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149章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昏迷中的獨孤雲崢在權無智的陪護下,進入了莊毅這生意並不怎樣的醫館裡,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南宮月所說的這位大夫能夠救醒衛國王,新皇至今還未派人前來,也不知爲何?

“恰好”獨孤雲崢所在的屋子就在青青的旁邊,對此安排,莊毅的弟子溫諾也瞭然於胸,只能鄙視的看了自己的師父一眼,卻並沒有做出表示。

“好了,人送到了,你們該幹麼幹麼去,老夫這裡沒有那麼多的屋子給人住。”卻不想,孤獨雲?才放下,莊毅就板起臉來趕人了,這不僅讓權無智那素來和善的面具繃不住了,就是一同隨之前來的南宮月也有些尷尬,但是卻又只能壓抑住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和顏悅色的面對諸葛脾性真如傳說中那樣古怪的老頭子。

“如果神醫需要什麼,儘管吩咐南宮月去準備,南宮月必定會竭盡全力……”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南宮月只希望莊毅能夠把獨孤雲崢救醒過來,其他的,他可以忍受。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卻不想,南宮月話都沒說完,就遭到了再次的驅趕,這讓南宮月本就掛不住的笑容,徹底的崩塌了。

“前輩……”權無智看着眼前的老頭子,看着南宮月受挫的臉色,想必這老頭子真有能力,但是他還是希望能夠留在獨孤雲崢身邊,畢竟他隨之前來,不但沒有保護好皇后,還讓衛國王受了重傷,他已經罪不可赦,他不想在留下什麼遺憾。

在奉天再次派來使者之前,他得儘自己的全力保護好獨孤雲崢。

“如果不放心,就把人帶走。”卻不想,這老頭子橫起來,一點餘地都沒有,橫眉冷對,那態度真可謂拽到家了,在青青那裡受到的窩囊氣,也總算有了可以發泄的地方。

一旁的溫諾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的師父,這般的無賴,雖然不贊同,但是卻也沒說話。

這纔是師父經常的狀態,看看前面的一幕,再想到在那姑娘面前的師父的樣子,他那冷漠的雙眸也隱隱有了笑意。

“南宮月必定會每日前來探望衛國王,告辭。”南宮月阻止了想要繼續爭取的權無智,提出了辭呈。

看着人走了,莊毅這才慎重的審視牀上的人兒,一個丰神俊朗的少年,只可惜,面色不太正常,人也明顯的消瘦了。

“哼,求老夫的人多了去了。”用眼掃視一番後,突然擡起頭,大聲說道。

而這不禁讓隔壁的青青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沒想到,南宮月和權無智之所以受到如此蠻橫的待遇,只因爲這老頭子想做給她看,真是對不住他們了,讓他們受了這無妄之氣。

不過聽到老頭子把獨孤雲崢留下了,她的心裡還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崢兒怎麼樣了?

想到那晚那劇烈的爆炸聲,青青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算來都半月多了,爲何奉天還未有人前來接回崢兒?難道,奉天真的變了嗎?

如果真是那樣……

玥兒,你會更加的堅強的把?

摸着胸口處的玉佩,青青即使知道,玥兒不會那麼的脆弱,即使知道,現在的玥兒應該有那個心理承受能力去承受這早就知曉的結果,可是,她的心裡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擔憂,有些傷悲,只爲她能感受到玥兒會因此收到傷害的心靈。

扣扣,敲門聲響起,隨即,溫諾推門而入。

“姑娘,若是以後聽到什麼,請勿見怪。”雖然知道青青不會是那種驚慌失措的女子,可是溫諾還是決定提前打聲招呼,誰知道師父會不會夜半三更的時候去弄那個衛國王,要是發出什麼異常響動,難免不會驚擾到隔壁的住客。

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子。

“不會。”對於這個面冷心熱的男子,青青回以了真誠的笑容,對於此,她雖然沒有想到,但是如果真聽到了,她也不會感到意外的。

畢竟,自己惹到了那個老頭子了。

只不過,希望他會盡快的把崢兒治好,希望崢兒能夠平安的回到奉天。

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這也就是平凡人的喜怒哀樂吧?

感覺很好,很真實,卻也很溫馨。

“姑娘,休息吧。”臨出門的溫諾狀似無意的掃視了一眼還有大截的蠟燭,想必也該燃到次日凌晨了。

就是這些看似無意,但是卻又細心的舉動,讓青青對諸葛叫溫諾的男子有種好感,一種無害的溫暖。

隨着門的輕輕關上,青青拉起手袖,看着手臂上那恐怖的墨綠色,她的日子應該不多了。

害怕嗎?

她不知道害怕是什麼,可是悵然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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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有當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同樣渴望生命,渴望生活。

即使就像溫諾這樣,呆在醫館裡,跟隨着這麼古怪的師父,整天忙碌着,其實這也是種幸福。

如果她能活下來的話,她想做什麼呢?

想來想去,她也想平平凡凡的過活,在一個無人認識的地方,過着簡單的生活。

她知道,或許莊毅能爲她解毒,但是她也知道,天下沒有白得的午餐,她不會以爲,她的命那麼簡單就得到,當然也不表示,莊毅對她有何要求?她只是不想再欠人情,只因爲她前世和今生,活着就是爲了償還這還不了的人情,她累了。

這樣的生活,她不想再繼續。

只希望,如果有來生,她能徹底的忘記一切,能夠無所牽掛的投胎重生,做一回真正的自己。

“師父,他沒救了?”不知什麼時候,隔壁隱隱約約傳來了溫諾的聲音,而這讓昏昏欲睡的青青,瞬間清醒。

“這小子命長,撐到現在也不錯了。”莊毅這話說的輕巧,可是卻讓青青聽出了冷意。

獨孤雲崢的命對於莊毅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可救可不救,難道崢兒真的不行了嗎?

想到這兒,青青的心不由揪緊了。

畢竟是在她面前長大的孩子,她怎能看着他就這麼離開了。

想過去看看崢兒,可是,她已經無法動彈,看了看屋裡的擺設,唯一能動的就是她頭下的枕頭,微微思索,青青使勁扔出了枕頭,砸到了相鄰的牆上,發出了悶響。

緊接着,溫諾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擔憂的神情一覽無餘。

“溫諾,抱我過去,見你師父。”青青直截了當的提出了要求,而這也讓溫諾有些意外。

眸子閃爍間,已經對青青的要求感到某些可能性,不過他還是倚言抱起了青青,走向隔壁。

懷中人兒的冰涼體溫,讓他皺起了眉頭,雖然早就知道她中的是寒毒,雖然知道,她的命不久矣,但是當他真正抱住她的時候,才感受到,這寒毒的冰冷和可怕。

“救他,拜託。”沒有絲毫的由於和婉轉,當青青看到了莊毅倨傲的面孔的時候,話語已經脫口而出。

“讓我救我就救,憑什麼?”莊毅眉一挑,心中暗喜,總算在這死丫頭面前扳回一成了。

難得啊,他如果不掙回來,就太虧了。

他也得看看,這小子和她什麼關係。幹麼她要求他救這小子?

眉頭緊鎖,這小子可是奉天的王爺,她怎麼會關心他?

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還是她也是奉天人?

突然想到,他扛回她的那個晚上,不正好是奉天來使居住的驛館悠然居出事的那個晚上嗎?

“呵呵,也是,我忘了,你本來就沒那個能力。”沒想到青青無所謂的自我反省,可是話中的意思,卻讓莊毅還來不及享受徹底的驕傲和自豪感,瞬間被憤怒取代。

瞪着眼前的女子,雖然在溫諾的懷抱中,可是卻感覺她身上沒有一點有求於人的自覺,更沒有一點處於弱勢的卑微。

“我想看看他。”目光一轉,頭微微上仰,看向抱着自己的溫諾。

當看到牀上的獨孤雲崢的時候,青青的心不由一陣心疼,那熟悉的容顏,那曾經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面龐,此刻卻那麼的憔悴和無力。

他也不過還是個孩子,可是他同樣承受了本不該他這個年紀該承受的東西。

“請讓我和他單獨呆會。”示意溫諾把她放到獨孤雲崢的牀上內側,青青開口了。

而她的舉動不止讓溫諾感到驚詫就是莊毅也有些不贊同。

畢竟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如此的呆在一個男子的牀上,這怎麼看,怎麼說都不合規矩,雖然這個男子,昏迷不醒。

但是看她的樣子,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非比尋常,畢竟,以她的性格,會放低自己的身段,懇求莊毅救這個衛國王,想必,諸葛衛國王應該是她在乎的人。

那她的身份?

師徒兩不由的對視一眼,但還是退了出去。

幾乎是趴在獨孤雲崢的身邊,雖然有些狼狽,但是,青青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獨孤雲崢看不到她這麼狼狽的時刻,也還是期許他能看到,然後皺着眉頭,怒斥她,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崢兒,睡了那麼久,該醒了。”冰涼的手指輕輕滑過獨孤雲崢的臉頰,和藹的聲音,讓站在門外的莊毅師徒瞪大了眼睛。

這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女子嗎?

那麼溫柔,感覺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

崢兒……

這種稱呼,難道她是奉天的公主?

“崢兒難道是害怕了?害怕看到一切不想看到的東西,害怕面對自己的失職,還是害怕承認自己的無能?”這句話,卻讓門外的師徒兩找回了熟悉的感覺,這纔是他們所認知的女子該有的性格。

可是即便這話並不好聽,但是話語中的關懷和暖意確實能讓人感受到的。

慢慢的躺平自己的身子,青青的雙手已經乏力,躺在獨孤雲崢的身旁。

原來能夠見到熟悉的人,能夠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是會讓人感到安心和疲倦的。

她居然有了久違的想要入睡的嗜睡感。微微一笑,或許,這是上天給她的眷顧,即使見不到玥兒,但是卻也讓她見到了同樣視爲晚輩的獨孤雲崢,這已經足夠。

“崢兒,好睏啊,躺在你身邊,感覺很安全,崢兒都長大能保護我了。”青青努力的睜開眼睛,和身邊的獨孤雲崢說話,雖然知道,他不可能聽到,但是卻又感覺到,他或許能聽到。

最後的時刻,她不希望他的心中還有愧疚,只因爲他沒能保護好她而留下的。

感覺睡意越來越濃,青青的眼皮越來越重。

“崢兒,別忘了曾經答應過我的,你還有玥兒這個弟弟,如果有朝一日能見到他的話,告訴他……”我很好,三個字已經讓人聽不到了,青青的眼皮已經無力睜開,捲入睡意的容顏卻有着溫暖的笑容。

看上去多麼的恬淡,如果不是那越來越透明的容顏,頭髮上漸漸浮現的冰霜,或許,真有讓人感覺她就是睡着了的樣子。

呼吸慢慢的隱去,笑容凝固,身邊的人兒那久睡的容顏卻浮現了掙扎的表情。

沉睡中的獨孤雲崢好似聽到了母后的叮嚀,母后讓他告訴太子什麼?

可是爲何沒有了聲音,用力的去聽,可是依舊聽不到,等,卻再無聲息,這感覺好似母后又要離開了,不,他已經沒有保護好母后了,不能再讓母后離開身邊,可是爲何他越來越冷,就像掉進了一個冰窖一樣,凍得他直髮抖。

母后……母后……

驚慌的呼喚着,獨孤雲崢終於從冰凍的夢境中醒過來了,看着完全陌生的環境, 第 140 章

“母后……母后……”顫顫巍巍的雙手想要去碰觸那熟悉的容顏,可是卻又不敢去觸碰。

獨孤雲崢怎麼也沒有想到,當他醒過來的第一面看到的就是母后冰封的容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嚮導夢境中的話語,難道真是母后對他說的?

可是母后爲何會這樣?

“母后,你冷比冷?”看着那冰凍的容顏,獨孤雲崢扯掉自己身上的被子,小心的包裹到青青身上,可是那冰霧卻絲毫沒有消融的跡象,看着被子已經裹得嚴嚴實實的,獨孤雲崢第一個反映就是直接抱住了那冰凍的人兒,想用自己的溫度去融化那一身的堅硬冰霜。

即使他自己的身體本就虛弱,即使他被那一陣陣傳來的寒意凍得渾身發抖,臉色烏紫。

抱着冰塊一樣的母后,獨孤雲崢似乎知道了,母后爲何要走出皇宮?

她來齊國也只是想完成最後的心願吧?

可是這微博的心願,他都沒有滿足母后,還讓母后遭到了襲擊,讓母后抱憾而終。

這就是大皇兄所說的毒吧,可是他沒有想到,真的沒有嚮導,這毒會是這樣的,這毒會是如此的無情。

母后……

獨孤雲崢,這個鐵骨錚錚的少年郎,再也忍受不住這突來的衝擊,淚溼眼眶。

獨孤雲崢此刻又怎麼會知道,奉天已經變天了,而他們的一生已經成了定局。

“母后,崢兒不會讓您就這麼走了,崢兒一定會想辦法找人爲你解毒的。”從悲痛的迷霧中清醒過來的獨孤雲崢,掙扎着下了牀鋪,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都要爲母后尋找活的希望。

當他跌跌撞撞的打開門,這才發現,雖然是夜晚時分,但是空氣中卻有着夏日特有的炙熱氣息,屋內的冰涼隨着門扉的打開,被一掃而光。

撲面而來的熱度,讓獨孤雲崢轉身看向牀上的冰人,隨即迅速的關上了門。

他不知道這熱流會不會對母后有影響,他也不知道此刻的母后究竟是怎麼樣了?

