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鞘的那一刻,本來已經快要暈厥的男子猛地睜大眼睛,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它,眼中滿是激動,那一刻,好似連呼吸都停止了。
樓辰出手很快,沒給刺客再次刺向牧巖的機會,手中的長劍已經纏了上去,兩劍相擊,立刻火花四起,尖銳的聲音讓曲凝雙都想捂住耳朵。然而當兩把劍分開的時候,刺客手中的劍,劍鋒已經全部折損,完全無刃。
衆人看得心驚不已,這究竟是怎樣一把劍?削鐵如泥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銳利。
藏鋒,果然是藏鋒!男子眼中滿是興奮。世人不知,這把劍之所以得名“藏鋒”,並不是斂其鋒芒藏而不露的意思,而是說——天下之劍敢與之相爭,必毀其鋒芒,斷其劍魂。此劍一出,衆劍皆要藏鋒之意。
只是沒想到,這把劍今日會在這個女子手中。
刺客一愣之下,很快回過神來,丟棄了手中的廢劍,改用手中的匕首,也不再與長劍硬碰硬,刺客招式狠辣,招招都是朝着樓辰頸脖,胸口而去。
靳衍痕盯着樓辰,手中握着的劍並沒有放下,雖然她手中有利器,但刺客卻並非劍客,他們陰險狡詐,狠戾弒殺,就怕樓辰拘泥於劍招,反而着了他們的道。
靳衍痕的顧慮很有道理,只是他並不知道樓辰的學劍的經歷,樓辰開始用劍,是她小姨顧雲教的,顧雲從來沒有什麼套路招式,快準狠是她的三字口訣。
過目不忘讓樓辰只需要看一遍,就可以將母親手中各種人體經脈圖還有父親尋來的名家劍譜記得清清楚楚,所以樓辰用劍,從沒有固定劍招。
月光下,瑩白的藏鋒在樓辰手中熠熠生輝,寒光覆刃,應付這個刺客,樓辰毫不費力。
刺客數次偷襲都沒有成功,反被樓辰抓住時機,一劍削斷了匕首,並刺中了右肩,匕首落地的同時,牧巖也立刻上去,壓住刺客的肩背,將他摁倒在地。
另一名刺客看到同伴被擒,立刻急退幾步,轉身便逃。
“想跑!”居然敢刺傷阿痕,還用毒!靳茹此刻怒火中燒,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靳衍痕一直都注意着靳茹這邊的情況,看她追出去立刻叫道:“姑姑別追!”
靳茹身形一頓,最後還是停在對面屋檐上,看着刺客跑遠。
靳衍痕鬆了一口氣,再去看向被擒住的刺客時,他已經倒在地上,臉色青黑,暗黑色的血從嘴角一直往外流。
曲凝雙也湊過來看,看到這一幕,驚道:“怎麼回事?”
牧巖探了一下刺客的氣息和脈象,搖了搖頭,“死了。他嘴中應該含有劇毒,見血封喉。”也是他疏忽,他沒想到這人居然動作這麼快,剛剛被抓住就立刻自盡。
曲凝雙瞪着同樣倒在地上,要死不活的男子,問道:“這些人一看就是衝着你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曲凝雙話音還沒落,男子眼睛一閉,暈了過去。曲凝雙氣得直跳腳!
方如輝讓兩名藥童過來把男子扶進去,又走到靳衍痕身邊,問道:“阿痕,你怎麼樣?”
靳衍痕看了一眼手上的傷,眼中劃過一抹狡黠,將之前拿着的劍丟到曲凝雙手中,一邊捂着傷口,一邊往樓辰身邊倒過去,“頭好暈,手也好痛,不行了,不行了,我站不穩了!”
樓辰微微挑眉,倒是沒躲開,不過靳衍痕的頭,也沒能如願地靠在美人肩上,因爲下一刻,他已經被人捏着耳朵,拎了過去,“站不穩是不是,我、來、扶、你!”
“姑姑,你輕點!我自己能走……”
靳衍痕終於把自己的耳朵從靳茹的手裡解救出來,抓着她的手,一邊求饒,一邊推着她往裡走。跨入醫館的時候,靳衍痕稍稍回了一下頭,朝牧巖使了個眼色,又迅速轉回去,哄着靳茹往裡走。
走在最後的樓辰自然把靳衍痕那一眼看在眼裡,回頭看向牧巖,只見他已經蹲下身,在刺客身上翻找了一番,之後又解開他的上衣,前胸後背手臂都仔仔細細的找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兵器淬毒,刺殺失敗立刻服毒,既沒有類似令牌之類的東西,身上也沒有特殊紋身。看到同伴被擒之後立刻撤離,絕對不是貪生怕死,是爲了報信吧。
不管這些刺客屬於什麼組織,可見其謹慎、毒辣。
跑了一個,那麼之後,又會引來什麼呢?
樓辰手腕微微用力往腰上一纏,藏鋒便乖乖的服帖在腰間。樓辰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還是應該多出門纔是,不然豈不錯過很多有意思的事?
樓辰走進裡間的時候,看到兩個人堵在通道上。
“茹姨?”茹姨一直盯着她手中的劍,整個人都呆住了,曲凝雙叫了幾聲她都沒反應。
曲凝雙好奇地盯着靳茹,擡手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大聲叫道:“茹姨?!”
