青離開,但是卻也知道,如果他一意挽留的話,那不但留不下青青,反而會讓這少得可憐的在青青心目中的好感,消失殆盡。
所以,他不能急躁,更不能強硬,能做的就是示弱,雖然這個對於他來說,很陌生,也很艱難,但是卻不想,做起來卻是那麼的自然。
“一個月。”轉身,青青同樣做出了讓步,她也不想弄個兩敗俱傷,更何況,這種情況下,硬來的話,吃虧的也只是她自己。
反正在這楚國也沒人認識她,就當是找到了一個供吃住和消遣的地方罷了。
“謝謝。”蕭一寒總算是釋然一笑了。
“不客氣,不過不管住在哪裡,我都不喜歡被打擾。”這是附加條件,並不爲過。
這裡的人,越少見過她越好。
要求完全不見任何人,那是談天說笑,她在過皇宮,那是一個什麼情形,她自然瞭解,她也不會讓蕭一寒爲難,當然也不想因爲這特列而引來更多的關注。
“放心吧,一定讓你滿意。”這是蕭一寒的承諾,也是蕭一寒的保證。
蕭一寒或許沒有發現,他現在的臉上洋溢的是純然愉悅的笑容,不同於他一貫表現的霸氣凜然,冷峻疏離的神態。
他此刻的神情,奇異的居然有着幾分暗龍龍主的神韻,同樣冷峻的容顏,同樣如孩提一般的單純笑容。
眼前的臉龐和記憶中的相重疊,還真是越看越像,這不由讓青青的心中涌起了一分親切和溫暖。
也正是因爲這分溫暖的涌動,青青的雙眸中抹去了讓人無法碰觸的淡漠,增添了幾分暖意。
可就是這淡淡的暖意,讓蕭一寒的心一動,一痛。
就像受凍千年的機體突然之間被融化,產生的自然反應那樣。
“殿下,請用晚膳。”不知何時,信德已經佈置好了晚膳,雖然只是兩個人的晚膳,但是卻也不減皇室的氣派,一桌子的菜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嚐嚐吧,看看合不合口味?”蕭一寒的話語一出口,連他自己的都有些驚詫,好似這話語已經說過千萬遍一般自然順口,話語中的寵溺更讓他吃驚。
“謝謝,我不挑食。”青青看着蕭一寒的神情,怎麼就感覺自己像是看着一個還弄不懂自己心意的孩子一般。
難怪人家會說,男人其實就像孩子,這話看來還真有道理。
兩人見面的場面沒想到會這麼平和的結束,青青被安排住進了“寒”宮裡的一個客房裡,雖然宮裡有專門給客人居住的宮閣,但是爲了做到讓青青不被打擾,蕭一寒還是選擇了讓她住在自己的寢宮裡。
當然,這樣的安排,是會讓青青免去了干擾,但是卻也會讓青青側面的成爲了中所關注的焦點。
對於這個想法,蕭一寒並不排斥,他反而期待,如果傳出青青是他蕭一寒的女人的傳聞,他似乎會更加的滿意。
沐浴更衣,青青絲毫沒有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該有的戒備和不適,一切猶如在自家一樣從容自在。
被安排前來伺候青青的信德,看在眼裡有些驚訝。
就算是楚國的大臣之女,進了這皇宮,也不免有些拘謹,可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更像是鄉野女子的人,卻那麼的隨意自然,感覺就好像她本身就生活在這種環境中一樣。
容貌衣裝可以裝扮,可是行爲舉止卻不是能裝扮出來的,慢慢的,信德居然感覺青青的身上有種讓人不敢怠慢的氣勢,不那麼的明顯,但是卻感覺青青就如同太子一般,習慣了掌權。
信德不由爲自己的感受感到不可思議,但是看看愜意的躺在躺塌上隨意翻閱着雜書的青青,信德就是情不自禁的放緩呼吸,就怕自己的呼吸聲打擾到她。
那躺着的軀體也讓人感受不到什麼不對之處,反而呈現出一種雍容的氣韻。
如果不是知道,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子,只是一個身份不明,前來做客的女子,信德都要以爲她會是那個宮的妃子娘娘。
“皇上駕到。”通報聲傳來,卻讓信德微微心驚。
皇上前來,那就表示,姑娘必須得見了。
正要上前提醒,卻發現青青手中的書已經放下,緩緩起身,向宮門移步。
不疾不徐,步伐均勻,氣息平穩,絲毫沒有因爲是要面見皇帝而有任何的驚慌和不安。
這分鎮定,讓信德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硃紅色的身影慢慢的走近,青青看着步履穩健,體魄健壯的楚帝,等待着他的臨近。
“民女司馬青青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對於君臣之禮,多年的生活習慣已經融入骨髓了。
“平身,朕冒昧前來,還請司馬姑娘見諒。”渾厚低沉的嗓音從青青頭頂傳來,一雙有力的手也伸到了青青的手臂上。
“謝皇上。”沒有躲閃,但是卻隨着力道,青青起身謝禮,身子也微微一側,請皇上進門先行的意思。
單單這分氣魄,就已經讓初次見面的楚帝有了思量。
就從這一點,他就覺得,太子留下她是有原因的。
“坐吧。”楚帝走到主位上落座,青青也走到了距離他不遠的地方站立着,目光微微偏下,卻又讓皇帝能夠對她的容顏一目瞭然。
“謝皇上。”青青微微俯身,走到了側位坐下,視線的方向面對皇上,但是卻又沒有直視皇上。
這表現了對皇帝的尊重,卻也體現了她的教養。
也就是這簡單的動作,卻讓楚帝深幽的眸子中多了幾分凝重,只因爲如此懂得宮廷禮儀,面容清秀,但是卻又進退得體的女子,在楚國並不多見,或者是說從她的身上體現的,遠非第一眼看到的那麼簡單。
太子和她是怎麼結識?
