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繼續說:“這時,他們的血緣關係混亂到極點。一對新人結婚,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也可能是旁系的姑(叔)侄(侄女)。而且,後代的殘疾率很高。有的呆傻,有的肢體殘缺,還在村中流行着一種怪病:肌肉腐爛。
“當他們意識到這是近親結婚的惡果時,爲時已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區區幾戶人家,混亂的血緣關係,他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的誤入讓他(怪臉男人)看到了希望。他留有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給他生一羣健康的兒子。延續他們就要滅亡的村落。”
“噢,你答應他了?”韓光平被故事激怒。見她停頓下來,問道。
“一開始沒有。他又許我說,只要我給他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就送我走。他還打開關我的那間小黑屋的後門。這時我才知道,這間小黑屋是個套間。裡面放着幾個大木箱子,每個木箱裡都裝滿了黃澄澄的金子和白花花的銀子,珍珠瑪瑙什麼的,也有一箱子。
“他指着那些財寶對我說,只要答應他的條件,這些全歸我管。走的時候能帶多少帶多少。
“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心想,反正自己一個人也走不出這深山老林,如此被他軟禁着,倒不如答應他的條件。等生下一個孩子後再作打算。便應允了他。”
女人說到這裡,彷彿回憶起了什麼,把臉別向一邊,自言自語道:“我真傻,竟然相信了他的話。如果知道他根本不讓我走,或許不會答應他的。”
“那,後來呢?”韓光平問。
“第一胎。我生下了一個建全的女嬰,像極了我。他也很喜歡這個孩子,寶貝的了不得。但畢竟是個女孩兒,沒有達到他的條件,他不放我走。
“第二胎,我生下一個小男孩。可是那個孩子像極了他的父親,面貌極度醜陋。而且手腳還有殘疾。他十分惱火,說這個孩子不能算數,讓我繼續給他生。
“我把感情傾注在了兩個孩子身上,尤其那個有殘疾的醜陋的男孩。再醜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呀。
“可是。他卻對男孩兒十分仇視。不是打就是罵,從未露過好臉色。
“而對女孩兒,他卻疼愛有加。真正的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腦袋上怕嚇着。不讓她受一點兒委屈。
“在男孩兒五歲的時候,姐弟兩個鬧玩兒發生分歧,弟弟把姐姐打哭了。這一下可惹惱了他們的父親,他一拳把男孩兒的鼻樑骨給打斷了。孩子差點痛死過去。
“這事發生不長時間,男孩兒就走失了。我們找遍了周圍的山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人們都認爲孩子很可能是被野牲口吃掉了。
“後來,他在最東邊的那間屋裡設了個最惡毒的咒,點上綠色鬼火。這樣死去的孩子將永遠無法轉世投胎。後來我才知道,他這是爲了防止孩子的陰靈再轉回來投胎。他認爲,人前生什麼樣。投胎後還是什麼樣,他想在這個家裡杜絕醜陋和殘疾。”
聽到這裡,韓光平才明白爲什麼那個屋裡的燈光是綠色的。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這個孩子,我一直以爲他已經死掉。不承想他竟然還活着,並讓我見到了他。”女人說到這裡。聲音哽咽起來。
“難道你沒有給他生過一個健康的兒子?”想到女人現在的處境,韓光平疑惑地問。
“也許是上天報應。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再懷孕。爲這,他沒少和我慪氣。我們的感情也因此而變得很冷淡。”
女人嘆息了一聲,沉默起來。
韓光平忽然想起早上冷清清的街道,好奇地問:“今天早上我上街,怎麼家家還都關着門?”
“這裡的人一天吃兩頓飯。早上不睡到太陽老高不起牀,下午太陽不下山就吃晚飯。天一擦黑就睡覺。”
典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韓光平心裡想。又問道:“不點燈?”
“從不點燈。據說,一開始怕燈火引來兵匪。後來習慣成自然,便一代代延續下來。”
“你爲什麼老用黑布巾抱着頭臉?看你身手靈敏,不像長期被禁閉的樣子。”韓光平今天是打破砂鍋紋(問)到底了,把心裡的疑團一個個抖摟出來。
“黑布是他讓我包的。說只要家裡有外人來,我必須用黑布包起頭臉。並且不讓我出大門一步,不讓我接觸村裡任何人。至於身手……咳,”女人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也是被求生逼出來的。他許我生一個健康的兒子後就放我走。到那時,我必須有強勁的體力。不然是走不出這大山的。沒辦法,我就在屋裡鍛鍊。跑、跳、藤、挪,一天不知練多少遍,每次都練出一身大汗。天長日久,身段也就靈活了。”女人說着,一擰身,人已經站在窗臺上了。韓光平還沒反應過來,一縱又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快得就如同颳了陣風。
“你真有毅力。很羨慕你。”韓光平由衷的說,又試探着問道:“如果你走的話,是你一個人?還是和你的女兒?”
