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這是三兒妹妹做的魚湯的吧?”柱子看着自己面前的那麼一大碗的魚湯,色白如.乳.,佐以蔥花。柱子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魚湯, 慢條斯理地送到嘴邊, 小口喝下, 罷了, 才問道。
李氏性子急, 看着柱子的這般作態,早就捏着筷子巴巴地盯着柱子看,聽得柱子嘴裡說出了“三兒”這才滿意地動了動筷子, 算小書呆子識貨。“也就你三兒妹妹能做這魚湯了,明明我也是跟着她一道兒學的, 可偏偏做出來卻有一股子的腥味兒。”李氏自打進門後, 也只是偶爾心血來潮時纔會在許家人面前露一手廚活, 平日裡柱子爹向來不捨得媳婦兒弄粗了手。
許心兒的婚期已經已經定下了,十月二十七, 城東的綢緞莊,柳家二子,亦是一個秀才。柱子爹向來是無利不起早,與自家媳婦李氏一樣,性子急, 也不知爲何, 生下的一雙兒女, 做事說話俱是不急不緩的, 難不成是負負得正?
許心兒不緊不慢地伸手給柱子奶盛了一碗魚湯, 小口地吹着。李氏看得着急,“心兒, 你放着吧,一會兒就該冷了。你這樣子,娘看着心急。”李氏扒了一口飯,有些彆扭,扭捏了半晌才道。話落就委屈地看着自己的閨女,大有一副“兒啊,你就饒了娘吧”這種架勢。
“心兒的性子挺好,難不成就該學你毛毛糙糙的?有你這麼做孃的嗎?也不曉得管管你媳婦兒,啥時候都是這麼口無遮攔的。”柱子奶不冷不淡,就是家常的調調說着,李氏偷偷地白了一眼柱子爹,本就是自己的錯,李氏也甚是想得開。
柱子爹“嘿嘿”裝傻,殷勤地給柱子奶夾菜,“娘,這個紅燒肉你最喜歡吃的,按說三兒說的,還特意多燉了一刻鐘,這味兒可都是進了肉裡的,肥而不膩,三兒說娘最適合吃了。”
果然,柱子奶很吃這一套,佯裝着擺着臉兒吃了兒子孝敬的紅燒肉。
“爹也就這張嘴才哄得奶奶團團轉兒,娘你可別上當了。”柱子不知何時喝完了一碗魚湯,一直沒錯過面前的三個老人的互動。
呃——這是被小書呆子給調侃了?
不過看着柱子臉上一本正經地,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
“柱子你這是說真的?”李氏嚥了咽口水,小心地試探了一把。柱子慎重地點頭,“自然!”
噗嗤——
“小弟,你不覺得現在跟娘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一些了?”許心兒難得地打趣道,絲毫不在乎他爹他娘老了紅了又紅。
是嗎?
果真是沒開竅啊,李氏有些無力地繼續吃飯。
過了好一會兒,“柱子,你一會兒去錢家看看去,尋二銀子說說話去,二銀子好像今日來尋過你了。這兩日可是有不少人來給你提親,不過都被你娘拒了,你該不會怪你娘吧?”
柱子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來提親的是衝着自己來的。“自然不怪娘,如今我要以學業爲重,柳家的哥哥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秀才了,我還差了些。”用過了飯,柱子就聽話地去尋錢家的二銀子了。這會兒,二銀子自然是在錢家後院,三兒也應該是在的。
李氏探頭看着柱子走了出去,還熱情地衝着柱子揮揮手,“去吧,去吧——多玩會兒!”
“娘,若是一會兒二銀子說沒來尋過柱子,那該如何?這不是說了謊騙了柱子嗎?”李氏仍是有些擔心。
柱子奶看了一眼兒媳婦,到底是年輕,經事少。“我老了,記憶力不好使了,不行嗎?”這也行?李氏呆呆地看着柱子奶回了屋子纔回過神來,啥時候年紀大了也是資本了?往後自己是不是也能用這一招了?
柱子叩了叩門,金氏開的門,熱情地迎着柱子進了門,還不忘多打量了幾眼柱子。“錢嬸,你這般看着我做啥,難不成是我臉上有啥東西?”說着還伸手往臉上摸去。
“沒有,沒有。柱子臉上很乾淨,並沒沾了東西。嬸子就是有幾日沒有見着柱子了,有些想得慌了,這纔多看了幾眼柱子。”金氏慌忙解釋道,許家客棧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提親事件,事件的主人公就在眼前,自然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二銀子聽着音信兒過來,“我娘是笑看看你到底是變得如何俊俏了,怎地還引得女方來提親了。喲,好一個標緻的人兒!”二銀子忽然來了興致,忍不住調侃道,逗得三兒咯咯直笑。
本是有些慍怒的柱子,待得看着三兒眉眼彎彎,雙瞳剪水。驀地,怒意消散了些。“三兒妹妹,可不許跟着二銀子一道兒淘氣。”金氏拍打了一下二銀子,斥責二銀子瞎說話,“嬸子一會兒給你們端楊梅吃,這也不知你數從何處尋來的。”
楊梅雖說不算啥珍貴的果子,若是上山去尋,總能尋到幾棵楊梅樹,就是果農也種了不少的楊梅樹,現在正是吃梅子的季節,錢來順今日忍着心痛,給稱了三斤回來。雖說是梅子熟的季節,不過也因着果子少,錯過這個村也就沒這個店兒了,不過三斤果子,就要了三錢銀子。可是讓錢來順好好地心疼了一把。
“你這是做啥!這可是我給我閨女買的,你這一大把地捧出去,我閨女就該吃不到了。”錢來順自己也就吃了一兩粒,還是三兒逼着錢來順吃的。那是閨女孝順,錢來順子是喜滋滋地吃着。可是這會兒卻不同了,金氏要用來待客,他可不應。
金氏擠開錢來順,“小氣吧啦的樣子,真是沒法看了。三兒一個人能吃多少,今日的紅燒肉還是許家端來的,你怎地也沒少吃!不過是幾個梅子而已,看把你緊張的。”錢來順無法,“夠了,這麼多儘夠了,都吃過飯了,可吃不下這許多,夠了!”後來,索性抱着籃子走了。
屋子裡,正熱鬧着。
“行啊,小子,這都有人提親了,何青跟我說時,我還不信來着。喲,今日一見果真是棒棒噠!”二銀子豎着大拇指,“你說,你娘給你說了沒,可有定了下來了?”
“你一個男子,怎地學婦人一般,這麼八卦。我娘推了,只讓我好好唸書。”我柱子雖不贊成,卻也是老實地回答了二銀子問題,時不時地看了一眼三兒,看着三兒正拄着下巴熱切地望着自己,無聲地嘆了口氣兒。
“柱子哥,今日我也偷偷地溜了你家的,不過嬸子沒發現我。那方家姑娘我可是見過的,真當是一個標誌的人兒,柔柔弱弱的,回顧百萬,一笑千金。若是我是一個男子,定要被迷得神魂顛倒……”日夜不分被打斷了,打斷的自然是柱子哥。
柱子好笑地看着三兒搖頭晃腦,“這麼些年,你就學了這些了?又是百萬,又是千金的,忒俗氣。”柱子好似壓根就聽不懂三兒話裡的意思。這丫頭,若是由着她發揮,指不定一會兒說出啥話來。
正巧,金氏端了一盤子梅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