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韓峰的耳機中傳來米申的聲音:“蜘蛛,目標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他沒來得及開槍。”
“馬上把他帶下來。”
韓峰說完掛斷電話,示意亞尼克把車開進小區裡面。
一分鐘後,波波夫扛着一個雙手被反綁、頭上套着黑色塑料袋的人走了下來,丟在了皮卡的後鬥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米申則回到車裡,把一支破舊的MAT49衝鋒槍遞到韓峰面前。
“這是從他身上發現的。”
一種極度短小的武器,槍托收回的情況下只有49釐米長,很適合隱蔽攜帶,威力也大於一般的手槍。
“開車,就近找個人少僻靜的地方。”韓峰接過槍,示意駕駛座上的亞尼克開車。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一條小河旁邊,周圍幾百米範圍內都沒有什麼住戶。
韓峰也戴上了一個和米申二人同款的鯊魚嘴頭套遮住臉,然後把那人頭上的塑料袋和嘴裡的破布都取下來扔到一邊,然後二話沒說,抽出旁邊波波夫身上的匕首,一刀切掉了對方的左手小拇指。
“啊——”
還沒從一路顛簸和呼吸不暢中緩過來的男人瞬間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是誰派你來的,拿槍準備幹什麼?”韓峰故意把法語說的帶了點大碴子味,類似他前世剛學法語時候的樣子。
“我……我是警察,上級命令我對那些暴亂者使用武力……”
“警察?哪個警察局的,你的上級是誰?”韓峰沒有馬上戳穿他,而是繼續問道。
這個問題顯然讓對方遲疑了一下,但此人反應很快,馬上回答道:“我是警察廳直屬的,是……是賽斯部長親自下的命令。”
韓峰剛想再繼續逼問下去,一直在車裡的亞尼克卻敲了敲玻璃:“這個人說話的方式很怪,和我們平時不大一樣。”
法語對於韓峰來說只能算第二外語,因此他對於一些詞語的使用方式、口音還有說話習慣方面的差異很不敏感,但是被亞尼克這樣提醒一句之後,也意識到確實如此。
亞尼克沒有準備頭套,只好隨便拿了兩塊黑布遮住臉和額頭,下車來到那個男人面前,舉起霰彈槍頂住對方的頭,然後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堆東西,似乎是在威脅什麼。
亞尼克手舞足蹈的激動模樣讓地上的男人很是慌亂,但又表現出一臉茫然。
“老闆,這個人絕對不是CAF人,我剛纔用桑戈語問,是不是他們警察準備開始鎮壓暴亂,他完全沒有迴應。”亞尼克湊到韓峰耳邊小聲說道。
亞尼克的問題相當於默認了那個男人剛纔的說法,相信他是一名警察,如果對方聽懂了,沒道理不進一步強化自己的身份。
而桑戈語是幾乎全部500萬CAF人的母語,本地人完全聽不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顯然,韓峰他們運氣爆棚地抓到了一條大魚,這個人大概率來自高盧國本土,而不只是個被收買的嘍囉。
高盧國的非裔國民數量很多,想找個外貌符合本地人特徵的並不困難。
韓峰稍稍鬆了口氣,如果這個人是行動指揮官的話,那情況可能就有了轉機。
“高盧國人?”
這次韓峰沒有再繞圈子,既然對方根本不是CAF人,那情況反而好辦得多了。
男人的臉色變了變,並沒有開口,但他的表情顯然已經做出了回答。
“VIP,你們學沒學過什麼審訊技巧?”韓峰把手裡的匕首還給波波夫,換用英語詢問道。
同時他在手機上打了一行字,把屏幕擺在波波夫面前。
米申的英語帶着濃重的斯拉夫口音,是人是鬼都能聽出來他是個毛子,而波波夫則稍微有點阿美莉卡南部的紅脖子味道,欺騙性很足。
“在蘭利的時候學過。”波波夫看着手機屏幕上讓他一起演戲的指令,也開始放飛自我信口胡謅起來。
“用最快的速度讓他開口,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腥,在車上等伱。”韓峰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地上癱倒着的男人,帶着亞尼克一起上了車。
蘭利是中情局的總部所在地,車上的四個人加一起都湊不出半張阿美莉卡簽證,自然不可能在那裡受訓,不過刑訊逼供的原理都是差不多的,因此波波夫也不廢話,直接從車裡拿出來毛巾和礦泉水,示意米申準備動手。
