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 看看我遇到了誰？”
顧霄臉上的微笑十分完美，他轉過身，衝顧肖說道：“最近怎麼樣？過得還好嗎？幾個月不見, 感覺你好像胖了些。”
“是嗎？我覺得挺好的。”顧肖低頭問沈予熙, “我胖了？”
沈予熙點頭。他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而且更好看了。”爲防止他不信, 沈予熙還掏出了一面鏡子。
他們旁若無人, 顧霄保持在臉上的笑容有些發沉。
“說來, 你們來這裡也是爲了那件事吧。不過你們來遲了，這件事我已經找到人解決了。”他重點突出了“我”字。可惜另外兩個人並沒有在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花了大力氣做成了一件大事, 正在炫耀，卻發現別人對這件事的興趣還不如他今天穿什麼襪子。
顧霄吸氣、呼氣, 不斷調整自己的情緒。
顧肖這時候終於不再搗鼓他的臉, 把貼在鏡子上的臉撕下來, 對顧霄說：“說起來，恭喜。” 喜從何來？當然是恭喜顧霄終於小有名氣。
顧霄深呼吸, 氣息從鼻腔噴出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明顯。他瞪着顧肖，忽然又笑了。
“謝謝，多虧了您。”
顧肖覺得這個語氣着實有些莫名其妙，但話是這麼說也沒錯。就點了點頭，道：“不客氣, 以後好好幹。”
沈予熙瞄了一眼顧霄發青的臉色。又看看自己家這個顧肖。有的時候她真的不懂, 顧肖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
“怎麼了？”顧肖感受到視線, 低頭對上沈予熙的視線。
“沒什麼。”她微笑正對人遲鈍與否, 對她來說都沒差。
被顧肖揉了腦袋, “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對了，你說你找了人？”
顧霄重拾笑臉, 道：“是。”
“小時候幫你算了一卦那個？”顧霄還沒回答，顧肖又自顧自說了下去，“別被人騙了。”
“你說夠了沒有！”顧霄忍無可忍，又是這種語氣。就像是他做什麼都不對，他明明是想辦好事……
顧肖的動作頓了頓，目光如水，看着顧霄道：“抱歉。”
認錯得乾脆利落。
又是這樣。如果現在繼續發作，就會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顧霄咬緊了牙，兩邊的腮擠了出來。
他衝着沈予熙：“也虧你受得了他。”
沈予熙沒想到他會跟她搭話，但是這話顯然說到了她的心坎：“是吧。我也覺得。就我能受得了他了。”
顧霄沉默。再和這兩人說話，他就是傻|逼。
他衝身後招了招手，一個老人被扶了過來。
“陰老，就是這裡了。”
沈予熙的視線在那個被顧霄叫做陰老的老人身上掃過，一秒不到就收了回來。
找到了。
這個老人的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她在顧肖的腰間小掐一把。感受到顧肖渾身一抖，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
顧肖無奈，看她：“幹什麼……”
沈予熙朝陰老那邊擡擡下巴。
顧肖會意，嘆了口氣，“下次換個地方捏。”
“好喲。”一副死豬不怕燙的模樣。
顧肖上前一步，跟在他們後面，問了一句：“霄兒，不介意我們看看吧？”
顧霄看向陰老，顯然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他想看，就讓他看吧。只要他看完了別後悔……”陰老的表情隱在滿臉的褶皺裡。
沈予熙捕捉到惡意，她嘴巴微張，輕輕往嘴裡一吸，吞了什麼下去。
無論是什麼情感，越是極致越是美味。這種惡意也是。
陰老走路的動作停了，他弓着背，手背在身後，看着沈予熙，說道：“這個小姑娘，好像有什麼特殊能力啊。”
沈予熙斜睨了他一眼，扯出一個諷刺的笑。
陰老站在原地盯着她。就像自己的視線裡藏着一個可怕的東西，在這點時間裡，把沈予熙剝皮拆骨。
“有點意思。”他道，然後走了出去。
“你惹他幹什麼！”顧霄落後幾步，語氣很衝，說完這一句，又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
沈予熙面無表情。轉頭對顧肖說：“你那個後輩……也沒那麼壞。”
“是吧。很少有什麼絕對的壞人。”
