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姐姐,你們就等着我立功的好消息吧。”巴圖在心中給自已打着氣,立下了決心,然後抓着馬刀的右手似乎更緊了一些。
很快,三個團的新兵都知道面對的不是演習,而是真的戰鬥,六千士兵壓抑着心中的興奮,將其化爲了動力,一個個瞪大着眼珠子,雙手緊握,巴不得下一刻敵人就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任由他們去殺一個痛快。
“新兵一團,跟我一起去領弓箭。由一營一連開始,跟我來。”團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傳了出來。一隊隊戰士們便隨着這道聲音,跟着這道影子直向着身後的馬車上走去。他們是主管負責押運物資的,像是弓箭什麼的必備品,不僅全有,而且還有很多。
三個新兵團行動了起來。呂卓也走到了手下三位營長的身邊,“你們也下去準備吧。這附近的大雪已經被我們清理出來了一塊,正好夠騎兵展開的,一會等着敵人受到了弓箭壓制的時候,聽到衝鋒號,你們便要衝出去。要記住,六千新兵可都在看着你們呢,可不要給我們加強二團臉上抹黑。”
聽着呂卓的吩咐,三位營長異口同聲的說着,“團長請放心,就看我們接下來的表現吧。”
從接到有敵襲的消息,一直到戰前準備,不管是呂卓還是手下的三位營長都沒有表現出一線慌亂的意思。一切正如楊晨東所說的,要隨時保持一顆必戰之心,唯有如此,大戰來臨時方能從容而對,不慌不亂。
僱傭軍軍營這裡做好了應敵的準備,不遠之處,經過了一刻鐘還要多的時間之後,柏拉終於帶着牽馬的五千騎兵出現了。
如果他們棄馬而行的話,怕是時間上要節省一半還要多,這樣的話,僱傭軍就根本沒有集合和做準備的時間了。很可惜,柏拉錯過了黃金進攻時間,現在出現,便已經成爲了活靶子一般的存在。
加強騎兵二團中是沒有火槍的配備,達不到遠程殺敵的本事。但每人身上一把強弓,五十支箭羽還是給了他們極大的自信。
柏拉終於出現了,也發現了遠遠可以進入視野中的僱傭軍軍帳。但令他不解的是,這附近顯然是烏黑一片,連一個火把都沒有,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死帳一般的沉靜。
眼前的一幕帶給了柏拉不好的感覺,只是即然已經衝到了這裡,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在黑暗之處,已經有一雙雙的眼睛正盯向自己這一邊,但他還是做出了全軍衝鋒的命令。
“所有人,棄馬而行,改爲步兵衝殺。打敗僱傭軍,揚我韃靼騎兵威名的時候到了,大家一起殺呀!”高舉着手中的馬刀,左手拿着一個小型木製的圓盾,一聲高喝之下,柏拉發出了大軍衝鋒的命令。
“殺!”五千韃靼士兵,在主將的命令之下,皆是一聲高呼,然後有如潮水一般的直向正前方衝殺了過來。黑暗中,黑色如水,倒是給一種磅礴無限的氣勢。
僱傭軍的軍營之中,黑寂一片。在呂卓的命令下,所有的火把都被熄滅了。而在蹲守了幾分鐘之後,所有人的視線已經恢復如初,可以看清遠來的敵人。當看到所來之敵如此之多,似乎是源源沒有盡頭一般時,不少新兵的額頭上、身上、手心上都開始不斷的向外冒着冷汗。
雖然說他們平時的訓練就是以實戰爲出發點,甚至短短的兩個多月新兵訓練時間裡,他們就數度進行過軍事對抗演習,但演習畢竟是演習,當不得真的。哪裡像是這一次,面對的是真正的敵人,一個不小心,或許就可能會命喪於此呢?
打仗就要死人,這個道理誰都懂。所區別的就是死的會是誰而已。
“鎮定,鎮定,深呼吸,想想我們家中盼望着好消息的親人們,想想未來的美好,看準目標,調整呼吸,準備放箭!”夾雜在新兵中爲數不少的老兵班長副班長們,感受到了新兵們的變化,便不斷的出言打着氣。
一道道聲音響起,讓原本緊張和燥動的新兵軍營變得沉靜了許多。而此時,韃靼士兵已經衝到了軍營前八十米的位置,這已經進入到了弓箭的射程之中。
“放箭!”一聲大喝猛然傳來,這是新兵一團長髮出的聲音。配合着他的是新兵二團長和三團長異口同聲的聲音。
出於本能,聲音一落之下,不知道多少的弓箭破空而出,直向着對面涌來的韃靼士兵陣營中就射了過去。
叮叮噹噹,噹噹叮叮...
