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六章 殺身取義

月後見雲妃打了個哈欠,便說了些吉言,便匆匆離去。

“姐姐保重!”雲妃在後面淡然說道。

離別的時候,月後低着頭,對着腹中的胎兒暗語:“寶貝,你願意做雲天宮的主人?還是想做一個平常的人?”

腹內無語,月後離去的背影,在單于星看來,有些蒼涼。

古寺迎來貴人,方丈出門相迎,收拾好的禪房雖然乾淨,但也畢竟小了些,還比不上宮中丫環的睡房,百合很是不滿,月妃倒是隨遇而安:“已經很好了,百合你趕緊把牀給鋪上吧!”

百合只得不滿地整理包裹,卻驚見裡面有一包嬰兒的衣裳,卻是當年東臺王后送給月後的,後來胎兒未保,月後又捨不得扔掉,便一直留下來了。百合心想: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收拾了過來了?怕月後見了傷心,便趕緊包好,準備藏起來。

“等天好的時候,把這些小衣裳洗了曬曬吧!”月後看到百合的小動作,撫着自己的小腹說道。

“王后,您?”百合不相信地盯着月後的肚子:“好哇,王后,您瞞得百合好苦啊!百合還一直以爲您發福了呢!”

“每日吃齋卻能發福,只有你才相信有這麼一說吧!對了,我現在滿了三個月了,要加強營養,從明天開始,你要吩咐伙房裡給我煮骨頭湯喝!哎呀,這寺院可是清靜之地,我這動了葷腥可不成!”

“這可如何是好?公主啊,您說您呆哪不好?偏偏挑這寺院了呢?”

百合的一席話,說得公主又擔憂起來,起初只是想着離宮殿遠點,免得時間久了藏不住肚裡的那塊肉,被太后的餘孽下了手。未曾深謀遠慮便急急搬了過來,現在來了,纔想起諸多的不便,卻沒想到到了半山虎佛寺竟也由不得自己,這方丈也難保會成全自己,難不成真要回東臺國去?只是,若讓父王母后知道自己懷孕了還要顛沛流離,免不了又要埋怨單于星對女兒不公,若是惹出是非來,就更不好了!真是左右爲難!

又想到那靈沙太后臨死前也不忘擺個陣,假差丫頭出宮,實則給兒子送信,死也不忘離間兒媳之間,實在是棋高一着!還不知道她後面有些什麼陣法來對付自己,上次失子之痛的血淋淋的教訓讓月後這個未來人不得不小心應付。

月後想了這麼多,便決定找方丈試探一番。

“方丈有禮!”

“老納見過王后。”

“本宮帶着這麼些人來到貴寺,給方丈添了不少麻煩。”

“王后無須掛懷!我們出家人慈悲爲懷,王孫貴族與平民販夫平等對待,若有得罪之處,還望王后體恤!”

“方丈客氣了,本宮也是禮佛之人,宮中亦設有神位,只是前日因夢生緣,纔會來到半山,爲未出世的王子祈福,本宮倒也沒有什麼,只是偏又囑託些下人來了,又送來些牛羊,我怕污了佛門淨土。”

“王后不需介懷,當年佛主當年割肉喂鷹,也是體恤鷹之飢苦!我佛慈悲,王后可知我這間寺廟,緣何叫兒‘虎佛寺’?”

“不知有何淵源?願洗耳恭聽。”

“當年這雲山猛虎出沒,山下村民深受其害,我寺方丈慈悲爲懷,收留了那些猛虎,並餵養山雞野兔,供養它們,未曾想這虎聽了經,倒像是悟得佛法,從此不再傷人,虎僧平安相處,山下也太平了,村民遂送上這個‘虎佛寺’的門匾,如今算來,已經五十年了。”

“真是太神奇了,猛虎竟能與僧人平安相處!真是佛法無邊啊!”

“我聽聞王后傳道,令那殺人如麻的荷勇改邪歸正,也是功德無量啊!”

“我只是善用熱氣上升原理唬得荷勇以爲天降仙人罷了,說到功德,還是佛的功德!不知那些猛虎是不還在?”

“老虎已去,倒是它曾經生活過的院子留了下來。”

“既然如此,我安排下人住在虎院可好,免得擾了僧人清修。”

“王后此意甚好,只是虎居之處,實在太過簡陋,況且久不使用,十分荒亂。”

“不防,我讓他們搭建屋宇就是了,這樣,就不至於打擾僧人靜修了。”

“王后想得如此周全,那老納便照辦了,王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喚老納便是了。青山,快去拿虎院鑰匙給這位施主。”

“是!”

月後拿到虎院鑰匙,交給百合去打理,百合聽說要住院子,更氣了,便說道:“公主啊,您看看人家,不過是個妃子,懷孕了卻是尊貴得很,您纔是王后啊,你懷孕了怎麼反而要讓到這山腰來,住個偏院?”

