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天不早了,我該走了……否則哈公公佘擔心
朵朵把手從鄭言慶手掙脫出來
她看了看天色,幽幽道:“小秀才,記得來看我咯,莫要讓我在蜀等的太久”
鄭言慶點了點頭,“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我不送你,難道又讓你翻牆頭嗎?”
鄭言慶笑嘻嘻的道了一句,朵朵的臉羞紅天已晚了,鄭世安等人也都早早睡下唧
言慶和朵朵沿着迴廊,穿過堂夾道,來到大門後
今夜當值的人,是黨士雄
他奇怪9!j看了一眼鄭言慶身旁的朵朵,心裡不免嘀咕道:這小娘又是哪一位?什麼時候來到府,爲何我一點都不知情?不過,公果然厲害,一邊有裴家小娘千嬌百媚,這位小娘也是貌美如花……呵呵,但不知公將來,如何選擇?
鄭言慶當然不清楚黨士雄的這番心思,與朵朵走出鄭府大門
他讓黨士雄牽來面匹馬,親手攙扶朵朵上馬
“小秀才,你莫要迷我……從這裡到我的住處,並不算太遠,我
一個人能回去”
“那怎麼可以,這黑燈瞎火的,若每個人照護你,我豈能放
心?
說着話,言慶扳鞍上馬,從黨士雄手接過燈籠,“好了,別再爭執了,我迷你回去”
朵朵雖然嘴上拒絕,可心卻是甜滋滋的
當下也不再推辭,和鄭言慶並轡而行,朝着坊外而去
看着他二人的背影,黨士雄嘖嘖搖搖頭,“都說讀書人好風流,公小小年紀,已有名士之風”
合算着,腳踩兩隻船,就是名士?
對於黨士雄的想法,鄭言慶不知道,知道了也奈何不得他
已過了時,若按照規矩,懷仁坊的大門,在這個時候都應該被關閉了戌時過後,屬於夜禁時期除了三大市集外,其餘各處的裡坊,大都會是大門緊閉
不過說是閉門,可若有人叫門,還是會開放
至少鄭言慶有幾次回來的晚了,只喊了一嗓,坊的值夜者會立
刻打開大門
坊門緊閉,鄭言慶催馬上前,剛準備叫喊,卻見懷仁坊里正,帶着一隊軍卒,將他攔下來
大業以來,隋煬帝對戶籍的管理,依舊十分嚴格
他延續了當年高穎設立的戶籍制度,並在此基礎上,以家爲單位,設立的保、裡、黨三級基層管理制度五家爲一保,設有保長;五保爲一里,設有里正;五里爲一黨,設立黨長三級制度,休慼相關一家做法,里正與黨長借受牽連
懷仁坊的里正姓王,說起來與鄭家頗有淵源
他早年也是鄭家的附庸者,後來因家有人立下功勳,故而賞賜了田地,並立爲里正這王里正還是王正的遠房親戚,一直以來,與鄭世安都有密切交往
“王里正!”
鄭言慶詫異的向王里正看去,“您這是……
王里正也看清楚了馬上的鄭言慶,示意身後的二十名軍卒收起兵器,上前唱了個肥喏婪:“原來是鄭公啊……這麼晚了,您這是要去何處?這位娘是……
“哦,這是我一位遠房親戚,世居蜀這天色晚了,我擔心她一
人回去危險,所以想遂她回客棧”
王里正看了一眼身後的軍卒,“鄭公,您稍等片刻”
他匆匆來到一名看似軍官模樣的男跟前,附耳低聲細語兩句那軍官先是陰沉着臉,但漸漸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點頭,隨着王里正走上前來
“卑職王虎,右驍衛大將軍麾,下三十三瘳一團二旅隊隊正,參見
雲騎尉鄭公”
隋室麾下,實行府兵制
全國共百三十四府,分別隸備於十二衛和東宮率
府,即爲折衝府,下設團、旅、隊、火等級其軍官分別以校
尉、旅帥、隊正和火長爲名
鄭言慶聞聽這王虎的軍職,不由得心咯噔一下
怎麼今天晚上,換成了官軍值夜?一直以來,裡坊值夜的武卒,多是從各坊青壯爲主這突然間變成了官軍巡夜,顯然是發生了事故鄭言慶如何不震驚
右驍衛,是長孫晟麾千
可晌午在霹靂堂學習的時候,並沒有聽長孫晟說起這件事情
言慶連忙下馬,同時示意朵朵硅,下馬
“王隊正一一一一
“呵呵,鄭公莫要客氣說起來,我叔祖還在您府休養,一直
未能當面道謝”
“您的叔祖是……老虎爺爺?”