可是他只知道,他不能就這麼看着母后從他的面前走了。

不能。

“有人嗎?”站定身形,這才發現所處的環境很陌生,不是悠然居,也不是任何一個屬於皇家氣派的地方,這裡究竟是哪裡?

他怎麼會在這裡?

而母后又怎麼會在這裡?

權無智呢?

他去哪兒了?

“衛國王有何吩咐?”聞聲而來的溫諾看着雖然赤腳站在院中,雖然消瘦憔悴,並且面帶惶恐的獨孤雲崢,卻依舊不**爲皇室子嗣的風範以威儀。

那直直看向他的目光由着自然天成的王者之氣。

“不管你是誰?馬上找到大夫前來,一刻也不容耽誤。”雖然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但是獨孤雲崢卻知道,什麼是當務之急。

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能拯救母后的大夫,其他的,他無心去關注。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忽略,溫諾對他的稱謂——衛國王?

“怎麼了?”雖然這麼問,但是溫諾已經意識到怎麼一回事了,快速的衝進了獨孤雲崢關上的門內。

當他看到牀上的青青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一把連人帶被的抄起,直往屋後而去,也無視獨孤雲崢那一變再變的神情。

“師父”卻不想,小小的醫館裡卻是別有洞天,一個窄小,但是卻如冰窟的石屋出現了,石屋裡僅有的就是一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墨色的石牀。

溫諾直接把懷中的人兒放到了牀上,臉色看起來也很沉重。

“怎麼回事?”聞聲而來的莊毅還沒進來,就已經開口問道了。

他和溫諾師徒倆,守在那衛國王的屋外半宿纔去睡覺,還沒睡熟,就聽到溫諾這呼喊,他是一萬個不情願的爬起來啊。

就算是那衛國王真的死翹翹了,也沒必要這麼緊張,畢竟他也沒有答應過南宮月一定能救醒那個衛國王的,只不過如果那個小子死了,會不會嚇到他身邊的死丫頭?

畢竟,那丫頭可是他帶回來的,雖然zing被她氣的火冒三丈,但是也不想讓別的人嚇到她。

馴服她,可是他纔能有的權利和資格。

可是當他睡意朦朧的看向牀上的人兒的時候,所有的睡衣頃刻間消失殆盡。

“出去”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獨孤雲崢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就已經被溫諾帶出了石屋,而石屋也被緊緊的關上了。

“衛國王病體初愈,還是請回屋歇息吧,等破曉十分,自會有人前來迎接衛國王。”溫諾只是盡職的對赤腳站在面前的獨孤雲崢說道。

不用猜,已經確定,這姑娘和這奉天來的衛國王必然有關係,否則這小王爺怎麼會如此的失態。

惶恐到忘了自己的儀態,更忘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也是這麼一點,讓他知道,爲何連自己的命都不看重的女子,爲何會開口請求師父,只爲救這少年王爺一命。

“不用,我就在此。”沒有對自己身份的不解,更沒有對自己失態的檢討,獨孤雲崢堅持站在這裡守候母后。

雖然對方沒有表明身份,雖然他不認識他們,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同樣在乎母后。

只希望他們能夠救回母后,只希望,他們能夠讓母后冰顏融釋。

“衛國王還是回屋吧,一時半會,師父是不可能出來的……王爺的命還是姑娘主動開口相求才保住的,請王爺珍惜。”溫諾雖然知道獨孤雲崢的心意,但是卻也瞭解獨孤雲崢的身體狀況,長時間的昏迷,本來就耗盡了他的體能,如果在這麼糟糕的話,別說等師父他們出來,就怕還未等到,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一句話,讓獨孤雲崢已經乾涸的雙眸又有了淚意,他本不是兒女情長的優柔兒郎,可是聽聞此刻,他卻控制不住心中的感動和抽痛,他就知道,就知道,母后一直都是他們的母后,不管什麼時候,她一直都是。

雖然溫諾沒有多說,但是一句話,卻已經讓獨孤雲崢瞭解到了不少的信息,母后全身麻痹,就說明母后已經毒發全身;主動開口相求,那就說明自己能醒來,是因爲母后爲了他,求人了;既然那人能給母后面子,爲何不爲母后解毒?

難道他也解不開母后身上的毒嗎?

還是母后並沒有想要解開自己身上的毒?

腦海中不自覺的就浮現了,從他第一次見到的母后,一路以來,他眼裡的母后就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更別說求過人,可是,母后卻爲他求人了。

他的命是母后給的,他怎麼能不珍惜。

毅然轉身,走回了之前的屋子,沒有片刻的猶豫不決。

這讓溫諾也有些爲之感慨,這衛國王確實不失爲一個俊朗男兒。

只不過……

溫諾的目光轉向了緊閉的石門,她還會睜開眼睛嗎?

果然,破曉時分,權無智已經來到了醫館門口,等候見到自己的主子。

雖然看山去依舊是和煦如風的神態,可是眉眼間的疲憊和擔憂,可以看出他整夜未眠,只因擔憂這無人保護的主子。

“爲王爺帶些換洗衣物來吧。”溫諾打開門,只是淡淡的給了一句話,卻讓權無智那緊縮的眉頭豁然開朗,連離去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兵貴神速,不到片刻,當煥然一新的衛國王重新出現在溫諾面前的時候,儼然一國王爺的尊貴儀態,那眉宇間的硬朗和霸氣自然彰顯。

“救命之恩不敢言謝,獨孤雲崢還會再來拜訪,先行告辭。”獨孤雲崢走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醫館,如若不是溫諾見到了惶恐失態的他,否則會以爲他和那女子就是毫無關聯之人。

“王爺客氣,恭送王爺。”溫諾心中暗歎,這就是皇室中人吧,息怒不行於色。

想必這女子的身份和存在,這王爺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吧?

他沒有想到的確是,短短的換洗時間內,權無智已經把奉天所發生的一切詳盡告之獨孤雲崢,包括皇后的離奇失蹤,至今音訊全無,還有奉天新帝的登記,以及諸位皇子受封爲王,紛紛離京的消息。

新帝至今未曾派人前來齊國的消息,權無智沒有說明,獨孤雲崢也沒有開口詢問,只不過獨孤雲崢的雙眸卻漸漸的變得冷清。

對於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母后又爲何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一切都已經明瞭。

原本,母后已經想趁機離去的,可是卻不想碰到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還是選擇了陪伴他。

不管,她之前的決定是什麼?

他只知道,母后並不想回那個地方,並不想再和獨孤氏一門想關聯,即便是生命的終結時刻,她也想要離開。

而自己的出現,卻讓她改變了初衷,放下了自己的尊嚴,只爲他能活下來,只因爲,他是她的崢兒。

夢境中的呼喚還那麼的真切,夢境中那冷冽的指責,清晰如昨,不捨的叮嚀還縈繞耳畔。

他又怎麼能違背母后最終的這一點點心願,怎麼能?

雖然他心中抱着一線希望,希望母后能吉人天相,可是,他卻也知道,好人長命,那隻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話語罷了。

而對於遠在另一個地界的那些人,他似乎也沒有了曾經的溫情和顧慮。

想到曾經的諄諄囑託,他的脣角不由嘲諷的勾起。

這一切,原來都是那麼的虛假。

別說母后,就是他,突然間也覺得那個地方,是那麼的骯髒,讓人不想靠近。

“王爺?”看着神情冷峻的獨孤雲崢,權無智似乎感覺到獨孤雲崢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好似比之前多了幾分冷意,也多了幾分深沉。

但是想想,也是獨孤雲崢這樣的人兒能夠那麼坦然的接受這樣的結果,要是別的人,在一醒來就接受了這樣的結果,不戰而敗的結局,不知道能否保持這樣的冷靜和鎮定。

雖然這二皇子一心向武,無心皇位,可是他畢竟也是最有資格和大皇子一較高下的皇子,或者說,從實力來說,他要比大皇子更強纔是。

可是卻不想,一個出使,一個意外的受襲昏迷,就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機會,就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得到,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或許皇位,並不是孤獨雲?想要的,可是,這以驟變,卻讓他看清了很多從未看清過的人和事。

也讓他懂得了,最是無情帝王加這句話,不無真理。

皇子六人,卻只有太子離奇失蹤,其餘五子皆受到了新帝賞封,無一人折損。

這已經是帝王之爭中的奇蹟,可是這分看似和諧的背後,暗藏的是什麼?

利用?

還是呵護?

想到他們弟兄幾人,都學到了自己想學的東西,都有了自己該有的地位。

可是這一切,如果不是她,那個被說成是居心叵測的女人,他們能有今天嗎?

他們能夠這麼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嗎?

他們所學讓他們遠離了帝王之爭,也遠離了血腥和殺戮。

可是她們呢?

一個杳無音訊,一個在奈何橋上徘徊。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如果有朝一日能見到玥兒,告訴他……

到最後,母后的心中還是希望太子沒事,還堅信太子還活着。

她想告訴太子什麼?

她已經仙逝?

還是她很好?

這個疑問,他還有機會當面詢問嗎?

“本王病體初愈,不宜見容,三天之內,本網不想見任何人。”這是回過神來的獨孤雲崢給出的答覆,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呆在這裡,等着,等着母后能夠擺脫死亡的陰影,能夠真真切切的再呼喚他一聲崢兒。

趁此機會,他也得想想,不管母后能否醒來,他要怎麼安排母后?

如果母后有幸能夠活下來,那麼,她怎麼擺脫之前的身份,重新生活?

如果母后不幸……,那麼他就是能夠爲她辦理後事的唯一人選,他不容許任何人褻瀆母后,不管是生前還是生後。

雖然他的心中每每想到此可能性的時候,一陣窒息,可是他卻依舊思索着。

這就是他,獨孤雲崢他不會逃避,更不會退縮,不管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會勇敢的面對。

正文第142章

整整三天,獨孤雲崢醒來的消息傳遍整個齊國,乃至奉天。

然而一句病體不適,謝絕了所有來客,包括齊國太子以及楚國太子和良國公主。

一時間,獨孤雲崢的醒來頓時成了一片疑雲。

南宮月爲了感謝莊毅,帶上衆多珠寶前往,卻被謝絕了,連莊毅的面都沒見到,得到的回覆就是,莊毅上山採藥去了。

可是隻有溫諾知道,他們的師父去哪兒了。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心也越來越沉重,本就冷漠的臉龐更加的沉默了。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晚,醫館卻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是之前的衛國王獨孤雲崢,一個是比之年幼,看似同樣是皇室身份的少年郎,那就是奉旨和易親王一道前來的賢王獨孤鑫源。

見面的他們,沒有兄弟間生死重逢的激越,有的只是那一室的沉默。

獨孤鑫源見到獨孤雲崢的 第 140 章 中到了母后的身上,可是偏偏獨孤雲崢卻隻字未露,他的心絃繃得更緊了。

想問權無智,可是他卻忍住了。

因爲他知道,有些事,即使是問了,也不一定能問出結果來。

卻不想,在他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獨孤雲崢卻把他帶到了這麼一個地方。

“三天前,我在這張牀上醒來的。”獨孤雲崢沒有看向獨孤鑫源,不知爲何,從他醒來的那一刻,從他走出這裡,他們之間原本擁有的那眷眷親情,好似雲霧被風吹散了般,了無蹤影。

即便如此,他卻知道,獨孤鑫源對母后的感情絕不亞於自己,或者更甚。

所以,他才帶他來到了這兒。

母后或許也會希望見到獨孤鑫源吧,畢竟獨孤鑫源曾經和太子走得最近。

獨孤鑫源看着獨孤雲崢,沒有接話,但是卻估摸到,獨孤雲崢這後面還有話。

他們都不是兒女情長的人,獨孤雲崢更不是。

“當我醒來的時候,母后在我的身邊。”獨孤雲崢的雙眸直直的看着那牀,眼前重現了當時的情景。

脣邊有幸福的笑容也有一縷訴不清的哀傷。

“母后在這裡,她人呢?”聽到這裡,獨孤鑫源坐不住了,騰的站起身,急促的問道。

既然獨孤雲崢醒來的時候,母后陪在身邊,那麼母后應該沒事纔是,爲何卻不見母后的身影?

“母后在這裡,等吧,總會能見到母后的。”獨孤雲崢雖然沒有和溫諾師徒通過氣,更不知道,母后的毒是否能解?

