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到西園之前,宮凝歡一直在想着宮黎的話,如果是宮司城,她不相信宮司城會毀了夕歌,她與宮司城雖說向來不合,但宮司城至少拎得清輕重,他知道夕歌是她唯一的朋友,也知道夕歌是北界的大司當,不管宮黎如何威脅他,他總該忌憚這兩點。
然而,宮凝歡卻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夜的夕歌都經歷了什麼。
天亮的時候,清晨的一縷斜陽從西園的窗隙照進來,是刺眼的。
夕歌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撕得碎爛,壓根不能穿了,她打開了房間的衣櫃,隨手扯出來一件袍子,披在遍體青紫的身上,然後站在鏡子前,看了一眼鏡子裡頭的自己,凌亂的頭髮,被咬破皮的嘴脣,嘴角紫青,那樣白皙的頸子卻出現一片掐痕紅印,身上全是被虐愛過的痕跡。那是昨夜在最後的掙扎打鬥中還是免不了被肆虐的後果。
她說不清自己痛不痛,只是覺得挺狼狽的。
她記得她曾經的姐姐虞搖說過的話,大司當生來就是驕傲的,驕傲地俯瞰茫茫星空。於是她一直活得驕傲,可如今這份驕傲被踐踏了,踩在地上,永不翻身。
她比誰都清楚,被玷污的不只是身子。
身爲一個大司當,她犯了致命的錯誤,這一夜過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但夕歌依舊冷靜,甚至冷靜得有些可怕,她手中憑空握住一把利劍,走向牀榻上昏睡中的男人。
劍刃刺破男子蓋在身上的被褥時,那刺耳的布帛裂開的細響,讓宮司城睜開了眼眸,動作很快地握住了劍端,卻看到了站在牀邊一身狼狽的夕歌,宮司城看着她怔了一下,頭痛欲裂地瞬間回想起來了昨夜的事情……
他張了張口,卻無從辯解,只是看着夕歌血紅又冰冷的眼睛,他心頭一怵,竟是緩緩地鬆開了手,“夕歌,是我對不住你……若殺了我能解了你的心頭之恨,你便殺了我吧。”
夕歌盯着他,一字一頓地道:“解不了。”
她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麼一件噁心的事情。
夕歌握着的劍柄的手很用力,可一劍刺下去的那一瞬間,哐噹一聲劍從手中滑落,夕歌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宮司城本做好受死的準備,可最終卻看到夕歌在眼前吐血昏死過去,宮司城心裡一震,想也不想掀開了被褥將那倒下去的人兒抱了起來。
低頭一看,夕歌的身上全是被他折磨過的傷痕……
青紫的,紅腫的……全是他做的。
她的臉色慘白一片,脆弱得彷彿輕輕一掐便隨時會死去。
宮司城心裡一陣莫名的空蕩。
以及平生頭一回如此這般的不安,慌亂。
他心頭狠狠地跟着抽搐了一下,再無法冷靜下去,更無法思考昨夜種種,往衣櫃取出一件溫厚的斗篷緊緊裹在懷裡虛弱不堪的夕歌身上,抱着夕歌時,他的手在發抖。
但他很快衝向了門那邊。
與此同時,門從外頭被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