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署見子孟臉色難看,不由遲疑的問道:“羕陵君何故臉色如此難看?”
子孟一聽屈署詢問,本來家醜不可外揚的話,此刻再也忍不住,瞬間全都倒豆子一樣全都倒了出來。
屈署聽着子孟繼承爵位後的種種不幸遭遇,大驚道:“羕陵君,你身爲羕陵之主,難道在封地內還不能一言九鼎,爲所欲爲麼?”
子孟聞言,直對屈署翻白眼,屈署說的到輕巧,但是事實上,身爲一地之主,又有誰能真的爲所欲爲呢?
子孟想起這次各地串聯,集體給楚王舉薦無才之輩,以抵制楚王的詔令。
心中暗暗嘆道:大王身爲楚國之君,即位多年,做了十幾年的霸主,還不也不能在楚國爲所欲爲,更何況他才即位兩月不到,又有什麼資格能在在羕陵爲所欲爲呢!
想着,子孟又是一嘆:“在下繼承爵位後,才知治理一地的艱難,原來遠不是想象中的簡單。”
說到這,子孟看着眼前的屈署,頓時眼睛一亮。
雖然他自己威望不足,難以震懾族人,但是,面前的三閭大夫可以啊,若是能借助屈署的力量去震懾他人,似乎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自己就是被屈署推薦給大王才得以即位的,已經在族中受盡他人白眼,認爲自己重禮行賄屈署,才被屈署看中的。
既如此···
既然你們都說我向屈署行賄了,那麼現在我就行賄給你看。
想着,子孟不由冷冷一笑。
此時,屈署聽完子孟的感慨,正欲安慰子孟,想着如何將話題引到他的令尹身上去,卻見子孟突然露出異樣的笑容。
見此,屈署一愣。
接着,子孟看着屈署問道:“大夫,在下聽說這次朝中大臣紛紛派出族中子弟參與一月之後的考覈,以爲大王效力。不知大夫可派出子弟參與考覈?”
屈署聞言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子孟,點頭應道:“屈氏一脈也是楚國大族,自然也派出了不少子弟參與考覈。在下身爲在朝的三閭大夫,自然也要以身做則,所以,在下已經讓兩位親子參與考覈了。”
子孟一臉佩服的拱手道:“大夫一心爲國,在下佩服佩服。”
屈署聞言笑了笑。
接着,子孟看着屈署沉吟道:“大夫,不久後大王便會向各地封君派出令尹,君之子既然也在考覈之中···如此,在下想請君子前去羕陵做在下的令尹,只需君之子在羕陵幫助在下五年,在下願以良田千傾爲報,不知大夫意下如何。”
屈署微微一驚,沒想到這個羕陵君竟然會打這個主意。
這次派往各地令尹,地位雖然不比各地縣尹,但是也僅僅只是差一點而已。各地令尹的地位比縣丞縣尉高出許多,否則難以與封君抗衡。
若是自己的兒子能擔任羕陵君的令尹,等他卸任之時,稍稍運作一番,便可作爲一地縣尹。如此,用不了十年,將他調回郢都,便可獲得一個大夫之位。
至於眼前的羕陵君,得到的就更多了。
只是···
可惜,他這次去參與考覈的兒子,全都行冠禮沒幾年的庶子,資歷不足難以充當羕陵君令尹。而另外一個年長的嫡長子,早就舉薦給楚王爲郎,讓他提前接近楚王,根本沒必要拉低身份,參與到這種事情來。
而且,這次大王精心策劃許久的行動,他也不敢從中破壞。
想着,屈署便搖了搖頭。
子孟見狀,驚訝的問道:“大夫,這有何不妥嗎?”
“羕陵君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屈署笑着拱了拱手,然後搖頭道:“只是,這次在下參與考覈的子嗣,年長者才二十有三,才學一般。而且這次各大學派的人都有參與考覈,其中優秀弟子無數,以在下的不肖子,恐怕難以達到大王派給各地令尹的要求。”
“這···”子孟聞言立即皺起眉頭。
若是沒有相熟的人做令尹,他很擔心,要是新令尹強勢,與他的族人爆發衝突,無論最後誰贏了,對他都沒有好處。
他的那些族人若是能架空他一樣架空令尹,那麼失去了令尹這一個強力臂助後,他就更難以成爲真正的羕陵君。日後,一旦他的那個大伯立下什麼功勳,獲得爵位,要求分裂羕陵自立,或者將羕陵所有的私田全都據爲己有,那他這個羕陵君就完了。
若是新令尹擊敗自己的族人,能真正行使令尹的全力,他更擔心大王會跟鍾離君他們說的一樣,會將爵位傳承超過兩代人或者三代人的,全都依法收回爵位與領地。
這樣,比前者還慘。
此時,屈署笑道:“羕陵君,雖然在下的那些不肖子幫不上忙,但是羕陵君的憂慮,卻很容易就能解決。”
子孟一愣,遲疑的看着屈署,然後拱手道:“還請大夫賜教。”
“不敢。”屈署笑了笑,然後壓低着聲音道:“羕陵君的憂慮,無非是無法實際控制羕陵而已。而控制羕陵的關鍵,就在於令尹與司馬這兩個職位。令尹之位暫且不提,以羕陵君在羕陵的地位,想要取得司馬之位,以及其他職位,實在是易如反掌。”
子孟聞言,見屈署笑而不語,長拜行禮道:“還請大夫教我,在下感激不盡。”
屈署點了點頭,笑道:“羕陵君,如今大王求賢若渴,羕陵君何不將自己的令尹與司馬全都舉薦給大王!”
子孟一怔,然後便恍然大悟。
原來還可這樣做。
一旦將令尹與司馬舉薦給大王,那麼他就可以讓自己的人做司馬了。
至於原來的令尹與司馬,那就由不得他們不從。
若是他們不去,那就是對他這個羕陵君不忠,對大王不敬,如此小人,他羕陵君身爲大王的忠臣,豈能容許他繼續留在羕陵。
若是他們去了,並且考覈通過,那他們便是大王的臣子了,需要對大王盡忠,如此,如何還能顧得上羕陵。
還有,若是他們參與考覈卻沒有通過,這就是才能不足。他羕陵君豈會繼續用這些無才之輩。
所以,只要他向大王舉薦,那麼他大伯的左膀右臂,那就廢了。
至於大王派來的令尹,憑自己這個羕陵君再加上自己的司馬,難道還架空不了他?
想着,子孟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