但是,就是那麼一掃,他卻已經知道了那石屋中並沒有任何的生活所需物品,能不能救活母后,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

所以他離開了,等了三天,那是因爲,他怕自己守在這裡的話,不止會暴露母后的身份不說,還會因爲自已的焦躁而影響到母后的治療。

所以他離開了。

可是,此刻,他來了,還帶來了獨孤鑫源,那是因爲他知道,今晚應該能有結果了。

不管是好是壞,他們都應該能見到母后了。

溫暖的笑容,還是冰封的笑意,他都有想過,無論想到什麼情景,他的心裡都會一陣抽搐,讓他痛得無法呼吸。

“王兄,你什麼意思?”獨孤鑫源看着獨孤雲崢這糾結複雜的神態,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王爺,師父有請。”獨孤雲崢沒有回答,因爲他們已經聽到了逐漸臨近的腳步聲。

淡漠的神情,可是卻讓獨孤雲崢察覺到了溫諾那眼中的哀憐,手一鬆,落地的茶杯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

想起身,可是獨孤雲崢才發現,自己居然那麼的虛弱,只覺得整個天地在旋轉,牢牢的扶住了椅子的手臂,身子晃了幾晃,這才穩穩的站住了。“王兄!”獨孤鑫源一驚,趕忙上前攙扶,卻被獨孤雲崢拒絕了。

“走吧。”定了定心神,斂去急速上涌的淚意,獨孤雲崢哽咽的開口了。

看着獨孤雲崢如此的失態,獨孤鑫源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而前來通報的溫諾卻也暗暗驚佩於獨孤雲崢的觀察力,他知道自己的話語並無特殊之處,可是就從自已細微的一閃而過的眼神中料到了失態的結果,怎能不讓人驚歎。

當他們行至石屋口,一個男子,應該也是莊毅的徒弟,已經在門口恭候了。

“師父換洗去了,兩位請。”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們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

獨孤雲崢深吸一口氣,毅然走進了石屋,而獨孤鑫源也尾隨其後。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刺骨的寒意,石屋內幾乎沒有光亮,剛踏入,石屋的門就轟隆關上了,這讓獨孤鑫源有些詫異,但是所有的注意力卻被石屋中慢慢出現的景象給吸引住了。

瑩瑩的光亮居然是一個冰棺發出來的,寒意也更甚了。

“母后,崢兒帶六弟來看你來了。”看到此,獨孤雲崢已經知道了結果。

沙啞的幾乎難以出口的話語還是吐出了口,不遠的距離,卻恍若遠在天涯。

每一步都那麼的沉重吃力。

“母后?”身側的獨孤鑫源聽到獨孤雲崢的話語,驚呼道。

雙眸也難以置信的看向冰棺,不可能……一定是獨孤雲崢弄錯了,怎麼會是母后,母后好好的,怎麼會躺在這個地方?

不會,一定是獨孤雲崢弄錯了。

雖然有着強烈的質疑,可是看着獨孤雲崢艱難的靠近那個冰棺,他的腳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王兄,你不是要帶我去見母后嗎?還不快走,我們不要留在這裡。”

倉惶的聲音有着急迫,還有着難以控制的恐懼,獨孤鑫源極力的控制自己不去看那冰棺,只希望獨孤雲崢能夠轉身,然後帶他走,離開這裡,去見活生生的母后。

“母后……”看着冰棺中的容顏,獨孤雲崢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青青的身上已經沒有了那薄薄的冰霜,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一樣。

可是,這樣,才更讓獨孤雲崢知道,母后是真的離開了他們。

爲何要用冰棺,只因爲只有死屍才需要。

“母后,您放心吧,崢兒一定會記得,崢兒這一輩子還有個母后,還有一個叫玥兒的弟弟。”挺直的身軀直直的跪在了牀邊,看着冰棺中的容顏,獨孤雲崢哽咽的說道。

炙熱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涌出,就讓他怨意的痛哭一場吧,因爲他知道,母后不會笑話他的。

也只有在母后面前,他纔會覺得,哭並不代表軟弱和無能。

“獨孤雲崢,你瘋了,母后好好的,你幹麼要下跪,你幹麼要哭。”隨着視線的逐漸適應,冰棺在石屋中也逐漸的晶瑩剔透。

即使隔了幾步的距離,獨孤鑫源也看到了那冰棺中的人影。

可是,他還是不相信,怎麼他也不會相信,母后躺在了那裡邊,再也不會對他笑,對他說話了。

怒吼只不過是爲了掩飾他心中極度的惶恐和不安,對母愛失而復得的獨孤信源,怎麼也接受不了這麼一個殘酷的事實。

他寧願相信,母后不在喜歡他們了,不在要他們了,離開了他們,而不是……

“有朝一日見到了玥兒弟弟,崢兒會告訴他,母后……母后走了,遠遠的走了。”獨孤雲崢看着距離如此近的容顏,可是臉頰邊傳來的陣陣寒意,讓他幾近崩潰的情緒慢慢平復。

不說死了,也不說很好,只說走了,遠遠的離開了。

這是母后想要的吧。

不給玥兒因爲母后的離世而帶來沉痛的打擊,也不會給玥兒以美好的遐想,能給玥兒的是安心和疏遠。

這纔是母后對太子的愛,沒有慈母的寵溺,也沒有嚴母的苛責無情,就像一彎清泉,看似清涼,卻又解人飢渴。

正如那三月的春風,有着冬末的冷冽,卻又有着初春的暖意,讓人感受到生機的蓬勃,卻也體悟到寒冬的冷冽。

當那冰棺中的容顏越來越清晰,獨孤鑫源的恐懼就隨之劇增,他想走,可是石屋的門是關着的,他想上前去一看究竟,可是,他卻動不了。感覺他整個人就釘在了原地,進退不能。

即使他努力的不去看那冰棺中的人兒,可是雙眼還是死死的盯住了那冰棺,聽着獨孤雲崢的話語,看着那熟悉的體態。

獨孤鑫源到現在還無法相信,他想過千萬種見到母后的場景,卻沒有想到這種。

雙眼死死的盯着那冰棺中的人影,獨孤鑫源使勁的喘氣,使勁的呼吸,他不相信。

邁出了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的接近,當那熟悉的依舊掛着笑容的容顏映入眼簾的時候,獨孤鑫源整個人都呆了。

這明明就是母后,這容顏,這體態,這笑容,都是母后。

“母后,源兒來看您了,源兒來接母后回家,母后幹麼要睡在這裡,母后跟源兒回去,好不好?”看着冰棺中的容顏,獨孤鑫源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好似就怕驚擾到了熟睡中的容顏。

“這裡好冷,要是受寒了,母后又得喝藥了,太子哥哥以後要是知道源兒沒有照顧好母后,也會怪罪源兒的。”獨孤鑫源儘量放柔語調,雙手緊緊的貼在冰棺上,寒意從手心直達心臟,他也渾然不覺。

“六弟,我們送母后上路吧。”看着意識有些不清的獨孤鑫源,獨孤雲崢起身,開口了。

他知道,獨孤鑫源一時間難以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逃避不了,也無從逃避。

“上路,上什麼路?我們把母后接回去,母后只是累了,睡着了,我們把母后接回去,讓母后好好的休息。”獨孤鑫源疑惑的看向獨孤雲崢,好似不明白獨孤雲崢再說什麼。

獨孤雲崢冷冷的看着獨孤鑫源,不在開口,就那麼冷冷的看着。

啪,清脆的聲響在石屋中迴盪,獨孤鑫源只是摸着被狠狠甩了一個耳光的臉頰,偏轉的方向恰好看向冰棺中的母后。

這是獨孤雲崢 第 140 章

“現在是三伏天,如果把她帶出石屋的話,你們應該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莊毅的話語很平淡,但是在弟兄兩聽來卻感覺如同利劍一般,扎進了他們正泊泊流血的心臟。

“一天的時間,拜託了。”獨孤雲崢一身的狼狽,眼角烏青,嘴角還有血清,可見獨孤鑫源剛纔是真下狠手了。

“拜託。”一直站在一旁的獨孤鑫源也已經沒有了她們聽到的痛哭流涕的可憐樣,除了雙眼有些紅腫之外,幾乎看不出任何的失態。這就是皇室子嗣,不管什麼時候,他們的身上都有着不可侵犯的氣勢和屬於王者的尊嚴。

“不送。”沒有拒絕就是應諾了,莊毅只是冷冷的下了逐客令。看着面前的兩個少年,平心而論,他們也算是難得入他眼的人了,或許是因爲他們和她有關係,或許是因爲他們的表現確實優秀。

出了醫館,兩人直奔怡寧居而去。

“你們去哪兒了?”卻不想,易親王獨孤澈正在大廳等候他們呢。這深更半夜的外出,難道就不怕發生什麼意外嗎?

“王叔,我們好久沒有切磋武功了,在這裡,覺得有失體面,這才叫了王兄出去。”獨孤鑫源自然的說道,沒有過於謙恭的態度,更沒有外出回來的自愧。

畢竟他們已經是王爺,即使他們還沒成年,但是他們已經是王爺了,他們也有自己的尊嚴和威儀。

“夜深了,歇息吧。”看着鼻青臉腫的獨孤雲崢,在看看雙眼紅腫的獨孤鑫源,獨孤澈已經意識到,他們已經是大人了,很多事,他已經不能隨便過問和干涉了。

“王叔也早點歇息。”獨孤雲崢躬身之後,走了。獨孤鑫源也尾隨其後,各自回各自的房間,不一會,又都到了後來準備留給母后的房間,這裡有着母后的衣物和用品。

燭火亮了整夜,兄弟倆小心而又細緻的收拾着屬於青青的東西,而屋外,獨孤澈幽暗的目光卻也關注了一個晚上。

他們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明瞭。

只希望皇后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

整整一夜,兄弟倆只是在收拾東西,慢慢的收拾,好似就怕不小心弄壞了一樣。

但是自始至終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還好因爲易親王的到來,三國之間的會見,也全由易親王頂了去了,他們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卻用實際行動,展現了作爲晚輩的“謙讓”,以及點點的不負責任。

“備上厚禮,本王要親自答謝莊大夫的救命之恩。”這是一切都以準備妥當的獨孤雲崢交代權無智的事情。

“既然是王兄的救命恩人,本王也該去見上一見。”獨孤鑫源恣意的說道,也不去理會權無智那打量的眼神。

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至醫館,頓時間,來自奉天的侍衛把整個醫館守了個嚴嚴實實。

雖然感覺有些過分緊張,但是思及之前的悠然居事件,他們的舉動又覺得正常。

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是人之常情。

“本王爲了答謝莊大夫的救命之恩,也想在此小憩,因而不想節外生枝。”獨孤雲崢的話語讓權無智心頭一震,肅然領命。“臣遵命。”權無智雖然不知道獨孤雲崢有何打算,但是他卻知道,這是考驗他的最後一次機會,也是他自我審視的最後一次機會。“擅自闖入者,就地處決。”耳邊,卻傳來了獨孤鑫源對貼身侍衛下達的命令,這讓權無智難以置信的看着獨孤鑫源。

這個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徒弟,什麼時候也有了王室的冷酷和決絕。不是沒有看到權無智眼中的震驚和失望,獨孤鑫源只知道,今晚,即使在這齊國的天下,他也要給母后一個安寧的送行。他不能容許任何人饒了母后最後的安寧。

權無智是他的師父,但是卻也是奉天的臣子,作爲弟子,不是質疑自已的師父,只是不想看着他再次失職。

奉天的衛國王厚謝莊大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齊國都城,但是這也在情理之中,因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質疑。

即使醫館外那嚴密的防守,也只不過是爲了保護兩位王爺的措施罷了。一份份蓋着錦緞的厚禮拜訪在後院中,一字排開。

兄弟倆已經進入了石屋,母后最後的儀容,由他們親自負責。

取出帶來的衣裙,小心的爲母后穿上,如果不是肌膚傳來的冰涼,他們或許真會以爲母后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永遠的走了。“母后,這是源兒 第 140 章 ,卻讓溫諾和他的師弟瞪大了雙眼。

他們何曾見過師父如此謙卑過,即使面對齊國太子,那也只能用一個跩字形容啊。

可是他們卻不曾知道,他們面前的這位易親王雖然是奉天的王爺,可是獨孤澈這個名字最爲響亮的不是朝廷而是江湖。

“不死神醫莊毅,久聞大名,久仰。”獨孤澈一語道破莊毅的身份,而這也讓溫諾師兄弟知道了爲何師父會如此的理由了。“王爺過獎了。”莊毅就知道瞞不過獨孤澈的眼睛,還好他老實,要不,如果隱瞞身份的話,不知道會得到什麼結果。

逍遙公子雖然是多年前的傳聞,但是老一輩的江湖中人都知道,逍遙公子並不是一個面慈心善之輩。

“神醫救了奉天的衛國王,這分大恩,奉天一定銘記在心,有朝一日,神醫若有用得着奉天的時候,奉天一定竭力而爲。”獨孤澈的話,無疑是最大的謝禮。

一個國家給了一個人一個承諾,這可謂是史無前例,但是卻又無比的隆重。

“多謝王爺。”莊毅只是很沉穩的回答,就連平時的脾氣都收斂得看不見了。

木架轟然崩塌,燃燒的火焰也只利下了熾熱的木炭,此時在他們面前的也僅只是一堆木炭,再無其他。

看着地上的殘餘灰燼,就算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哥兩看到的這一刻,也免不了有些感傷。

這就是人生。

死後也只留下了一堆灰燼。

“王爺,請前堂再敘。”看了看不想離開的哥兩,本來不想多事的莊毅也不免有了惻隱之心,爲他們弟兄兩爭取一個最後的緬懷時間。“有勞。”孤獨澈目光流轉間,已經明白了莊毅的心意。看着火紅的焦炭燒盡,看着地上的灰燼,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親自收拾起地上的灰燼。

一生從未用過掃帚的他們,笨拙卻認真的清掃着,只因爲,這地上的每一個地方,都可能有着母后的靈魂。

“王兄……”隨着獨孤鑫源的低聲驚呼,一塊烈火中卻存留下來的玉佩,映入眼簾,那是太子當初失蹤的時候遺留下來的,卻不想,再次遺留了下來。

而這也算是皇后和太子,母子二人共同遺留的唯一物品。早就準備好的兩個精緻的陶瓷罐子,分別裝滿了灰色的灰燼,獨孤鑫源小心的把玉佩放入了罐子中,小心的抱在懷中。

“謝謝。”這是各人手中各自抱着罐子之後,共同向爲他們準備了一切,又收拾了所有的溫諾師兄弟誠摯的謝意。

也是對他們收留母后,照顧母后的謝意。

一代皇后自此絕然於世上,在這麼一個小小的醫館裡,在奉天之外的國度裡。

又有誰能知道呢?

