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珈玥與遙思的話,祝得安心裡瞬間感到糟糕。蜀山劍派雖然亦屬崑崙,但從來匿世不出,相傳是守護着什麼,如今與赤魈鬥法,莫不是她在此地惹出了什麼禍端。赤魈已經改邪歸正,並認了自己作爲師父,儘管自己從沒答應,卻也不好看着她被人追殺,一時有些爲難起來。
“各位道兄,在下中條山向前飛,不知道幾位因何事動怒?”同屬劍仙門下,向前飛跟蜀山的人說話還算自如,見祝得安爲難,只好自己向前幾步問到。“中條山?”爲首的一個蜀山弟子有些疑惑,“你跟守寸真人是什麼關係?”
“不瞞諸位,家太師祖與門中多有提及蜀山劍派,今日得見,實屬幸事。”向前飛恭維了一句,但是那個蜀山弟子並未在意,而是一正顏色說到:“此妖亂闖三星聚靈淵,我等正要拿下她問話,既然同爲玄門弟子,你等可要幫忙?”
三星聚靈淵?祝得安一愣,從未聽說過玄門之中有這等地方,赤魈此番行動,卻是爲何。赤魈聽到身後說話,回頭一看有些詫異,但見到祝得安站在那裡,也沒有顧忌蜀山的弟子在,屈伸一拜,對祝得安喊到:“弟子見過師尊,且等弟子平息此間之事再與師尊解釋。”
奶奶個腿,祝得安暗道不好,赤魈這時候行禮,卻與蜀山劍派沒法解釋了。果然,那幾個蜀山弟子聽到赤魈喊祝得安師父,瞬間惱怒到:“你等原來是一夥的,還敢誆騙我等是中條山的道友,真道蜀山可欺麼?”說着也沒有聽祝得安等人解釋,直接御起劍光向着向前飛刺來。
“哎,別動手啊,我家太師祖之前還請你家真廷祖師吃過餛燉呢?”向前飛往旁邊一躲,同樣御起千萬劍影殘光擋住了蜀山弟子的進攻。“千萬殘光劍,”蜀山弟子中有人驚呼,知道這一手功法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模仿出來,當下怒氣更盛。
“你既爲中條山嫡傳弟子,爲何與這妖人的師父一路,難道守寸真人投靠了魔域不成?”說着攻擊更加猛烈起來。“神經病啊,你們別看了,趕緊幫忙啊。”向前飛額上滲出汗珠來,對祝得安喊到。祝得安瞥了他一眼,“你們劍仙門的事,比劃幾下就算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中條山的劍法厲害,還是崑崙的功法更強。”說着訕訕笑了兩聲,向旁邊躲了躲。
祝得安看得出,向前飛並沒有使出全力,而且聽蜀山劍派的弟子說他是中條山的嫡傳弟子,想來不會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直接傷他,不然守寸祖師和真廷祖師以後可就沒辦法坐在一起吃混沌了。那幾個蜀山的弟子見祝得安沒有出手,瞬間有些狐疑,難道這個中條山的弟子被人騙了,讓他們在此自相殘殺。
想到這裡,蜀山的弟子收了劍法,轉而指向了祝得安。祝得安搖了搖頭,走過去扶起赤魈,臉上有些不悅。“你老老實實找個旮旯裡待着就不行,到處跑什麼,不知道別人對你有意見?”赤魈尷尬地笑了下,“師尊有所不知,此地就是三星堆的靈場所在,我自幽冥而來,想替師尊分憂。”
臉色一滯,祝得安不明白赤魈說得什麼,但那幾個蜀山弟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有完沒完,難道不怕死麼?”祝得安回頭瞪了那幾個蜀山弟子一眼,震了震道衍尺,用混元罡氣封住了此界,對赤魈說到:“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
“稟師尊,”赤魈得意地看了一眼蜀山的弟子,對祝得安解釋到:“我潛入幽冥見過治世師叔祖,他說師祖化道時並無魂識散於天地之間,因我在陰山之時聽鬼王說起蜀山聚靈淵有感召仙真英冥之能,所以纔想來看看,誰知道這些蜀山的人毫不講理,我還沒進去,就被他們追了出來。”
聞言,祝得安心裡一陣激動。難道說師父並沒有徹底化道,反而算計到了蜀山的法陣,將神魂寄身於此了。當下祝得安也突然有了興趣,迫切地想要到蜀山中看一看。只是,強行闖進去卻是不行的,恐怕那個真廷祖師還坐鎮蜀山之中,要是打起來反倒是讓外教看了笑話。
思忖了一下,祝得安撤去混元道則,看着滿臉震驚的蜀山弟子說到:“小徒有錯在先,我向各位陪個不是,還望各位見諒,但是你們先對她有種族歧視的,這個就算是到了國際法庭上你們也沒有道理,所以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做這些違反法律的事情了。”
嗯?蜀山弟子聞言一愣。這個人神經病吧,滿口胡說八道些什麼。只是礙於祝得安剛纔顯化出的功法,他們一時也沒敢妄動。就這樣兩邊面面相覷的對視着,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等了半柱香的時間,不遠處纔有一道長劍直直重來,陡的一轉,在祝得安等人的面前顯化出人形。
