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子浩!”顧夜城大喊一聲,表情渾然是要吃掉他的樣子,“你少給我裝蒜!知不知道就你現在的地位,我要搞垮你也只是輕而易舉,你不要得寸進尺!”
看到顧夜城這一副激動的樣子,喬子浩也是感到非常吃驚,看他的樣子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或者這就是假裝成了一副好人的模樣。
他聳了聳肩,依舊坐在辦公椅上一動不動,擡眼無奈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你之前說過的,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們之間儘可能的不互相干涉。”
“沒錯,就是不互相干涉,可是你現在的行爲,已經完全乾涉到我了,你究竟又想鬧哪樣?”
“我嗎?”
“繼續裝蒜好了,這次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下一次,哦不,沒有下一次了,再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一陣氣憤的宣泄,顧夜城轉身便大步離開了這間全新的辦公室,彷彿多一秒都不願待下去,跟喬子浩呼吸同一處的空氣都是一種侮辱。
冷靜下來之後,顧夜城知道這也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他知道喬子浩這一次的目的就是在於搞垮自己,因爲他身上捆.綁着的恩怨實在是太過濃重,那是關乎他父母兩人的啊。
作爲同樣一個帶着恩怨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顧夜城不自覺長嘆了一口氣。上一代人留下來的事情,總是要下一代人代爲補償。這一切,都是何苦呢。
可是道理都懂,即便知道這樣的事情到頭來都只是一場空,是雙方的同歸於盡,但是卻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去彌補那一份恩怨。
顧庭現在的樣子是他造成的,所以之前他對喬家的虧欠,就讓他來代替償還吧。只是,就看喬子浩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了,他只負責接受挑戰。
腦海中閃過孩子的小小身影,顧夜城難過地撇了撇嘴,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樣,整日生活再這樣的苦惱之中,一定不能攜帶着任何的恩怨情仇纔好,那樣才能安穩地過好一生。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讓自己的孩子承受與自己一樣的壓力,也不要像顧庭當初要求他的那樣,去刻意把他塑造成一個公司董事長,而是讓他做他喜歡的事情,不勉強,不逼迫,完全看他自己的喜好。
只是,說來容易,生在這樣的家庭之中,有很多心酸都只能默默承受,而不能對其進行改變,他也只能盡力而爲。
此時此刻,喬子浩靜靜地坐在辦公室之中,雙手支撐着下巴,依舊看着顧夜城離開的方向。他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似乎是不明白顧夜城剛纔的行爲到底是幾個意思。
但是有一點說對了,那就是不管受到怎樣的威脅,他都會對顧氏一家進行最強烈的攻擊,如果足夠成功的話,就是拿到整個顧氏。
如果失敗,也只能是魚死網破,決不能讓顧家好過。
就在顧夜城剛走出公司門口,準備出門辦事的時候,卻剛好在前廣場上看到一個單獨的身影,成功地吸住了他的目光。
他走向那個身影,看着女人正擡眼看着整棟大樓的壯觀,終於在他逼近了之後才感受到有人正走向了自己。
顧夜城透過墨鏡看到女人的臉色並不怎麼好,好像是有什麼事情纔來到了這裡一樣。或者,他本來可以完全不用理會這個女人,卻還是不自覺朝她走了過來。
“我們談談吧。”女人淡淡地說道。
繁華的正午,一件安靜而優雅的咖啡廳內,顧夜城和女人正對面坐着,她拿起桌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小口,看向顧夜城,“我看到新聞,所以才找了過來,我知道這個時間出現一定會讓你感到討厭,但是有些話我看是不得不說。”
顧夜城看着眼前坐着的葉珂,當初她與顧庭在一起的時候,也是與其他的模特截然不同,她要的彷彿就是小女人所需要的關懷與愛,並不是最庸俗的權勢與財產。
而當真顧庭身體發生這麼大變故的時候,也只有她出現了,其他人都只是不聞不問。
當從公司門口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到葉珂那樣茫然而焦急地仰視着顧氏大廈,兩手不住地揉搓,好像有什麼急事一樣。
很快,顧夜城便想到了她與顧庭之間的關係,那一身樸素裝扮,但還是掩飾不了模特天生獨有的氣質,沒有庸脂俗粉的浮誇,也沒有最平淡的樣貌,她的確是非常不一樣的一道風景。
可是爲什麼,此時此刻在顧夜城看來,她的樣子看起來竟有些令人同情,也許沒有之前與顧庭之間的關係,她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
因爲事實上在上一次唐虹得知了這樣一個人的存在之後,生生把她逼的沒有退路,更休想再次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子之內,彷彿就是一竿子被打死了一樣。
顧夜城輕嘆了一口氣,好聲說道,“不管你想要說什麼,但都不必了,你還是遠離我們吧,我會讓你恢復到遠來的位子,我保證沒人敢阻撓你。”
可是這番話說出口之後,葉珂立刻變得皺緊了眉,“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這次回來是要挾你嗎?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看到新聞的時候就知道他一定受不了這打擊,想要了解一下他的近況,但我都忍住了。可是剛有得知他現在人在醫院……我再也不能欺騙自己……”
她這不夠成熟的打扮,以及略顯幼稚的言行,應該是年齡比顧夜城的還小,可是卻迷戀上了他的爸爸,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究竟有什麼可以迷戀的!知不知道因爲他你才失去了事業!而我現在決定幫你,只要你遠離他,難道你就不能見好就收麼!”顧夜城一臉的不耐煩,覺得女人傻起來真是無藥可救!