可這就是事實。

看着傲然離去的叔侄三位,看着留下的各種價值連城的寶物,師徒三人沒有多做停留,連夜走人。

只不過,他們的身邊多了一位虛弱的少年郎。

“丫頭,沒事吧?”趕了半夜的路程,莊毅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怎麼,你累了嗎?”卻不想,得到的卻是挑釁的口吻,而這不免又讓他漲紅了臉,怒氣躥升。

劫後餘生的青青當然知道莊毅的關心,也明白,今晚過後,莊毅師徒不可能在留在齊國境內,只因奉天的三位王爺的舉動已經引來了各國的關注,他們寧靜的生活也被打破了。

即使體虛無力,但是她卻知道,此刻的時間就是生命,而她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命。

正文 第 140 章

“易親王,衛國王,賢王,南宮月得知三位還未返回怡寧居,恐有意外發生,特來相迎,冒犯之處,還請見諒。”本就月明的夜空下,火把把方圓幾丈之內照得亮如白晝,南宮月在看到他們安然返回的時候,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如果他們再在這齊國有個意外,奉天和齊國之間,那就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了。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一個懸疑未決的問題存在,那就是失蹤了的皇后,究竟身在何方?

有沒有遭到什麼不測?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讓太子擔憂,我等甚是抱歉,天色不早,太子還請回吧。”易親王獨孤澈抱拳還禮。

“太子殿下,本王希望齊國能夠一個月之內給本王一個答覆,襲擊悠然居之人究竟何人?還有……”獨孤雲崢低沉的話語中有着隱忍的怒意和一股悲憤。

不用明說,南宮月自然明白獨孤雲崢這未出之話所爲何來?

“悠然居失蹤的人,太子是否也該給個交代?”一直尾隨其後的獨孤鑫源開口了。

雖然這奉天的三個王爺中只有易親王是熟悉的,並且也是讓人忌憚的,衛國王和賢王,都還是兩個未成年的少年,可是此時此刻,他們的身上有的卻是讓他無言以對的質疑。

更多的是,一種讓人佩服的自控能力。

“請王爺放心,南宮月已經極力調查此事,一定會給奉天一個滿意的交代。”南宮月即使現在頭緒全無,但是也不得不應承下來,只因這是他必需擔當的責任。

“最好如此。”這是獨孤雲崢撂下的話,冷硬的態度讓南宮月倍感難堪,但是卻又無可奈何。

“告辭。”獨孤澈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把握住分寸,即使不能左右兩個侄兒的行爲,但是最少能從他這裡讓南宮月知道,奉天不會莽撞行事。

無形中,也讓南宮月感受到了恩威並施的壓力和緊迫。“太子,皇后口諭,宣太子即刻進宮。”一騎快馬,御前侍衛已經傳來了口偷,南宮月心頭一凜,知道,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來了。

不假思索,快馬入宮。

然而,南宮月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當他踏入皇宮,他見到的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而是一旨遺詔,南宮月被剝去太子之位,貶爲庶民,即刻離京,沒有宣召不得入京口

而最近風頭正勁的南宮炫雨卻不止被冊封爲太子,還將在子時三刻,新皇登基。

一切來得那麼的倉促,卻又覺得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南宮月看着把自己團團圍住的御前侍衛,他毫不懷疑,只要他一有反抗的情緒,他們會就地處決了他。

而他不會那樣做的,即使失去了江山,失去了一切,但是他相信,他一定會重新回到這個地方,拿回他的一切。

“草民遵旨。”短短的四個字,卻好似承受了半生的屈辱,南宮月跪下的動作似過了一生。

雖然早知道皇位之爭不會那麼順利,雖然早知道,他們蠢蠢欲動,可是他還是輸了。

不管什麼理由,他就是輸了,輸得沒有還手之力。恍惚中,南宮月已經被推出了宮門,不容他回首張望,已經有人狂囂的在後面驅趕。

這就是現實,牆倒衆人推,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只不過是一個猶如喪家之犬被人驅逐的庶民。

還沒走多遠,一羣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狼狽不堪的太子妃以及幼小的兒女們。

“殿下……”太子妃在看至南宮月的那一刻,已經乾涸的淚水卻又冒出了眼眶。

“沒事就好。”南宮月抱起身前的女兒,這似乎是他 第 140 章 中到了蕭一寒的身上。

沒有人會想到,這彩雲公主能夠把此事四兩撥千斤的轉移到了蕭太子身上。

蕭太子該怎麼回答呢?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懶散慢慢斂去的蕭一寒身上,犀利如刀的眼芒直直的射向說話的彩雲公主身上。

蕭一寒沒有想到,一個女人能有如此機智,他還真小看了她。

“不知太子是否能給朕這個薄面?”南宮炫雨也適時的開口了,手卻感激的握了一下身旁的彩雲公主。

作爲一個女人,彩雲公主的示弱並不會讓人感到沒有面子,同時卻又作爲一個妃子,代表了齊國,向蕭太子開口求助。

這一來一往間,蕭一寒也被推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不止緩和了承延帝和奉天兩位王爺之間的氣氛,又爲齊國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真可謂是一舉數得。

“太子無需多慮,只要太子答應,那麼齊國的將士任憑太子使喚,至於結果爲何,齊國都將毫不隱瞞的轉呈給奉天,不管涉及何人,都和太子沒有直接的關係,我朝記得的都將是太子爲我朝排憂解難的友好之舉。”彩雲公主柔柔的話語又起,而這無疑把蕭一寒的後路給堵了。

蕭一寒幫助調查,那麼所需人員必須都是齊國的將士,這是言下之意中的其一。

蕭太子本不是齊國之人,不管查到什麼,涉及何人,即便是齊國的皇室成員,也可以徹查到底,這也就釋去了蕭一寒的束傅。

這無疑已經是最大的放手了,即表現了齊國的誠心,也向奉天表現了齊國的誠意。

頃刻之間,彩雲公主不止收復了南宮炫雨的心,也贏得了在場的各位朝臣的讚許。

“本太子先謝過皇上和娘娘的盛讚,不過這案子可大可小,大到涉及奉天和齊國兩國之間的安定和平,小可小到只是貴國的社會安定問題,本太子即便有通天之術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干涉貴國和奉天之間的安定問題,當然,若是這次襲擊是針對本太子的,那麼就另當別論了。”蕭一寒不愧是蕭一寒,能屈能伸,把其間的利害關係一語道破,卻也婉拒了齊國的請求,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言下之意,不免也有奉天太過軟弱的暗喻。

“本王相信皇上定不會讓吾等失望。”一句話由獨孤澈發出,卻也結束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第 140 章

一席較量,三國之間的王者之氣已經彰顯,齊國明顯就沒有了打過的霸氣。

但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能做到只是希望承延帝能夠保住這齊國幾百年的基業,不要成爲一代罪人。

只不過,這良國來的彩雲公主卻讓人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覺,但凡女子,才貌雙全的並不多見,更何況,她的才智讓齊國多少挽回了些顏面,也讓楚國太子嚐到了鱉。

可也就是這麼一個異常的表現,卻讓蕭一寒的心中有了思量,良國的彩雲公主此番心計,不可能會看上南宮炫雨此等膿包,可是爲何?

之前的南宮月不止各方面都要比南宮炫雨來的優秀,並且還是太子之位,可她卻一直保持着距離,而幾起意外,南宮炫雨卻都有幸炒成爲了解救公主的英雄,這一切難道真是天意?還是巧合?

似乎並不像表現的那麼簡單,想到這良國公主,不由就想到了迄今爲止還無人得見,無人得識的良國國主墨良,他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還是這奉天的兩位小王爺可秉承了奉天皇帝的風範啊,那氣勢還真讓他欣賞。

不過想來了,他也該回國了。

出來一轉,果真沒讓他失望啊,看了那麼多精彩的故事,至於這齊國……,他是沒有多少心思了,更何況,接下來,這新帝想要真的掌管實權,還得努力一陣子吧。

相較之下,他的興趣更被良國吸引了,不過想到哪偏壤之地,他的思慮也不至於太沉。

就算那良國的國主有一統天下的野心,但是想要在這一生達成,那是不可能的。

這是常規的想法,然而蕭一寒沒有想到的卻是,就是他的這低估,讓他多了一個讓他難以想象的勁敵,一個足以置他於死地的曠世梟雄。

隨之離開的還有奉天的三位王爺,丟下了一個期限之後,他們也走了。

一起似乎有回覆了平靜了,在大的風浪,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趨於平靜。

之前被承延帝拉攏的良莊,也一直保持着穩定的態勢,並不因爲南宮炫雨的得勢而有所畏懼。

在距離良莊不遠的,但是卻已經不屬於齊國境內的一個偏遠小鎮上,卻來了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他的身邊有着三個徒弟,看似都好像並不把這師父放在眼裡,因爲他們所開的醫館裡隨時都能聽到老頭子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師妹,跟師兄採藥去,別理那死老頭子。”性格比較活躍,也經常和莊毅鬥嘴的莫遠開口了,臉上還合適的附上鄙夷的神情。

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怎麼那麼幼稚,他不丟臉,他們做弟子的還覺得丟臉呢。

“恩。”脣角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從死亡線上重獲新生的青青拉下了捲起的袖子,拿起了一旁的藥簍,跟着莫遠走了,把還氣得跳腳的老頭子扔在了身後。

算來,這已經是她的再一次重生了,之前的種種,就當在奈何橋喝過了孟婆湯全都忘了,剩下的只是屬於她自己的人生。

簡單充實的生活,這就是她想要的。

揹着藥簍,腳步輕快的和莫遠一起踏上山路,觸眼之處都是自然風光,好不怡人。

脣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散去,愉悅的讓見者都感受到那份發自內心的歡愉和幸福。

莫遠看着眼前的師妹,要不是那晚上他親耳聽到了那兩個少年的對話,他怎麼也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女子會是那個一度讓奉天轟動的小皇后。

皇后,感覺多遠遙遠,雖然之前沒有見過皇后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卻也能想到,那皇后該是什麼樣子的?

不止要容貌絕色,就是氣態也得端莊雍容,其實說來,在他的心目中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界定,但是可以肯定,絕對不會是面前的這個女子這樣的。

要是容貌,清清秀秀,普普通通。

要說才氣,琴棋書畫,她最多也就識字,其餘的一竅不通。

就連師父教她藥理,她也是遲鈍的讓師父吹鬍子瞪眼。

想來,師父對她也算是最有耐心的,要是對他和師兄,還不早就眼一瞪,走人了,那會那麼耐心的教導,可是每次下來,師妹總是憨憨的看着師父傻笑,只因爲師父教的,他不是不想學,不想記,而是真的沒天賦。

她也努力了,可是,他就是記不住,這也沒辦法啊。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有天賦的人,但是她唯一的有點就是堅持和執着,但是這麼一個優點,卻在重獲新生後,慢慢的改了。

她不會再執着的去做一件事,那樣太累。

其實這樣挺好,看着莊毅那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其實挺好玩的,至於他的怒吼就當沒聽到就好了,反正過不了一會,他就會主動來教導她。

樂此不疲,出現的總是同樣的場景,而師兄弟兩也慢慢的習慣了他們之間的模式,當怒吼聲響起的時候,都只會停頓手中的活計,仰頭看天,發出一聲嘆息,隨之繼續幹活。

師父不嫌累,他們都累了,師父不嫌煩,他們也都煩了。

師妹根本就不是學醫的料,師父偏要教,看他能堅持多久。

不過他們也挺佩服師妹的,面對一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居然有那麼好的耐性,和之前那個什麼都不關心,不在乎的人截然不同。

當然,他們知道,她還是她,只不過,此時的她,不是那時的她。

看着眼前的女子,愉快的貓着身子尋找可能用得着的藥草,很認真,但是……

時間就在他們認真的尋找中流失,山中的空氣好到讓青青陶醉。

額頭慢慢出現汗漬,但是青青也隨着藥簍裡慢慢的充實而感到有種單純的成就感,只不過,看了看簍子裡的這些東西,不知道有多少能用,想到拿老頭子拿着藥簍,雙眼爆睜,一隻手指着她,顫抖不已(因爲孺子不可教滋生的怒意),然後破口就出的已經聽了可以倒背如流的指責聲,青青不但不覺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

她承認,她還真有些壞,要是不小心把老頭子氣到了,那她罪過就大了。

“師兄,師父會被氣倒嗎?”雖然知道師父是神醫,但是畢竟是個老頭子,青青想到此,還是關心的問了問。

即便如此,她也覺得應該不會有事,畢竟那麼久,他那天不是那樣,照樣活得好好的,臉色比她還紅潤呢。

“不會。”堅定的沒有絲毫猶豫的話語,不過莫遠的視線還是有意識的掃了一眼青青斜跨在身側的藥簍,雖然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是卻不想……

莫遠的雙眸也毫不掩飾的出現了詫異以及佩服的神情。

只不過這欽佩的眼神,青青明白,她的藥簍中肯定沒幾樣是能要的東西?

“師妹,加把勁。”莫遠笑着鼓勵青青,轉身,撲哧聲卻不小心跑出了脣邊,幾聲乾咳連忙掩飾,但是青青已經知道了。

看了看自己簍子裡的草本,師兄這個反應,她是該要呢?還是該倒了,重新找啊?