太子又爲何傾心於她?
這一切難道就真的只是意外?還是別有居心?
短短的見面,楚帝對於一個人的認知就已經達到了某種深層次,這就是帝王,一個成功的帝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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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就在楚帝面見青青的時候,守在寒宮外的信德卻希望太子能夠早點回來,也好爲青青姑娘卸下壓力,當然,他的心中同時也有一種感覺,即使太子不回來,青青姑娘同樣能夠從容應對,即使她面對的是楚國的帝王,這個掌管了整個楚國天下的九五至尊。
沒有皇上的旨意,信德只能默默的守在宮外,裡邊是個什麼情景,他不能看到,也不敢查探,只能張着一雙耳朵好好的聽着裡邊的動靜。
而這寒宮的主人蕭一寒卻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幾乎就要拋下身邊的好友返回皇宮,但是也只是一剎那的功夫,他就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繼續喝着杯中的溫茶。
“殿下,不知道是什麼讓殿下如此的……?”開口的是楚國的工部尚書易諳達,一個外貌普通,但是卻有着一種沉穩溫和氣息的年輕男子。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在座的可都看出了蕭一寒剎那間的失態和擔憂,雖然很快,但是卻已經足夠。
雖然蕭一寒已經重新回坐,但是卻已經足夠的引起了在場的好奇心,畢竟能讓凡事總是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的太子露出此種神態,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奇事,怎不令人好奇呢?
蕭一寒冷峻的眸光隨意一覽,毫不意外的看到的就是好友們那好整以暇的期許目光,目光不由一暗。
“本殿下很失態嗎?”蕭一寒想要知道的是這個,他知道自己是多慮了,畢竟現在就是趕回去,也不可能阻擋父皇的行程,至於她會怎麼應對父皇,他無需擔心,只是擔心……
如果她把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同樣的告訴了父皇,那麼,這將成爲他留下她最大的阻力,畢竟,父皇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娶一個已然失身的女子入宮的,就算不是正宮的太子妃,那也不可能。
可是,如果讓她屈就成爲其中的一個妃子,她會願意嗎?
想到這裡,蕭一寒的心又顫了顫。
他怎麼想到這些了,他什麼時候開始那麼爲她着想了?
她根本就不喜歡他,也不願意留在皇宮,他想這些毫無意義,留下她,只不過是普通的做客往來罷了。
可是,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擔憂,他不想她因爲某些因素而受到傷害,更不想是因爲他而受傷。
“殿下……”看着蕭一寒又陷入了沉思,在場的人可都變了臉色了。
這不是好現象,畢竟能讓一個隨時保持清明頭腦的人失去理智,出現恍惚的神態,這事必然不會是什麼小事。
如果蕭一寒是普通人,那倒也無所謂,畢竟人有七情六慾,出現了也很正常,但是偏偏蕭一寒不是一般人,他是當今的太子,未來的儲君,他的生命隨時都有着危險,而他此刻的狀態,卻有可能會成爲他最大的弊端,也會成爲他的致命傷。
蕭一寒聽到呼喚聲,回過神來,看向叫他的吏部侍郎冷千羽,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子,當今楚國第一才女冷千雪的兄長。
“是什麼讓殿下如此?”低沉而帶着絲絲質問的話語來自另兵部侍郎文若斌,當今楚國第一美女文若鳶的兄長,一個長的雌雄難辨,卻冷若寒冰的美男子。
之前的失態,讓他們感到好奇,但是這次,給他們的感覺卻不止好奇了,他們的心思都變得很凝重。
畢竟,作爲太子的蕭一寒,他的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一個不慎,他將會受到的就是難以承受和無可估量的後果。
“女人?”看着蕭一寒沒有回答,但是卻也同樣困擾的神情,易諳達說出了一個他們都認爲可能性會很小,但是卻又很有可能的答案。
雖然太子並不喜好女色,但是卻也不存在什麼龍陽之癖,他只是還沒有遇到能讓他動心的女人罷了。
難道他真的遇到了?
