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這感覺真是糟糕透……噗嗤（鼻涕猛地噴出的聲音）～”
也不知牽扯到了哪裡的傷勢。
只見剛剛咳着說完半句話的王五臉一抽，眼淚鼻涕就不受控制地流出。
這裡一條淚水劃過的淚痕，那裡一條拉長的鼻涕，狼狽極了。
“咳，咳咳！”
不過，王五現在是沒什麼功夫去講究儀容了。
他現在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快散架，無處不疼。
哪怕是咳嗽這種動作都會扯動胸口，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嘶。”
低頭看了一眼那詭異凹陷，纏繞着一縷縷三色仙靈氣的胸口。
雖然沒有伸手觸碰，但王五的腦海中還是浮現了一抹劇烈的疼痛。
（這就像大家不小心受傷去醫院作縫合手術的時候，明明已經打了局部麻醉，按理說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可你一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莫名產生一股劇烈的痛楚涌上心頭，不由眉頭緊皺）
面對這自己嚇自己的疼痛，王五選擇嘴巴張開，宛如上岸的魚一樣，快速嘶着冷氣，來緩解這股痛苦。
“嘶嘶，胸骨塌陷，仙靈氣清除失敗……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恢復不了。”
看着那頑強盤踞在塌陷胸口，說什麼也不肯退去的仙靈氣，王五的眼神略顯絕望。
“……”
說起來有些丟人，同樣身爲仙王級別的強者，王五並不能像安瀾那樣，只一道投影也能大殺四方。
什麼腳碎夏宇，手撕宙斯，赤峰矛炸世界啦……這些花活，王五都辦不到。
哪怕不是隔着諸天萬界，是在同一世界投影，王五的投影實力也低得驚人，勉強破七階。
這投影實力，靠着等級欺負欺負至尊小朋友還行。
一旦碰到顏如玉這種硬茬……
（三件仙器加身，顏如玉的實力不差，起碼要比那位被無始大帝反手鎮壓的紅塵下強）
要麼從本體那薅一縷神念，把投影變成化身，把實力撐到七階巔峰，用絕對的實力強勢幹翻敵人。
要麼蓄上一波力，一氣投下十幾，幾十個投影，展開正義的羣毆。
（第二個方法打起來後，場面上有些難看，不到萬不得已，臉皮厚如王五也不會輕易動用）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王五（露出了憨厚的笑容）：我，我只是個萌新。
像安瀾大佬那種，一個投影壓一個世界的強勢操作，我不是不想幹，而是真的做不到啊！
“嘶，要不，直接抹脖子算了？”
又張嘴嘶了口冷氣，王五挪了挪屁股，換了個姿勢，讓自己以一個比較體面地依在牆上，小聲嘟囔：
“反正，反正臉已經丟盡了，也不怕傳出【震驚，八階大佬竟被修行萌新干翻】的這種丟人消息了。”
扭頭看了一眼漫步走來，彷彿貓戲老鼠的顏如玉，王五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既有對自己連顏如玉都打不過的絕望；
王五（無語望天）：十年前，十年前，顏如玉還是個我想怎麼折騰就怎麼着騰的跟班啊！
怎麼十年一過，就成自己被揍了呢？
也有對顏如玉不給自己面子的惱怒；
王五（咬牙發狠）：求人的時候叫王師，不求人的時候叫王五。
你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我還厚臉皮啊！
甚至，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對女帝的遷怒。
王五（怨氣沖天）：你說你，爲什麼那麼厲害！
爲什麼輕而易舉地改造靈劍山的仙器！
爲什麼要聽顏如玉的意見，給她植入仙器！
王五（胸膛劇烈起伏）：我看，你你就是和我王五過不去！
“嘶，噗～”
塌陷下去的胸膛一起伏，王五渾身就是一僵。
梗起脖子，張嘴就是一口，說不清是鼻涕是眼淚，還是血液的不明混合液體。
“……”
沉默地看着那口粘稠液體沒被吐趕緊，唏哩哩地掛在嘴角，晃晃悠悠地向着胸口滴去。