還真爲難,不過看了看天色,不管了,她還是繼續吧,只不過再次看了看藥簍裡的東西,努力地根據其特徵初步的判定,那種是藥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也好有個偏重。

卻不知,所謂的沒天賦就是指她,她越是以爲是藥草的,她找了滿滿一簍子的東西,等回到醫館以後,還沒等師父開腔,大師兄就已經直接提進廚房了。

“莫遠……”卻不想,呆了又呆的莊毅卻突然衝着早就笑夠了,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笑的二徒弟,也就是和青青一起上山採藥的莫遠。

“師父,我耳朵沒聾,我去整理草藥了。”冷冷的一瞥氣得暴走,想把火發他頭上的師父,轉身走人,根本就沒顧慮到這可是他師父。

“師父,你就彆氣了,最少師妹找的還能吃。”就在他的腳跨出門檻的時候,莫遠的一句話把本就氣到煙不能語的莊毅更是火不打一處來。

想要破口大罵,可是人已經走遠了,收回視線,根根的看向面前很是無辜,但是當他看向她,卻馬上揚起傻笑的青青,莊毅只覺得一種深深的無奈冒出來。

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丫頭,他本以爲會是一個難得的弟子,卻不想,是他見過的最笨,最蠢,最讓人發瘋的一個。

想到這兒,他那個悔啊。

“師父,我去幫師兄做飯了。”看着莊毅又陷入到了無限的懊惱和悔悟中,青青輕快的說了一聲,走人。

好似莊毅的這種狀況並非她是始作俑者,她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一直保持着一種輕鬆愉悅的心情。

而這讓莊毅本就鬱卒的心情更加的鬱悶了,仰望蒼天,難道老天看他日子泰國舒心,讓這麼個弟子來折騰他。

“師妹,我真的服了你了,那麼一籃子的東西,你居然專揀吃不成也用不成的拔,你真是太厲害了。”莫遠並不想嘲笑青青,但是當溫諾把那籃子東西送出廚房,還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地方用土掩埋了,這才真的是佩服青青。

“不過,師妹,你不會是裝傻,故意氣師父的吧?就算你學醫沒天賦,但是也不至於滿山的藥草,你就偏撿不是藥的拔吧?怎麼着也得用幾樣能用的啊。”

就連看到他們說話的溫諾都佔到了一旁看着青青,對莫遠的想法很是贊同。

“呵呵……”青青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只能憨憨的傻笑。

不過清秀的臉龐上卻浮起了紅暈,雙眸也不好意思看向等着她回答的師兄。

其實她也挺佩服自己的,沒想到啊,沒想到學醫那麼難,更沒想到,自己居然那麼笨。

還好,之前的她無需學這些,要不,她可不是三世爲人,還不知道是不是早投胎豬肚子裡了。

怪就怪在,她怎麼覺得那些草都長得差不多呢。

“師兄歐諾個,師妹不會是毒還沒解清吧?還是這毒有後遺症?”這是莫遠看着師妹露出的那習慣性露出的傻笑,皺眉看向溫諾。

正因爲他們的師妹,和他們朝夕相處下來的師妹,他們越是接觸,越是覺得他們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這別說是一國皇后,就是一個大家閨秀都不可能。

聞言,青青臉上的笑容一凝,多少有些受傷。

難道她現在的樣子就真的那麼蠢嗎?

她覺得很好啊,不就是不會採藥嗎?應該不至於吧。

“很有可能。”沒想到一向不善嬉笑的溫諾也表示了贊同。

“去,把你師妹喝的藥重新煎上,說不好真是還有餘毒。”卻不想師兄弟的談話讓莊毅聽到了,毫不意外的,莫遠成了爲青青熬藥的人選。

“師妹,保重。”莫遠聽命,認真的看着青青有些胯下的嘴角,誠懇的說道。

“我沒事。”青青不用想也知道,這藥裡會有多少難以下嚥,讓人看了就噁心的東西。

當生命受到危機的時候,爲了生存,她可以閉着眼睛,屏着呼吸喝下去。

可是現在她好好的,讓她再喝那些東西,她實在是喝不下去。

更何況,難保師父不會再藥理加上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她變相的成了他的試藥品。

“沒事,沒事腦子怎麼會這麼笨?是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切藥去。”這一刻,莊毅終於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覺得有這樣的徒弟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

看了看身心舒展的莊毅,青青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放棄了說話,這腦子笨和有病應該沒有關係吧?

她只不過是對藥理真的沒有天賦罷了?

不過,看看莊毅那得意的笑,青青莞爾,依言切藥去了。

而這卻讓莊毅更加肯定,青青的腦子八成是中毒後遺症了。

第 140 章

簡單而平凡的生活,這就是青青想要的,原本決定離開的心,也因爲這份平靜而慢慢的放棄了。

而另一邊,一個她曾經生活居住的地方,當看到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歸來的他們身邊不再有那個讓他們牽掛的女人時,只是某管黯然一閃,就好似不曾出現過一樣。

生活照舊,只不過軒轅帝開始納妃,而太上皇則更閉門不出了。

衛國王回到奉天以後,稍作停頓,就直接前往邊關,履行自己的衛國職責。

看似依舊和睦的奉天王朝,兄弟間的情意卻也在慢慢的疏遠淡漠。

一切看似平靜無波,可是隻有奉天的老臣們知道,賢王進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們之間作爲兄弟的稱呼再也沒有出現過,有的也只是君臣禮儀。

同樣的,他們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眼中的冷冽和淡漠也越來越甚,即便是賢王,奉天最小的皇子,也漸漸的讓人感到到一種距離感。

有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許久沒有走出玄月宮的太上皇到了御花園小憩,卻只覺得孤寂叢生,因而傳了同樣閉門不出的易親王獨孤澈。

他們也算是這奉天僅剩的上一輩的兄弟了,雖爲君臣,可卻也防躲了一輩子。

他無時無刻不在堤防獨孤澈,只因爲他的能力讓他心有餘懼,他的能力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而獨孤澈呢,躲了一生,避了一世,卻依舊避不開皇族的多疑。

之前的獨孤離,現在獨孤韻。

這就是他的無奈,他的悲哀。

“親王不覺得孤獨嗎?”看着眼前這個不會因爲年齡而顯得老邁,卻只會因爲歲月而更顯成熟的男子,獨孤離的文化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蕭索。

“臣已經習慣了。”獨孤澈自然明白獨孤離的言下之意,只不過孤獨,什麼是孤獨,也只有擁有過幸福的人才能體會什麼是孤獨?

而他,從未擁有過,又談何孤獨?

他自己已經是一個淒涼的人生,他又何苦牽扯上無辜的女子以及出生的孩子,他們又何其無辜。

獨身,就讓這無望的生活在他這裡結束。

“朕……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孤獨。”這就是獨孤離的心聲,也是他的悵然。

看着亭外競相開放的絢麗花朵,看着明媚的陽光,以及微風拂過,竄入鼻腔的淡淡幽香。

獨孤離的臉龐顯得更清瘦,更沒有血色了。

他之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他也會覺得孤獨?

獨孤澈一同看向亭外的風景,沒有搭話。

有些事情,知道,但是卻並不代表能說出來。

玄月宮,本是皇后的寢宮,自從軒轅帝登基以來,太上皇就遷居於玄月宮,這是爲何?

還不就表明了,太上皇和太皇后感情甚篤嗎?

可是太皇后的身影呢?

齊國,悠然居失蹤的女子?

獨孤雲崢那憤恨的眼神以及不時流露出來的自責和悲痛,還有獨孤鑫源那堅定的跟他去齊國的態度。

他又怎麼會猜測不到呢?

只不過,有些事,他又能怎麼說,怎麼做呢?

孤獨,獨孤離能感受到孤獨,那何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這何嘗不意味着,他曾經得到過擁有過某種讓他不孤獨的情感,只不過現在卻失去了。

“她還會回來嗎?”久久,獨孤離纔再次開口,眼中有着希冀,他想她。

現在的他不想細究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他真的想她,想那個會對他關懷和以來的女孩子。

他的皇后,如果她在的話,她會坐在自己的身邊吧。

即使不說話,有她在,也能讓他感受到踏實。

可是她卻走了,她還會回來嗎?

“或許,賢王知道,他是否會回來。”看着獨孤離的神態,獨孤澈知道,他的大限將至了,即便他們之間再有什麼恩怨,即便他們之間還是君臣,但是他們到底還是兄弟。

有些東西,他已經不想去計較,他能做的只是提點。

雖然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並沒有告訴他,也隱瞞着他,但是他是誰?

他是他們的皇叔,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逍遙公子,是皇室鬥爭中遺留下來的皇族。

當他踏入那小小的醫館,當他看到那熊熊燃燒的架子,當他聞到那一絲絲不屬於木頭燃燒的特有味道,他就知道那是什麼?

再看看獨孤鑫源那通紅的明顯哭過的雙眼,獨孤雲崢那鼻青臉腫的模樣,他在遲鈍,也纔到那架子上的人是誰?

但是,她真的走了嗎?

如果不是她,有又誰能讓兄弟兩如此的反常?

怡寧居內,屬於她的物品全部都被收拾乾淨,不留一絲痕跡,即使返回奉天,也看不到任何的關於她的痕跡。

她又怎麼會這麼就離開呢?

在那醫館?卻不是在受襲的時候?

這其中有着太多的疑問,但是他又該去問誰呢?

獨孤雲崢會信任他嗎?

應該說,此刻的衛國王還會信任別人嗎?

不會,所有的骨肉親情,所有的同胞情誼都在他踏出醫館的那一刻全都凍結。

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手上抱着的是一模一樣的罐子,而這罐子是幹什麼的?

獨孤澈自然明瞭,那一刻,沒有人知道他看似平靜的表情下是怎樣一種心情?

惋惜……

悲嘆……

還是淡淡的傷……

獨孤雲崢的毅然離去,獨孤鑫源的規矩守禮,他們長大了,即使他們看起來還不是大人,但是他們的心在那一刻,長大了。

可這成長的代價卻是無比的巨大。

“賢王……源兒,她向來比較偏愛他。”獨孤離的眼前似乎浮現了青青輔導獨孤鑫源的情景。

無意間看到的一幕幕,此刻卻顯得那麼的珍貴和溫馨。

“她是真的不想回來了吧?”獨孤離幽幽一嘆,這話語種有着讓人聽了想要辯解的衝動。

可是獨孤澈只是看着亭外的風景,沒有言語。

帝王本就多疑,解釋又有何用?

再說,他也不瞭解事情的真相,又能從何說起呢?

“她就是死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了。”不是疑問,也不是猜測,二十肯定。

獨孤離的這句話就讓獨孤澈感到意外了,獨孤離怎麼會如此肯定?

獨孤離又怎麼會提到死字?

難道他早就知道,皇后會死?

還是皇后註定了會死?

想到這裡,獨孤澈的心一寒,好似沒有了七情六慾的雙眸看向了獨孤離。

“四弟,你說,要是她已經到了地府,她會等我嗎?”拋卻了君臣的稱謂,獨孤離異常輕鬆的口吻更讓獨孤澈的寒意更重了。

看着獨孤離那虛無的笑容,獨孤澈慢慢收回了視線。

脣角微微勾起,獨孤離素來多疑,他又怎麼會看不出獨孤雲崢以及獨孤鑫源的異常呢?

他能夠放皇后出去,他又怎麼會留下後患呢?

他真的低估了一個皇權統治者的謀略和冷酷。

“臣不知。”不知獨孤離口中的她爲誰?不知她是否會等他?

更不知道的是,他怎麼肯定她已經到了地府?

“她身上有毒,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吧?可是我們卻不知道,世上沒有一個人看出來,她不愧是朕的皇后。”或許是心情好,或許是獨孤離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說到這裡,獨孤離的話語中居然有着一種引以爲傲的自豪感,可是隱隱的一種悲涼卻揮之不去。

話已至此,獨孤澈已經可以斷定,皇后真的已經不在了,皇后爲何會在醫館裡,這原因也找到了。

“她走了,皇兄希望她等皇兄嗎?”獨孤澈這花無疑是已經承認了,皇后確實已經離世了。

茶杯碎裂的聲音清脆的響起,獨孤離看着空了的手,怔怔不能回神。

雖然心裡已經有過預期,雖然知道,這是難以避免的事實,可是在無人確定的告訴他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抱着一線希望,希望她能活着回到他的身邊,即使她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最少,讓他再看她一眼。

可是,現在這個僅有的希望破滅了,想到獨孤雲崢那離去時難以掩飾的憤恨,想到獨孤鑫源眼中閃過的恨意,他早就想到,只不過他卻自欺欺人的以爲,只要沒有她的信息,那麼她就還活在這個世上的某個角落。

只不過是她不想回來而已。

可是,如果她真的還活着,她不會來,在其他的地方活着,他真能任由嗎?

不,即使到了此刻,他也肯定的知道,不會。

只因爲她的存在會給獨孤韻帶來威脅,會給奉天帶來動盪和不安,所以他不會。

這就是一個帝王,一個王者,到死都不會犯下的錯誤。

“朕累了。”三個字,隨着獨孤離慢慢的躺下身去,獨孤澈起身告退。

沒有回頭,因爲他知道,今日一別,今生不會再相逢。

平地驚雷,奉天太上皇駕崩,奉天上下一片哀泣。

太皇后不忍太上皇獨孤上路,毅然相隨,太上皇和太皇后一同下葬,也算是美事一樁。

只不過,當一切就緒,披麻戴孝的皇子們沉痛之餘,再無其他。

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啊,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後棺,奔喪回來的獨孤雲崢緊握雙拳,即便那裡邊沒有母后的屍體,但是頂着,母后的名譽,他就覺得是種對母后的侮辱。

落凌王獨孤音塵,淮南王獨孤行風則是表情悲痛,儼然一副哀慟的模樣。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真正想法。

賢王獨孤鑫源則是面無表情的跟在他們身後,不言不語。

作爲帝王的獨孤韻則是面色哀慟,雙眸沉痛。

浩蕩的葬禮開始了,不止吸引了奉天的臣民,就是相鄰的國度也聽聞了此信。

“青峰,你親自去,一定要落實清楚,奉天的太皇后果真薨逝了嗎?”本是涼爽的季節,可是整個屋子卻有着讓人寒顫的冰冷。

聽聞此信,墨良怎麼也無法相信,青姨會以身殉葬。

即使是死,也絕不可能是以身殉葬,最大的可能性也是被獨孤離或者是獨孤韻給謀害的。

但是,青姨會任由他們加害嗎?

