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學趕到雲臺寺的時候，已經將近中午，心想今天恐怕要吃頓素齋的節奏了。
雲臺寺在京都郊區，因爲是赫赫有名的佛門聖地，所以周邊並沒有什麼肉食的飯館，全是清一色的素食店。除非昊學寧可開車再回市區吃飯，否則中午妥妥的得吃素。
惦記着苦逼的一燈大師，昊學沒在門口耽擱，無心打量這座莊嚴的千年古剎，徑直就奔向大雄寶殿。
大殿角落裡，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被一羣僧人圍在中間，不言不動，臉上卻也沒有尷尬的神色。
圍攻南帝？
你們這些雲臺寺的和尚，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昊學一頭黑線，先無暇顧及其他，衝過去笑道：“我是他朋友，誰負責這裡？”
一聽這話，頓時有一個胖乎乎的僧人越衆而出，稍稍打量了一下昊學，見他年紀輕輕，臉上還戴了副墨鏡，心中不滿，冷哼道：
“怎麼纔來？”
這話直接就是刁難的意思，誰不知道雲臺寺遠離京都城區，除非是一起到來的，否則路上再順暢，總也要個把小時。
你總不能期待人家接到電話之後，開個飛機過來吧？
胖和尚覺得這年輕人戴墨鏡純屬裝逼，你又不是什麼明星，還怕被人認出來？
昊學急着幫一燈大師脫困，也沒計較對方的語氣，微微點頭道：
“我朋友欠了多少錢，我來付賬，當着佛祖面前，可別傷了和氣。”
“哼！這會兒還記得把佛祖搬出來？”
那胖和尚嘲諷道：“要不是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早先把這種沒錢還敢擺譜的傢伙打斷腿再等人來了！”
昊學目光一冷，這是哪家的和尚，這般霸道？
老子大老遠過來，本着和爲貴的原則好聲好氣，卻不是看你這副臭臉的！
莫非以爲老子不會翻臉？
然而他手掌剛剛擡起，卻被人按了下去，只覺得一股極大的潛力壓制過來，讓昊學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便被壓了下去。
出手的當然是一燈大師本人，眉毛微微一動，示意昊學不要動怒。
哼，老子再給你們這幫人一個面子！
“甭廢話，多少錢，說話！”
儘管被壓了一下，昊學這次的語氣卻沒那麼客氣，硬邦邦的鋒芒畢露。
胖和尚這回倒是收斂了幾分，似乎也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並不是隨便拿捏的軟柿子，鼻孔裡哼了一聲，一字一句地說道：
“一百萬！”
多少？
昊學一驚，扭頭看了一燈大師一眼，很想問問他都做了什麼，才花了這麼多錢。
然而當着外人，這話也不急着問。
盯緊了那胖和尚，寒聲道：“憑什麼這麼多錢？你這寺廟，莫不是欺生騙錢？”
“胡說八道！”
胖和尚惱了，哪怕覺得對方的眼神很冷厲，也自恃人多無所畏懼，喝道：
“你這朋友，來我雲臺寺上香，開始就言明，逢殿必入，遇佛上香！我問他上什麼香，是他自己選的最高檔次的天然白檀沉香！還是要的最尊貴的羅漢賜福版！一炷香就要8萬，他逛了足足十五座大殿，參拜了十五尊佛陀菩薩，該當120萬，我收100萬，還是算隨緣價格呢！”
靠？
一炷香就八萬？
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陽肩並肩呢？
昊學當場就要發作，卻陡然聽到大雄寶殿內一聲佛號響起，倒也顯得莊嚴神聖。
“羅漢賜福，燒高香一炷！”
嗯？
昊學回頭一看，一個脖子上戴着金鍊子，手腕上掛着紫檀木手串的中年人，西裝革履，神色十分虔誠，手裡捧着一支又粗又長的高香，在火頭上點燃，親自插到佛前的香爐裡。
“施主誠心禮佛，必有福報！”
一個年輕的僧人雙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卻並不走開。
然後，那中年人就拿出一張銀行卡，在那僧人出示的移動式pos機上刷了一下，一邊輸入密碼，一邊笑道：“大雄寶殿的高香十萬一炷，其他偏殿的香，也是這個價格麼？”
“施主有所不知，佛陀不分高低，都該是我等禮敬的對象，所以我雲臺寺，從來一視同仁，只要是供奉的佛陀菩薩，燒高香一律統一十萬。”
……
昊學一時無語，暴發戶真特麼多。
就燒這麼個玩意，十萬塊錢就沒了？
而且這雲臺寺的僧人也是奇葩，燒香都可以刷卡結賬，也是6得沒朋友。
“看到了吧？”
面前的那個胖和尚嗤笑道：“我這還是看在這位施主面善的份上，給少算了兩萬呢，更何況算總價下來，又再次抹了20萬的零頭！七折八扣下來，不知給了多大的便宜，還不知足？想賴賬？”
“昊施主，對不住，我不知道這裡燒香的價格……如此高昂，讓你爲難了！”
一燈大師也不知從哪弄了一身現代服色，西褲配腰帶，上半身是襯衫，臉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居然頭頂上還有假髮覆蓋……
難怪胖子按圖索驥，找不到昊學描述的那個光頭和尚呢！
這還帶易-容改扮的，太不講究了。
昊學搖搖頭，示意一燈大師放心。
一百萬而已，遠遠稱不上爲難。就算是老段燒個一千萬，一億的香，昊學也照樣付得起錢。
他只是有些不理解，就這破地方，造幾個佛像，弄點成本不超過幾百塊的加粗版線香，就真敢賣六位數？
喪心病狂啊！
“pos機拿來！”
不過入鄉隨俗，存在即爲合理，這裡既然有的是肯花這錢的，昊學也不能強行跟人家談論成本，畢竟佛祖賜福值多少錢這種事，算是心誠則靈，沒法估價的。
一燈大師燒掉了那麼多香，他來付賬，也是理所應當。
昊學冷哼一聲，雖然面色不愉，卻也沒打算賴賬。
胖和尚很快取來一個機器，看着昊學刷卡輸入密碼，百萬入賬，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
“兩位施主，誠心禮佛，必有福報！”
這話也是說熟練了的，例行公事說完，一轉身就要走，卻別昊學叫住。
也不是昊學小氣，心疼這區區一百萬，實在是對於一個非佛教信徒來說，看着這一本萬利的事情，終究是有點心中不爽。
“我說那個胖和尚，你倒是說說看，這一炷香，憑什麼就值十萬？佛祖保佑？恐怕佛祖也並不是有求必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