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隆三年, 十一月初八,諸事皆宜。只是,青州城卻是有些騷亂, 甚至是有些動亂。不過, 對於這騷亂卻是跟小戶人家沒啥搭界, 反正三兒是不大清楚的, 不過望江閣每日訂的豬頭卻是少了好幾只。不過, 西市的菜價兒不明不白地高了幾分。
金氏每日都會買最新鮮的肉菜回家。錢家,如今孔氏大着肚子,已經過了前幾個月的孕吐, 不過仍是聞不得味兒,隔三差五地卻總要吐上一回。這人更是清瘦了不少, 孔氏原本就不胖, 這下子, 更是身無幾兩肉了。
隔三差五地又是豬腳,又是排骨, 就是金氏覺得坑錢的魚販子,也沒少打交道。金氏可是半點兒都不含糊,死魚啥的也只是猛盯着,甚至每回見着魚販子放在木桶裡的死魚,都會拿着手指頭去戳幾下, 兩根手指頭捏着翻翻魚鰓。
“大姐, 我說這魚都是今早剛剛網上來的, 你要是不買就別戳了。就是活魚也被你戳死了, 這魚本來就不經戳!”魚販子大嗓門地吆喝着, 看着金氏戳死魚,不爽極了。“這才幾個錢一條魚, 不買就走走走。我這兒可是忙着呢!”
永安縣的豬肉攤子可是有不少,不過魚攤子不過兩三家。因爲,即使是漁船,也是歸着縣衙裡管轄的。永安縣城臨春江,春江流向南海,是以,對於春江一帶的船隻都是有管制的。
魚販子忙着,這是不假的。不時地招呼着,“好咧,回頭就讓我家小子給你送到府裡去,照例還是送到後門去,成不?”
“成,這是五兩銀子,收好了。”我魚販子收了銀子,找了幾個銅板出去,“給九爺打酒喝,暖暖身子。”那九爺笑眯眯地點點頭,“就你會來事兒。”
散了不少人,三兒還是頭回跟着金氏來買菜。以前,錢家也沒啥好買的,囊中羞澀。“娘,你別戳死魚了。”沒成想,金氏這般膽子小的婦人,哪怕被魚販子大聲喝止,金氏仍是不死心地每條死魚都給戳了戳。
若是換成了她,這每個人都來戳,她可自認爲不會喝斥幾聲就罷了。也實在是魚販子忙着招徠生意,由着金氏悶頭戳魚。
“娘,嫂子聞不得腥味兒,這死魚就是燉了湯了,也有一股子腥味兒,嫂子說不定一滴不剩地就要吐光了。可不就是浪費了幾個錢了,倒是不如買條活的。”三兒也不喜歡吃死魚,寧願沒得吃也就罷了。
自己的閨女,金氏哪能不瞭解,三兒喜魚,自家這個閨女打小就不曾好好地嬌養着,旁的不說,就是棺材鋪子裡的何小妹,即使是跟着繼母,也算是嬌養着的。“那行,咱就買兩條魚。喏,就這兩條,遊得嘴快的!”金氏原本只是打算買一條魚的,讓三兒與孔氏一人分一半兒,嚐嚐鮮兒。
光是兩條魚就花了二三百文,“一會兒若是你爹問起來,就說是死魚,那麼多的銅板,可夠咱家一家子吃上好幾日了。”金氏拎着魚,兩條魚還晃盪着,“若說是死魚,可就不好養着去了……”
“爹纔沒那麼小氣呢,最近爹可大氣了,時常問我有啥想吃的,你就儘管養着吧。中午一頓,晚上一頓,一家子都能分點兒嚐嚐。咱家不差錢兒!”金氏買的兩條魚都不小,一條魚,一大鍋的魚湯,可不就是都能分得上一碗。
錢來順不知打哪兒聽來,天兒冷了,小娃子時不時地就會嘴饞,冬困冬饞。可勁兒地問金氏要點兒零花,完事兒了之後,全一股腦兒地給三兒帶好吃的了。三兒不大喜歡瓜子類的,就是糖葫蘆也是自認爲過了年紀的。不過,卻是對烤鴨滷雞是半點兒抵制力都沒有的。
果真,在金氏將兩條魚剛在缸裡的時候,錢來順只是瞥了一眼,“挺大的魚啊,三兒饞魚了?”金氏正猶豫着想擡頭看看錢來順,就發現眼前的黑色鞋面走了,錢來順也沒想金氏回答。錢家,也就三兒喜食魚。
若是能做成酸菜魚,剁椒魚頭啥的纔夠帶勁兒,只可惜錢家人也只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上魚,也就魚湯才能讓每個人都能嘗上一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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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這包滷鴨腿,爹給你偷偷留着的。可別被人瞧見了,夜裡頭餓了偷偷吃!”錢來順小聲地道,剛剛他故意在金氏面前露露臉,看着金氏有些膽怯的模樣,才滿意地去了三兒的屋子裡。因爲金氏膽兒小,只有這樣子,金氏纔不會跟着錢來順的後頭,來探探父子倆說啥。屢試不爽!
三兒嚥了咽口水,“爹,你手頭沒啥銀子了,別再給我買這些費銀子的。”這一家的滷鴨甚好吃,即是好吃的,價兒自然是不便宜的。如今當鋪早就已經關門了,再多的銀子也早就被錢來發給討要了去,錢來順也是在金氏手底下討零花的。“爹,可是缺了銀子了,我這兒有,我這就給你尋去!”
三兒“噔”地跳下凳子,就往牀邊摸去,“爹,你等着,我這兒有銀子。”
“不用不用,我這兒有銀子呢,有的有的!”錢來順有些侷促,向閨女要銀子花,這張老臉還是不夠厚啊。不等三兒到了牀邊,錢來順就已經開了門出去了,只聽到“吱呀”一聲,門還被錢來順貼心地帶上了。自打此後,三兒與二銀子一商量,每隔着半月從望江閣算來的銀子,都會偷偷地塞給錢來順一兩銀子,不過都是二銀子給的。
三兒如今已經有自己的屋子裡,劉氏之前住過的屋子已經給二銀子住了。三兒的屋子裡,錢來順陸續地請了木工打了好幾件像模像樣的傢俱,瞧着也算是閨房了。只是三兒那顆早已沒有小丫頭愛粉愛嫩的心,三兒也沒捨得置辦。
三兒已經託了徐高升在徐家附近尋幾處莊子,帶着田地的小莊子。日子顯見地越來越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