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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的不是南顧,是我。
宮凝歡不知道在這萬里冰川底下,會是難以想象得到的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梅花嶺。
她被帶到這裡,不知坐在青石臺上發呆了多久,她看着遠處和虎豹在梅林深處奔跑的梅花鹿,紛飛的雪和落花,漸漸繚亂着眼前的視線。
空氣中漂浮着淡淡地冷冽的梅花氣息,一點一點的將沁入鼻息。
她的雙眼冰冷又迷茫地往遠處望去,試圖尋找什麼,卻望不到盡頭。
直至眼前的半空中慢慢呈現出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鏡……
她看到了仙蓮上蜷縮成一團兒的熟悉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個被世人所唾棄厭惡的南顧……
他就那樣渾身是血的躺在純潔雪白的仙蓮花上,他那樣軟弱痛苦的模樣,和這半個多月以來在王宮裡溫柔細膩的南顧是不一樣的,她一直都認爲,南顧跟從前不一樣了,他不再像過去那樣軟弱害怕,他終於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威懾到很多很多欺負過他的人……
但是此刻她看到的又是誰呢……
那個初初遇見,怯生生地喚她愛妃的南顧,和這些日子以來和她溫柔相擁的南顧……
哪個纔是南顧……
可這並不是致命的……
致命的是南爵的話。
從始至終,就沒有情毒。
你喜歡的不是南顧,是我。
怎麼可能呢?
宮凝歡很想笑,真的。
她那樣厭惡南爵,她痛恨極了這個將她所有的一切軌跡都打亂的人,他一次次的折辱過自己,她怎麼可能去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喜歡上南爵……
很可笑不是嗎?
但宮凝歡笑不出聲。
她只是沉默地望着水鏡裡頭的小孩,有一種心被徹底蹂躪粉碎的感覺,痛到無法呼吸。
“你從前問過我,我的目的是什麼……”一道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在身後輕聲響起,不疾不徐地腳步踩在梅林雪地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南爵在她面前蹲下來,擡眸注視着宮凝歡冰冷的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頰,聲音還是很輕很淺,把答案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你的心。”
宮凝歡還是一言不發,甚至於,好像聽不到南爵的話,望着半空中的水鏡的雙眼越發地泛着空洞。
南爵忽然靠近她,把頭埋進她懷裡,輕輕地蹭了蹭,很是依賴的姿勢動作。
教宮凝歡一瞬間想起了這半個多月以來南顧每一次抱着她賴在她懷裡的情景,說是一把刀子猝不及防地往她心口上捅下去都不爲過。
但她還是沒有動,只是瞳孔漸漸渙散,她看着仙蓮上那個血肉模糊的小孩,他腦袋的小卷毛凌亂地蓋住了半張小臉,她看着他,心痛到窒息。
而南爵埋進她懷裡後,又伸過手慢慢地圈住了她的纖腰,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在掠奪宮凝歡所有的感知。
南爵的臉龐貼着她的小腹,緩緩地開了口,嗓音依舊低魅暗啞,卻難得溫柔得一塌糊塗,不知道的人該是以爲在吐露着什麼情話,但說出口的話卻是殘忍至極,宛如血刃一寸一寸地剜着宮凝歡的心臟:“你這麼喜歡我,喜歡得不惜拿苓血符換命,喜歡得低聲下氣求我,可是,我卻要把你這顆心取了,好像有點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