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茗昭沒想到周靜之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也在之前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實誠的五好青年是個武癡。
這麼大一個能探察情報的寶貝疙瘩落到誰手裡誰都會分外珍惜,魏明月也不例外,所以,她將他們這一輩中最強者周靜之派了出來,正是出於對紀茗昭人身安全的考慮。
“……你學不會。”
“沒學怎知!”周靜之十分執着地湊到紀茗昭面前,“我一定可以。”
紀茗昭看了眼周靜之:“……你真的學不會。”
周靜之十分執着:“還少有我學不會的術法。”
……
但這個你當真學不會,厲害的是她紀茗昭嗎,厲害的分明是那塊陶土!
“……厲害的不是我,”紀茗昭坦白道,“是我偶然從仙人處得來的陶土有這神奇的能力。”
“真的?”周靜之還是有些不信。
這世間術法千千萬,周靜之曾在一散修處見過將傀儡絲線封於體內驅使傀儡的偏門,便知這世上術法千千萬,數之不盡,而大宗也不過是得了些先人的恩澤,對那些偏門未必知曉。
“真的。”紀茗昭這刁民在此世間爲了周旋鮮少句句都是真話,沒成想這真話反而還不能取信於人了。
“姑且信你。”
周靜之仍是將信將疑,卻還是放過了紀茗昭:“你可不能騙我。”
紀茗昭一口老血卡在喉間,險些給她噎過去,這兄弟是寧可信紀茗昭一個練氣初境修爲的有大能爲,也不肯信這世間有神明恩賜是嗎?!
周靜之確認紀茗昭沒有說謊之後,總算是放過了紀茗昭。
在這之後的三日,紀茗昭、薛溫和周靜之過得都十分愉快。
非必要時,紀茗昭和周靜之根本不會見面,但這一路行程也沒未發生什麼必要事端,所以紀茗昭和周靜之也根本不見面。
第三日,這飛舟在玄天宗綿延千里的後山某處極偏降落,周靜之問紀茗昭:“有飛舟嗎?”
紀茗昭點點頭:“師尊給了一個。”
“你師尊給的有伏魔宗的法印,不可。”
說完,他從寸間囊中取出一十分狹小的飛舟來:“用這個。”
“這山谷一般不會有人來,我在此處等你。”
紀茗昭接下飛舟,跟周靜之道了別後,周靜之便徑直回了自己有幾間豪華套間的大飛舟。
這飛舟實在是非常狹小,紀茗昭舟艙內僅有可供一人坐立的空間,紀茗昭蜷着腿,也只能讓薛溫進來半個。
他試了許多姿勢,那兩根長腿實在是塞不下,便只能跟紀茗昭打商量:“我抱着你成嗎?”
紀茗昭點點頭十分艱難地給薛溫讓了位。
“……咱們這要飛多久?”紀茗昭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進膝蓋上。
……爲什麼周靜之給的飛舟如此之狹小?!
在紀茗昭的設想中,浪漫偶像劇一般的環抱在紀茗昭身上根本不適合,這飛舟實在是太過狹窄,狹窄得突破了親密的極限。
由於坐在薛溫腿上,紀茗昭現在只要稍微一擡腦袋便會撞上飛舟頂端,薛溫也好不到哪去,他身高本就有一米九,此時更是詮釋了什麼叫好男兒頂天立地,光他一個,即便是盤着腿也是將這空間塞得滿滿當當,沒有絲毫空隙。
這和紀茗昭先前預想的摟抱完全不同,就以薛溫這體型,什麼粉紅色泡泡都沒有能進入這飛舟的空隙。
……這怎麼回事……
我記得我也不對浪漫過敏啊……
這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紀茗昭總覺得自己有可能是十成十。
“……我腿麻了。”
“……你閉嘴。”
“……哦。”
兩人就這麼在這狹小的空間中行進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從無回谷中出來的玄天宗後山。
此地正是玄天宗與外界的交界處,平日裡鮮少有人來,紀茗昭便選擇在這裡讓飛舟降落。
“我要散架了……”
紀茗昭從飛舟裡爬出來的那一刻,感覺到了靈魂似乎都得到了昇華。
薛溫扶着自己的腰從飛舟裡踉蹌着爬出來,爲了將他的腿放進艙內,他的腰狠狠抵在飛舟艙緣的木板上,一路一個時辰,只覺十分酸爽。
紀茗昭撤下陽火符,和薛溫一同打算順着後山從山上摸進玄天宗。
在快走到玄天宗之時,紀茗昭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匹棗紅色的瘦馬正站在一個墳包旁啃着墳包上新長出來的草。
這是……
紀茗昭不知爲何,心裡猛地一突。
她湊近仔細看了看瘦馬旁的墳包,墓碑上赫然刻着寧志二字。
寧志還是死了,死在了出谷後的第七天。
他曾經的同門將他的墓葬在無回谷外,一擡頭就能看見那曾經的宗門。
紀茗昭心中不知是何等感覺,一種從胸口蔓延而上的憋悶感充斥着她的胸腔,死亡和死亡之間對於活人來說是有分別的。
若是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死去,最多隻會唏噓一聲怎麼這麼年輕,可惜了。
但若是生前與你說過兩句話,便也會覺得這人不同了,會爲他真情實意地落下兩滴眼淚。
寧志太年輕了,年輕得甚至不願想那墓碑後是一具多麼年輕的屍體,曾經這屍體會跑,會跳,還有大把的未來。
但如今,只剩下這遠離宗門孤零零立在無回谷出口處,總覺得比起想讓他遙遙看見遠處的宗門,不如說是從哪裡撿回來又扔回了哪裡,只是正巧正地方離宗門比較近罷了。
那匹棗紅色靈馬就這麼靜靜地立在墓碑旁,像是懷念墓碑下的朋友,更像是沒有地方可去的茫然。
紀茗昭越看,越覺得這馬長得有些眼熟,雖說馬臉都長得差不了多少,但那畢竟是紀茗昭的第一匹馬,自然馬臉上的每個細節都還記得。
“……灰灰?”
那馬聽見有人叫自己,下意識地擡起頭,十分茫然地環視一圈,在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又再度低下了頭,繼續啃墳包上的鮮草。
紀茗昭不知此時是不是應該將灰灰拉開。
若不讓灰灰吃,這寧志的墳頭草少說要長兩米高,但若讓灰灰吃……
總覺得就算寧志早已去投胎,這墓不過是個空墓,但說到底還是不太尊重。
小劇場:
紀茗昭:都是這陶土的能力,不是我!
周靜之:我不信!
紀茗昭:我是秦X皇,現在要帶領百萬大軍殺回家鄉,你要是給我資助一塊下品靈石,我帶你一起。
周靜之(摸向寸間囊):???真的嗎?
紀茗昭:你是寧可信我是秦X皇也不肯信我一個練氣修爲的小癟三沒有得天道祝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