（別說什麼看不見……你靠着牆坐，腦袋向前低垂，含一口水試試，看看能不能看見連成串的水滴）
“哈哈哈！”
突然，王五彷彿失去了痛覺，神經質地大笑起來。
“哈哈，小心眼，你就是心眼小的傢伙！”
努力瞪大血呼啦差的雙眼（撞在大門上破的），歪着腦袋，斜斜看着右邊（以顏如玉居所爲參照物，女帝的居所在右邊）。
“蹬，蹬蹬。”
無視了漸漸逼近的顏如玉，王五張大嘴巴，近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
“什麼高冷，什麼風華絕代，什麼才情驚豔！”
“你是人，是有血有肉，是有會記恨的人，不是什麼【無敵】的人格化！”
聲嘶力竭地喊完這段一聽就讓人不明覺厲的話後。
就像是那些被解脫的高僧一樣。
王五渾身放鬆，四肢垂地，腦袋向後磕到門上，發出一連串的暢快大笑。
眼看，王五就要以一個逼格滿滿的方式作爲結尾，終結這個投影的狗命。
王五（梗着脖子，臉色不自然地潮紅）：哈，我王五就算是死，也要有退場特效！
“……”
不過，讓人遺憾的是，殘酷的現實和腦子裡的計劃之間的差別太大。
王五腦子裡想的挺好，在說完一段不明覺厲的話後，以一連串的莫名大笑結尾，這逼格一下子就襯托起來了。
可現實呢？
“哈哈咳咳，哈噗……”
就好像是用完了麻醉劑，王五還沒大笑幾聲，就觸動了傷勢，身體一僵，又是一灘不明液體脫口而出。
“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嘴張得太大不小心嚥到了什麼，和剛纔的只噴血不同，這次，王五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咳嗽帶來的胸口疼和難受的嗓子折磨着王五。
偏偏王五在說完那段話後就已經陷入了瀕死，還是彌留之際的程度。
（說起來很丟人，但旁白還是要說。
本來呢，王五隻是被顏如玉一拳打成重傷。
如果他趴在地上哇哇吐上幾口淤血，老實一點，別亂動彈的話。
雖然不能一瞬間消滅盤踞在胸口的仙靈氣，是有點丟仙王強者的臉。
但這麼一來，王五的傷勢也會穩定下來，不說朝着恢復邁出堅實有力的步伐，也不會輕易加劇傷勢，一命嗚呼。
再等到仙靈氣被慢慢磨掉，到時候神力一轉，氣焰一燃，王五立刻就能原地復活。
偏偏王五沒有這麼幹。
又是蜷縮身體，又是劇烈咳嗽，最後更是以傷勢惡化爲代價，強行吼出了那麼一段話……
這麼一搞，王五是不想死也是得死了）
“呼，呼呼（微弱的喘息）～”
如今的王五，除了胸口因爲疼痛還有點感覺，還能看出微微起伏，其他部位已經連點反應都沒有了。
手腳冰冷，軀幹麻木，像極了那凍僵待宰的肥豬。
“嗬嗬（微弱的喘氣聲）。”
能擡起腦袋，防止流出來的唾沫反嗆進嗓子，越咳越厲害。
這，這已經是王五能做的最大的動作了。
王五（說不清是因爲劇烈咳嗽而變紅，還是對自己的死法難堪）：
咳咳，難道我王五就要，就要以這麼可笑的死法結束自己的一生嗎？
“蹬，蹬蹬。”
腳步聲響起，不緊不慢散着步的顏如玉終於走到了王五面前。
“……”
出乎王五的意料，自己這個曾經天天欺負顏如玉的傢伙都已經狼狽成這樣了，顏如玉竟然沒有開口嘲諷。
她只是站在面前，默不作聲地注視着自己。
王五（震驚）：我現在看向過去，自己都覺得有些地方做的過分。
如今我狼狽不堪，你竟然沒有趁機嘲諷……
嘶，你該不會是！
“咳咳（胸膛突然劇烈起伏起來）！”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王五已經陷入彌留之際了，各處感官遲鈍麻木，戳一下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可戰靴和地面摩擦的腳步聲卻能清晰地迴響在王五心中。
就連顏如玉的表情，也相對清晰地被王五那血呼啦差，視野近乎全血紅的雙眼捕捉。
甚至，如果王五放緩情緒，不再這麼劇烈喘氣，顏如玉那輕微得不能再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被王五耳朵捕捉到！
“呼，呼呼（呼吸放緩）。”
呼吸放緩，情緒放平。
下一刻，王五就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
