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前面的慶功宴結束了?嫦曦呢,她有沒有喝醉?”顏以筠派了人去通知夜慕笙一聲,就打算睡下了,可是誰知夜慕笙竟突然從前面回來,往他身後看看,也不見韓嫦曦的身影,往次韓嫦曦都是被送到她這裡安置,雖然她不會耍酒瘋,可是顏以筠也總爲她擔着心,今日不見她人影,反而不習慣。
“她喝的不多,我讓人送回她的房間了,怕吵着你。”夜慕笙自然是清楚韓嫦曦的真正身份,那所謂阿寧的名字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當下便讓她安心。
不過,他以爲顏以筠派人去是有什麼事情找他,卻不想連續的追問都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當下就有些不愉,只是他喜怒都不分明,眸光暗了幾分便又開口道“我又收了幾個小門派,你得空去看看地牢的人,有能用的留着安排,這些事情你一向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我知道了,這幾日還有些冷,過幾天再去吧,反正你也不急着用人,總要挑好的給樓中留下,”顏以筠點頭,這兩年夜慕笙倒也沒閒着,時不時就去攻打某些門派,讓白樓在江湖之中聲威更盛,關鍵是力量壯大到能與朝廷抗衡才能實現夜慕笙想要做的事情。故此,顏以筠的主要任務便是替他篩選俘虜,有合適的就留在樓裡效力,她曾經擔心忠心的問題,可夜慕笙似乎自有手段讓他們臣服,經過了幾次,顏以筠也放了心,大膽的挑人,只當是夜慕笙格外有領導才能。
“冷?讓大夫再來看看。”夜慕笙稍稍蹙眉,只一下便舒展開,沒有詢問,直接就是不容反駁的口吻。
“我這身子就算仙丹神藥恐怕也調不好,天生畏寒,再用什麼也是白費。”顏以筠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他們都清楚,當初寒冬臘月跳入冰水之中就受了寒氣,後來離開齊府的時候又受了凍,幾次下來。原本三分病也生生的成了七分。
“好好歇着,我走了。”夜慕笙沒有理會她的話,只自顧自的告辭,他自然看出顏以筠並沒有什麼事情找他,只是被自己誤會了而已。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好說,只得訕訕離開。
“你最近行事有些太招搖了,京城裡恐怕那三皇子已經注意到了,這次的人裡面會不會混入他們的人。”顏以筠見他要走,突地想起什麼一般開口問道。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夜慕笙心裡清楚,不過背對着顏以筠眸光亮了一瞬,然後才道“肯定會有,不過沒有什麼關係,我自然不會讓他們輕易混進來的,楚澤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提防。”
“好,我不擔心,你做事一向有你的理由,我只聽你的吩咐就好。”顏以筠抿着嘴角道,“朝裡最近可有什麼事情?”
“沒有,他很好,一如既往的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只不過暗中的營生我就不好查了。”夜慕笙頓了頓,早就料到她會問,拐彎抹角的嘴硬可心裡卻還是想要知道這些消息。有關於他的,哪怕是兩年後,依舊關注。
“我並非問他,你誤會了。我是想看看七皇子還能撐多久。”顏以筠面色不變,語氣愈發淡然,她嘴上不說,可心裡有數,夜慕笙已經說過他不是楚澤的人,那麼又暗中安排人對付七皇子。剩下的只有十三皇子楚淵,五皇子和十皇子又不成氣候,他支持的人一目瞭然。
“快了,人越多,爭搶的越無趣,我倒恨不得楚沄趕緊上鉤纔好,暗中招募的那點江湖人真不夠看的,想和白樓的江湖勢力一爭高下,不自量力。”夜慕笙勾着脣角冷笑一聲,襯着身上的白衣更顯清冷,眉眼間盡是不屑。
“那就好。”顏以筠點頭,忽而皺眉“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皇帝身子隨時有可能。。。你還對付七皇子,值得嗎?難道現在不該着重於搶皇帝的詔書?哪怕先讓他立太子也好。”
“宮裡的事情當然不會真的完全不理,只不過貴妃一時不離,也沒有別的好法子,好在太醫妙手回春,據說皇帝又能多活一陣。”夜慕笙挑眉,側頭看着顏以筠怎麼都覺得不同,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買通個太醫試試?”顏以筠自己微微低頭想着,突地說,倒沒發覺夜慕笙的異樣。
“不錯,值得一試。”夜慕笙雖然看着她出神,酒精卻一點沒有妨礙他的反應,當下便明白了顏以筠的意思,點頭,頓了頓才聽他繼續說“這次若成功,你是頭功”
“算不上什麼,我不過就是給你安排了一些細節上的東西,大主意還是你自己拿,說好了的,我幫你做事,你給我自由,還有那小瓶血,雖然我不知你說的蠱到底存不存在,可有這個東西在別人手裡,我總不踏實。”顏以筠搖頭,眸色不動,沒有半分惱怒,哪怕是提及對方曾經威脅她的事情,也毫無波瀾。
“好。”夜慕笙簡潔的應下,當初他將顏以筠帶回白樓,爲了留住人只能答應她只要她幫自己參與奪嫡之爭,等事成之後便不干涉她的行動,那時還會給她半世無憂。
可是如今想來,他們之間從一開始似乎就註定了只剩交易,一場場沒有盡頭的兌換,沒有半分旁的情分可言。月色清冷,光輝更冷,讓人看了無端的打起寒顫。
在別人的手裡,看來她還是記着自己當初用那血來威脅她的事情,心裡苦笑。
夜慕笙繼續擡步離開,顏以筠也不再開口阻攔,只站在屋子裡,一門之隔,望着逐漸消失的人影,眸光盡失,半晌,方嘆了口氣,輕聲喚來身邊的侍女,吩咐“去阿寧那邊看看,是否需要照顧,再讓廚房煮了醒酒湯,明天給她。”
“是,姑娘。”侍女答應着“姑娘還是最擔心阿寧姑娘的人,還請姑娘放心,早些休息吧,否則明日阿寧姑娘醒來又要吵着說姑娘對自己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