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就這麼讓他去找黎織夢去了？”
顧盼煙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瞪大眼睛看着陳言希。
“嗯。”
陳言希低頭喝了一口熱氣騰騰的茶水。
“我不在，你就這麼縱容他？”
顧盼煙拍了下桌子，很是不滿。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與其好奇王歌，不如好奇一下織織。至少我對王歌只是最開始時這樣，但我對織織是一直都這樣。”
顧盼煙盯着她，哼了一聲，道，“你真該慶幸我脾氣變好了很多，放高中那會，你現在應該已經躺在地上了。”
真蠢啊，說着些什麼，非常對不起，沒有什麼可以補償的，然後又是賣慘又是求饒又是撒嬌，還把裝着她所有積蓄的銀行卡硬塞給自己，說補償錢財可能是最愚蠢的選擇，但這些確確實實就是孤兒院長大的她能給出的全部了。
“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
陳言希點點頭，並沒有糾結這些。
“如果你不幫忙，王歌這輩子都不一定能打贏我。”
陳言希還是不說話。
顧盼煙伸手去招呼小歌，“那你和黎織夢是什麼關係？你們認識挺久的了吧，可別跟我說是陌生人。”
“那你忍一忍，我現在不想做。”
陳言希點點頭，“也就只是把儲存着她全部積蓄的銀行卡和銀行卡密碼騙到手了而已。”
陳言希這時也適時地開口：“織織不傻，她只是願意保持童心，願意去相信這世界是美好的。所以她毫不吝嗇自己的真誠，因爲她一直都認爲，她的真誠一定可以換來相同的真誠。”
陳言希輕輕扶了扶自己的大框眼鏡，“以我對你的瞭解，如果我直言不諱，你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概率惱羞成怒，從而聽不進去我說的話，所以只好稍微繞了一下。”
“什麼意思？”
“嗯……”
顧盼煙不滿道，“你怎麼不說話。”
“嗯？”
“無聊。”
陳言希平靜地將手裡的書本翻到下一頁，“卻是一覽無餘的你自己。”
可笑，以爲用這種方式就可以騙到原諒麼？以爲我會生氣甚至是心軟，從而拒絕你的銀行卡麼？
以爲我和你一樣蠢嗎？
當時，顧盼煙在心底冷笑一聲後，笑吟吟地將銀行卡接過，並且還說：“就這些，可不夠呢，我親愛的織織。”
“是麼？織織之前可是跟我說伱們是很好的朋友呢。”
顧盼煙沒說話。
顧盼煙漫不經心道。“嗯，不過分。”
陳言希繼續低下頭看書。
顧盼煙瞳孔微縮，幾秒後，冷聲道，“不勞你操心。”
“說。”她沒好氣道。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指出你的錯誤。”
陳言希表情疑惑，“你不是都跟他分手了麼？”
“你來找我就是爲了蹭飯的嗎？”
“他是怎麼忍得了你的？”
顧盼煙‘嘖’了一聲，“要是讓織織知道你這麼想，她該有多難過啊。”
陳言希沒理她，自顧自地看書。
“裝高冷很有意思是吧？”
“這麼聽起來，你是真沒把織織當朋友啊，我一直以爲是你嘴硬呢。”
“總是懷着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不累麼？”
陳言希平靜道。
即使是現在回憶起黎織夢當時的笑容，顧盼煙依舊有些許的不理解。
這剎那，她又像是觸電般的，想起陳言希剛剛說的那兩句話。
“歲月靜好的生活麼……呵，我也挺期待的。”
“真是冷漠啊。”
陳言希答道。
“什麼？”
“這算是其中之一，畢竟你應該記得，在你第一次找我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只要是王歌真正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支持。”
陳言希並不在意的樣子，彷彿那句話也只是她隨口一說。
別忘了顧盼煙大學專業學的是心理學，再加上從小到大的經歷，在看人這方面，她比陳言希準多了。
陳言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但畢竟以後還要一起生活，生活很久。”
顧盼煙眉頭微皺。
“我沒有把她往火坑裡推，我只是順應她的想法，給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陳言希露出疑惑的神色：“我還以爲如果王歌實在贏不了，你應該會放水呢。”
接着，陳言希又像是閒聊般地對她說道，“總是懷着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不累麼。”
“嗯？”
“在我看來，你們三個糾結的這些東西既無聊，又沒意義，而且還通過影響王歌，間接影響到了我的生活。”
顧盼煙：“……”
“不去，我要看書。”
“你想吧。”
“不。”
“……是她自己主動要給我的，這可怪不得我。”
“不想我惡意揣測你，那你就給我解釋清楚啊。”
陳言希擡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考研麼？有時間在這裡揣測我的意圖，不如去多做幾道考研題。”
顧盼煙聽樂了，“傻子克高手。”
其實不需要陳言希多說，她早就看透了黎織夢是什麼樣的人。
顧盼煙思索了幾秒，推測，哦不，應該說揣測道，“你這麼做，不用費多大力氣，就可以讓織織欠你個人情，對你心懷感激，還能讓王歌對你更加愧疚，從而讓未來向着對你有利的那方面發展，是這樣麼？”
顧盼煙挑了挑眉，忽然又低笑起來，“也是，誰會把自己的朋友往火坑裡推呢。”
顧盼煙不理解，“難道你真有什麼特殊的癖好？”
“說的倒挺像那麼回事。”
……你管這叫‘稍微’繞了一下？
“指出我的錯誤？”
