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鋼鐵管道
我無法相信這該死的身體竟然是我自己，不論碰到哪裡都會發出叮噹響，而且左腿的膝蓋明顯已經被鐵鏽腐朽了，所以走路起來有些不太靈便。
墨菲斯注意到我的左腿。
“那個讓凱麗幫你弄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不用，這玩意不會讓我感覺不舒服，我又感覺不到痛苦。”
“你得學會適應機械身體，並且用機械思維去看待這個世界，即便是機械，也是需要愛護的。”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行了，別抱怨了……”
我用手指刮蹭在鋼鐵管道，發出難聽的嘶嘶聲。
“小聲點，這管道里住着機械鼠狼，要是驚動了他們，我們就倒黴了。”
“那是什麼玩意。”
“誰知道呢，也許是人工智能機器人爲了消滅在管道內殘餘的遠古人類發明的東西。”
我和墨菲斯來到大家集中的管道營地，這裡有三十多人，雖然全都是機器人，不過他們一個個唉聲嘆氣，都顯得很人性化，甚至有一些男人和女人都顯得還有情慾，不過這樣又有什麼用？就着叮噹作響的玩意能幹什麼？
可笑。
“磐石？這樣稱呼你？”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是從機器人身上發出來的。
“對是我。”
“我幫你修理一下左腿。”
我做倒在地上，她幫我把左腿的螺絲擰出來，重新打磨噴漆，上潤滑油，就跟新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看上去和我的身體不太協調，因爲我全身都已經顯得很老舊，可能是因爲一直在地面上經受大地的潮溼，還有空氣氧化引起的。
“如果我們還有時間，我想幫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走吧，等我們到了下一個站點再說，我們在這裡逗留的時間太長了。壞傢伙們也快要來了。”
“你說的壞傢伙是誰？”
“就是會把你這身鋼鐵啃碎的傢伙，你好，我叫斯巴達。”
這個身上噴滿紋身的黃色機器人看上去非常的靈活，他的語氣很俏皮。
“您好。”
“墨菲斯說你會成爲我們今後的領袖，我只是對你很好奇。”
“……我成領袖？這鬼地方，我連逃都來不及，成什麼領袖。”
“哈，我看也不是。”
“行了走吧，兄弟們，此地不宜久留。”
我重新清點了一下，我們這裡總共三十三人，雖然我還不認識他們，不過我和這位斯巴達朋友好像可以有很多話說，他總是跟我嘮叨個沒完沒了，還和我說他的世界發生的事情。
“聽上去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很像，到處都是戰爭。”
“是吧？你做過將軍嗎？和幾十萬人作戰？”
“嗯，我做過國王，也做過將軍。”
“讓我猜猜你擅長使什麼兵器。”
斯巴達朝我揮拳，我輕易避開了，而後他又用刀手試探我，也被我擋住了。
“嘿，你們兩幹嘛呢？”
凱麗站在前面，看我們兩人你一招我一式的在比試武藝。
“玩玩而已，你走你的路，管我們幹什麼。”
“你們兩個大男人也都不小了，怎麼還跟孩子一樣，鬧個沒完沒了，你看看大家都走遠了。”
我和斯巴達趕緊先跟上去，墨菲斯一直在遠遠的等着我們兩人。
“我們這裡武藝最好的人是墨菲斯，不過他不常和人過招，這裡的安全保衛工作都是由我。”
“就你一個人嗎？”
“對啊。”
“不錯！”
“以後就是兩個人了。”
“我和你啊？”
“對啊”
“我還沒同意跟着你們一直這樣，我必須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竟然變成了一個機器人，還要躲在這樣的管道里，沒吃沒喝，這樣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你有過女人嗎？”
“呵……有過，怎麼了？”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不過我覺得也許墨菲斯是對的，假如世界的真相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應該要面對現實。”
“去他媽的現實，這裡纔是夢境！”
這讓我想起了麥若……對的，這是麥若派我來完成的一項任務，這裡並不是什麼現實，這裡是任務中！
我奔跑着趕上墨菲斯。
“麥若，是麥若派我來的，你一定知道麥若，他是星際都市暗戰組織的組長，這項任務就是他佈置的，我們不過是在任務中對不對。”