“正是”
王虎說罷,看了一眼旁邊的朵朵,然後把鄭言慶拉到旁邊,“鄭公,您今夜最好在家裡,莫要出門大將軍、房府尹和濮陽郡公聯合簽署軍令,今夜各坊門戶緊閉,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如今各坊的值夜人,全部有軍府士卒接手……如果不是王里正認識您,您剛纔過來,恐怕就要引發衝突還請公見諒”
長孫晟,房彥謙,宇述三人簽署軍令?
鄭言慶這心裡,加緊張
“那你可知道,爲何要如此做?”
“聽說……好像有反賊出沒大將軍下令,但凡是夜後仍在坊
間逗留着,先拿下再做論處
您是大將軍的弟,當然不會有問題
不過軍令如山,卑職職責所在,安在不好通融您那朋友,是蜀人氏還好說,如若是·袋障人士,恐怕就有麻煩了以卑職看,您還是別出去了,讓您這位朋友,在府上過一夜估計天亮以後,就可以通行,恢復正常……現在出去,也是危險”
暗地裡倒吸一口涼氣!
鄭言慶強作笑顏,拱手道:“若非王大哥說,我險些惹了禍事
如此,我先回去”
說完,他再次道謝,將燈籠插在馬鞍上,一手牽着繮繩,一手一把攫住朵朵的胳膊,“姐姐,今晚城夜禁,依我看,還是在我家留住一夜,明日再走”
從鄭言慶的手勁兒上,朵朵已知道事情不妙
她想要掙扎,可是被鄭言慶虎目一瞪,立刻停止了反抗
默默隨着鄭言慶往回走,鄭言慶低聲道:“別回頭看,等回到家裡,咱們再說”
黨士雄那邊剛準備關門,卻發現鄭言慶和朵朵又回來了
忙上前想要詢問,卻見鄭言慶把馬繮繩扔給了黨士雄,而後拉着朵朵,急匆匆往府走
“這出去走了一園,就這麼急嗎?”
他撓撓頭,有點想不明白,鄭言慶這究竟是唱的哪一齣,看上去好像有點急不可耐
天津橋頭,喊殺聲此起彼伏
一隊隊,一列列軍車從四面八方涌來,足有數千人之多
有的手持步槊長矛,有的則是持弓握刀把哈士奇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風雨不逢
幾十名軍車持槊衝過來,哈士奇嗔目怒喝一聲,揮刀上前勺
他的刀法非常簡單,就是挑刺四尺長的大橫刀,哪怕是特製也不過三四十斤的分量而對面那些步槊的分量,個個比橫刀沉重但刀槊撞擊,卻每每是步槊被崩開一個又一個士卒被哈士奇祧飛出去,而且每一個士卒被挑殺之後,必然會撞得四五名軍卒骨斷筋折一柄橫刀,卻佔盡了上風任憑軍車人山人海,哈士奇卻全然不懼只聽他呼喝不停,橫刀翻飛,將官軍殺得連連後退
遠處端門城頭上,房彥謙和宇述都露出震驚之色
“二十載不見,哈德的武藝,越發可怕
宇述認得哈士奇,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房彥謙也緊蹙着眉頭,輕聲道:“郡公,這哈士奇真不愧是當年長安第一高手啊”
宇述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觀望天津橋頭的戰事
哈士奇左衝右突,也不記得究竟殺死了多少人每每逼開官軍之後,他做勢騰空躍起,想要從上三路逃走可是官軍之,似有一名高手,每次當哈士奇躍起的時候,總是一箭射出,生生將他從半空逼下去,不得不再一次陷入苦戰
“長孫季贏,可有膽與我一戰!”