蕭一寒的反應怎麼看都像那些情竇初開,情種深種的人。
蕭一寒擡起頭,直直的看向易諳達,雖然沒有承認,但是卻也沒有否認。
對此反應,其餘三人反應各異,冷千羽和文若斌都有些意外,畢竟,就算他們君臣有別,但是也算是肝膽相照的朋友,太子什麼時候有了喜歡的女人,他們怎麼一點預兆都沒有?
那他們家裡的那個怎麼辦?
念頭轉瞬間,他們更爲憂慮的是,蕭一寒犯了一個大忌,那就是動了情。
最爲無情帝王家,不是說帝王家的人無情無義,而是生在帝王之家,就已經決定了他們只能有大愛,可以勤政愛民、可以熱愛天下蒼生、可以寵愛很多女人、但是卻不能有情愛,不能愛上一個女人,只因爲他們的愛帶來的後果,遠比寵愛一個女人所帶來的要可怕的多。
“放心,以後不會了。”蕭一寒當然看到了他們眼中的凝重,而這也是對他自己的提醒和警告,他不能再這麼放任自己,否則等出事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可是……
他也不想這樣,他也不想去想那個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心中的女人,他也儘量的不回寢宮,不去看望住在另一邊的她。
可是越壓抑,越覺得這思緒不受控制,所以他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加的忙碌,這樣纔不會有時間去想她,想關於她的事情。
只要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那麼他也就可以知道,其實她並不像自己以爲的那樣吸引他,也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他念念不忘。
可是,即使不去看她,即使不去想她,可是每一天關於她的起居作息卻成了他一天最爲期望的事情。
情感告訴他要留住她,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必須留下她,那樣他纔不會錯過一個能讓他關注的女人。
可是理智卻告訴他,即使留下她,他又能如何?
她並不是那種會委曲求全的人,更不是那種貪戀榮華富貴的女子,她要的是自由和簡單的生活。
而就是這樣的願望,他卻無法給予她。
更何況,這樣的生活,她也沒有想過希望他能賦予她。
留下她,她將會成爲他今後的一個牽絆,一個衆人關注的目標。
那樣的她會很危險,那樣的自己,同樣危險。
就這麼短的時間,他卻因爲她而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和理智,更失去了一貫的清醒,如果繼續下去……
想到這兒,蕭一寒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或許,他有朝一日會後悔此刻的決定,但是,他相信,他的生命中將會有一段不算甜美,但是卻屬於他自己的美好的回憶。
曾經的蕭一寒又回來了,迷茫而困惑的雙眼已經被清明所取代,看到此,在場的三人暫時放了心,但是能不能真正的放心,這可未必。
感情這事,是最簡單,但也是最複雜的事情。
蕭一寒很理智,這是他的優點,但是這個優點,在處理感情的時候,未必會是優點。
“天色還早,我先回宮了,一會再聚。”今天是他們已約定俗成的聚會之日,也是他們一同放鬆心情,共享友誼的時刻。
往往這麼一天,他們會閒聊,然後好好的去楚國最好的燕子樓吃上一頓,然後在到芬芳閣觀看在楚國千金難求的最爲才貌雙絕的花魁表演的時候。
可是,到此,蕭一寒已經不想再坐下去了,他該回宮去看看了。
畢竟就算父皇召見青青,那也該有個結果了。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但是,心中卻還抱着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只希望青青不會說出讓她自己難堪,也不會做出讓她自己受傷的事情來。
至於不那麼做所產生的後果,蕭一寒不想去想了。
既然決定了,那麼作爲主人的他,是不是也該盡一下地主之誼了,總是避而不見可不是他的風格。
而這邊,楚帝打量着青青,思索着怎麼開口詢問他想了解的內容。
畢竟青青還是第一個住進太子寢宮的女人,雖然住在了從未有人住過的偏閣,但是這已經讓他關注了,更何況,太子寢宮住了一個女人的消息,居然秘而不宣,整個後宮幾乎無人知曉,更別提朝中衆臣,這要不是太子有意爲之,又怎麼可能保護得如此的滴水不漏。
從這點,可以看出太子很是在乎面前這個叫青青的女子,可是自從她住進來,太子卻也沒有露過面,卻也是真,太子的舉動很是矛盾,也讓楚帝疑惑了。
太子究竟是在乎這個姑娘呢?還是這位姑娘並非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想要立爲太子妃的女子?