“百合,母后常誇你做事周全,纔會派你來到我身邊!你在東臺宮中的時候,倒是能事事周全,怎麼到了七星國來,卻總是要爭強好勝呢?”

“公主啊,此一時彼一時,舊時在東臺宮中,王后娘娘未能生出王子,又無外戚相助,宮中勢

力一向是靈貴妃爲大,可現在您下嫁七星國來,您尊貴無比,自然要擺出架子來,否則,那些人都會騎到您的頭上來。”

“百合啊,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槍打出頭鳥,靈貴妃昔時那麼猖狂,連母后懷孕了都不能脫離她的魔掌,可最後不也是自盡身亡?驕奢之人,樹敵太多,遲早要飲下苦果。而我們則正因爲勢力太大,大到有可能影響到七星國的國運,所以纔會遭到太后的算計。現在想要保住我腹中的胎兒,唯有出此下策了!”

“可是太后現在不是死了嗎?宮中事務,大王說了算,您明明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地把大王留在您身邊,可偏偏爲什麼躲到這裡來受苦,任由那雲妃作威作福?”

“關乎國運的事情,也許太后也只是一個推手。”

“您的意思是說,大王纔是幕後主使?”

“沒錯,日本國在江戶時期,有個將軍夫人十分賢惠,她因爲家勢顯赫,不想兒子過早被立,便將孩子交予一個下人撫育,對外慌稱是不過是側室之子。”月後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電視劇,說道。

“那後來呢?到底是誰繼承正統?”

“自然是這位夫人的孩子。”

“這位夫人真是神機妙算!”

“錯了,這位夫人只是愛護自己的孩子,不想驕縱他而已!”

“原來公主是想效仿這位將軍夫人。”

“不,我只是想保護我的孩子!至於他長大了成爲怎樣的人,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那麼重要!”月後撫着自己的小腹說道。

“您現在還瞞着大王,大王將來若不認這個孩子怎麼辦?”百合問道。

“我聽說先王當年新婚不久便出征,回宮的時候大王已經牙牙學語,當時他正和一羣小夥伴們在玩,先王在一羣小孩之中,一眼便認出大王乃自己的親生兒子,是與不是,認與不認,也全在他的一念之間罷了,我們去猜測他的心事,不過是自尋煩惱,一切交給上天吧!”

“公主,您還真是順應天命!”百合搖了搖頭,心裡卻想,這公主,早已不是東臺宮中那個整天被靈貴妃整的那個公主了,而是智慧過人,心境平和,超乎了人的想象。

聽着暮鼓晨鐘,月後心境平和地度過着山中的歲月。

那雲妃,曾聽過太后講過月後的歲月不過一年而已,眼見着自己嫁進宮來已是一年,卻未曾聽到她離世的消息,初時還有些惴惴不安,後來心想,大抵那靈猴說的是她俗命只剩一年,現在吃齋唸佛,過的是僧尼一樣的日子,早已在紅塵之外,斷不可能再翻起什麼風浪了,便也放下心來,一心養胎,等待分娩。

那虎佛寺的方丈,月後到來之前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員天將降臨虎佛寺,及至月後來到,便以爲是天將報信。月後之後深入簡出,一直未與方丈照面,月後的隨從也一住在虎院處,不曾與僧人交往,誰也不知月後懷孕之事。

及至一晚,方丈正在睡夢之中,卻是夢見寺中一員天將流淚,問及那天將說是:“我哭我父親還不知道我在這裡?”

方丈正在不解,卻突聞院內響動驚醒,打探之下,才知是月後產子。

“通知大王了嗎?”

“實不相瞞,王后此胎瞞着大王生產,也不知道是何緣固。”那小太監搖了搖頭說道。

“不讓大王知道?”方丈暗想,難不成這月後是個淫蕩婦人,這孩子不是大王的?才怕大王知曉?轉而又想起自己那怪夢,這虎佛寺內只供了佛主觀音,何來天將?原來這夢是應了先前月後來臨前的那個夢,那天將正是王后腹中的胎兒!此時天將痛哭,莫不是在告訴自己方丈去通知自己的父親?方丈當下一拍大腿,喜道:“天將投胎,此子將來貴不可言!”

當下便直奔山上,求見大王。

單于星深夜夢見遭到敵人四面圍攻,情急之下一個光頭僧人從天而降,救走了自己!想看看那救命恩人長得什麼樣子,卻突然間夢醒了,便信步走到門邊,聽見兩個小太監正在議論:

“一個老和尚,半夜還想見大王,說什麼緊要事,問他又不肯說。”

“是啊,他不知道他宮門也進不來。”

“和尚?”單于星突然間想到那個夢,推開門來,問道:“什麼和尚找我,快請進來!”

那兩個守門的相互對望。

“還不快去?”單于星怒道。

“是,大王!”

“還真是巧了,大王怎麼知道有和尚找他的?”

“趕緊去吧,萬一那老和尚走了,我們怎麼好跟大王交待?”

