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初索性在池塘邊的涼亭坐下,雙手撐着欄杆,將頭枕在手臂上,歪着頭看着池塘中來回遊動的魚羣。
水波盪漾之間,水面濺起漣漪,那隻枝頭上的麻雀從樹上飛下,落在樓初臉旁的欄杆上,歪着頭看她。
樓初想伸出手摸摸這麻雀身上的羽毛,那麻雀卻往後一跳,躲開了樓初伸過來的手,仍是歪着頭看向她。
“小氣。”
樓初一次沒摸成倒是也沒再繼續,而是接着趴在欄杆上,似乎是在看着池塘裡的游魚,又似什麼也沒看,神遊天外,悠然自得。
“師姐。”
樓初即將合上的眼猛地睜開,她朝着聲音來處看去:“是徐師弟啊,坐。”
霄蟄手中拿着兩瓶梅子酒,眉眼舒展成一個討巧的笑:“師姐能教教我怎麼修煉嗎,這是給師姐的酬謝。”
他將其中一杯遞給樓初,樓初看了眼那酒,酒瓶通透間便見其中酒液淡淡透着粉,搖晃間,濃郁的酒香便從酒瓶中散逸而出,短短几息,便充斥整座涼亭。
還未入口酒便覺三分醉,尚未入喉便有七分醺。
只贊得一句好酒尚且不夠,需得一聲美酒,纔算得上相稱。
“美人配美酒。”
樓初接過酒,笑罵一聲小混賬,隨即便迫不及待地先品上一口。
“如何?”霄蟄問道。
“不錯。”樓初點點頭,又打算再來上一口。
“哎,你先別急,”霄蟄一把攔住樓初想要一口悶的企圖,“好酒要配好菜,你這般牛飲,可惜了我這些好酒。”
說完,還未等樓初再罵上兩句,霄蟄便像是變戲法一般在涼亭的內的石桌上擺上一桌子的好菜,其中不乏極其少見的靈果。
樓初十分驚喜地看着霄蟄:“你這小東西,年紀不大花樣倒是多,”說完又看了眼桌上的靈果,語氣中又帶上幾分醋意,“師父倒是疼你,這些靈果能增進修爲,連我平日裡都少見。”
“這不是剛得着馬上就來孝敬師姐了,我可一點兒也沒有私藏,師姐都沒來得及吃師弟哪敢擅自偷吃。”霄蟄臉上帶着笑,嘴角露出一顆虎牙來,整個人都是少年的意氣風發,不見一絲陰霾。
畢竟霄蟄佔的是徐廣白的肉身,徐廣白自然也有兩顆對稱的小虎牙,只是他平日不愛笑,皺着眉,嘴閉得比蚌殼還緊,不止看不見虎牙,很多時候甚至都看不見嘴脣,沒成想這笑起來還有幾分可愛。
“倒是害惦記你師姐,不錯。”
樓初很是滿意,又夾了一筷子菜,和霄蟄閒聊起來:“自從秘境回來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你,你最近忙什麼去了?”
“禁足,”霄蟄也夾了一口菜,“師姐你閉關不知道,去廣源秘境的人回來都被禁足了,帶頭的幾個師兄師姐都被嚴厲懲罰,剩下我們這些也跟着被禁了足。”
玄天宗的嚴厲懲罰並非是說說,帶頭將米至抓住的幾位師兄師姐已經被逐出山門,剩下一些沒怎麼參與的也是罰了至少三個月的資源,被禁了足。
“爲何?”樓初對這些瞭解並不多,她成日裡不是在修煉就是在閉關,也沒有閒心瞭解這些。
“……米至師兄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樓初一聽米至的名字,臉上瞬間露出些複雜來,即便是她成日裡閉關修煉,那在山谷裡飄蕩開的慘叫聲也是聽見過。
畢竟是同門師兄,樓初還是帶着幾分同情的:“他到底做了什麼?”
霄蟄面露難色,看起來十分不想提起那段經歷:“他……帶着剩下的師兄們搶劫了伏魔宗,還讓曹師叔被擋在廣源秘境的祭壇門口。”
樓初總算是知道爲何米至會被曹苗苗折磨得這麼慘了,那次進廣源秘境的可不止玄天宗一個宗門,衆目睽睽之下受此奇恥大辱,別說是曹苗苗,就算是她,也定是饒不了他。
她點了點頭,並未再接着詢問,而是將視線落到了不知何時跳到桌上的麻雀上:“這小東西很是親人,有幾分靈性。”
說完,便給那麻雀面前放了一顆靈果。
“吃吧。”
那麻雀歪着頭看着眼前的果子,用鳥喙輕輕啄了啄,那果子形圓,便朝遠處滾了滾。
麻雀被突然滾動的果子嚇了一跳,慌亂地張開翅膀重新飛到涼亭的欄杆上。
“不識貨。”
樓初抱怨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果子自己吃了起來。
“師姐,這次宗內的大比……?”
霄蟄很是直接,也沒再跟樓初賣關子,直接便點明瞭來意。
“哦對,”樓初這纔想起來,吃了人家的嘴短,再不提點幾句也有些說不過去了,“你……”
咦……?
樓初才說了幾個字,便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隨後,便不受控地倒在了涼亭的桌上。
霄蟄見樓初總算是藥效發作,便站起身,推了推樓初。
“嘖,在這樣的宗門裡生存竟然什麼人都相信,愚蠢至極。”
霄蟄衣袖一揮,將剩下的酒菜收回衣袖裡,他回頭看了一眼狀似目睹一切的那隻麻雀,嘴裡發出一聲彈響。
麻雀聽見突如其來的聲音受了驚,頓時張開翅膀快速起飛,隨後落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仍是歪着頭看向霄蟄。
霄蟄的心思並未放在那麻雀身上,他將東西收拾好後,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將瓶子的塞口拔開,在樓初鼻子下晃了晃。
很快,樓初再度轉醒,神態有一刻的茫然,隨後好似又恢復了往日的狀態。
“走吧。”
“是。”
樓初乖巧回道,隨後,飛快離開了那涼亭。
那隻見證全過程的麻雀仍是站在枝頭,在霄蟄離開後,展翅而起,飛快消失在茂密的樹叢之中。
眼見着天色將晚,夕陽帶着火一般的霞光照耀在那一幢幢純白的樓閣之上。
如火舌攀升,帶着溫潤的熱度不斷攀升,不斷向上,
隨着最後一絲熱消失在腳下,
漆黑的夜如約降臨。
今夜的雲層很厚,一絲風也不見的乾熱,偶然吹來的細風吹不開漫天的烏雲,無月也無星。
看來是要下雨了。
小劇場:
麻雀:麻雀我啊,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霄蟄:是太多了。
麻雀:是不是應該給點封口費?
霄蟄(抽出刀):你猜?
紀茗昭:???你怎麼和他講上價了???
麻雀:那你給多少開口費?
紀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