先不論這女子的家世如何,就從這第一面的印象,楚帝就覺得青青如果成爲太子妃也未嘗不可,她的舉動他很滿意。
當然這也只是他的初步印象。
時間就這麼慢慢的流逝,楚帝沒有開口,青青也保持了沉默。
往往當楚帝保持沉默,卻打量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壓力可以想象,一般的人是承受不住的,就是朝中元老,在此時也會全身緊繃,心絃緊繃,可是看看眼前的青青,絲毫沒有緊張的表情,就連點點的不自在都沒有。
“民女不是太子喜歡的類型。”卻不想,打破沉默的卻是青青,說這話的時候,青青毫不避諱的看向楚帝。
楚帝到來所爲何事,她自然明白。
“何以見得?”楚帝斂去了那一閃即逝的詫異,溫和的問道,即使他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不那麼的嚴肅,但是帝王的霸氣還是無形中流露。
“青青不習慣和其他女子共享一個男人。”一句話,言簡意賅,卻也表明了青青的立場和原則,也表達了楚帝可能會想到的深層次的想法,那就是即便她喜歡太子,但是太子也不可能成爲她的丈夫。
只因爲,現在的太子,以後的儲君,都不會專屬於一個女人。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大膽?”楚帝爲之一愣,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聽到的會是這麼一個答案,畢竟這是每個女人心中都會存在的想法,也是她們的私慾,可是卻沒有那個女人膽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別說他是一個男人,有可能成爲她公公的男人,更是一國之君,一個有着三千後宮的至尊男子。
她的言論無疑是犯了女戒之善妒一條,可是看她,卻絲毫不以爲意,簡單明快的表達了她心之所想,有的只是真實和認真。
但是,這也說明了太子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想到這裡,楚帝真不好說心中是何感受?
雖然爲太子的情感糾葛放心了,但是卻也爲自己優秀卓絕的兒子被人嫌棄了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難道,太子不值得姑娘改變想法嗎?”楚帝不由的問出了心中所想,畢竟,太子本身以及太子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尋常女子所能拒絕的。
“民女想要的只是山野生活,並非這皇宮內閣,民女命薄,無福消受。”青青的話再度出口,算是給了楚帝一個明確的答覆,也算是一個承諾。
不針對太子本身,而是太子這樣的身份就已經讓她排除在外了。
就楚帝的瞭解,太子絕對不會是一個爲了美人拋棄江山的人,更何況,眼前的女子確實也非什麼天香國色的美人,最多也就算是清秀女子罷了。
“太子殿下駕到。”看到此,楚帝對於眼前的青青卻有了幾許讚許,不過他卻不會費心去思考這些無謂的事情,就算沒有問出心中所想,但是卻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也該走了,卻在這時,看到了太子回宮的身影。本
第154章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要是想見青青,讓人傳一聲,兒臣自會帶青青過去,給父皇請安。”蕭一寒恭恭敬敬給楚帝行了個跪拜大禮之後,擡頭自然說道。
“平身吧,朕也是一時興起,過來看看,和青青姑娘隨便閒聊了幾句,朕也乏了。”楚帝看着起身的蕭一寒,沉聲說道,緩緩站起的身軀也有着收斂不去的尊貴和威儀,但是看向蕭一寒的雙眸卻有着爲人父的驕傲。
“父皇保重龍體,兒臣(民女)恭送皇上。”蕭一寒尾隨着楚帝的步伐一同往宮外走去,而青青也一路跟隨,適時的話語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紕漏,更找不到絲毫的不是之處。
這一副畫面看來,就像是配合上千次,很有默契的小夫妻恭送父皇離開。
穩健離去的楚帝,在離開了寒宮之後,這才轉身往裡邊深深注視了一眼,雙眸中有着讓人看不明的深幽。
“皇上。”一路服侍在楚帝身邊的太監總管順福躬身等候着楚帝的旨意。
“等等吧。”三個字,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那個女孩子,她會是城府深沉之人嗎?她會是欲迎還拒之輩嗎?
他覺得她不是,如果是,那她就藏的太深太深了。
就連他這個閱人無數的帝王都感受到了她的真誠和率直。
硃紅色的身影慢慢遠去,站在門口恭送楚帝的兩人這才轉身相望。
“這裡還住得習慣嗎?”看着青青那平靜無波的表情,他的心中有些釋然,也有些失落。
“很好,多謝太子。”青青淺淺一笑,答道。
“想出宮去逛逛嗎?燕子樓的菜色可是楚國一絕,芳菲……”本還要繼續說的,可是突然意識到什麼,蕭一寒的話突兀的打住了,臉上也出現了難得的尷尬。
“太子的身份能隨意走動嗎?”聽着蕭一寒的口氣,好似這些活動都是他們已經習慣了的,青青不由好奇的問道。
畢竟作爲一國太子,不管是出於自身的安危還是身份的要求,他的行動好像都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想當初玥兒可是那都去不了,能做的也就只是學習,學習,還是學習。
想到這裡,青青的眼前似乎浮現了那熟睡中疲憊的小臉蛋,那破皮的手心,不時因爲疲勞過度而抽搐的雙腿。
滾燙的淚,毫無預兆的涌出眼眶,灼得青青雙眼生疼,她的玥兒,同樣身爲太子,可是過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此刻的玥兒在良國還是別的什麼地方?他過的好嗎?
刻意深埋,掩藏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
她從小抱在懷裡長大的孩子,那個她傾注了畢生心血的孩子,他好嗎?