既然老闆說自己見不得血腥,那就用不見血的方式。
米申這時候已經把俘虜重新放在皮卡的貨箱上,讓他的頭倒垂下來,隨後上車來了個男上加男壓住對方的身體,以免等會掙扎得太劇烈。
還沒等那個男人反應過來要發生什麼,一塊溼毛巾就已經蓋住了他的臉部。
很快,缺氧導致的本能反應讓他開始下意識大口吸氣,波波夫早就在等着這個時候,把瓶子裡的水一點點澆在了毛巾上面。
“咳咳——”
劇烈地咳嗽和乾嘔聲從毛巾下面響起,身材一般的米申差點摁不住身下劇烈掙扎的男人,好在波波夫眼疾手快趕來幫忙才得以順利繼續。
激烈的掙扎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當波波夫把一瓶水澆完的時候,那個人的動作已經只剩下抽搐了。
隨後波波夫又來了第二次、第三次……
當溼毛巾第四次被扯下來的時候,倒黴的俘虜幾乎失去了意識,他的鼻腔、肺葉和氣管幾乎被水完全堵死,根本無法進行呼吸,此時只感覺身體快要爆炸。
“我……我說,我說……”
高盧國人在投降速度上面並沒有讓人感到驚訝,波波夫本來還想再進行第二輪,但那個男人在看到溼毛巾的一瞬間就徹底崩潰了,哭喊着表示自己要招供。
“老闆,他好像招了。”
波波夫聽不懂法語,但哪怕只從對方的表情也能看出來應該是投了。
“我……我叫艾克·柏萊爾,是……是國防部對外安全總局的外勤,來邦吉是負責聯繫本地的反對派,阻止瓦圖澤拉順利就任。”
對外安全總局(DGSE)是高盧國最主要的對外情報機構,職能類似CIA。
“你們找了多少個槍手,互相之間怎麼聯繫?”
“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都是真正的本地警察,他們在聽到我的槍聲之後,會在混亂中偷偷開槍。”柏萊爾一邊大口喘着氣一邊回答道。
所有人都知道邦吉這邊的軍警系統並不可靠,瓦圖澤拉和總理這邊也不傻,爲了避免出現擦槍走火的事情,在街上跟民衆對峙的警察根本就沒有配發致命武器,而且會故意把不同警局的陌生警察安排在一起,以免他們提前串通。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警察隊伍中有一兩個甚至幾個人公然掏出槍來向人羣射擊,旁邊的同事也會發現並制止他們,就算真的響了槍,只要能迅速把開槍者控制住並說明情況,局面也還有挽回的餘地。
但如果柏萊爾的槍聲已經引發了騷亂,那麼再趁機開槍就變得容易多了,而且已經處在羣情激奮狀態下的民衆也不大會聽你解釋。
“他們的名字,以及潛伏的位置。”韓峰說着重新撥通回聲的電話,簡單說明情況後把話筒對準了柏萊爾,後者也非常識時務地報出了三個人的信息。
“我馬上去找賽斯部長,讓他把這幾個人撤回來。”回聲興奮的聲音傳來。
韓峰稍稍走遠幾步:“不,現在離天黑只剩下不到50分鐘,他們很可能不只找了三個人,現在把人撤走反而有可能打草驚蛇,你派你的人去盯住那三個重點位置,如果警方這邊有人異動就直接處理掉。”
俗話說大國辱法天經地義,小國辱法全家暴斃,CAF毫無疑問是小國,如果真的太瞧不起高盧國恐怕要出事,這個柏萊爾招供得過於輕鬆,難保沒留什麼後手,還是先穩住情況爲好。
“你和你的上級是怎麼聯繫的?”韓峰重新回到皮卡旁邊,看着稍稍恢復過來一些的柏萊爾。
“用手機,我……我可以替你們聯繫我的上級,只要你們放過我。”
在CAF這種地方,運營商多如牛毛且管理極其鬆懈,用老人機打電話反而比電臺更隱蔽且靠譜,缺點是信號比較差、只能一對一而且撥號麻煩,不適合在高強度作戰中用。
但對方這樣滑坡式的表現更讓韓峰感覺有些可疑,柏萊爾高低是個高盧國人又不是丹麥人,不應該投的這麼迅速且徹底纔對。
萬一他用什麼暗語通知上級自己被捕的消息就麻煩了。
“不,我想我們不需要。”韓峰示意波波夫重新把柏萊爾的嘴堵住,同時構思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雖然他們這邊已經暫時控制住了局面,但柏萊爾的上級還藏在暗處,如果這個人遲遲聽不到槍聲必定會警覺起來,甚至有可能派出其它手下,與其繼續這樣見招拆招始終處於被動,倒不如反客爲主。
韓峰迅速給博達那邊的安託萬打了個電話,讓他用符合高盧國人行文習慣的法語寫一條短信,大意是我在中途遇到了一夥劫匪,槍被他們搶走了,現在剛剛逃出來不方便打電話,請再送一支槍到xx地點以便繼續執行任務。
一次經典的釣魚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