哈士奇鬚髮賁張,渾身浴血,厲聲喝道:“躲在暗處施放冷箭,
非英雄所爲”
“哈總管,下官今日是奉旨殺賊,而不是與你做意氣之爭勺
我知道你武藝高強,二十年前在長安,就有第一高手之美譽單打獨鬥,下官甘拜下風”
“無恥!”
哈士奇怒吼一聲,劈手搶過一柄步槊,輪、圓了一記橫掃千軍,幾名軍車當場斃命
長孫晟見此情形,不由得暗自蹙眉
這哈士奇顯然已達到了化境,其力生生不息,若這樣打下去,只怕死傷慘重
“麥柱國,還請你率部纏住此獠,我自當一旁配合”
“早諄此!”
長孫晟身後,一名大將厲聲喝道:“孩兒們給我閃開,待我取此獠
人頭”
說着話,他健步如飛,手橫刀掛着一道綺麗刀罡,呼嘯着劈向哈士奇哈士奇反手一刀斜-撩,將麥鐵杖勢不可當的一擊崩開,錯身一拳,兇狠的轟向麥鐵杖
麥鐵杖不知道這哈士奇的厲害,冷冷一笑,翻刀橫推
只聽蓬的一聲,麥鐵杖的手臂被震得發麻,虎口迸裂,鮮血淋漓,差一點握不住手兵器反觀哈士奇的拳頭,卻是安然無恙哈士奇陰陰一笑,墊步一刀挑刺
與此同時,只聽空傳來一聲霹靂響上
一支利箭好似憑空出現,直射哈士奇哈士奇不得不放棄麥鐵杖,旋身一刀正披在那利箭之上利箭炸開,而哈士奇長刀也被崩起,連退兩步
“好射術,這就是霹靂堂的昝靂箭嗎?”
“還請哈總管指教……”
長孫葳說完,深吸一口氣,挽弓搭箭,看似極爲隨意連珠箭發,可
是那箭箭相連,歷嘯聲不止
哈士奇不得不連連封擋,一方面還要小心其他士卒的攻擊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虎吼,“全都給我閃開,待本將軍,誅殺此獠
一匹雄駿紅馬,自人羣衝上前來馬似蛟龍,人若猛虎勺手一杆鳳翅鎏金鏜,只見來人當手舞動,眨眼間就到了哈士奇跟前,二話不說,一鏜力劈華山,兇狠砸落下來
鳳翅鎏金鏜掛着銳嘯,勢若千鈞
哈士奇來不及躲閃,揮刀迎上去,只聽鐺的一聲響,哈士奇噔噔噔連退數步,張口哇的噴出一口鮮血而來將戰馬也後退不止
馬上那員大將,身高尺,面似冠玉,生的膀闊腰圓一件唐猊寶鎧掛在身上,緊握兵器的手,不停顫抖
“天寶將軍?”
“不愧是長安第一高手,果然厲害
那馬上大將,厲聲喝道:“只可惜了,你一身好本領,不思爲國效力,卻密謀不軌
今日宇成都奉旨殺蚧哈士奇,再吃我一鏜”
**馬希聿聿長嘶一聲,宇成都縱馬再次衝向了哈士奇
與此同時,麥鐵杖拎刀撲來,迫的哈士奇無法躲閃,只能硬碰硬的
再一次和宇成都交鋒橫刀折斷,不過卻崩開了宇成都的鳳翅鎏金鏜哈士奇怒吼一聲,連環三腿逼退了麥鐵杖之後,轉身騰空而起,迎着宇成都縱身撲去
他赤手空拳……豈不是找死?
