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環頓時變臉,潑辣嬌蠻的個性再也壓抑不住,回頭對遠處衆侍衛罵道:“一羣廢物,誰放他過來的?這麼多人看不住一個,你們眼睛都長屁股上了?”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做聲。築基後期老者硬着頭皮回道:“主人息怒,我等以爲胡世子是您的朋友,他自己衝開封印後您並未阻攔,我們錯以爲您不介意他過去。小的知錯,請您責罰。”
盧環氣鼓鼓地很是不耐,沒好氣道:“算了算了,你們都給我消失,別再跟着我。回去告訴盧騰,姑奶奶跟他較上勁了,他若真敢再打什麼歪主意,老孃定跟他抗到底。”
老者遲疑道:“這……可是,主人您的安全?”
盧環不耐:“你們在這也護不了我周全,該受傷不還是一樣受傷?再不走,我就跟父親說你們照護不利,看你們不受懲罰?”
衆侍衛立刻嚇得變了臉色,包括築基後期老者,急匆匆一溜煙消失得乾淨利索。
盧環得逞地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恰巧碰上了胡斌冰冷的雙眸,盧環立刻無視,快步走到揹負段飛的褚揚身側,與莊錦語一左一右護在兩旁。
胡斌眼神更加冰冷,卻依舊咬牙默默跟在後面。
褚揚與魏忑對望一眼,作爲男人,也覺得這胡斌實在太過癡纏。既然人家姑娘擺明對你毫無意思,甚至現出厭煩之色,再如此糾纏不清,就變了味道,更沒了意思。兩人也不再做聲,自己的尾巴,還是讓盧環自己去處理吧。
一行人緩緩升空,朝莊家內城飛去。前面一番爭鬥,對外城一部分區域造成了極大破壞,更有許多百姓受傷。此時已驚動了大批莊家衛兵,更有一些負責安全的莊家弟子凌空中急速飛來。
莊錦語攔住幾名弟子,簡單做了安排,一方面派人尋找和救治受波及的人羣,安撫百姓,另一方面派人清理戰場,賠償損失。再囑一名弟子急速回去將護陣全部開啓,不計消耗,務必保證城內安全。
一路無話,回到內城後先將段飛安置在了魏忑的別院中。莊錦語本欲帶段飛到中央樓閣,不過男女畢竟有別,只好聽了魏忑勸告。
褚揚回來後就被馬忠豪玉符傳訊叫走,這廝帶着一臉奔赴刑場的悲憤,不情不願的走了。
盧環也不用人招呼,不客氣地選了緊鄰段飛臥房的一間,進去後乒乒乓乓扔出來好多原來的擺設,自己從儲物戒中取出七八件華麗奢侈的傢俱擺放在屋中,儼然一副主人的派頭。
胡斌自然也不走。幾人看他受傷頗重,也沒興趣爲難他,遂選了較遠的一間安排他住下。同時選了兩個侍衛一同過去,名義上是照顧傷員,也有監視的意思。胡斌從頭至尾未發一聲,但眼神明顯更見陰冷,一個人坐在屋裡直愣愣發呆。
未過多久,褚揚哀嚎着從遠處跑回來,臉上青紫一片,看樣子被揍得不輕。魏忑暗笑,回來後瞭解了前後經過,知道這廝是此次禍事的源頭,馬使者對他本就嚴厲,能饒了他纔怪。
褚揚垂頭喪氣地打聽胡斌所在,被人指點後趕到胡斌那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魏忑還以爲這胖子特意回來報復,正要過去阻止,不料他從懷中取出黑乎乎一物,沒好氣地扔到胡斌牀上,立刻扭頭帶着一身波浪起伏跑了。
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物事,正是法寶八角鑑。
這死胖子會如此好心?暗暗觀察外面的盧環心生疑惑,隨即冷笑,定是胖子的師傅剛正不阿,逼他交還法寶。否則怎麼有那般如喪考妣的表情?
莊錦語回到樓閣,臉上才顯出疲乏憔悴的神色,一陣陣眩暈感襲來,讓她腳步略有些輕浮。莊妍兒正在房中打坐,見狀驚呼一聲,急忙跑來扶住莊錦語,擔憂地問道:“姐姐,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莊錦語被攙扶着到牀上躺下,輕柔地對小丫頭笑笑:“沒事,今日諸事繁忙,精神略有些疲乏而已。妍兒,你先下去,我想單獨休息一會。”
小丫頭乖乖哦了一聲,輕手輕腳地去了外屋。她心思單純,又不敢發出動靜吵了姐姐,便再次盤膝打坐,不一會就沉浸其中。
外面日頭過午,已到了一日中天氣最好的時候。略帶刺眼的陽光穿過窗櫺,投射下幾道形狀各異的光柱。將屋中反襯得有些暗淡。
莊錦語伸出玉手,將一縷光線接在掌中,輕輕一嘆。外城善後的事情交給幾位族弟處理,她很放心。但段飛那邊,她實在無法不揪心。根據她的判斷,段飛的經歷可能並非那麼簡單。雖然相信段飛不會對自己隱瞞什麼,但所說一切有些過於匪夷所思。每吃完異果,段飛動輒便要沉睡數十上百年,本身就是極不尋常之事,服食之後會有何影響,這期間究竟發生什麼,更無從得知。
體內出現的怪異,是不是那時便有了?或者如盧騰所講,是段飛無意中觸發了天道認可?不管哪種原因,對段飛來說都未必是好事。莊錦語蛾眉緊蹙,他體內的怪氣極爲強橫,自己單獨壓制起來很是勉強,,若實在不行,只好去跟魏忑商量,暫緩賭局,或者另尋他人蔘賽。她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太過爲難對方,可爲了段飛的性命,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這才突然發覺,有兩人自始至終都未露面。難道火烈門二人徹底閉關了?或者對上午的事情根本沒有興趣,懶得理會?搖搖頭,既然有一方安靜,她也樂得清靜,天雲宗院落那邊,已經很亂很亂了。
摒棄雜念,緩緩閤眼睡去,這一上午實在累壞了她。
段飛醒來的時候,已是日頭西垂,只覺得通體痠麻,身上也沒多少力氣,知道是怪氣作祟後的症狀。起身洗把臉,發現身上衣服已經換過,身體亦被擦拭得十分乾淨清爽,連打鬥中各處的磨損擦傷都被仔細清理,敷上了刀藥。段飛只當是莊錦語體貼照顧,心頭溫暖,嘴角樂滋滋掀起弧度。
打開房門,夕照正好投在臉上,暖洋洋一片柔和。院中莊家下人們正來回忙活,佈置桌椅,支起篷架帷帳,顯然已到了晚飯時候。
顛道人總是第一個在飯點前趕到。見段飛醒來,打個招呼,隨手在下人手中搶過一壺酒,一步三晃地到段飛門前,猛灌幾口,對着他連連打量。
段飛不懂老道意思,奇道:“老鬼,看我作甚?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