“以身化劍,”向前飛嚇了一跳,趕緊對祝得安小聲說到:“你惹出了真廷祖師,看你怎麼收場。”蜀山弟子卻興奮起來,趕緊倒頭拜倒:“見過祖師。”然後,爲首的那個蜀山弟子躬身又拜了拜,對眼前那個鶴髮童顏的道人說到:“鬼妖赤魈與他的師父擾亂三星聚靈淵,請祖師做主。”
那個道人眉頭一皺,盯着祝得安打量了一眼,緩緩地說到:“你也是胡鬧,跟些晚輩開什麼玩笑。”說着扭頭看了一眼赤魈,“鬼妖戾氣化盡,也是一樁幸事,但聚靈淵陣封已久,絕不可能有後來的仙真入魂,定倫子卻不可能在其間,你等也不要費心了。”
“那個,真廷祖師,”祝得安見這個道人說話還算客氣,起了個手勢問到:“您既然知道我是誰,想來也猜測得出我來崑崙的目的,不知道是否得便讓我去着聚靈淵前看一看。”真廷祖師聞言一笑,搖了搖頭對祝得安說到:“你確實應該來看看,但不是現在,等你去了崑崙祖地再說吧。”
說着也沒有理會祝得安等人,大袖一扇,將蜀山的弟子捲起沒入了下方。祝得安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但腳下的景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般玄妙。“不愧是有劍仙存在的門派,這匿世的法陣,恐怕是我也不能輕易破開,真不知道他們一代又一代地在守護着什麼。”
嘆了口氣,祝得安無奈地轉過頭來開着身後的衆人,“走吧,咱們接着走吧,好歹後面的路上沒有了劍仙存在,咱們也能夠輕鬆些了。”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還以爲能看到仙人鬥法的場景呢,誰知道打了個照面就散了,沒意思。
“師尊,我也要同去麼?”赤魈見祝得安等人要走,趕忙問了一句。“對,倒是把你忘了。”祝得安停下腳步去,轉過身來對赤魈說到:“你既然執意拜入我門下,我也不能如此放任你,你且去滬上清微派中,那邊有些要緊的事情,也需要你幫忙。”
赤魈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動作。祝得安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好吧,我給你取個名字,你以後按輩分,道號曉喻,可與清微派中得谷師弟與得瓊師妹見過,讓掌教曉音給你安排個修行之所。”說完祝得安擡起一隻手,將清微雷法的法門引入赤魈的額頭。
“去吧,好好修行,說不定以後我就把護道之人的擔子轉給你了。”祝得安說得隨意,但赤魈卻心裡一驚,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滿臉感激地重重一拜,直接御風走了。直到赤魈走出去很遠,祝得安才重重地嘆了口氣,“唉,這是第一步吧。”說完也沒有跟其他人解釋,直接催起道衍尺,向着崑崙深處飛去。
蜀山雖然也屬於崑崙諸派之一,但那是以上古崑崙的地域所劃的。如今崑崙山的絕大部分被隱匿在法陣之中,就算是玄門衆人,可以涉足的地方也很少。北疆之時所遇到的玄衝道人,屬於崑崙混元派,雖然也以劍修爲主,但是其本根卻是無極門的。據傳其守洞塵技爲神遊無極,在臻至大成的狀態下,可以保證肉身不動而將神識四散於天地之中,以達到不死不滅的狀態。可惜自上洞八仙之中的李鐵柺後,再沒有人能到達那種高度。
當年李鐵柺尚未證道混元,神識於天地之間遊蕩之時被門下弟子以爲化道了,所以焚了其肉身。無可奈何之下,其才寄魂在一個新亡不久的乞丐身上,但是自身的修爲卻無半點減損。這一點,就算是八仙之首的呂純陽也是感慨不已,並留有偈雲:“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自性住,性住氣自回。”說的就是修真之人只要牢記本心,就不會被外在的一切所拖累。
祝得安對混元派的功法很感興趣,現在他還沒有周遊諸天的本事,如果能夠散開神識去太陽系中的其他星球上看一看,說不定可以明瞭那裡之所以成爲死地,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原因。尤其是那些地方的生靈哪裡去了,就算是已經死去,但所蘊含的道則應該是不滅的,或許可以爲地球所警示。
想到這裡,祝得安回過頭來對其他人問到:“咱們直接去往崑崙,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畢竟剛纔蜀山的人已經知道了,要是貿然造訪,會不會顯得沒有規矩。”向前飛正在道衍尺上衝盹兒,聽祝得安這麼一說,瞬間來了精神。