被這樣一訓斥,葉珂一臉的委屈,她的聲音變得顫抖,但也不能夠阻止她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我就知道你還在怨他,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一些連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他的內心其實是怎樣的孤獨嗎,好多話都只跟我說過,因爲他覺得只有跟我講話的時候不用帶有任何的負擔,他不必擔心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就會受到威脅。”
“所以呢,你究竟想說什麼,他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的?”顧夜城一臉的附和,想要趕快打發了這個女人,也沒有用心聽她講話的意味。
委屈地皺了皺眉,葉珂喝下一大口咖啡,繼續說道,“他知道你最討厭他參與你的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如果不是他在暗地裡幫助你,你根本就不可能這麼順利,你不覺得之前與風信傳媒的王總,以及均奇營業的總經理的談判都順利地出奇麼?還不是因爲他一開始就看出對方好像沒有合作的意願,即便是看到你強硬的一面也不願埋單,要不是因爲他背後幫助你,你怎麼能拿到一單又一單的生意?”
仔細想來,顧夜城雖然小時候受過不少的委屈與痛苦,但是經營公司以後卻看似那麼的順風順水,有時候甚至讓自己都感到意外。聽到了葉珂所說的話之後,他倒是覺得比較在理。
重要的是,葉珂又告訴了他,顧庭一直都非常非常疼愛他,表面上那麼的嚴格也都只是因爲希望他變得更好,內心也能夠變得更加強大。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也實在是太寵溺了,讓他得到了那麼多輕而易舉拿來的成功,彷彿全世界都盡在他腳下,只有顧庭這個人本身成了他最大的敵人。因爲只有他處處爲難自己。
那時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啊,竟然會把最關心自己的人當做是敵人,甚至有時候覺得他的存在都是多餘。本就懊悔的時候,聽到葉珂對自己說了這一番話,顧夜城的內心更是彷彿被針刺了一般,讓他疼痛的難以呼吸。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不要很他,他說這一聲最愛的就是你的媽媽安夏,而你更是你母親的影子,他怎麼可能不愛你?”葉珂這一副年輕的臉龐,卻在訴說着這樣意味深長的話,她嚥了下口水,繼續說道,“我也真的很慶幸,能夠愛上那樣一個男人,我不管年齡,不管他的身份地位,我就是愛他的真實與善良,我從來都不後悔,過去是,以後也會是如此。”
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那張倔強的臉,這樣一個年輕的年齡,恐怕是對愛情最爲癡迷的時候的吧。她愛上了一個老男人,好像只要提起他的名字都會讓她很幸福很驕傲一樣。
顧夜城心酸地笑了,他的笑容之中夾雜着眼淚,也不知是爲顧庭感到值得還是高興,總覺得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欣慰。
爲什麼很多事都要後知後覺,爲什麼直到顧庭陷入了這樣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他顧夜城纔要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爸爸的愛護之中,爲什麼直到這一刻他才能真真正正地爲他傷心難過,替他的處境感到動容。
他們父子都是一個樣子,外人面前都是堅強無比,只有安靜下里的時候,想要把自己的那點軟弱說給懂的人聽。他選擇了姚佩佩,而顧庭,貌似選擇了葉珂——這個最後被趕走了的女人。
咖啡館好像爲他們的談話所打動,環境安靜地出奇,只有空調吹着風的聲音,以及服務生來來回回忙碌的身影。
“你要去看看他嗎。”顧夜城輕聲問道,他已經體驗過愛情是什麼滋味,他相信葉珂的感情也是真的,總該讓她得到些滿足纔對。
然而她的答案卻是,“不了,我怕……我怕見到他的時候,又會情不自禁變得傷感。不要讓我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在我心裡,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