“但我還是不喜歡他。”
顧肖抓起她的手，拉起就走。
“你除了我，還喜歡過誰。”
“哈，你猜。”
不知道這個陰老是什麼來頭，他一露臉，身後的人拿了張紙在門口守着的人面前展示了一下，j方的人直接請了他們進去。
“特殊事件組，我沒看錯吧，那張紙上寫的是特殊事件組，是我想的那個特殊事件組嗎？”
“誒？什麼，特殊事件組？”
“大發，太幸運了！真是靈異事件啊。”
“那個蘿莉也太可愛了吧，也是特殊事件組的？好年輕。”
“那個小哥哥好帥。好像漫畫裡面的仙人。”
“那個是顧霄吧，就是演這部鬼片那個。”
圍在院子旁邊一直沒走的幾個人也算是出了名的刺頭了，現在看到這一幕，不覺得害怕反倒更加興奮。甚至鋪開聊了起來。
沈予熙對案子已經沒了興趣，她只是來看看這個老頭。所以視線一直落在老頭的身上。
他身後的人拿出那張紙她是第一個看到的。
特殊事件組？嘖，毫無新意。
“陰老，您怎麼來了。”裡面的人迎了上來，一邊對身後的人吩咐道：“去泡杯茶來。”
男人看了看跟着陰老進來的人，視線在沈予熙身上停留得長了些。
直到陰老說：“無妨，都是我的人。”男人才開始說起了這件案子的一些細節。
沈予熙嘴角向下，閉着眼睛表達了她的嗤之以鼻。顧肖握了握她的手。
“懶得解釋。”他說。沈予熙默認，兩人站在一邊看。
“每一次的證據都指向這個男人，”男人指着照片，那是陳宏宇的臉，接着說：“但是總有人證明他不在場。”
陰老手裡捧着一盞茶，用杯蓋颳了刮杯沿，抿了一口，才道：“小霄，你來說。”
“是。”顧霄走上前來。對那個男人道：“你看着我。”
男人照做，看了一會兒，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剛纔把這個人看成了陳宏宇。
“一點障眼法而言。”顧霄的手指在照片上扣了扣，“現在你看看這張照片。”
照片裡，陳宏宇那個胖子變成了身材修長的顧霄。
男人張大了嘴。
“我想，你們在第一次案發之後就鎖定了陳宏宇，並且和他有過接觸。”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你是說，我和他第一次接觸後就中招了？但是他們沒有見過陳宏宇，我們看到的照片，那些人的證詞又是怎麼回事？”
顧霄卡了一下，陰老教他的，並沒有說這是什麼原理。他沉默下來。
“還是老夫來吧。小霄你退下。”
“宮j官。你看看你的身上。”陰老的話音剛落，宮j官猛地向後退了數步，像是在躲什麼。
“這是什麼？”
陰老：“你再看看他們。”
宮j官的視線落到同事的身上，一絲絲黑線纏繞他們的眼睛。
“這些黑線就像是傳染病一樣，他們能夠通過聲音、唾沫、甚至呼出來的空氣傳播。你到的地方越多，傳染的人就越多。你再仔細想想，平時你最常呆的地方是哪？”陰老頓了頓，又抿了一口茶，“想到了嗎？”
“能解決嗎？”
“自然。”陰老笑答，手裡的杯盞都沒有放下。他大喝一聲。空氣中似乎都能看到音波在蕩。
陰老：“你再看看。”
照片上的人消失了。
宮j官呼出一口氣。對陰老道了謝。
“小朋友，看出點什麼沒？”陰老語氣很慈祥，一副求賢若渴的模樣。
“你在跟我說話？”沈予熙好笑得看他。
陰老看上去倒是好脾氣，點頭道：“當然。”
“嗯。你好像有什麼特殊能力。”她把陰老對她說的話，還給了他。
陰老愣了一下，拍着大腿笑開了。
“有意思，有點意思。小朋友，想不想加入特殊事件組？”
沈予熙咧開嘴，笑容裡帶着詭異，“你邀請我，問過沈歡石了沒？”
陰老的臉色一變。立刻向後退了幾步。在他剛站的地方，地上多了一個坑。
“你是什麼東西！”
“呵。”沈予熙冷笑一聲，“看來你真認識沈歡石了。那……”
她向前，速度極快，拳頭打在陰老擲過來的杯子上，卻是把它彈開，杯子砸在陰老的耳邊。土牆瞬間下陷“嘭”的一聲就在牆上開了一個洞。
陰老額角落下幾滴汗。
除了顧肖，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特別是顧霄，他衝上去，把陰老護在身後，指着沈予熙：“你想幹什麼！”
“我討厭別人用手指着我，我數兩聲，你不收回去，我就替你收了它。一……”
這樣的沈予熙讓顧霄感到危險，他不由看向顧肖，那個在他家蹭吃蹭住的老祖宗。
顧肖嘆了口氣。他雖然想阻止，但現在肯定不是時候。只能丟給他一個眼神，讓顧霄自行體會。
顧霄收回手。心中悶都慌。
“你想做什麼？”他梗着脖子，質問沈予熙。
“這麼緊張做什麼，打個招呼而已。”沈予熙在笑，“跟沈歡石說一聲，我會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