宇成都心正感到奇怪,就聽麥鐵杖喊道:“成都小心,這傢伙的拳頭比刀還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哈士奇已經到了宇成都跟前
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逃脫不了既然逃脫不了,索性殺個痛快,就讓這宇成都,做陪葬氣沉丹田,掄拳轟擊宇成都是長兵器,一時間無法迴轉,於是一提繮繩,**汗血寶馬希聿聿長嘶一聲,前蹄騰起,正擋住了哈士奇的拳頭
那寶馬慘嘶一聲,鮮血噴灑
哈士奇的拳頭,如同鋒利的寶刃,直接沒入寶馬胸口
只見哈士奇渾身是血,大吼一聲,生生將一顆血淋淋的馬心掏出來戰馬噗通摔倒在地上,正壓住了宇成都的身哈士奇縱步再次撲向宇成都,長孫晟的利矢,已到了身前
連珠十三箭,箭箭兇猛詭譎
哈士奇一不小心,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大腿,腿一軟,差點摔倒
這時候,又有一員大將,策馬擰槍,從人羣撲來哈士奇連忙一個翻滾,躲過來人必殺一槍,剛要站起來,麥鐵杖從後面撲上前,一刀劈在了哈士奇的肩頭
鮮血噴涌,但哈士奇好似全無知覺,完好的右腿原地轉動,一拳打在了麥鐵杖的肩膀上
這一拳下去,令麥鐵杖大叫一聲,棄刀而退長孫晟連發十三箭後,鼓足丹田之氣,再一次挽弓卻在這時,一陣劇烈的咳嗽,令他一口氣未能接上來,口噴殷紅
鮮血
媽的,這老毛病居然在這時候犯了!
長孫晟有氣疾之疾,不能過於辛苦他這一次之所以留守洛陽,也正因爲這個毛病
可是,戰鬥已至白熱化階段,長孫晟不得不再次直起身,深吸一口氣,連珠箭發而戰場,哈士奇也是連番受創宇成都失去了戰馬,雙手舞動鎏金鏜,聲勢加兇猛而麥鐵杖雖然被打碎了肩膀,卻仍指揮軍卒,蜂擁而上
最可怕的,還有兩員馬上大將
於仲和吐萬緒兩人,一個長槍,一個使雙鞭,死死纏住了哈士奇,令他難以招架一個不留神,哈士奇的左腿被鳳翅鎏金鏜掃宇成都是何等神力,這一鏜下去,打得哈士奇半隻腿飛了出去只疼的哈士奇一聲大叫,長孫岌連珠箭已到了,蓬蓬蓬,哈士奇的身體連續箭,吐萬緒乘勢衝過來,一鞭打在他的肩膀上
身體,被敏支長矛穿透……
哈士奇口吐出血沫,猶自單腿站在天津橋頭
已過了丑時,麥鐵杖和長孫齋在秦衛的攙扶下,走到人前
長孫晟劇烈咳嗽不停,每一次咳嗽,都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的難受
“把他的屍首,好好收斂起來”
宇成都突然道:“此等英雄,不應該連一具全屍都無法落下……爺爺,您以爲如何?”
濮陽郡公宇述和房夯謙也在軍卒的簇擁下上前
天津橋jl的這場慘烈搏殺,完全出乎了兩人預料之外麥鐵杖一支胳膊廢了,長孫晟舊疾備發宇成都那匹汗血寶馬戰死,,除此之外,還有近兩百驍果喪命
而這一切,只是爲了殺死一個人?
宇述不由得暗自苦笑,上前輕聲詢問:“大將軍,你們怎麼看?”
麥鐵杖被打碎了肩膀,被人攙扶着,直呲牙咧嗒
“天寶將軍說的不錯,此乃真豪傑”
長孫晟捂着嘴巴,不停的咳出血絲,但也對宇成都的意見表示贊同:“哈德先生雖是前朝餘孽,但其忠貞,確令我等敬佩這等英雄,應當留有全屍”
於仲、吐萬緒,也都是面帶尊敬之色
“既然如此,那就依諸位將軍所言”
房彥謙上前詢問上前,看得長孫晟面色蠟黃,不由得有些擔心:“大將軍,你還好”
“我生平第一次遇到這般兇悍之人……這傢伙簡直就是個妖怪
我沒事兒,只是舊疾發作罷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房府尹莫要擔心,你尚有要務處理哈士奇一死,大周餘孽想必已無反抗之力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趙王骨血
天亮之後,還要安撫洛陽百姓……就交由濮陽郡公和府尹大人操
勞
“陛下三日後將抵達洛陽,幾位將軍還請好好休整”
長孫晟等人,在各府親軍護衛下,返回家
宇成都則留下來,負責收尾的事情看着眼前遍地屍體,房彥謙和宇述的眼,都流露出無奈之色
不過在無奈之,兩人又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