“通知倒是沒有必要,但是咱們不妨先在崑崙山中轉悠轉悠,那裡有許多不屬於各派的地界,說不定可以有意外收穫。”說完瞥了其他人一眼,似是有所謀劃。只是祝得安沒有開口,遙思與陸珈玥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然後擡起頭看着祝得安,聽他的吩咐。
“你說的很有道理,”祝得安點了點頭,“不過我沒時間,你愛去自己去,要是有意外收穫就拿着回中條山,想必他們就不會把你攆出來了。”祝得安一臉不屑,早就看透了向前飛的心思。這個傢伙,一向滿嘴跑火車,突然提出這麼個主意來,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向前飛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瞞不過去,只好無可奈何地反問到:“你們知道崑崙山上最出名的神仙是誰麼?”祝得安看了遙思與陸珈玥一眼,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你們倒是接一句啊,要不然我怎麼往下說。”向前飛一臉鬱悶,不再看着祝得安,而是轉身問向遙思與陸珈玥。
“是西王母麼?”遙思迴應了一句,有些狐疑。崑崙山上有那麼多神仙的傳說,她也猜不透向前飛想說的是誰。“啊?對哈,還有西王母呢。”向前飛訕訕一笑,“我說的是九天玄女,這都聽說過吧?”其他人點了點頭,不知道向前飛到底要賣什麼關子。
“算了,跟你們這些人能把天聊死。”向前飛翻了個白眼,自己說了下去。“九天玄女是崑崙山上有名的大神,不同於其他神仙的是,她還是旱魃的師父,旱魃你們知道吧?”說着問了一句,但是沒有人理他。向前飛一臉生無可戀,只好接着解釋到:“旱魃是黃帝的女兒,當年大戰蚩尤時,曾經往人間助力,雖然後來去了魔域,但當年也算是有情有義。”
“奶奶個腿,你到底要說啥,想科普你找個人多的地方。”祝得安聽得不耐煩,虧得向前飛是劍仙門的弟子,怎麼說話一句重點沒有。要不是他們根本不關心他在說什麼,保不齊會被他急死。“別急,別急,就要到關鍵的地方了。”向前飛尷尬地笑了下,得意地擡頭看了看天空,轉過頭來時卻一臉嚴肅。
“當年黃帝分九疇,制劍印令,而諸技演爲數術,據劍仙門中的傳說,其中的黃帝聖道劍,也就是天下第一的軒轅劍,在後來爲旱魃所得,據說被她封印在崑崙山中,以免被玄門中人所用。”有這種事?祝得安一陣疑惑,對向前飛所說有些不信。
“我等雖然不是劍仙門中的弟子,但軒轅劍自是知曉。”祝得安打斷向前飛,盯着他說到:“軒轅劍又叫軒轅夏禹劍,當年禹王尚持此劍,如何被旱魃得去的?”遙思與陸珈玥也點了點頭,表示對向前飛所說的話並不相信。
“唉,你們這些人,”向前飛無奈地嘆了口氣。“軒轅劍是黃帝以旱魃本命精火所煉,能夠鎮壓一切邪妄,雖然後來被上古諸王不斷持掌,但旱魃後來歸了魔域,自然不會讓這把劍繼續爲人間所用。”說着不滿地看了一眼祝得安,這貨之前還說以兄弟相稱的,卻一點兒都不相信自己。
“然後呢?”祝得安這纔有了興趣,示意向前飛繼續說下去。“軒轅劍爲聖道之劍,自身有黃帝正氣加持,決然不會被魔化了的旱魃所用,所以即使她得了軒轅劍,也無法持掌,只好將其封印了。”說完向前飛長舒了一口氣,對祝得安等人說到:“我們要是能夠尋到那把劍,就可以號令天下了,想來儒教與禪宗也是炎黃之後,自是不能違背老祖宗的命令吧。”
“你講的很有道理,”祝得安點了點頭,“但是爲什麼貴派守寸祖師不自己去尋找,反而等到你來開示我們呢?”祝得安心裡很清楚,雖然軒轅劍的盛名足以讓任何一個修士心動,但他從來都沒想過跟別人鬥法,而且儒教與禪宗對於玄門的事多有幫助,閒着沒事你去號令人家幹什麼。
向前飛自是沒有預料到祝得安會這麼淡然,有些不甘地勸說到:“咱們一路尋找,不就是爲了發現上古諸賢的往事麼,誰能保證那些諸賢用過的兵器就不是往事了?你穿着護道之人的服飾不也是爲了方便能夠與各派接觸麼?”向前飛說得堅定,像是鐵定了心要去尋一尋軒轅劍似的。
“要不咱們去看看吧,就算咱們不感興趣,但是也得提防着魔域的人會不會動心思。”陸珈玥聽完向前飛的解釋,覺得有些道理,對祝得安說到。“嗯,那咱們就去找找吧。”祝得安向着陸珈玥一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神經病啊,讓我費了那麼多口舌,卻比不上一個娘們說一句。”不過向前飛還沒有抱怨完,就被陸珈玥狠狠地搧了後腦勺一巴掌,呵斥到:“用真人的話說,我去你奶奶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