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奶孃訴心事

這嬌梅也是賈敏身邊的大丫鬟,跟着賈敏學了一些字,幫着賈敏打理家務,聽得賈敏吩咐,便應了下來,等賈敏離開,便垂下頭,心中默算,半響才轉頭對奶孃道:“跟我來吧!我這就將工錢算與你。”

奶孃垂下頭,默默跟在她的身後,領了發放工錢,奶孃垂下淚收拾行禮,心中想着再去看看林甫,走到門口卻被林甫房裡的小丫鬟素菊攔了。

小丫鬟素菊口齒伶俐的道:“你且去歇着吧!明兒還要趕路,這裡有我們呢!我們這麼多人守着不比你一人強?先頭不盡心,現在又來甚?早幹嘛去了?莫要再假心假意了。”待要繼續數落下去,被身後的丫鬟素鵑拉了拉才住了口,沒好氣的道:“趕緊去吧!別爲難我們了。你連累得我們還不夠嗎?”

奶孃羞得滿臉通紅,掩面便往回走,背後還傳來話聲,

“哎,她明天便要走了,何必這樣說她?”

“你愛做好人便去做去,我就是看不慣她,這些年夫人姑娘公子怎麼對她的?什麼好的都緊着她,這人呀,不能寵,一得寵,便驕縱起來。一驕縱起來,便分不清誰是主子,誰對她好,看看她做的什麼事,如果小公子有個好歹,她也別想好過.....”

“你呀!這嘴就是不饒人,她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必這次也是沒防着。”

“你還給她說好話,你的意思是夫人錯怪她了?”

“哎,你這死丫頭,說話帶刺呢!看我不擰了你的嘴......”

後面的兩丫鬟打鬧起來,聲音漸漸遠去,奶孃尋了一處隱秘處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兒卻不防身後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好奇的問道:“你是誰呀?爲何在這裡哭?”

奶孃唬了一跳,匆忙用袖子將臉上的淚水拭乾,看向聲音處,卻是大姑娘黛玉房中的玲瓏,這小丫頭最是古靈精怪,平日裡也沒少跟她撒嬌斯纏,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原來是玲瓏啊!怎麼到這來了?沒去伺候姑娘?”

玲瓏見是奶孃盯着她瞧了一會兒,勸道:“你莫要哭了,小公子會好起來的,你平日裡不是老想你兒子嗎?回家後就可以經常看到兒子了。”這話卻是安慰她。

奶孃苦笑,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伺候姑娘吧!”

“哎”玲瓏答應下來,奶孃走了幾步,又急急走了回來,拉住玲瓏的小手,朝左右看了看,才輕聲道:“玲瓏,平日裡我爲人如何你是知道的,我待小公子怎麼樣,你也看在眼裡,我決計不是那種人,你信嗎?”

玲瓏認真的點點頭,“我信的。”

奶孃這才笑了起來,“哎,這事說來也奇怪,那天晚上我明明已經關好了窗,半夜起來一看,窗被打開了。我當時也以爲是沒關牢,被風吹開了。便仔細的關好,第二天起來一看,卻是又打開了。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做的這甚下作事,栽在我身上,我卻是辯無可辯。”說着便哭了起來。

“哎,你別哭啊!你怎麼不告訴夫人去呢?告訴姑娘也行啊!”

“沒用的。”奶孃搖搖頭,“這話誰信,我說出來人家都當我是爲了推脫自己的責任罷了。我也是悶在心中難受,跟你一說罷了。你也莫要跟夫人姑娘說,到時候吵嚷出來,又不知道要連累誰,我畢竟籤的是活契,這事也不算大,擔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盼以後那人不要再做這種事。”

玲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奶孃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又叮囑玲瓏道:“我這樣一說,心裡也好受多了,我回房了,你回去後莫要跟任何人說,以後小心提防,不要讓姑娘也受了寒。”

玲瓏點點頭,見奶孃這副模樣,心中也是酸楚,這幾年相處,她覺得奶孃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

目送奶孃離去,玲瓏這才發了一會呆,也轉回去了。

黛玉送賈敏回房後,又勸了好一通,服侍賈敏睡下後,纔回了房。

彼時心情着急,神經繃緊還不覺得,這一放鬆下來,黛玉便覺得肌酸骨軟,便由小丫鬟扶着歪在炕上,閉目養神。

朦朧間,門外似乎有些嘈雜聲傳來,很快有平息下來,黛玉動了動眼皮叫道:“玲瓏,我有點渴,倒杯茶來吃。”

果然,玲瓏在外面答應了一聲,很快端了一杯茶進來,服侍着黛玉吃了茶。

黛玉這才稍稍有了點精神,懶洋洋的看向她,問道:“你這會子又到哪裡貓着去了?”

玲瓏嘿嘿一笑,抓了抓頭髮,黛玉伸手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又這毛病,這頭髮讓你幾下抓散了,去鏡前攏攏。”

玲瓏答應着果真去黛玉妝臺前的西洋鏡前攏了攏頭髮,一面照一面嘴中發出嘖嘖聲,“姑娘,這洋人的鏡子不知道怎麼做出來的,居然照得人如此清晰,還有它後面畫的那副畫兒一個白胖小娃娃身子長着一對白小翅膀,手裡還拿着着小孩兒玩意的小弓箭。”玲瓏探頭探腦的看了看,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樣。

黛玉微微睜開眼睛看向她,她躺的這個方向剛好可以看到玲瓏那一副滑稽的模樣,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你呀!就是我的開心果,你說我哪一日離了你,這日子豈不是無趣了。”

玲瓏毫不在意的答道:“我又不會離開姑娘,我要一輩子伺候姑娘。”

黛玉搖頭,合上眼,終究是年紀小,身子吃不住,很快睡着了。

玲瓏聽見黛玉靜靜的呼吸聲,走過來小心將黛玉身子扶着躺好,又蓋上被子。

接着看了看炭盆,火正旺着,燒的是銀絲炭,沒有一絲煙味。

玲瓏囑咐小丫鬟們記得喂鸚鵡,自己回屋裡拿了針絲線並繡棚,坐到黛玉炕邊的腳踏上繡起花來,她的性子太跳脫,姑娘特意讓人教她繡花,磨磨她的性子,卻沒想到她一拿起針線便愛上了。

進步神速,便是比先學針線的七巧還做得整齊,直讓大家嘖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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