墨良真的拿不準了,雖然他印象中的青姨永遠是那麼的堅強和強悍,就是那麼稚嫩的肩膀,卻爲他擋去了所有了狂風暴雨,爲他除去樂一路荊棘,可是那是從前。

當他真正的走出青姨的庇護,當他真正的作爲一個帝王,當他真正的在這世間謀求生存和發展的時候,他才發現,勝春並不容易。

也正因爲他的切身體會,他才更加擔憂青青在奉天皇室的處境。

他應該把青姨接出來的,就算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但是最少他能盡力的去保護青姨。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的蹤跡會再度成爲奉天關注的目標,他所作的一切都會全功盡棄,按照他現在的實力,別說保護青姨,就是自爆也不可能。

到時候,根基不穩的他們必然會成爲奉天的盤中餐,而那結果並不是他們想要的,更不是他和青姨想看到的。

他要的是生存,光明正大的生活與塵世間。

青姨沒有做什麼只是守在了玄月宮,那就表示青姨在內心堅信他還活着,所以她在等他回去。

因爲她知道,如果他回去的話,一定會去的地方就是玄月宮,所以她一直在等。

他知道的。

他還記得青姨說過,如果他有什麼意外的話,那麼她必然不會饒了奉天的始作俑者,可是青姨沒有做,那就表示她相信他還活着。

或許別人會以爲青姨無力做什麼?

或許其他人會以爲青姨在做困獸之鬥,可是他就是知道,如果青姨真的想對他們下手的話,她有那個能力。

所以他知道,青姨相信他還活着。

既然他還活着,青姨又怎麼會丟下他,隨拿老頭子而去呢?

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被害了?

想到這裡,墨良的心不由一陣窒悶,他很有衝動,回到奉天,親自去一探虛實。

可是理智去告訴他,他不能。

可是,……

“去奉天。”騰的起身,墨良坐不住了,他還是要親眼看見,親自落實他才安心。

就算這是個圈套,只要青姨沒事,他也甘願。

道歉通告

對不起,各位等到現在的讀者親親們。

我今天寫了,可是感覺寫出來的東西實在不理想,可能會影響到後面的情節發展,我又給刪了,所以折磨到現在,今天的任務是完成不了了,很是抱歉,可是我不能隨便弄些東西上來,更何況我自己都覺得不滿意的。

第 140 章

舉行了國喪的奉天,雖然在初秋時分,還有着夏天的餘熱,宵禁的街道又開始了曾經的喧囂和繁華。

一個相對安靜的院落裡,一個少年氣定神閒的看着手中的書籍,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煩亂如麻。

已經整整十天了,關於青姨的消息依舊全無,包括玄月宮,他們都已經進去過,可是依舊沒有任何關於青姨的信息。

雖然看着手中的書籍,可是,卻無法平息心中越來越難以抑制的躁動和不安。

眼看獨孤雲崢也要離京直往邊關,爲今之計只有找到獨孤雲崢,只有他才知道,青姨究竟怎麼樣了?

自行離開了?還是真的……

可是獨孤雲崢,這個被封爲衛國王的皇子,從送葬的一日起,就再也沒有出過皇宮,一直呆在之前的寢宮裡。

復國想見他只有兩個選擇,一個就是直接進宮去見他,另一個就是等他去邊關的時候,見他。

但是作爲衛國王的他,一旦出了宮門,那麼他的身邊又怎麼可能會少了奉天新帝軒轅皇的眼線呢。

他,曾經作爲奉天的皇子,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睛呢。

因爲,想要見到獨孤雲崢,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直接進宮去見他。

擡頭看了看陽光明媚的天空,視線又重新回到了書本上。

隨着熱度的一點點降低,隨着光線的緩緩暗淡,墨良平靜的用過晚膳,沐浴更衣。

知道月上梢頭,夜涼如水。

一個小太監邁着不疾不徐的步伐進入了奉天皇宮,慢慢的朝着獨孤雲崢所在的寢宮而去,只是在一個岔路的時候,微微停頓了一下,轉身看去,另一個方向是去往曾經的皇后的寢宮玄月宮的路。

沒有人能看到,當小太監看向玄月宮的方向的時候,抱在胸前的雙手緊緊握住。

不在圓潤的雙眸閃爍着波光,也有着讓人看不透的激越。

一路無阻,進入了獨孤雲崢的寢宮,偌大的寢宮,無一個太監宮女在側,這是獨孤雲崢自從齊國回來之後的習慣,晚上他都習慣一個人呆着。

而這也是墨良決定冒險進攻見他的原因之一。

輕車熟路的一直往前,慢慢的朝着燭光明亮的地方而去。

一步步的,卻是悄無聲息的。

只不過那呼吸卻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均勻和內斂,變得有些急促。

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漸漸的充斥着他的整個神經,他害怕了。

他害怕見到獨孤雲崢得到的是他不能接受的結果。

他害怕看到獨孤雲崢,見到的是他無法承受的痛。

但是害怕,卻不能阻止他的步伐,因爲此次前來,他要的就是一個結果,一個不會讓他絕望的結果。

毫無障礙的走進了獨孤雲崢的寢宮,入眼的就是一個身着素色長袍的少年,坐在氣派的圓桌旁,看着桌上的一個罐子。

獨孤雲崢的神情好似有些低落,也有些茫然,只是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罐子。

刻意的腳步聲響起,呆呆坐在桌邊的獨孤雲崢之前的神態一斂,卻沒有轉身。

“出去。”冷冷的兩個字卻有着讓人膽寒的冷冽,此刻的獨孤雲崢已經完全沒有之前的陽光和激情,剩下的就只是讓人刺骨的寒意。

要不是多少了解一些獨孤雲崢的性格,否則現在的情況,若是擅自進入的太監宮女或許早已被杖斃。

“衛國王”三個字,自然而有平和,可是卻讓獨孤雲崢渾身一震,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放在膝上的左手使勁的握緊,雙眸中盡是難以置信和震驚。

但是也只是一剎那,獨孤雲崢已經恢復了平靜。

緩緩起身,轉身,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出聲的人。

那陌生可是卻有熟悉的容顏,那已經退去了青澀稚嫩,換上了沉穩內斂的氣韻。

沒有了記憶中的意氣飛揚,隱忍不屈,有的是屬於王者的風範。

赫然是已經失蹤多年的太子——獨孤絕殤。

他回來了,在國喪之後,在新皇登基之後,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近了這奉天的皇宮。

什麼都不說,只說他能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份膽量,這份實力,足以讓人驚懼。

可是此時此刻,獨孤雲崢想的並不是獨孤絕殤的安危,更不是他的實力,他擔心的是放在桌上的罐子。

正所謂關心則亂,他自然之道久不露面的太子,此次前來所爲何事?

正因爲知道,所以他的神經緊繃難以自抑。

“你回來了。”出口,才發現他的聲音如此的晦澀,喉嚨裡好似乾涸了數日一般。

“告訴我,她呢?”看着眼前的獨孤雲崢,墨良死死的盯着獨孤雲崢的臉上,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看似平靜的臉龐上,卻隱藏了同樣的緊張和焦慮。

獨孤雲崢的口中即將突出的話語,都將是決定他喜怒哀樂的話語,他一刻也不敢放鬆。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獨孤雲崢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順水推舟,想讓獨孤絕殤就此相信皇后已經薨逝了。

這樣,也不算是欺騙他,也面對他還抱着那沒有希望的希望。

“事實,我要知道事實。”蠻橫的打斷了獨孤雲崢的話語,獨孤絕殤(墨良)生硬的開口了。

他不相信,打死他也不相信母后真的爲了那個男人殉葬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挖開奉天的皇陵,讓那老傢伙曝屍荒野。

心中想着,雙眸中閃現的憤恨和狠辣讓獨孤雲崢心驚,可是他卻能體會獨孤絕殤此刻的心情。

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如此。

母后,你看到了嗎?

太子還活着,就像你心中堅信的那樣,他還活着。

他回來了,他聽說你殉葬的事情後回來了,爲了你回來了。

母后,你安息吧,崢兒不會告訴他實情的,即使崢兒以爲那樣對他更好。

但是崢兒既然答應過母后,那麼崢兒就一定會做到的。

“你應該不會以爲奉天皇室會欺瞞天下吧?”獨孤雲崢深吸一口氣,按耐住看向那戚放着母后骨灰的罐子,獨孤雲崢同樣冷峻的回答道。

“是嗎?那麼我到要看看,那棺木中裝的是什麼?”聽到此,獨孤絕殤反而一反之前的緊繃神態,閒適說道。

可是語氣中的那種絕望和對生的無望,讓獨孤雲崢心俱。

雖然淡淡的一句話,可是獨孤雲崢就是相信,獨孤絕殤真的會那樣做。

挖開奉天皇陵,讓已經入土爲安的亡靈曝於光陽之下。

獨孤絕殤能做到,絕對能。

但是這就意味着什麼?

曾經的太子,挖掘奉天皇陵,那是多麼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情,獨孤絕殤就算是死也將受到天下唾罵,他真打算與天下爲敵?

“你放心,青姨呆過的地方,我會一點點的收回她的足跡,不會在讓任何人玷污她的亡靈。”轉身,獨孤絕殤丟下這麼一句話,卻讓獨孤雲崢再也忍不住了。

“他沒死……”獨孤雲崢總算知道了,母后爲何會有那樣的囑託,只因爲不止是怕獨孤絕殤承受不了她已逝的噩耗,更害怕的是,他會爲此而墮入黑暗。

此刻的太子,究竟實力如何?

此刻的獨孤絕殤,他究竟有何能耐,這些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未知,可是他們,整個奉天皇室,乃至奉天,太子卻並不陌生。

這樣的情況下,奉天面對的會是什麼?

獨孤雲崢雖然痛恨自己出生的地方,但是作爲皇室子嗣,身爲衛國王的他,卻有着一種使命感和責任感,他不能看着奉天因此而遭受生靈塗炭的災難。

太子所說的,沿着皇后的足跡收回皇后的亡靈,那代表的是什麼?

她不會天真的以爲就是民間那樣的形式上的東西,他明白,深刻的明白太子所指何意?

凡屬於皇后曾經走過的地方,之後再也不容任何人踐踏,以免玷污亡靈。

表示了什麼,不就是表示從此不會再有人踩過,可是皇后呆得地方是哪兒?

就是這奉天的皇權所在地,奉天的皇宮。

如果皇宮都沒人了,表示什麼?不言而喻。

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種慘劇發生,就算不爲奉天的其他人,此刻的太子,他想徹底的毀滅一個王朝,那麼他也是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打算的。

如果太子真因此而萬劫不復,就算他下了黃泉,他又怎麼向母后交代,有何顏面面見母后。

“衛國王當我是三歲小兒嗎?”沒有轉身,獨孤絕殤嘲弄的語氣卻讓獨孤雲崢找回了理智。

“你應該知道,曾經有個女子和我一到前往齊國,只不過,她失蹤了,在悠然居被襲的那個晚上,失蹤了,之後,音訊全無。”一鼓作氣,獨孤雲崢把事情的始末說個清楚,可是雙眸中卻閃過了一絲歉疚。

他真正的欺騙了獨孤絕殤,他曾經允諾過母后,永遠是他弟弟的人。

母后……

你早就該想到這一天了吧?

“誰幹的?”獨孤雲崢此刻所說的話和他所查到的信息完全一致,絕望的心又復活了,但是在聽到青姨始終,心又高高掛起了。

“線索全無,但是根據那晚的症狀,我想來人並不簡單。”畢竟能夠潛入母后的房間,並且動用火雷,這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就算江湖人或許會有,但是江湖人又怎麼會膽大到襲擊皇室,更何況是重兵把守下的來使。

更何況,襲擊者目的並不在傷人,如果真有心行兇的話,他也不會活着回到奉天,更不可能站在這裡。

所以,他估計那人別有所圖,可是卻又被他發現了行蹤,故而只想脫身,這才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只不過究竟是誰,會對母后產生試探的興趣,這讓獨孤雲崢不由回想起那個晚上,那霸氣十足的蕭一寒對母后所流露出的探索眼神。

但是母后已逝,並且他也沒有真憑實據證明是蕭一寒,獨孤雲崢也不想徒增事端。

“她沒有留下什麼嗎?”既然確定了青姨沒死,那麼青姨自己離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但是她應該會想到他或許會回宮找她,必然會有留言的,不管是什麼,但是一定會有。

“母后歇息之前,叮嚀過我,讓我不要忘了,我有玥兒這麼一個兄弟。”獨孤雲崢看着轉身面向他的獨孤絕殤,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黯然,即使母后和太子已經分離許久,但是他們卻那麼的瞭解彼此,瞭解到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地步。

也就是因爲這份瞭解,才讓他們能夠爲彼此如此的不顧生死。

獨孤絕殤可曾想過,如果當他看到他的那一刻,大吼一聲,那麼他畢竟葬身於這奉天皇宮之中,他會因爲除去了軒轅皇的心頭大患而獲得重賞。

可是就是爲了尋求母后的生死真相,可以隱遁的他卻現身了,還出現在了這個最危險的地方,他已經把自身的安危置之身外。

爲的卻只是一個真相,一個結果。

“兄弟,哼!衛國王,今日之情,墨良領下了,告辭。”聞言,獨孤絕殤嗤之以鼻,隨機報出了此刻的身份,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句話,雖然獨孤絕殤沒有承認獨孤雲崢的兄弟情意,但是卻也透露了一些信息,一些不爲人知的,但是卻攸關他人生的一個信息。

信任就在此刻建立,只不過他們彼此都沒有發現。

看着獨孤絕殤離去的背影,獨孤雲崢想說什麼,卻發覺無話可說。

獨孤絕殤,曾經的太子,已經不屑於獨孤這個姓氏,更不屑於獨孤這個姓氏所代表的身份,他叫墨良。

疾行幾步,想要送他,可是卻又暗自發笑。

如果他真送出去,那麼不是保護他,反而會讓他置身於危難之中。

他可不會忘了,他的身邊多的是皇上的眼線,習慣了獨處的他,異常的舉動只會引起皇帝的猜疑。

而他相信,既然能進來,那麼他必然能出去。

只不過,這墨良的名字,感覺好似似曾聽聞。

墨……良……

默默唸叨這這個名字,獨孤雲崢收回了視線,看向桌上的罐子。

雙手輕輕的捧着罐子,用他都沒有發現的溫暖目光看着毫無生命的罐子。

母后,玥兒還活着。

他相信了,你還活着,他現在叫墨良,你聽到了嗎?