“無礙,小心點就好。”蕭一寒自然明白青青言下之意,可是話畢卻被青青突然流露出來的泫然欲泣的神情給鎮住了。
“青青姑娘?”看到這樣的青青,蕭一寒不由有些驚詫,也有些意外,一抹心痛也在心中滋生。
“只要不連累太子就好。”青青自然的看向蕭一寒,眨眼間,淚水潸然滾落,順着雙腮往下,紅紅的雙眸隨着淚水的涌出而恢復清明,要不是那腮邊的淚珠,蕭一寒幾乎要以爲自己之前是看晃了眼。
“準備一下吧,本殿下也去換一身衣裳,一會過來。”剋制住了想要伸向那沾着淚滴的雙腮的雙手,蕭一寒冷靜的離開了。
出門的那一刻,沒有人能看到,霸氣十足的雙眸流露出的是一種意欲不明的怒意和殺意。
她就那麼愛那個男人嗎?
那個不堪一擊,對她不值一顧的男人嗎?
可憐的獨孤雲崢此刻在蕭一寒的心目中就是一個軟弱無能,無情無義的敗類。
而留在了門裡的青青,卻輕輕拭去臉上的溼意,環視一眼四周,她該離開了,她要去一個有着玥兒的地方,最少也要看到現在的玥兒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是不是長高了?長壯了?黑了?還是白了?
一個月的時間,還有三天,她就可以離開了。
平靜的心境就因爲這突然爆發的思念而有些急迫,淡漠的雙眸也因爲這分壓抑不住的思念而變得有了溫度。
楚國的都城,如同所有國家的都城一樣繁華,只不過這裡的建築相對矮了一些,道路也更爲寬敞一些,除此之外,好似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燕子樓,這個在都城中一眼望去可以說是一枝獨秀的酒樓,位於都城的最中央,是楚國最大,最豪華,也是最氣派的酒樓,能進入這裡的客人非宮即貴,因而,這也被當地的百姓戲稱爲富人樓。
當一身素藍長衫的蕭一寒帶着一身灰白長裙的青青出現的時候,早就到齊的三人都愣了。
“公子。”省去了太子殿下的稱謂,三人齊齊起身,只不過目光卻都集中到了一同前來的青青身上。
“工部尚書易諳達,吏部侍郎冷千羽,兵部侍郎文若斌。”蕭一寒沉聲給青青做着介紹,青青也隨着蕭一寒的介紹,逐一打量着這三個風格迥異,但是卻都可稱爲青年才俊的三個男子。
都是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年紀,可卻都身居要職,這能力可想而見。
“司馬青青。”清晰的吐出自己的名字,腦海中卻在幻想,如果這裡站着的是玥兒和崢兒他們,也會這麼的玉樹臨風吧?
“坐吧。”蕭一寒環視了一眼表現太過的三人,轉身看向青青,雖然態度不變,但是卻也讓三人收回了視線。
“司馬姑娘,幸會。”易諳達率先打破了沉默,溫和謙遜的起身和青青見禮。
“易大人幸會。”青青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算是四個男子中最爲平凡的一個了吧,往往人們的目光更應該集中在其他三個人的身上,可是這卻絲毫沒有影響到面前這個男子的氣度,往往這種人,不是虛懷若谷就是氣度非凡,但是不管是那種,都必須具備一點,那就是他非常的自信。
一個自信但是卻又低調的男人,一個能和他們平起平坐,卻又不惹人注目的男人,如果再有人說他普通,那就真的走眼了。
面對青青的審視,易諳達也同樣有自己的想法,雖然說她是太子帶來的女子,但是她畢竟還未踏進宮門,聽到他們,即使不會讓人太過惶恐,但是卻也不至於如此的鎮定泰若。
更何況,自己起身了,她卻依舊端坐在位子上,那氣派好似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恭敬神態,自己的禮節也視爲理所應當。
這樣的儀態,好似只有在皇宮之中的妃嬪身上才能看到,但是那些女子身上卻又沒有眼前女子的鎮定從容,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溫和的容顏下卻有了一層深思。
“青青,出門在外,就不用大人的稱謂了,直接以公子相稱吧。”蕭一寒開口了,對於青青的表現,他越來越迷惑,畢竟如果青青真是奉天皇朝的女眷,在宮中生活過,那麼她的失蹤爲何卻沒有人關注呢?
如果說青青並沒有在皇室生活過,那麼這些無意中表露出的氣度和風範又是從何而來?
畢竟就算從小接受這方面的教導,沒有真正接觸過皇室,沒有真正的在宮廷中生活過的人,也是難以有這種儀態的。
難道,她真的如同她自己說過的那樣,她嫁人了。
嫁給誰?
