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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雪水沿着石壁上的冰凌一點一點地滲流而下,濺落在坑坑窪窪的地上,周遭遍佈着潮溼冰冷的氣息。
宮凝歡是被凍醒的,她的手心觸碰到一片冰涼,渾身激起了戰慄,意識朦朧中,試着動了一下,卻不知扯到了身上的哪一處傷口,疼到鼻息顫慄,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宮凝歡強忍着疼痛,微微顫動着眼睫,緩緩地睜開眼皮,一層薄薄的冰霧從睫毛上抖落開來,細微的聲響落在身下。
宮凝歡吃力地半撐起身體,靠在一旁冰冷的石壁上,透過幾許微弱昏暗的光芒望出去,大概能知道自己此時是在一個隱蔽的山洞裡頭。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試着回憶了一下,她並沒有死,也就是說,倒下的那個人是段冷溪。
宮凝歡情緒挺平穩地想着,但是很快感覺到,腥血的味道清清晰晰地鑽進鼻間,無處可避。
並且那是屬於南顧身上的氣息。
宮凝歡吃痛地抓着冷冰冰的石壁爬起來,勉強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頭暈目眩襲來,腦袋沉甸甸的,彷彿隨時要倒下去,她低着頭,看到指間都是血,被抓破了的身上衣衫也沾着血,但那並不是她自己的血。
宮凝歡張了張口,嘴脣泛着蒼冷的白,下脣完全乾裂,她喊了一聲。
南顧……
但喊不出聲來,嗓子火辣辣的疼,滾咽一下便痛到要把四肢百骸都給撕扯開來一般的難以承受。
宮凝歡按着石壁,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去,腳底下全是冰涼透骨的冰渣子,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口,她發現洞口被一道金色的屏障隔絕住了,宮凝歡皺了皺眉,伸手輕觸屏障,並試着逼出內力,霎那間,那道屏障被輕易震碎開,外頭的狂風暴雪猛地狠狠灌來,直讓宮凝歡猝不及防,加上頭昏腦脹着,一下子便被吹倒在地,嗆了一口風雪,喉嚨更是如同生吞了無數刀刺般疼痛難當。
也是這時候才明白,是因爲洞口被是施法佈下了這麼一道屏障,她纔沒有遭受到暴風雪的摧殘。
但宮凝歡並沒有就這麼停下來,她又撐着石壁起來,手裡的血碰到冰渣子,粘連在一起,冰寒刺骨的疼。
那熟悉的鮮血氣味就在鼻間縈繞着,她的心裡也因此無法平靜下來。
迎着風暴,宮凝歡強撐着走出了洞口,洞外堆着厚厚的積雪,放眼望去,一眼無際的都是白茫茫的天地……
宮凝歡站在洞外,任憑風雪肆虐着,整個人搖搖欲墜,卻在這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尋找着蛛絲馬跡的線索。
她看不到,她也知道不會看得到。
雪太大了,即便是流了血的人,那些血跡也會被大雪埋沒。
宮凝歡站在這片暴風雪中,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唯一能夠感覺得到的便是越來越發燙的眼睛。
倏地整個人一下子栽進了雪地上,厚厚的雪打在臉上,刺骨的疼痛反而讓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宮凝歡發出沙啞的痛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