陳言希頭也不擡：“是她一廂情願。”
“點外賣我用得着來你這兒？”
她嘆了口氣，耐心解釋道：“無論是在擂臺上打敗你、和你複合，還是跟織織在一起，這些都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我只不過是順手推舟，將這一過程提前了些而已。”
“所以，你在背後做那麼多，就只是爲了幫王歌開後宮？”
顧盼煙勾起紅脣，露出一個挑釁似的笑容，“就算有你幫忙，也不一定能打贏我。”
顧盼煙語塞，又說，“咱倆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吧，我爲你考慮不行麼？”
她瞪着陳言希。
陳言希搖頭，“我想要的，僅僅只是簡單、平淡又安靜的生活而已。”
“是三毛書裡的句子，她是個很厲害的人，推薦你也去看看她的書。”
“還有，這兩天王歌和我打擂臺，進步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也是你在搗鬼吧？”
“朋友？”
陳言希並不理會她這種威脅的言論。
顧盼煙一臉納悶。
顧盼煙也重新倚靠在了沙發上，恢復成懶散地模樣：“我餓了，給我做飯去。”
陳言希想了想，微微笑了下，“或許吧。”
“那你還是繼續揣測吧。”
她問。
她本以爲自己能看到黎織夢僵硬又難堪的表情，她覺得那一定很有意思。
“你對我的百般註解和識讀，構不成萬分之一的我，卻是一覽無餘的你自己。”
說到這，她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前些天黎織夢專門找她道歉的事情。
“隨你。”
顧盼煙聳聳肩。
顧盼煙：“……”
陳言希：“……”
就在她咬牙切齒，握緊拳頭想給陳言希來一拳的時候，又聽陳言希說：“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
“喂。”
陳言希說道，“但更多的，其實是爲了我自己。”
“她都把我男朋友給撬走了，我就只是套了套話，也沒有很過分吧？”
“是麼？”
“廢話。”
“熟人。”
“這樣。”
“好好好，是我不對，她真誠善良，卑劣的是我，行了吧？”
陳言希低頭看着書，“你點外賣吧。”
說到這，陳言希露出了有些頭疼的神色，“但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直纏着我，從初中纏到現在。”
“不行，我現在就想吃。”
陳言希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又拿起沙發旁的書本，慢慢將其翻開，“那只是你單方面認爲，我不想要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顧盼煙：“……”
小歌懶散地趴在貓窩裡，不願意過來，讓顧盼煙有點不爽，“不是你在背後給織織出主意、各種分析利弊的麼？要不然憑她那傻了吧唧的大腦，能這麼快想通？真當我不知道？”
“迷魂湯麼？”
顧盼煙嘆了口氣，而後又低聲笑了起來，“講這麼多謎語，我以爲是什麼呢，原來是爲了讓我接受織織啊。”
“我……”
但沒想到，黎織夢見她收下，卻是鬆了一口氣似的，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並且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沒關係的煙姐，我這就回去接廣告，賺很多很多錢，全都給你。”
顧盼煙仔細咀嚼了一番她的話，而後，卻又朝她伸出一根手指，“不過，有一件事你搞錯了。”
顧盼煙一下子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面色逐漸變得怪異起來，很是納悶地問，“不是，王歌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麼幫他？”
陳言希輕聲道，“所以，我要讓這些事情快一點結束，讓我想要的生活快一點到來。”
“絕、對、不、會。”
只不過有時候，比起自己的判斷，她更願意相信人性的醜惡，所以即使對方是黎織夢那種單純好懂的女孩子，她也會懷着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顧盼煙：“……”
“與我無關。”
“你對我的百般註解和識讀，構不成萬分之一的我。”
“呵。”
陳言希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顧盼煙沉默了幾秒，又問，“你對王歌也這樣嗎？用這麼平淡的口吻，說着這些能讓人破防的話？”
顧盼煙繼續說，“本來王歌也在糾結之中吧？要不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他倆能不能成都還不一定。”
顧盼煙盯着她，“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了。”
顧盼煙的眼神有些玩味，“你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閒事了？當老師當上癮了？”
陳言希低頭看書，恍若未聞。
陳言希搖了搖頭，“別試探我了，你也沒有比我好多少吧？藉着她找你道歉的機會，各種從她嘴裡套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被你給套了出來。”
這下輪到她沉默了。
顧盼煙伸出的那根手指輕輕晃了晃，“我也有我的堅持。”
“我也不想。”
陳言希答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