一陣陣箭矢破空聲,落地聲,撞擊到盾牌的兵器上的聲音紛紛響起,十分的熱鬧。
一波六千支的弓箭射出,迎頭就撞到了衝來的韃靼士兵身上,一時間不知道多少的黑影摔倒在地上,至少有不下三百人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各種各樣的箭傷。
“效果不錯,再來,放箭!”眼看着六千支弓箭射出去,但只是殺敵傷敵三百人,新兵團長心中不由一聲的哀嘆,新兵終是新兵,還是太過緊張了,以至於多數人都沒有發揮出原本的水平來。
鼓勵的聲音響起,相較於剛纔,一些新兵已經開始逐漸的適應了過來,他們由箭壺中再度拿出弓箭的時候,手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抖動了,目光在這一刻也變得鎮定了很多。
“哈哈,看到沒有,新兵終是新兵,這樣都傷不到我們,還怕什麼,一起殺呀。”柏拉被一衆親兵保護着,當弓箭遠襲而來的時候,他的面前不是盾牌就是肉盾,以至於一波下來,他不僅毫無發傷,便是保護他安全的親兵也沒有一個受傷的。
這個結果自然是讓他大喜不已,瞬間自信心爆棚,大聲的喝着,給下面的士兵打着氣,同時加快着衝擊的步伐和速度。
對面是新兵不假,大多數人也沒有上場戰場更不假,可是不要忘記,他們在僱傭軍的軍營中可是訓練了兩個月的時間。原本就是由上萬多的青壯年中篩選出來的,底子本來就好,在加上刻苦的訓練,讓他們的實力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得到了一個質一般的變化。
第一波弓箭沒有發揮好,只是因爲第一次,太緊張的緣故,但當放下了那份緊張之後,在拿起硬弓的時候,不少戰士已經進入到了狀態之中,他們一隻眼睛睜,一隻眼睛閉的瞄準着目標,調整着呼吸,隨後長箭出手,像是一道流星一般長飛而去。
一旦進入了狀態,弓箭攻擊的優勢便開始顯露了出來,六千名士兵即便只有六分之一的射中了目標,這個結果也是十分可怕的。落到韃靼軍中的時候,其結果就是有越來越多的士兵被弓箭射中,倒在了衝鋒的前路上。
“好!射得好!”眼看着敵人成片成片的向地上倒去,真正能衝到近前的已經十不足六,團長呂卓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來呀,吹衝鋒號,是到了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嘹亮的衝鋒號角已經吹響,伴隨着這激動人心的響聲,上千匹戰馬突然於戰場的左右之側衝出,高速行駛的戰馬在大雪中四蹄飛揚,帶起了一片又一片潔白的雪花,與之對應的是,與白色大雪雜夾在一起的殷紅鮮血。
早已經被清過積雪的營地周圍,剛下的大雪不過纔剛鋪滿了一地而已,並不能阻止戰馬在這一區域的狂奔。而在高速的戰馬撞擊之下,當凌空的馬刀由高而落的那一刻,不知道多少的頭顱於地上飛起,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鮮血在這一刻橫灑大地。
弓箭的準確性提高了,又有着戰馬的猛然攻擊,這一刻的韃靼軍有一種被打懵的感覺。
爲什麼,原本只是做樣子的弓箭可以射得如此精準了?爲什麼弓箭攻擊的頻率越來越快?爲什麼在這大雪鋪面的地面上,對方的騎兵可以任意的馳騁?爲什麼...
有着太多的爲什麼了,只是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去給他們解答。有的只是不斷哀嚎的同伴喊聲、哭聲,叫救命聲。
“將軍,撤吧,我們已經損失了四成戰力,若是再不撤,怕就是撤不出去了。”眼看着有越來越多的同伴被砍殺在地上,看着身邊的士兵數量越來越少,一名軍中的千夫長跑到了柏拉的身邊,哭訴的說着。
柏拉還有着一絲的不甘,他還沒有真正和對方的新兵交手,相信可以近戰的話,他們的優勢一定會突顯出來的,這也是他爲何敢於帶着五千士兵就向八千僱傭軍開戰的主要原因。
只是戰場上的情況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去做了,因爲在打下去的話,怕真如千夫長所說,他將再無逃出去的可能。那個時候,縱然就算是重創了僱傭軍的新兵又能如何呢?
咬着牙,一臉的不甘,連續的變幻數次之後,柏拉終於咬牙下達了命令,“撤!邊打邊撤,如果對方敢衝過來,到了積雪厚實之地就全力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