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季當然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來這一點,不過卻沒有辯駁,而是帶着一絲神秘道,“叔王,你剛來,這薊城的妙處你還不知道。”
“這薊城的妙處在什麼地方?”司馬虓有些好奇,他雖然已經貴爲王侯,但充其量不過是二十出頭的人,和司馬季屬於同一代人。早先準備故作深沉片刻還可,時間長了就裝不下去了。
不過司馬季可不知道這一點,這司馬家有一個算一個都或多或少的有陰謀家潛質。不然也不會中央出現混亂的時候紛紛起兵,興高采烈的加入進去。可以說八王之亂當中每個參與的王侯都覺得自己是司馬懿在世,對最後奪權成功有充分的自信。
“到了晚上,叔王就知道了。”司馬季保持了一點神秘感,這讓司馬虓大感興趣。
夜幕降臨,燕王府大門洞開,司馬季帶着護衛侍女邁步而出,走過一片由青石鋪設的廣場,遠處燈火閃爍,人聲不絕於耳,商家開門營業和白天別無二致。
這種情況讓司馬虓十分不解,面帶訝色問道,“薊城不宵禁麼?有人犯夜如何控制?”
宵禁令古已有之,特別是在戰亂、災難橫行的時代,或者是在具有特殊政治經濟意義的區域內實施的。違反宵禁令的人輕則拘禁,重則就地正法。除了宋朝,各朝各代宵禁一直存在,不管是以強盛文明的漢唐,還是擁有兩大撕逼團體的明清,宵禁令一直都被嚴格執行。
宋朝雖說軍事上靠防禦戰刷到了七成勝率,軍事上確實乏善可陳。而且洗無可洗,騎兵並不是軍事羸弱的藉口,因爲不說後來的明朝。就連和南宋並立的金朝在失去產馬地之後也能組織起來騎兵進行反擊蒙古,但確實是中國古代文化經濟的頂峰。
經濟規模只有近代之前憑藉四億人口堆上來清朝,才能在總量和宋朝相提並論。
當然宋朝也沒有佔據世界八成這麼誇張,不然遼金只能吃草。而同時和中國古代人口上不相上下,同樣以手工業文明的印度只能吃沙子。再者在歷史上的任何時候,歐亞大陸上都存在可以和中國相提並論的國家,海上絲綢之路阿拉伯人的分量也很大。
宵禁令在宋朝被廢棄,可以從側面證明了宋朝在經濟文化上的地位。人來客往,買賣興旺。“處處各有茶坊、酒肆、麪店、果子、彩帛、絨線、香燭、油醬、食米、下飯魚肉鯗臘等鋪。蓋經紀市井之家,往往多於店舍,旋買見成飲食。
宋朝和所有王朝都不同,它開啓了中國全日制的時代,在歷史獨一無二。
而犯夜就是指夜晚違反宵禁令出現在街道的行人,現在連晉都洛陽都存在宵禁,更不要提范陽國,所以司馬虓在薊城見到夜晚這麼熱鬧十分驚訝。
司馬季示意稍安勿躁,讓張達在前面開路,自己帶着身後的幾個侍女來到一處店鋪,司馬季直接進入酒肆,“今日飯館的生意如何?”
飯館是司馬季的叫法,作爲燕國世子他從來不在稱呼上遷就別人,所有的設施用度全部用自己的說法,而其他人也習慣了。
“世子今日來到這裡,不知是否有事。”酒肆店家微微躬身行禮,並不對司馬季的到來感到奇怪,這家酒肆就是燕王府的產業,屬於記事顏嚴管理,位置正好是接到的中間位置,有最好的視角來監視街道的一舉一動。
“長夜漫漫,閒極無聊,出來轉轉。準備好酒菜!”司馬季也沒有對酒肆店家介紹司馬虓是誰,對着身後的巧惜點頭直接進入內房,幾個侍女便擡着司馬虓一直詢問的汽轉球一同進入。
世子到來非同小可,酒肆顯然不會讓司馬虓等待太長時間,很快酒菜便上了個齊全。巧惜幾個侍女簇擁在司馬季的身邊,至於那個便宜叔王,此次來燕國自備侍女了。就算是不自備他也不會管。
理由也光明正大,燕王臥病在牀,世子爲了接待客人讓侍女陪酒有些說不過去,畢竟燕王纔是這裡的主人,他這個世子不能做主。
我大晉以孝治天下,理由這個東西想要找還怕找不到麼?對我有利不妨遵守一下。
“沒想到薊城竟然是這樣,不過青玄,身爲王侯經商斂財終歸是下品,爲天下士族所不齒,再者解開宵禁令,是否過於輕率。”司馬虓雖說被夜市驚訝的一時有些懵了,但仍然沒有忘記剛剛的問題,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天下士族所不恥?晉代士族對金錢的偏愛,在歷朝歷代當中都算是著名的。石崇鬥富、錢神論、阿堵物這些典故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在東晉南北朝的時候,某地發生水災,當地士族竟然是用錢來堵住決口。
愛財不可怕,斂財的同時還口口聲聲士族風範就比較無恥了。司馬季可沒工夫找一羣士族子弟過來和自己商業互吹,有空不如做一些實際的事情。
不過想要找出高大上的理由掩蓋自己的斂財,這種小事根本難不住司馬季,正襟危坐一臉正義的胡扯道,“青玄並非貪財之人,開放宵禁建立夜市,主要基於兩點。”
“哦?本王願聞其詳!”司馬虓也想知道司馬季能說出來什麼理由。
當然是斂財,不過這也是不能說的,司馬季端起玉盞喝了一口水,詳細的解釋道,“這是爲了保護百姓同時也是節省開銷,宵禁令雖然是爲了保護百姓,但是不論是什麼地方,總有利用黑夜掩護出行的人,每夜巡防、衙役晝夜巡視也無濟於事。所以我在薊城開放部分宵禁是爲了化暗爲明,讓那些屢屢違反禁令的人主動現身。其實薊城只是開放了最大的街道,巡防衙役則在一些隱蔽的岔道待命,這樣一旦出事可以截住犯人。開放最大的街道做夜市,反而會讓夜間衙門的工作減輕。”
歷代做出宵禁令這樣規定的目的當然是爲了維持治安,不過效果卻大可懷疑。各城都有百名更夫在街上巡夜,按規定的間隔敲鑼。儘管如此,而且街道都有柵隔絕,宅院被夜賊搶劫一空的事還常常發生。
司馬虓端起玉盞一飲而下,默不作聲片刻擡起頭問道,“那麼第二個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