“啊?怎、怎麼了?”
靳茹背對着樓辰,樓辰看不到她的表情,聽聲音就知道之前她走神得有多厲害。
“應該是我問您怎麼了纔對吧。”曲凝雙小聲嘀咕道:“這把劍有什麼好看的?”
樓辰微微側頭,看清了曲凝雙手裡拿的,正是男子那把墨黑長劍。
“沒什麼,沒見過這樣的劍,有些好奇。”靳茹的手在那把長劍上輕輕摩挲了幾下,最終放下手,沒再看那把劍,轉身進了裡間。
靳茹進屋了,曲凝雙也看到了樓辰,趕緊朝她招招手,說道:“你快進來,如輝哥哥剛纔還找你呢。”
果然,樓辰剛走進去,方如輝立刻起身,讓出牀邊的位置,說道:“樓姑娘,還是你來吧。”
樓辰沒多說什麼,走到男子身旁把了脈,看到方如輝詢問的目光,樓辰直截了當地說道:“毒沒有解卻妄動真氣,離死不遠了。”
方如輝皺了皺眉,“之前說的藥還有用嗎?”
樓辰收回手,回道:“下午給你的方子,再加大一倍的藥量給他服用。”
看到樓辰給男子把完了脈,靳茹立刻說道:“你快給阿痕看看。”靳茹此刻也顧不上和樓辰較勁了,因爲靳衍痕的臉色已經開始泛青,雖然他嘴角還是如往常那樣微揚着,但顯然他手臂上的毒開始蔓延了。
樓辰還沒有走到靳衍痕身邊,他已經將手腕伸到了樓辰面前,看着她笑道:“辰兒,我還有救吧?”
“有救。”樓辰微微一笑,看的靳衍痕有些愣神,接着便聽到樓辰對着方如輝說道:“他喝的湯藥和那個男子用同個藥方就行了,在清洗的傷口的藥裡,再給他加一味藥,拂葉。”
靳衍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向方如輝,眼神詢問:拂葉是什麼?
方如輝避開他的視線,假裝沒看見,也不知道阿痕哪裡得罪了樓姑娘,拂葉雖然是一味極好的癒合傷口的藥材,但是因爲用的時候,會讓人痛不欲生,所以基本沒什麼人用……
方如輝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男子,又想到阿痕也中了毒,嘆了口氣,走到樓辰面前,低聲說道:“樓姑娘,我……”
這糾結又猶豫的表情,很眼熟,樓辰淡淡地說道,“又是不情之請?”
方如輝一愣,臉上劃過一絲尷尬,苦笑一聲,說道:“我聽蘇夫人說,之前你一直借住在蘇家,你每天過來坐診,來回奔波也很辛苦。我是想說……後院有兩間房,一間已經用來看診,一間可以用作客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不如暫時住在千草堂。我治病還可以,解毒實在不在行,他們倆的毒,還要靠樓姑娘,我這段時候也會住在醫館,方便照顧。後院的門是可以鎖起來的,姑娘不必擔心有人打擾。”
“嗯。”樓辰想了想便答應了,當時住在蘇家,也是爲了給蘇家母子看病,現在蘇蒙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住在醫館也無所謂,而且後院的環境,她還算喜歡,比住客棧好。
“我這就去收拾收拾。”小安聽到樓辰同意了,機靈地立刻往後院跑去。
曲凝雙暗暗咬脣,滿臉不高興,卻忍着沒有說話。
靳衍痕的目光在昏迷的男子和曲凝雙拿着的那把墨黑長劍上打了個轉,忽然說道:“如輝,那我住哪?”
方如輝愣了一下,“你?”
靳衍痕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嘆了口氣,說道:“我中毒了啊,現在渾身都不舒服,隨時可能毒發!我覺得,我也應該住在醫館裡,要是出什麼事,也能就近治療,你說對不對。”
方如輝還沒說話,站在靳衍痕身邊的靳茹也立刻說道:“我也住這。”
“姑姑……”
“茹姨……”
靳茹猛地擡手,一雙冷眼瞪着兩人,哼道:“都給我閉嘴,我不管那麼多,總之阿痕在哪,我就在哪。”
方如輝苦着一張臉,接着一道有些羞怯又帶着興奮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那、那我也要住在醫館!”
靳衍痕斜睨了一眼臉色已經越來越黑的方如輝,好心地替他回絕道:“曲大小姐,你湊什麼熱鬧啊,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
“我不!”顯然,曲小姐是個不會看臉色還非常固執的人,“如輝哥哥住醫館是方便照顧你們,我住醫館自然是方便照顧如輝哥哥了,我就不走。”
方如輝覺得自己額頭一陣抽痛,能不能別鬧啊,這裡是醫館又不是客棧。
就在方如輝考慮着如何打發這幾個難纏的人時,只聽到“砰”的一聲響,幾人擡頭看去,房間裡早就沒了那道清雅的身影。
方如輝羨慕地看着那扇通往後院的小門,他也很想摔門!
“方如輝,你住哪我就住哪,我又不嫌棄你。”
“如輝哥哥,我也隨便住哪都行!我很能吃苦的!”
“如輝啊,你就隨隨便便安排個地方給茹姨住就行了,不用爲這種小事頭疼。”
方如輝嘴角抽了抽,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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