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從厚重的木門後面傳來了一聲聽起來有些蒼老的嗓音,聽到埃米爾的應允的他動作輕巧的推門而入。
厚實的木門被打開後,最先映入他眼簾的不是端端正正坐在一張靠背椅子上的埃米爾,而是埃米爾身後的幾尊巨大的石像。房間的房間的面積十分寬闊,高高地穹頂在牆壁四周的火把照耀下也只是若隱若現,上面好像畫了什麼,但是由於它的大半隱藏在無盡的黑暗中,所以看不清內容。
埃米爾身後的石像共有4尊,每一尊都是一個穿着長袍戴着兜帽的形象,但是看得出來每一尊雕像都不是同一個人。雕像的面部看不完全,在牆壁上固定着的火把只是把石像的下巴照清楚,至於上半張臉則隱藏在黑暗中,只是通過輪廓纔看得出來他們戴着兜帽。他們的長袍和長衫上面的紋理很自然,並且在中間那個人的衣服上的裝飾也刻畫的巧奪天工,幾乎和真的衣服只有材料的區別罷了。他們的右手緊緊握着一把塗成漆黑的石頭匕首,雖然動作各異,但都不例外的是各個角色都看上去不顯眼,要不是這些石像做的十分高大,恐怕他都會將那些人徹底忽略過去。
信使雖然腦子裡不停的想着石像的樣子,但是腳步一刻不停走到了埃米爾的面前,低垂着腦袋雙手奉上蘇丹的信件說道:“尊貴的埃米爾,蘇丹有一封信交給您,請過目!”
一支枯瘦的右手從他的手裡取得了信件,埃米爾在昏暗的提燈下拆開信件,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紙張,一雙銳利的眼睛微微眯起,掃視着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庫爾德文,細細閱讀上面的蘇丹的命令。再一次不經意之間發現對方的眼神後,信使有些驚訝對方的眼神,因爲他知道想要培養出這樣銳利的眼神,即使身居要位也是關山難越,故而有如此銳利眼睛的人每一個都絕非普通人,甚至可以青史留名。
信使低着頭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堡主的迴應,不知不覺之中幾分鐘眨眼逝去。陰暗的房間讓他感覺到一股沒有由來的驚慌,彷彿哪裡會躥出一個怪物將他殺死似的;高大的穹頂讓他行走時的腳步聲、坐在書桌旁閱讀信件的埃米爾手指無意識的有節奏敲擊桌面的“噠噠 ”聲無限放大,每一聲都彷彿敲擊在他的心臟壁上,讓他頓感到煩躁和難受,卻又不敢擅自離去,只好低着頭試圖發呆。
忽然,一聲突兀的響指把他從發呆中拉了回來,他茫然的擡起頭,卻發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居然走出一個身着黑袍,戴着兜帽的身影,並且沒有任何腳步聲。光線暗淡的室內讓信使居然看不清對方的臉,只看見一片漆黑。
“你看看吧。”埃米爾將自己枯瘦的手伸向那個身着黑袍的身影,爪子一般的手掌捏着剛剛他正在閱讀的蘇丹信件。對方做了一個看不懂的禮節,接着從埃米爾手中雙手捧過信紙細細閱讀起來。沒過多久,那個身影重新擡起頭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埃米爾驚奇道:“原來蘇丹和我們有這麼大的關係,甚至還有很深的交情!”但是埃米爾只是用一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嚴肅地盯着他,臉上無喜無悲,也沒有說什麼。
對方尷尬的笑了笑,將自己的問題步入正題:“大人,我們真的要刺殺十字軍的統帥嗎?這個任務危險性太大了,這可不比我們之前在清真寺刺殺的遜尼派伊瑪目,或者是一些普通人和小埃米爾,這可是刺殺對方的統帥!”他的用詞十分懇切,但是表達的意思和質疑對方是不是瘋了沒什麼區別。
他希望靠自己的話能夠讓領主回心轉意,但是他失敗了。只見堡主陰森森的盯着他張開嘴,用佈滿殺氣的口氣對他說道:“你想違抗我的命令!?”
“沒有蘇丹的幫助,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立屬於我的埃米爾國,組建屬於我的阿薩辛教派,擁有鷹之堡!現在,蘇丹需要我,我卻視而不見?!”接着用信使這輩子聽過的最陰寒的語氣對那個刺客叫道:“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或者死!”
那個黑袍的人影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用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回答道:“是,我的大人。”接着,在埃米爾的眼神示意下,拿着信紙離開此地。隨着木門的一開一合,諾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信使和埃米爾兩人。
“剛纔忘記你了。”這時,怒吼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埃米爾正打算閉目養神,猛然看見眼前的身影,這才意識到信使原來還沒有走。於是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切下一部分,用筆寫一份回書。檢查自己的措辭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把手中墨跡未乾的紙吹乾,封好交給信使。
“交給蘇丹閣下,不要有任何閃失。要是有閃失,那麼你的結果將會是悲慘的。”將手中的信交給眼前的信使,他用平淡的語氣威脅過後,便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不過雖然這份威脅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威嚴,但是在知道他,以及他麾下的阿薩辛教派的恐怖之處的人都知道他的恐怖,不會將對方的話當做玩笑。
另一邊,從埃米爾那裡離開的刺客在陽光的照耀下露出那張滿是胡茬的臉,眼眶中的眼球煩躁的轉來轉去。此時他的表情十分鬱悶,並對這次行動的結果擔憂不已。他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埃米爾怎麼了,居然這樣糊塗!暗殺一位十字軍的總指揮官!?這簡直是我聽說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在衆人或是不解或是嘲諷的眼神和笑聲中,這位黑袍刺客恍若聞所未聞,自顧自的暗暗抱怨埃米爾的糊塗,走進刺客的訓練場所。
此時的時間已接近正午,刺客們有些人互相有說有笑的離開訓練場去吃飯,還有些人依舊保持剛纔的訓練,沒有鬆懈。除了出任務的以外,平時的刺客們都會集中在這個地方進行日復一日的訓練。他要做的,從這羣人當中選出一個合適的刺客完成那個幾乎不切實際的自殺任務。
“導師!”一個刺客望了一眼身上在陽光中閃閃發亮的肌肉,表情有些得意。他穿着清涼的亞麻衫,用一塊看起來髒兮兮的亞麻布擦了擦幾乎讓視野變得模糊的汗水,卻意外發現導師安耐斯·巴塞爾·伊本·阿迪勒就在不遠處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麼,於是主動上前打招呼,然而刺客導師只是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並回應,讓他摸着自己的後腦勺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刺客導師睜着一雙濃眉大眼向着周圍掃視一圈,試圖找到一個武藝足夠高強的人去執行這個任務,但是看了幾圈,除了平庸者,還是平庸者,讓他頓時覺得十分失望。正打算轉身去食堂那邊看一看的時候,忽然,一個肌肉並不健壯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停下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