墨良,玥兒是想和奉天徹底斷絕關係吧,他連姓氏都不要了。

母后如果聽到了墨良這個名字,要知道,這就是玥兒。

墨良不是別人,那是母后的玥兒。

用心在和已逝的亡靈對話,可是……

墨良,這個名字,那不是……

獨孤雲崢再一次震驚了,這已經是他這個晚上 第 140 章

“王弟沒事吧,朕聽說來了刺客。”在皇家侍衛嚴密保護下的獨孤韻匆匆趕來了,溫和的眸子一如既往的真誠,此刻寫滿了擔憂。

“讓皇上擔憂了,臣沒事。”恭恭敬敬的禮節讓獨孤韻滿意,生疏淡漠的話語卻讓他的心中也不免的產生了一些惆悵。

他們兄弟間,真的回不到以前了,即使他們之間並沒有因爲皇位而發生流血衝突,但是,他們還是回不去了。

“啓稟皇上,沒有找到刺客。”正在這時,負責搜查的頭領已經來報。

“沒有就好,撤了吧,不要打擾王弟休息。”獨孤韻長吁一口氣,似是爲了這虛驚一場而有所放鬆。

“王弟早些歇息吧,朕也該回去了。”獨孤韻深深的看了一眼獨孤雲崢,視線卻集中到了被獨孤雲崢抱在手上的罐子,心中疑雲陡生,他好似也在賢王那看到一個這樣的罐子,裡邊究竟是什麼?

“臣恭送皇上。”獨孤雲崢再次彎腰,恭送獨孤韻。

“王弟,不知這罐子裡是何寶物?這麼的讓王兄視如珍寶?”看着獨孤雲崢那平靜無波的神情,獨孤韻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惑。

其實,他的心中也想知道,母后究竟去哪兒了?

但是看到獨孤雲崢平安歸來,看到獨孤雲崢那冷漠的面孔,他就無從問起,畢竟他知道,自己理虧在先。

而正因爲這份虧欠,他不好開口。

即使,他已經從權無智哪裡得知,皇后從受襲那晚開始就失蹤了,可是他還是希望能從獨孤雲崢這裡得到更多的關於母后的信息。

就算聽到的是好的,是不利於他的,但是他會感到更加的釋然。

只是,獨孤雲崢有關於母后的信息嗎?

如果知道,他又會告訴自己嗎?

“沒什麼,只是臣喜好而已。”獨孤雲崢抱着罐子的手不由緊了緊,但是語氣卻未變。

對於獨孤韻的問話,他自然能猜到皇上想要打探的是什麼?

但是,他又有何顏面和資格打探呢?

是誰,在母后失蹤,他傷重昏迷的時候,不聞不問,反而登基繼位。

就算這是先皇的旨意,但是這也並不影響他派人支援,可是他卻沒有。

他是刻意還是無意,現在說來,都已沒有意義了。

只不過,這個事實卻會永久的銘刻在他的心理,終生難以抹去。

“哦,原來如此,朕不知道,王弟的喜好不知何時和賢王有了相似的地方了。”獨孤韻知道,獨孤雲崢對他已經慢慢失去了耐心,在問下去,也只會自討沒趣,只不過,該試探的他還是會試探的。

獨孤雲崢和獨孤鑫源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親近過?

更別提他們的愛好何時一致過?

這其中,難免不讓他產生疑慮。

如果他們兩個聯手,達成共識的話……

獨孤韻溫和的眸子中陰霾一閃而逝,他絕不容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罐子裡,這讓他看似看到了危機以及衛國王和賢王有連謀嫌疑的東西,只不過是一個人的遺骸。

一個他也在心中掛記的人的遺骸。

沉默不語就是對獨孤韻問話的最好回答,獨孤雲崢只是彎着腰,恭敬的保持着恭送的狀態,雙眸看着腳尖,手中抱着罐子。

“王弟歇息吧,朕也累了。”到此,獨孤韻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無話可說,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臣恭送皇上,明兒個一早,臣就離宮,在此,臣先行向皇上辭行。”獨孤雲崢的話語一出,轉身的獨孤韻長袖下的指尖狠狠的扎進了手心,難道他們之間已經到了不想再見的地步了嗎?

“王弟不必多禮,一路小心。”所有的惱怒隱藏在和善的笑容之下,獨孤韻一如既往的是那個公認的躬謙有禮之人。

現在更應該說是一個仁義之君。

聽着腳步聲遠去,獨孤雲崢這才轉身走回了寢宮,不去看並沒有散盡的侍衛,更沒有去管那些奉旨“守護”他的侍衛。

母后,明天,崢兒就帶你去邊關看看,哪裡雖然不似黎都繁華,但是卻比比這裡乾淨。

小心翼翼的把罐子放好,獨孤雲崢這才滅燈歇息。

他需要體力,所以他要休息,即使閉眼假寐一下也好。

而走出了獨孤雲崢寢宮的獨孤韻卻並沒有去向任何妃子的宮殿,反而回到了御書房。

想到之前獨孤雲崢的態度,以及對那罐子的在乎,那裡邊似乎有着什麼,他不能知道的秘密?

但是現在,他卻不能和獨孤雲崢撕破臉,先不說獨孤雲崢是王爺,他還是威遠將軍的弟子,是除了委員將軍之外,最有影響力的小將,他不能失去這樣一個得力的臂膀。

再說,先皇也告訴過他,獨孤雲崢只要無心皇位,那麼他必然會是一個忠臣,猶如易親王一樣。

但是這就得看他怎麼去控制,怎麼去制衡。

在燭光的隱射下,溫和的臉龐顯得有些詭異。

看着蠟燭的燒盡,一個勤政的皇帝又出現在了世人的眼前,好似,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並沒有留下任何的影響。

“擺駕明清宮。”那裡住的可是他登基之後,冊封的妃子,當今的刑部尚書邱清泉之女邱雪姬所在之所。

女人,在政治中,無足輕重,可是卻又無處不在。

她們本身本無意義,但是她們身後,卻有着讓人關注的利益爭鬥。

作爲一國之君,治理國家是帝王應盡之本,開枝散葉也是帝王的責任啊。

只有皇室穩固,江山纔會穩固,社稷才能穩定。

產下皇嗣,這也是穩固江山社稷的一個途徑,一個看似簡單卻又有效的手段。

天未明,衛國王已經整裝出發,俊朗軒昂的身姿讓早起看到的百姓暗暗感嘆。

感嘆奉天皇室人才輩出,感嘆皇室中人,個個是人中龍鳳,只可惜,先皇沒有留下一個公主。

一行人,策馬狂奔,轉眼間,只留下一縷塵灰。

卻不想在打開的城門內,早就有一人相候。

“王兄此去,不知何日才能相見,小弟備了薄酒一杯,願王兄一路珍重。”隨即,賢王府中侍衛已經奉上酒盅。

“多謝!珍重!”獨孤雲崢看着眼前同樣坐在馬背上的獨孤鑫源,沒有想到他會前來送行,冰凍的心剎那間也有了消融的疼痛。

看着本該無憂年紀的獨孤信源那內斂的容顏,獨孤雲崢好想告訴他,獨孤絕殤回來的消息,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

就算獨孤鑫源比同齡人成熟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常人所無法承受的痛,但是他畢竟還小,如果讓他知道獨孤絕殤還活着,那麼他能忍下心中的那份激動嗎?

獨孤雲崢不敢保證,一旦獨孤鑫源露出破綻,那麼獨孤絕殤的行蹤就有可能暴露,到時候,獨孤絕殤的安危又作何保證。

就算獨孤絕殤已經是良國的國主,就算他擁有了自己的實力,但是,這一切都還不夠成熟,還不足以和奉天抗衡。

在此之前,他不能再讓獨孤絕殤受到波及,更不能讓獨孤絕殤的生命因爲自己的疏漏而遭到迫害。

看着獨孤鑫源閃爍流露出的無奈和悲哀,獨孤雲崢只能道一聲珍重。

他知道,獨孤鑫源作爲賢王,呆在京城中,活在天子腳下,他的日子更不好過。

“珍重!”獨孤鑫源舉杯,兩人飲盡杯中酒,相視的視線裡,傳達着只有他們才明白的含義。

掉轉馬頭,獨孤雲崢抖動繮繩,雙眸裡無半點對身後的留戀和牽掛。

明清宮裡,美人在懷的軒轅皇卻聽着關於賢王爲衛國王送行的稟報。

閉着的眸子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態,窩在他懷中的邱雪姬靜靜的聽着,卻不做任何的表示。

她不知道皇上爲何會在明清宮裡議事,這好似沒有聽說過,也沒有出現過,皇上此意爲何?

更何況,他們談論的是關於衛國王和賢王的事情,皇上讓人跟蹤監視兩位王爺的行蹤,這不就說明,皇上根本就不信任兩位王爺,想到此,邱雪姬的心一顫,她知道,從此之後,她再也不能過安心的日子了。

皇上在告訴她,他的想法,也在試探她的衷心,和要她的表態。

邱雪姬不是一個虛有其表,腦袋空空的女子,恰好相反,她很聰明,她的聰明來自於其父嚴謹而又正直的教誨,她的眼見同樣來自於其父的真知灼見。

她的想法,某種程度就可以想見其父的觀點和立場,而這就是軒轅皇想要落實和肯定的。

雖然他已經是一國之君,但是死忠之臣,他永不會嫌少,也不會有一個國君嫌少。

“更衣。”隨着耳邊溫和的話語響起,邱雪姬速速起身,披上衣裳,就爲軒轅韻穿戴衣服。

這已經是皇上臨幸之後的慣例,皇上從不會爲了那個女人而延誤早朝,也從不會爲了何事,而作息更改。

即便徹夜未眠,皇上也能神采依舊的上朝聽政。

“愛妃在歇會吧,昨兒個累着了。”獨孤韻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溫柔寵愛,但是話裡的含義卻讓邱雪姬紅了臉頰。

“臣妾不累。”邱雪姬認真的爲獨孤韻穿戴整齊,親自從宮女們的手裡接過浸溼後的臉巾,雙手遞給獨孤韻,明淨的雙眸裡有着掩飾不了的愛憐。

女人,饒她如何的聰穎,終逃不過一個情字。

而想要一個女人最徹底的衷心,那麼情無疑是最好的武器,溫柔和寵愛也是最好的方式。

“起駕。”着裝整齊,梳洗完畢,獨孤韻的貼身太監扯開了嗓門,屬於帝王的一天又開始了。

“恭送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明清宮一干人等,在主子的帶領下,齊齊跪地恭送皇上。

這份榮耀,這份寵幸,不止讓明清宮的主子在後宮裡腰桿挺直,就是這些做奴才的,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這就是帝王之愛,讓多少女子翹首以盼,也讓多少生了女兒的家庭寄託了窮其一生的希望,讓多少人,一夜之間,成名於天下。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是人們卻只看到了光鮮的一面,卻忘記了一人獲罪,株連九族的慘烈。

送走了萬人敬仰的九五之尊,邱雪姬嬌嫩的紅霞褪去,只剩一抹清愁凝結眉頭。

她得見見父親,向父親那裡尋求解決之道。

而這就是獨孤韻欣賞邱雪姬的地方,她聰明,但是不會自作聰明。

一切的一切,在這皇宮裡司空見慣的場景,交替的發生,然而在天涯的另一邊,卻少了算計和利用,更多的是純然的愉悅和歡樂。

小小的醫館裡,老大夫那中氣十足的怒吼聲,總會不時的爆出,久而久之,附近的鄰居都已習慣了。

不會再因爲這驚天動地的怒吼而驚慌,以爲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會爲了這讓人發抖的怒吼失去叨擾。

反而會覺得,如果有一天,這醫館不在出現這種吼聲,那麼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樣的的異常現象發生了,而老大夫好好的呆在醫館裡,打理着藥材,可是精神卻並不好,好似少了點什麼。

手中的動作沒有停頓,但是頭顱卻有意無意的向醫館門口看去。

唉!