奉天皇室的族系單一,上一代的皇室中也只剩下了兩位皇子,一位就是已故的奉天皇帝,一位就是孑然一身的易親王;剩下的就是年幼的五位皇子,除了當今的奉天新皇軒轅帝在登基即位之後,選了妃子,其他的就都沒有。
再說,他看到青青的時候,青青可是陪在獨孤雲崢身邊的,當時的二皇子,現在的衛國王。
“司馬姑娘,幸會。”隨即,冷千羽也起身見禮。
“冷公子幸會。”同樣的回答,青青只是給了一個額首示意,眼前文質彬彬的男子,純澈的眸子中卻暗含着讓人想要探究的智慧和能量。
“在下文若斌。”冰冷的聲音來自於同樣坐着的雌雄難辨的文若斌,他可不會給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行禮,能讓她同桌也是看蕭一寒的面子。
而之前青青的表現,也讓他大爲光火。
“聽說楚國有個武功高強,卻喜帶鬼面的戰將,想必就是文公子了吧?”看着眼前的男子的態度,青青不怒不憤,只是清晰的講出了一個讓在座的人都爲之震驚的事實。
文若斌雖然身爲兵部侍郎,但是卻經常出沒於京都之中,更何況,因爲他年紀尚輕,容貌又過於陰柔,這讓楚國的文武百官並不看好,說不上他的不足之處,但是卻也講不出他的功績突出之處。
文若斌對此曾經懊惱過,但是後來也漸漸的不去理會,也不多加解釋,只是變得更加的我行我素。
平定叛亂,斬殺匪類,他卻是當之不二的人選,爲了避免容貌給他帶來不必要的困擾,他索性弄了個鬼魅般的面具戴在臉上,卻不想,這鬼魅戰神的威名也隨着一次次的卓越戰績而遠揚。
朝中大臣們對這位鬼面戰神很是敬重,可是卻又不得其門而入,就連這人是誰都不得而知,向楚帝提議過多次,卻總是無功而返,只因爲,鬼面戰神不喜入朝爲官。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卻是,當他們用激昂崇拜的語調在朝堂之上慷慨陳詞的時候,真正的戰神卻沉默的站在朝臣中,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無動於衷。
別說楚國百姓,就是朝中大臣,也無人能知,鬼面戰神就是這位讓他們一度輕視之的兵部侍郎大人。
如今卻不想,被人一語道破,怎不讓人驚懼。
“司馬姑娘何出此言?”冷千羽問出了在場四人的疑惑,難道是蕭太子告訴她的?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這鬼面戰神立下的汗馬功勞數不勝數,同時結下的仇家也和功勞一樣啊,一旦身份暴露,不止文若斌的安危即將受到威脅,就是文家也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太子是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情的,那麼她是如何得知?
“之前我還是猜測,冷公子這麼一問,我倒是可以肯定了,沒想到在此見到文公子,真是民女的榮幸。”青青話一出口,冷千羽不由一怔,看向眼前的女子,也多了幾分審視和探究。
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從他的口中探出任何他不想泄露的口風,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不想表露的神態,卻不想,今天,卻在這個女子面前重重的摔了一個跟頭。
“太子能有諸位公子的鼎力相助,他日必將是一個雄霸四方的君主。”青青感嘆到,心中卻在想,要是玥兒的身邊也能有這樣的人才,那該多好。
他的身邊會有朋友嗎?
會有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知己嗎?
那樣的話,他纔不會那麼的孤單。
“司馬姑娘還沒嘗過這燕子樓的美酒佳餚吧,今兒個,可得好好品嚐品嚐。”易諳達笑着把話說完,菜已經隨即送上。
“看看,如果有什麼想吃的,也可以吩咐廚子去做。”蕭一寒神色如常的說道,雖然也知道青青不挑嘴,但是既然來了,自然要盡興而歸。
至於青青一眼就能看出文若斌身份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不必多慮,正所謂物極必反,民女能想到這個,也是因爲看到文公子這驚爲天人的容顏,纔想到的。”青青掃了一眼桌上的佳餚,淡淡的說道。
“看來青青是越來越瞭解在下了。”蕭一寒聞言自嘲的一笑,沒想到連他想什麼都滿不過她,這滋味還真不好描述。
“朋友不是應該坦誠相待的嗎?”青青一句話,卻讓蕭一寒整個人變得肅穆,霸氣的雙眸認真的看着身側的青青,無喜無怒,但是卻讓人感到無所適從。
反觀被注視的青青,卻依舊從容。
第155章
“朋友不是應該坦誠相待的嗎?”青青一句話,卻讓蕭一寒整個人變得肅穆,霸氣的雙眸認真的看着身側的青青,無喜無怒,但是卻讓人感到無所適從。
反觀被注視的青青,卻依舊從容。
“好一個以誠相待,是吾等迂腐了。”冷千羽笑言,也打破了這沉默詭異的氛圍。
“只不過冷某好奇,不知什麼樣的家庭纔會造就司馬姑娘此等有着真知灼見的女子?”冷千羽的話,也是在場的人都想問的,這麼問出口,也就不顯的那麼的唐突。
“讓各位見笑了,民女身無牽掛,自由自在慣了。”看似是答非所問,但是卻也對冷千羽的問題給出了作答,她孑然一身,又何來家人。
即使有,她又豈能說出。
就算蕭一寒對她的身份有着諸多疑惑,但是在他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也不能肯定,不是嗎?