這兩個太監嚇得快跑來到宮門口,對着那守門的太監問道:“老和尚呢?”

“什麼老和尚,你們不是說大王睡下了嗎?早趕走了!”

“啊!快,開門,照理應該沒有走遠纔是!”

守城門的太監便趕緊打開門來,燈籠一照,見那老和尚坐在門邊,喝酒驅寒呢,當下放下心頭大石。

“老和尚,我們大王說了要見你,你趕緊來吧!”一個太監說道。

“哈哈,我早說大王會見我!”老和尚踏着歡快的步子走了進去。

“叩見大王!”

“原來是虎佛寺方丈,下人們怠慢了您,還請見諒。”

“沒事沒事,老納此番前來,專程來恭喜大王您的!”

“恭喜?”

“恭喜大王喜添王子。”

“哈哈,方丈您的消息倒挺靈通的嘛,還有幾日雲妃該要生了,方丈不如留在宮中,喝一杯喜酒再走!”

“雲妃要生?那更加要恭喜大王喜得兩子了!”

“更加恭喜?”

“大王日理萬機,莫不是忘了住在‘萬佛室’的王后?”

“王后?你是說王后她,她生下了王子?”單于星突地站了起來,雙手卡住和尚的肩膀,雙眼發紅,激動得發抖。

“大,大王,老納夜夢天將,哭訴其父不知情,方纔知大王並不情,所以冒死前來相報,還望大王……”

“什麼?夜夢天將?”單于星想到了自己夜夢和尚,真有和尚前來的是,手上的勁頭不知不覺便軟了下來。

“大王,王后正在臨產,大王若不信,可到半山……”

單于星不等聽完便踏步出門,朝山下走去。

“啊……啊……”虎佛室旁新建的屋內,月後正在撕心裂肺地叫喚着。她像是用盡了今生所有的力量,可是孩子還是沒有生出來,臉上的汗模糊了雙眼,抓住牀單的雙手青筋暴起。

產婆急得滿頭大汗:“用勁,用勁……”

“慕妤!”單于星一接近虎佛室,聽見月後疼痛的大叫,心裡對她所有刻意的忘記,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滿滿的關心和刻骨的思念。

“大王,是大王來了嗎,我有沒有聽錯?”月後問道。

“真是大王來了!”抱着百合說道。

“慕妤!”

“於星!”月後突然間感覺用盡的力量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

“生了,生了!是個兒子!”伴隨着產婆欣喜的叫聲,一聲嬰兒的啼哭之聲傳來!

單于星也尋着聲音來到了產房外,他已經等不及通報,顧不得禁忌,便衝了進去。

“哎呀!男人怎麼能闖進產房!”產婆剛給孩子剪了臍帶,不知所措地望着欣喜萬分的單于星。

“是本王的兒子,慕妤,你給本王生下了王子!”單于星斜眼望了一下孩子,便撲到了月後的牀邊。

“大王,請恕臣妾不能……”牀上的月後有氣無力地問道。

單于星上前捂住月後的嘴:“什麼都不要說,慕妤,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孩子呢?我的孩子。”王后問道。

百合將洗好包好的孩子抱過來,單于星接了過來,只見那粉嘟嘟的孩子在襁褓之中,睡得正熟,又探查那初生嬰兒耳後,有一塊連在一起的膜,這正是單于星家族的遺傳印跡,心下大喜,將孩子託着放在月後面前:“慕妤你看,這是我們的孩兒!”

“孩子!”月後伸過手去,撫摸孩子的臉。

“來人啊,傳令下去,接王后回宮!”

“大王!”月後叫住了她,一旁的接生母說道:“產婦未足月,怎樣移動?大王您太心切了吧?”

“正是,王后,怪我太心切了些,等你滿月了,本王就接你母子回宮,來人哪,吩咐內務府,備足鞭炮,本王要一路撒放!”

“大王,雲妃那孩子,出生了嗎?”

“還沒有呢!王后你生的是長子,等滿月當日,本王要當衆宣佈他爲太子。”

“大王!”月後看了大王一眼,又看了看左右:“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跟大王商量。”

“你們都有功勞,賞!”單于星補充道。

“多謝大王!”

左右的人歡歡喜喜地離去,單于星走上前來,撫着王后的臉說道:“慕妤,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跟我說?”

“大王如此恩待幼子,臣妾萬分感激!”

“慕妤,你這麼說,顯得那麼生分!你還在怪我讓你住到山腰的事嗎?”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我一回宮,太后便自盡,還留下一封排擠我的信件,作爲兒子,你確實有理由懷疑是我害了她!”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還是趕緊籌備一下回宮之後的事情吧,對了,應該先給孩子取個名字,叫什麼好呢?我們是星月永相伴,不如給日子取名字爲陽吧!日月星,纔是溫暖的一家人!”

“日月星,還吉祥三寶呢!陽是不錯,但是太陽普照萬物,未免太張揚了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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