“你還不明白嗎？麥若是我安排的。”
我頓時間受到了晴天霹靂一般，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你說謊！這怎麼可能！”
“你真的相信在星際都市這樣的城市裡，會存在麥若這樣逍遙法外不受任何制裁的人嗎？他有什麼能力存活在那樣科技發達的城市，而不被殺死？這還不都是因爲他是我安排的嗎？還有沐溪這個人物，這都是我的安排”
“……不可能”
“你到底是什麼人？大地神是誰？”
“什麼大地神，這個世界上沒有神。”
“不可能……大地神每次在我死的時候都會拯救我。”
“那是虛擬現實的設定，你這個角色還沒有到死的時候。人類的記憶中確實存在極強的宗教信仰，所以你總是能夠重生和復活，這都是因爲宗教記憶的影響。”
“我不相信，即便是這個世界，也一定存在神。”
“好吧……”
“你也相信了是吧？”
“你知道，在人類世界裡，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好像你現在看見的一切，即便你認爲這不真實，可這一切都擺在你面前，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但是這全都在於你。”
墨菲斯說完就繼續朝前走了，凱麗一直跟在墨菲斯身邊，而斯巴達拍了拍我的肩膀，留下我單獨一個人站在那裡思索。
我緩緩的跟在他們背後。
假如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曾經的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我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這時候我隱約聽到管道有一些奇怪的腳步聲。大家在前面都停了下來，這種腳步聲是從我的後面傳來的，突然大家開始瘋狂的奔跑。
“磐石，快跑，壞傢伙來了。”
我聽了斯巴達的呼喊，開始快速奔跑起來，這時候在我身後果然追來了一隻兇猛的機械鼠狼，它的身體像一隻機械狼，卻長着老鼠一樣的頭，而且眼睛似乎裝着一種能夠探測的設備，它瘋狂的朝我們奔來，我們躲進一條很小的管道細縫裡。
大傢伙都在緩慢的繼續擠進去，唯獨我還在細縫比較邊緣的地方。這時候鼠狼發現了我們，它瘋狂的用鋼鐵爪子想要把細縫抓裂。
“快往裡面爬，快！”
斯巴達抓着我繼續往裡面拽。
“要是被他破壞，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隻機械鼠狼沒有抓住我，我們從細縫的另一邊逃走了，那東西很快又竄到了別的地方。我猜想它一定是繞道過來抓我們。
“爲什麼我們不合力把它殺死，它一定還會來的。”
“這樣的東西太多了，如果我們把它殺死，只會來更多，我們只能躲避，因爲我們不能有損失，我們必須要活下去。”
“你們曾經抵抗過，對不對？”
“是的，爲了殺死一隻鼠狼我們死了五個弟兄。”
“嗯”
不知道這些管道都通向哪裡，我甚至不知道我們前進的方向，不過在這樣黑漆漆的管道中，我們的眼睛就像手電筒一樣的明亮，所以並不會覺得太恐怖。
只是需要靜靜的聽聲音，然後主意躲避，一切看上去都還順利。
這時候我們在管道內發現了一幅塗鴉，上面畫着一些好玩的人類，還暴露着各種性器官。盧梭圖正在給這些塗鴉拍照，他一邊仔細觀察，一邊拍照。
“這些塗鴉顯然是一個沒有超過十五歲的遠古人類孩子畫的，因爲對性幻想的憧憬在大腦產生的化學反應，促使他把這樣激情的畫面刻意的塗鴉在管道的壁面上。
不過後來這些非常粗略的地方，應該是有東西打擾了他作畫的興致，所以很草率的結束了。
機器人的塗鴉不可能這樣粗略，而且從這種毛毛躁躁的手法看，很顯然這個孩子剛學會塗鴉不久。”
“你能推測這幅畫大概是什麼時間畫的嗎？”
“從油漆的新鮮度看，這幅畫的年齡已經超過了五十年。”
“遠古人類不可能在管道里存活五十年，這個孩子已經死了。”
“……也許還活着呢？”
墨菲斯搖了搖頭，繼續朝裡面走去。在他看來遠古人類沒有醫療保障，又沒有正常生活規律的情況下，能夠活個二十多年已經算是長壽。
而且鋼鐵管道里的溫差，根本無法讓遠古人類生存，對於他們的存在，就像一個幻想，不過這些塗鴉又能夠證明他們確實存在，只是要找到他們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爲這些鋼鐵管道就好像一個無限大的迷宮，也許我們和他們只是擦肩而過，這樣一來，我們可能等到自己都變成了一堆廢鐵也沒辦法遇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