“好了,動手吧,嚐嚐這燕子樓的風味。”蕭一寒自然知道,關於青青的身份可不止他們好奇,但是,一想到獨孤雲崢那個倨傲不凡的少年,以及青青對他的關注和在乎,他的心情就好不起來。
他也不想讓人把青青之前的事情挖出來,因爲那些東西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不管他是不是想讓她進宮,不管她願不願意,有些事情,並不適合公之於衆。
更何況是他最爲信任的他們。
“良國的雲蝶公主被齊國皇帝封爲賢妃了,我覺得這齊國的皇位之爭和這位公主脫不了干係。”易諳達這突來的一句話,非但沒讓在場的人感到驚訝,雖然說的是別國的事情,但是這話語背後的含義,卻遠非閒聊那麼簡單。
青青從容的吃着面前的食物,腦海中不由浮現了那讓天地失色,花草慚愧的容顏。
她的身後站着那樣的人,所以她注意到了雲蝶公主,也記住了她。
那樣的人兒爲何會看上獨孤炫雨那樣虛有其表的人,反而對太子無動於衷?
這些,她不想去想,因爲她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她只知道,雲蝶公主的身上一定有着關於玥兒的信息,那麼她所做的一切,也就和玥兒想做的一切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只要聽聞了她的信息,那麼玥兒的信息不也同樣打聽到了。
“雲蝶公主的身後不就有個良國嗎?區區寸壤之地,何足爲懼?”文若斌冷哼一聲,狂傲的言語出自他的口,也讓人無法反駁。
確實,現在的良國在齊國和楚國眼裡,也不過是一隻可以任意拿捏的小柿子,不足畏懼。
“那個公主看來不簡單啊,自從奉天使者遇襲一事發生之後,這雲蝶公主可是爲齊國保住了那麼點顏面,聽說現在就是皇帝把朝政交給賢妃打理,齊國的大臣們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冷千羽也隨即說道,關於鄰國的事情,他們關注的並不比本國的少,畢竟,鄰國的一舉一動,同樣關乎着楚國的安定。
“這良國的公主真是不簡單,聽說還有不少,不知道會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前來楚國?”易諳達開口了,其實心中也在想,如果良國真派了適婚的公主前來,楚國該如何應對?
“齊國之前可是有了太子妃,太子殿下您可還沒有冊立太子妃呢?”緊接着的話,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一寒身上,這個可能性很大。
“本太子會就範嗎?”蕭一寒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說道。
就算是有公主前來,那又如何?
就算貌若雲蝶公主,那又如何?
想當初,他走進齊國宴會的那一刻,他的注意力不是就被身邊這個普通到不能普通的女子給吸引了嗎?
反而那個有着閉月羞花之貌的雲蝶公主卻被完全忽視了。
“難說!”卻不想,話音才落,身邊就傳來了讓他們意外的反駁聲。
“青青!”蕭一寒臉一寒,雙眸不滿的等着身邊悠然自得品着佳餚的女子。
什麼時候,姑娘的稱謂已然不在,蕭一寒出口的就是青青的名諱,親切自然。
“良國雖然只是爪哇之地,但是畢竟是一個國家,良國能在楚國和齊國的夾縫中存留下來,就必然有着良國獨特的優勢,良國的地理環境又恰好處於楚國和齊國之間,不管靠向那邊,對於另一邊都將會是一個威脅,當然,這個威脅對於各位可以完全忽視,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公子還是不要太大意的好。”嚥下了口中的食物,青青這才悠然說道,其實這些道理,他們都懂,凡是個人都懂,他們之所以當着她的面談這些,不就是想看看她的態度嗎?
如果太過迴避,反而顯得自己真有什麼?
索性直抒己見,也好過隱隱藏藏來的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冰冷的語調,重複着青青剛纔所說的話,一雙冰眸同樣的在青青的身上掃視,就像要把青青看穿一般。
“司馬姑娘真是一個奇女子,難怪公子會另眼相待。”冷千羽的總結,算是給了青青肯定,也是找到了自家小妹遜色之處。
“青青覺得我會是需要靠女人來籠絡勢力,鞏固權力的人嗎?”蕭一寒看着他們對青青的改觀,心中可謂是五味雜成,有絲絲驕傲,可是他們那毫不迴避的目光,也讓他很不舒服。
再怎麼說,青青也是他蕭一寒帶來的女人,他們也太失禮了。
不過此刻更讓他鬱卒的是,青青的話,他怎麼也想不到,青青居然會這麼以爲。
如果真需要靠女人,那麼他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有冊立太子妃,不管是美女還是才女,只要他願意,即便是同娶雙姝,也未嘗不可,問題是,他不想,也不屑。
“感情的事,又有誰能下定論呢?”青青回視蕭一寒,沒有迴避,給出了答案。
“自古亂世多英雄,英雄難過美人關。”青青緊接的這一句話,卻讓他們都莞爾了,就連冷着一塊臉的文若斌都因爲這感嘆的一句而扯動了嘴角。
“青青這是再說蕭某是貪戀美色的昏庸之輩嗎?”蕭一寒的語調又降了溫度,可是同樣沒有嚇到身邊的女子。
“不是。”青青肯定的給出了答覆,可也正因爲知道,他不是一個放任感情的男子,所以他纔不會是她的歸宿。
雖然她不知道這讓人描述了多少千年的情愛究竟是什麼樣的?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有所謂的情愛?不知道自己所需的情感又是什麼樣的?
