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工坊司裡沒他什麼事情了,藍承羨準備去素寧衛官衙看看,自從回到京城,素寧衛官衙他都沒踏進去過,因爲彈劾丁歲安的事情,此時他還不得不準備去一趟。
可正準備離開,便被走來的周奎攔住了,卻是元興皇帝有請,藍承羨無法,只得跟着周奎又去了辰乾宮。
元興皇帝此時正在批閱奏摺,藍承羨行禮後,元興皇帝面無神情的看着藍承羨說道“可曾怨恨朕?”這話聽着像是一個父親對子輩所問的話。
“未曾,皇上該怎麼做,臣是萬萬不敢忤逆的!”藍承羨搖頭說道,雖然他不知元興皇帝最後輕輕地放下是因爲什麼,不過藍承羨卻並沒有因此而憎恨元興皇帝,他知道自己即便是恨也是無用,所以至始至終,藍承羨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因皇帝的念想而改變。
“朕卻覺得你有些失望,現在這裡並無外人,朕就坦白跟你說吧,大安目前的形勢,經不起大風,北方戰事來的急,朕擔心以後,後定餘孽還會繼續進犯邊境,這時咱們後方朝廷還因爲一些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這不是朕想看到的,朕知你一心爲了百姓,爲了大安好,可此時的丁歲安真的不能隨意的動,而且朕擔心,他的門生會因此而記恨上你,所以,朕今日朝儀之時,輕輕地放下,一是爲了給他一個體面,二來也是爲了讓你免受其他無辜的攻訐!”
藍承羨聽了元興皇帝的這番肺腑之言,心裡也是大爲驚歎,沒想到最終元興皇帝還是想到了更多,可能第一個原因居多吧,畢竟丁歲安在首參位置上待了十多年,不說別的,在此期間他還未曾犯下什麼大過,其次便是有丁歲安的輔政閣一直都是平穩無事,保證了王朝政通,藍承羨心想,也許元興皇帝也好,還是太上皇也好,都是覺得此等臣子,即便有罪,也可赦免了吧,再說丁歲安也年歲已高,能安然退下去,也算是對他的一個幸事。
“臣弟慚愧!不知皇上竟然考慮到了我,臣弟願聽皇上安排!”藍承羨只得忠心的表態說道。
“不用如此,朕只是將事情原委說與你聽而已,既然解釋清楚了,便退下吧!”元興皇帝揮了揮手,示意藍承羨可以退下了,藍承羨禮敬而退,從景宜宮的太上皇那裡,藍承羨得到了期許,而在元興皇帝這裡,他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過還是挺感慨的,沒想到自己一心想扳倒的丁歲安,其實在兩位皇帝心中早就沒了分量了,自己提出來,不過給了他們一個理由而已,而且看樣子,藍承羨知道丁歲安最後可能榮光的歸鄉,而不是像自己這般,直接治他的罪。
看了一眼藍承羨離開的背影,元興皇帝邊批閱奏摺,一邊自言自語說道“你覺得楚親王明白了朕心中的意思了嗎?”這話雖然沒有對着周奎說,不過周奎知道,此刻御書房裡,就他二人,不是問的他,難道還有他人。
周奎連忙回道“想必是已經明白了皇上的苦衷!”即便是在冬季裡,周奎也覺得額頭直冒汗,不僅是因爲對於元興皇帝,而且還有藍承羨,因爲昨日他的一番提醒,可是揣測元興皇帝的意思,告訴藍承羨的,沒想到結果有些出入,所以周奎還是害怕藍承羨對他有什麼看法了,不過在來的路上,周奎見藍承羨並未有其他的神情,知道藍承羨對他並未有其他看法,不過還是有些擔心,又聽到元興皇帝說的,藍承羨有沒有明白他的意思,周奎也只得含糊其詞的回道,這下他可不敢亂揣測了,元興皇帝似乎並未在意他的回覆,也沒有其他言語,自顧自的批閱起了奏摺,這辰乾宮御書房裡又顯得安靜和壓抑起來。
……
藍承羨走出辰乾宮後,來到了素寧衛官衙,在門口的素寧衛連忙行禮,又去同秉裡面當值的各位素寧衛的大人,範子亮領着幾個官吏一起迎了出來。
“王爺,你來了!”
範子亮首先行禮說道,後邊的幾位官吏也跟着附和道,藍承羨笑着說道自己來看看而已,不一會便走,讓他們不用拘束,而且他以後也不會怎麼常來,讓他們都散去了,唯獨留下了範子亮,一衆素寧衛官衙的官吏見此,也只得散去,平日裡只聽說過這位王爺,一年前剛任素寧衛節度使時,來過幾次當值,此後便成爲了一個傳說,不想今日卻是來了,不過似乎他也只是來一趟而已。
“王爺,先進去再說吧!”範子亮請藍承羨進官衙內部,在正首的院子裡,節度使的房屋還在,自然也是一直爲藍承羨準備的,不過他經常不在,自然也沒有人在裡面了,藍承羨卻制止了範子亮準備去這間房子的意圖,示意去他的房間便可。
“丁歲安算是完了!”藍承羨說了一句無頭無腦的話。
朝儀上的事情範子亮自然聽說了,原本以爲藍承羨只是說而已,沒想到他真的在朝儀上當衆彈劾了丁歲安,可是沒想到,最後變成了三法司查辦,範子亮原以爲藍承羨此刻會顯得十分的落寞,卻不知他竟然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意思?屬下不太明白!”範子亮知道三法司查辦不過是走個過場,不像素寧衛有着獨特的審訊辦法,丁歲安只要跟幾位首官說一句話,便會脫去自己身上的罪名。
“皇上的意思,給他一個體面!雖然知道了結果,不過咱們還是不能大意,即便他此刻不是首參了,他還有門生,還有親朋好友,隨時可能反撲,不管如何,此前咱們掌握的鐵證不能被翻了,還有多多關注此時保隆府丁家的事態,本王覺得,保隆府丁家纔是最大的突破!”
藍承羨儘量提醒道,範子亮這才明白藍承羨所說的是何意,也是沒有想到,元興皇帝的意思竟然是這樣的,看似在朝儀之上推掉了藍承羨的彈劾,實際上是背後偷偷地準備將丁歲安弄下去,範子亮深深的感受到了對於皇權的恐懼,連忙肯定的回覆一定不會出現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