“你終於問到了她。”女人臉上爬上一抹喜悅之色。
韓光平:“怎麼?她……嫁人了嗎?”
女人:“沒有。”
韓光平:“那,她住哪裡呢?這個家裡只有你們兩個人呀?”
女人:“我要不出來的話,你豈不認爲這個家裡只有他一個人?!”
這倒是事實。韓光平老實地點了點頭。
“她在十三歲的時候,和我一樣,被她父親軟禁起來了。”女人口氣特別輕鬆,好像軟禁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毫不相干的別人家的孩子:
“在這裡十三歲就算成年人,可以婚嫁了。”女人繼續說:“他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一個醜陋的殘疾人,就把她關了起來,與外界脫離了一切關係。”
“那,女孩子總得嫁人呀?”
“他在等。”
“等?等誰?”
女人抿嘴笑了一下,沒做回答。
韓光平想了想,不由臉上一熱。
女人望了韓光平一眼:“我看的出來,他挺喜歡你。”
“這……”韓光平有些措手不及。
“今天下午你們的談話,我全聽到了。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麼多,更沒有對外人說起過他的祖先。你是唯一的一個。”
“可他告訴我,給我預備兩天的乾糧,讓我一個人回去。”
“他那是在試探你。如果你走,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也只有死路一條。叢林裡的野牲口晚上出來傷人。”
韓光平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心中暗道:虧着我沒有走成!
“你走不成。”女人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詭譎的一笑:“他在你飯裡放了藥,藥性一發作,你就暈倒,彷彿病了一般。”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是……”
“勞累和傷風。”女人回答。
“嗯,是這樣想的。”
“這是他想留住你採用的手法。”
韓光平一驚:“如果不想留我,是不是就放我走?”
“嗯。不過,沒有一個能夠活着出去的。”
“經常有人來這裡?”
“偶爾。”
韓光平氣餒地低下了頭,沒再言語。
“你要願意的話,可以做我女婿,我們一塊兒生活。”女人口氣溫和地說。
韓光平仍然低垂着腦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還不想把自己交代在這裡。
“你們兩個正好般配。”
身後突然傳來“囔囔”的沙啞的男音。韓光平嚇了一跳,忙回頭一看,怪臉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
“你……怎麼起來了?”韓光平餘驚未消地問。
“這點兒傷算得了什麼?藥效一起作用,就不疼了。”怪臉男人很輕鬆地說。看他表情,彷彿傷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難道怪病讓他失去了疼痛感?那可是一大塊連皮帶肉哇!——韓光平心裡說。
“我的女兒絕對配得上你。”
怪臉男人說着轉到韓光平對面,坐在了女人原先坐的石頭上。而女人卻不知了去向。韓光平一點兒也沒感覺出她的離去。
怪臉男人並沒有注意到韓光平的詫異,又說道:“如果你們結了婚,將來我就把村長的權力交給你,你就是村裡的大拿,村裡的一切,包括人,包括財物,就全是你的了。”
啊!原來他還是村長。韓光平微微感到吃驚。
“如果你不同意,你也走不出這個地方,根本沒有出去的路。”
“可是,我卻進來了呀?”韓光平反駁說。
“是你命大。”怪臉男人說:“進來的人不一定個個都能找到我們。或許在路上就被野牲口吃掉了。這裡到處是叢林,到處是野牲口踩出來的岔道。人根本找不到通向外面的路。”
韓光平聞聽不由一驚:“難道說,你許給阿姨(爲了說話方便,韓光平只能這樣稱呼那女人)的話只是爲了安慰她?”
怪臉男人嘴角抽了抽,擠出一抹醜陋的褶皺——這大概就是平常人的詭譎的笑了——然後說:“你很聰明。”
韓光平的心一下掉到冰窟裡。()(。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哈十八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您可以在百度裡搜索“帶着異能興農家 哈十八”查找本書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