但是卻絕對不會是一個有着數不清的女人的男人,不管是從心裡還是身體,她都接受不了。
所以,蕭一寒不會是她的歸宿,也不會是她的情感終結者。
其實,現在的她能想到的,不外乎兩種,一就是找到一個寧靜的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獨自安靜的生活;一就是找到玥兒,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看着玥兒長大成人,娶妻生子,過着平凡人過的生活。
其他的,她從未想過。
“公子,芳菲閣的表演快要開始了。”雅間外,傳來了侍衛的提醒聲,不知不覺,他們在席間已經耗了好一會了。
這下,所有的目光再次匯聚到了蕭一寒的臉上,只因爲,這芳菲閣可是……楚國最大的風月樓,青青一個姑娘家,能去嗎?
即使知道,司馬姑娘遠非一般的女子那般,可畢竟是女子。
“你們去吧,不用顧慮我,我四處走走,逛夠了,我自己回去。”青青看着他們的爲難表情,莞爾,淡然開口了。
她也趁機瀏覽一下楚國的風景,既來之則安之。
“芳菲閣的表演不俗。”蕭一寒一句話,就已經否決了青青的要求,雖然知道,青青會依約回宮,但是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讓兩位小姐一同來看看吧。”眸光流轉,蕭一寒的話已經讓冷千羽和文若彬臉色微變。
沒想到,爲了不讓司馬青青尷尬,太子居然要讓有着楚國第一美人的文若鳶和楚國第一才女的冷千雪相陪。
即使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他們也知道,兩個女子對於太子的邀約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更何況,還有他們在側相伴。
只不過,當她們看到太子身側有人相伴,她們又會作何感想?
她們雖然是名頭並列的大家閨秀,雖然有着良好的教養,但是她們兩人之間卻並無多少私交,甚至還有着暗潮洶涌的比較和防備心。
“是。”雖然心中有着顧慮,但是兩人還是領命行事。
只不過離開的時候,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司馬青青,皺起了眉頭。
“你們吃飽了嗎?”看着離去的兩人,青青看着滿桌的幾乎沒有怎麼動過的美味佳餚,拿起筷子問道。
這些東西真的不錯,他們這樣,真的很浪費。
“司馬姑娘,請慢用。”易諳達微微一愣,平和的容顏上展開了笑顏,他還沒見過那位女子,在面對太子的時候,能夠這麼自然,放鬆,自在,隨意。
“這裡的飯菜不錯。”青青自然的讚道,沒有在說什麼,只不過,每一樣菜色都夾了一些品嚐。
要是有機會,她做給玥兒嚐嚐,每嘗一樣,她都會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品,慢慢的揣摩怎麼弄出來的。
動了幾下筷子,卻沒見身邊的人有何動靜,青青轉身,卻看到蕭一寒只是一個勁的埋頭喝酒。
“吃點東西吧,空腹喝酒傷身。”看了看桌上,最後還是決定盛了些作爲飯後餐的蓮子羹放到了蕭一寒面前。
自然,隨意的挪開了蕭一寒面前的酒杯,示意他喝點粥,這樣的舉動別說易諳達驚了,就是蕭一寒也沒有想到。
面前的女人是第一個敢擅自拿走他手中的東西的女人,也是第一個如此坦率卻又直言關懷的人。
她的舉動,要是換做別人,絕對不敢,即使做了,他也會讓對方知道什麼叫老虎嘴上拔毛。
可是看着眼前的人,他卻沒有一絲火氣,一點點的火味都沒有。
看了看面前的蓮子羹,他可是從來不動的,只因爲他不喜歡甜食,可是此刻,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拿起了一旁的勺子,把那不喜歡的東西放到了嘴裡。
一種叫甜蜜的滋味在口腔裡暈開,一種叫感動的滋味在全身蔓延。
“吃吧,浪費了好可惜。”看着蕭一寒乖乖的吃着蓮子羹,青青又動起了筷子,發出一聲感嘆。
“公子不吃甜食。”易諳達看了看怪怪的蕭一寒,在看向司馬青青,震驚依舊沒有斂去,只是緩緩吐出一個事實。
有史以來,第一次,太子被訓了,被管了,他親眼所見。
太子不但沒有折了那多事的雙手,沒有殺了那無知的人,反而還乖乖的吃下了從不吃的東西,這太詭異。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喜歡不喜歡?”聞言,青青看了一眼旁邊慢慢吃着蓮子羹的蕭一寒,隨意答道。
其實這樣的蕭一寒和龍主真的很像,雖然他們也算是他的朋友,可是畢竟身份有別,誰能像朋友一樣,真正的讓他感到輕鬆和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