又是一聲長嘆,這已經不知是這一天以來的 第 140 章

沒有了束縛,沒有了顧忌,等待青青的是疏鬆筋骨的興奮,她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她會懷念那時時戰備的生活。

古代的林子山林就是好,少了更多的破壞,野生動物雖然不像想象中那麼繁多,但是卻也不少。

想贏過莫遠師兄,這個應該不難,不過,她好像不能贏吧?

想到此,她已經知道怎麼做了。

不緊不慢的紮緊了褲腿和袖口,包括領口也有所準備,這已經是她動手前習慣的準備動作。

閉上眼,感受生物的氣息。

青青或許無法想象,此刻的她是一副何等神情。

清清秀秀,普通的小臉蛋上卻因爲那份自信和昂然的氣息,顯得神彩奕奕,同時還散發出了一種讓人會心的明媚氣息。

可是,當她的頭猛的往一個方向轉去,幽暗的雙眸散發的是奪人心魄的篤定和一種和她此刻完全不符的嗜血光芒。

沒有姿勢優美飄逸的輕功,青青幾乎是屏息前進,猛的向前一撲,手中一條胳膊粗的蟒蛇已經在她的手中,纖細的手正死死的捏着蟒蛇的七寸,讓蟒蛇動憚不得。

眼一掃,一根樹杈已經出現在了閒着的手中,牙一咬,師樹杈裂開了一半,形成了斧頭的形狀,對準蟒蛇柔軟的腹部,狠狠劃開。

本就動彈不得的蟒蛇只是軟弱無力的抖動了一下尾部,隨即再無氣力。

等青青清理乾淨手中的獵物,掂量掂量,最少也得有三十公斤,真是難得的獵物啊。

要是在之前的訓練中,抓到這麼一條蟒蛇的話,那無疑是保證了生的希望。

這讓人望而生畏的東西,卻會成爲競相爭奪的食物。

青青看着手中的獵物,略微思索,最後還是決定先把東西送給溫諾,等他們比賽結束的時候,他們也可以吃蛇肉了。

然而她卻沒有想過,當她捧着偌大的蟒蛇走出樹林的時候,溫諾看到的情景,一個纖瘦清秀的女孩,看似軟弱無力,但是潔淨的雙手卻沾滿了鮮血,臉上洋溢的也是捕獲獵物的淡淡喜悅。

害怕,這個詞好似從來不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這一幕,讓溫諾的腦海中瞬間又浮現了隨着相處而漸漸被深埋的關於青青的傳言,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皇后。

她曾經把襲擊她的刺客曝屍京城,她曾經弒母殺父。

難道她真的是一個讓人唾棄畏懼的狠毒之人嗎?

溫諾看着慢慢走近的青青,心中不由自主的閃現這個疑問,然而卻沒有發現,一直有着淡淡笑意的青青,卻在看到了他眼中的震驚和疑惑之後,笑容未變,但是眼中的暖意卻一點點的斂去。

“師兄,給。”緩緩遞過手中的蟒蛇,青青的話語中已經回覆了一貫的冷漠。

看着溫諾那同樣冷漠的眸子裡閃現的異樣神采,青青的心還是受傷了。

她本以爲她沒有感情的,卻不想何時,她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家人,看到溫諾眼神中的疑惑和驚懼,青青才意識到,之前他們面前的自己不是真正的自我,他們接受了,也對她呵護有加。

可是,那個她只是她的一面,一個刻意的拋開了過往,單純享受平凡生活的她,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

可是真正的她卻不是,即使她不想承認,即使她以爲可以掩埋,但是他們知曉她的身份,他們又怎麼會真的做到對她的過往不以探究的地步呢。

他們的眼中,她還是她,就算她想逃避,但是還是逃避不了。

她太貪心了,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上天厚愛了,她不該太貪心的。

想到此,青青笑了,只不過這笑中多了飄渺,不在那麼真實。

“師兄,我在去看看。”青青把蟒蛇放到了溫諾身邊的草地上,轉身走人,這樣他們就有異常的想法,那如果看到更驚悚的呢?

不言而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抱有那麼點溫情的希望,還不如一次性把這念想斬斷,她也該離開他們的身邊了。

念之所至,青青的動作更加的敏捷冷酷了,每一次撲殺,都會拿下一個鮮活的生命。

看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手中停止跳動,隨着一個個溫熱的軀體在手中失去溫度,青青的心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狀態,淡漠。

即使她的脣角還有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讓人感受到的不再是溫暖,而是不爲任何事物所牽動的冷漠。

每一次的撲殺,都好似是爲了抓住最後的一線生存希望,每一次都不容失手。

失手就代表着死亡,所以不容許出現這種狀況。

不知不覺的,青青整個人的狀態已經調整到了記憶中那熟悉的機動狀態。

纖瘦的身軀卻蘊含着讓人心驚的能量。

當落日幾乎和地面持平的時候,青青終於扛着用一根木棍綁在一起的一摞獵物,走出了樹林。

迎來的就是溫諾那越發驚詫的眼神,雖然快速的閃過,但是卻沒有逃過青青的雙眼。

已經收斂了所有情感的青青沒有在因爲這異樣的眼神而受傷,但是心中不可避免的還是感到一股悲涼蓆卷全身。

“師妹,看看師兄的戰果。”還未走近溫諾,捕獵歸來的莫遠已經勝券在握的拉開了嗓門嚷嚷。

但是當他們走近的時候,莫遠毫不掩飾的瞪大了雙眼,看着地上的一堆獵物,難以置信,這些都是青青捕獵到的。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樹上竄的,一應俱全,只差沒有水中游的了。

那是因爲這山林裡沒有水啊,要不,青青搞不好也會弄上點什麼來。

“師妹,這些都是你打到的?”莫遠驚詫的問道,眼神卻在溫諾和青青之間流轉,他懷疑,師妹有幫手的嫌疑。

“動手吧,我餓了。”沒有理會莫遠的大驚小怪,也沒有去理會溫諾冷眸中的深思,一把撈起一隻野雁,一個扭轉,野雁的頭就和身子分家了,順着皮毛的分裂處,一撕,整張毛皮一下子就扒了下來,血淋淋的好不滲人。

手一掏,內臟也隨之被清理一空,動作熟練利落,可以想見,青青對此並不陌生。

而這也讓一旁的師兄弟兩人的溫度瞬間降了又降,看着青青的動作,沒有言語。

但是就是這片刻的沉默和遲疑,就已經讓青青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師妹,夠了。”轉眼間,青青的手下已經清理出三四隻野物了,溫諾開口阻止了。

他們三個人,加上之前的蟒蛇已經足夠了。

青青也不反對,只是把清理好的野物用樹枝串好,架到了火上。

看着在火焰燒烤下,慢慢焦黃的野味,聞着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三人之間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沉默。

溫諾想開口,可是在看到青青那淡漠的神情的時候,脣瓣動了動,本就不是多言之人的他,更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卻敏感的感覺到了青青身上氣息的變化,他之前的失態已經傷害到了她。

莫遠也是發現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把詢問的目光看向溫諾,但是心裡也知道,問題是出在哪裡。

只不過,他想要更確切的答案。

“可以了,動手吧。”卻沒有想到,青青首先打破了沉默,取下了一隻焦黃的野雁,還有着乾涸血跡的雙手,穩穩的拿着,似乎感受不到那還有這火焰餘溫的滾燙。

“師妹,小心手。”莫遠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青青手中的食物,用小樹枝串好,這才遞到了青青手中。

“謝謝。”接過,青青吐出感謝,但是卻沒有擡頭看向莫遠和溫諾,只因爲她以爲已經調整好的情緒居然有了波動,莫遠這關懷的舉動居然讓她的眼眶有了淚流的衝動。

“你傻了。”打趣外加淡淡鄙夷的口吻是莫遠一貫的語調,可這也讓青青知道,在他的眼力,她還是他的師妹。

那個笨到無可救藥的師妹。

“快吃吧,天色不早了,回去太晚,師父會擔心的。”溫諾最終還是開口了,看着低着頭的青青,他的眼裡閃過自責,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對青青表示歉意,只能轉移話題。

“沒事,把這蛇……對了,這蛇膽呢?”莫遠剛要說把被他們放在了一旁的蟒蛇帶回去,突然想到了蛇膽。

這蛇膽可是上等藥材,帶回去,師父肯定高興。

“扔了。”青青也知道這蛇膽是藥材,不過剛纔卻沒有想到,隨手就扔了。

“扔哪兒了?”莫遠一聽,放下了手中的烤肉,連忙問道。

可別讓什麼不明東西給糟蹋了,那可是好東西啊。

“那邊。”青青手一指,溫諾已經往青青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師妹,你先吃着,我也去看看。”莫遠好像想到了什麼,也起身追去。

卻不想,去而復返的他們,不止帶回了一顆已經有些乾乾的蛇膽,還有一個重傷的男子。

“師妹,快走。”沒給青青看清男子的臉龐,莫遠已經一把抄起地上的東西,溫諾則背起了男子。

青青想都沒多想,直接用衣裙的下襬包好烤肉,用旁邊的木頭朝鬆軟的土壤刨去,用溼土直接覆蓋上了燃燒中的火堆,隨即鋪上草皮,到上面踩上幾腳,簡簡單單的動作,可是卻掩蓋了這裡曾有人到來過的痕跡,看的溫諾和莫遠再一次的一怔。

但是這次,他們卻沒有在有什麼表示。

只是速速的帶着重傷的男子,狂奔而回。

青青則是細緻的觀察着,傷重男子身上有無滴下的痕跡,在往回趕的同時,也在審視,四周有無追兵。

在看看趴在溫諾悲傷的男子的衣服,看似黑色,卻泛着紫色的暗光,針腳細緻均勻,這個男子非富即貴。

身份一定不簡單,在看有傷口的地方,血跡好像已經有了乾涸的跡象,看來最少也該有四個時辰,也就是說,這個人的出現有兩種可能。

一是在他們到來之前,他已經先行逃到了這裡,但是這個可能性,很快就被青青否定了,因爲如果有人,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二是在他們出了林子之後,他纔來到的,可他的身後卻無追兵,只能說明,他被追殺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看着急速而走的師兄們,青青的眉頭皺了皺,眸子也暗沉了些許。

當他們回到醫館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久等不耐的莊毅在聽到腳步聲就猛的拉開了門扉,剛板着臉張口欲訓,卻被揹着人的溫諾撞到了一邊,莫遠也是把手中的東西隨手一丟,往藥房而去了。

“師父,給。”把抱着的烤肉一股腦塞到了莊毅的懷裡,青青關上了醫館的門,轉身離開了。

迅速回房換了一件衣服,青青不留痕跡的出了醫館,謹慎的在醫館周圍查探着。

她不容許有危險危及到裡邊的師徒,即使他們的行爲有些莽撞,即使他們或許不需要她的保護,但是她卻已經在戒備了。

就這麼在醫館外巡邏了一圈,在確定沒有尾巴之後,青青這才走回醫館,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看到的是師父津津有味的啃着烤肉,溫諾在小心的包紮傷口,莫遠估計是去煎藥了。

沒有去看病牀上的傷者,青青轉身爲滿嘴烤肉,滿手油污的莊毅去起了一壺茶。

“師妹,您幫忙看着一下,我去換一下衣服。”等溫諾料理好了,轉身,就看到了滿嘴油光,打着飽嗝正愜意的喝着茶的師父,以及坐在一旁的青青,當然,溫諾只能開口讓青青留守。

“恩。”青青點頭算是答應了,轉頭,卻看見,莊毅摸着肚子也出去了,看都沒看牀上的人一眼。

這樣的師徒,還真是不多見,但是卻也是這樣的師徒救了她的命。

這份救命之恩,她永生不會忘記。

因而,他們的安危也就成了她首選顧慮到的事情。

“師妹,藥好了,等他醒了,給他喝了。”沒給迴應的機會,一碗黑漆漆的濃稠湯藥已經放到了面前的桌上,送藥的莫遠,轉身走人。

到頭來,這救下的人的後事就都歸她了。

青青有些微愣,卻又有些莞爾。

心中被排斥的感覺因爲這反而減少了許多,她不知的是,走出了門去的溫諾和莫遠卻是會意的交換了眼神。

要不是爲了彌補之前他們的舉動所造成的傷害,他們又怎麼會放心把那個人交給師妹。

一個是不想師妹受累,一個也是怕師妹的照顧會讓患者傷上加傷啊。

就因爲青青對藥理的魯鈍,連帶的給他們的印象,也覺得青青做什麼都不會太靈便,即使之前的哪一手已經讓他麼側目,但是有些東西,一旦形成了定性思維,就很難更改了。

看着湯藥慢慢冷卻,牀上的人兒終於有了動靜。

青青起身,端起藥碗,往牀邊送去。

卻不想,迎來的卻是快捷如風的攻擊。

穩穩的躲過襲擊,一隻手擡着藥碗,一隻手卻給予了回擊,碗裡的湯藥雖然有些晃動,但是卻沒有益處半滴。

隨着一聲悶哼,傷者重重的躺回牀上,雙眸卻狠狠的看向青青。

卻不想,相對的視線都爲之一愣。

霸氣十足的眸子,在看到青青的時候,也看到了她手裡的藥碗,同時也掃過了青青那一身普通的裝束。

冷凝的臉龐隨即浮現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

“好久不見。”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讓青青皺了皺眉頭,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裡遇到這個禍水。

說他是禍水也不爲過,要不是他,崢兒也不會昏迷了那麼久。

即使他的行動爲她的出走做了最好的掩護,但是,想到崢兒的受傷,她的心中還是有些不滿啊。

這就是敵我親疏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