“這，這是什麼？”
突然，那因傷勢加劇，陷入瀕死而迷糊遲鈍的腦袋恢復了受傷之前的狀態，思維重新快速構建。
王五現在心思一轉，一段話，一段邏輯思維就立刻形成。
“難，難道人死之前都會內臨時強化一波嗎？”
“呼～（呼氣聲）”
那因鮮血流失過多而晃晃悠悠的視野也恢復了正常。
除去視野的顏色有點不對（血紅色），王五竟然能看到從自己嘴裡呼出的氣體（其實就是帶着鮮血的唾沫星子）。
“嗅（鼻頭輕輕聳動）。”
那被說不清是鮮血，還是什麼其他玩意堵塞的鼻子突然一下子就通了。
輕輕一吸，那混合着青銅金屬（大門被撞碎了一大塊）和鮮血的詭異氣味讓王五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嗡嗡（耳朵輕輕震動的感覺）～”
“這次是什麼？耳朵嗎？”
不等王五露出驚奇之色，好奇耳朵恢復了正常能幹什麼……
“學大耳朵圖圖，靠大耳退敵嗎！”
一道輕微，卻十分好聽的聲音（劇情中，對顏如玉的聲音描述【天籟般的聲音】）就被王五的耳朵捕捉。
“雖然你是個煩人精，還經常捉弄人玩……”
不知是不是錯覺，王五總覺得在說“煩人精”三個字的時候，顏如玉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哆哆嗦嗦～”
作爲殺意的作用對象，王五心臟很不爭氣地一突，一股恐懼感襲上心頭。
旁白（捻鬚）：雖然說起來有些丟人，但旁白還是要說。
王五剛纔確實是被雙眼中閃過殺意的顏如玉嚇到了！
“非欺我老無力，豈如此邪！”
不知是回過神來的惱怒，還是對旁白又在黑自己的憤怒，亦或者二者都有。
五感昇華，一個縮小版王五站在頭頂，被氣得渾身發抖，戟指顏如玉，暴怒地大吼：
“待我重獲自由，必要將你好好教育一頓，讓你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
旁白（插嘴，表情不屑）：現在想起尊師重道來了？
呸，你把人家顏如玉扔在靈劍山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呢？
王五（被戳到了痛處，暴跳如雷）：旁白，你若是再說一句，我就拼了這一身修爲不要，也要把你封在小黑屋裡！
旁白（小聲bb）：嘁，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王五，你也就是這樣了。
“呼哧呼哧，噗～”
彷彿是被說到了痛處，王五心臟噗通噗通的，越跳越快，呼吸也呼哧呼哧的，不自覺地加快。
“噗！”
突然，一口鮮血自嘴中噴出，王五猛地伸出手指着顏如玉，雙眼瞪大，嘴裡“嗬嗬”兩聲，艱難地擠出半句話：
“顏如玉，你……蹬～”
可還沒等一句話說完，王五就雙腿一蹬，腦袋向後狠狠地磕向大門，擡起的手無力地垂下，嗝屁了。
【虛假的死因：全身骨折，內臟大出血，仙靈氣消磨】
【真實的死因：作死】
旁白（陰陽怪氣）：嘖嘖嘖，王五啊，王五，你不僅是活着的時候丟人，連死都是這麼丟人啊。
王五（投影破滅，聲音漸漸遠去）：哼，等我再次投影，又是一條王五！
“王……”
彷彿是聽到了王五在精神世界的怒吼，顏如玉剛說出一個王字，嘴角就抽了抽，嚥下了想要說出來的話。
顏如玉（嘆氣）：唉，我本來還想客觀評價。
說你雖然愛捉弄人，但不是什麼壞傢伙，不像其他強者視弱者如草芥，吹你一波來着。
哪成想……
“算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沒了剛纔那等觸動，就算現在你讓我吹王五，我也吹不起來了。”
“畢竟，王五本人性格惡劣，沒有必須要吹的要求，還是待日後。”
掃了一眼面前那緩緩消失的屍體（神念遠去，投影自然會消失，連帶着旁邊的鮮血），顏如玉擡頭看向上方。
她彷彿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星空，彷彿看到了玄乎高渺的精神世界，彷彿看到了張牙舞爪的王五在和同樣咋咋呼呼的旁白對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