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一起都五年了，怎麼還沒有小孩？我盼孫子盼得脖子都長了！”
裝修奢華的客廳裡，關錦繡略帶抱怨的聲音響起，在偌大的客廳中迴盪着，顯得特別的刺耳。
筷子伸在半空，準備夾菜的戚敏君停滯一下，委屈在臉上閃過，跟着側頭看着旁邊安靜吃飯的程汎，祈求得到他的幫腔。
結果程汎卻依舊繼續吃飯，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還是那一副淡涼無情的表情。
她沒來由地感受一陣憋屈。
“媽，我們在努力了。”
戚敏君勉強擠出笑容，解釋着。
“努力努力，都五年了，連個蛋都生不下來！”
關錦繡語氣中帶着極大的怨恨，說話也粗俗起來。
肯定的，當年以爲娶漂亮美麗的戚敏君回來，就會馬上給她添上幾個孫子，結果可好，都五年了，戚敏君的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而她的年紀都奔六去了。
再這樣耽擱下去，沒準她兩腳一伸時，還是看不到半點孫子的影子，這讓她怎麼對得住程家的列祖列宗？
“媽……你怎麼這麼說話？”戚敏君被關錦繡一嘲諷，臉上火辣辣的非常惱羞，忍不住反駁她。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嗎？你去看看別人，有哪對夫妻結婚五年都沒有小孩的？遠的不說，你看看韓景天，人家的女兒都讀幼兒園了！”
“我們還年輕……”戚敏君心虛的找個理由搪塞。
她不說還好，一說這個關錦繡就像炸毛了的公雞，繼續揪住戚敏君斥責：“年輕？你去照照鏡子，你看看你是不是還年輕？你今年都29歲了，很快就邁進三十大關。俗話說，女人三十爛渣渣，過了三十，機能衰退，再想生小孩就很困難了！我今天把話擱這裡，如果今年你再生不出小孩，我就讓程汎找個能生的去！”
“媽！”戚敏君這次來氣了，重重地叫她一聲，雙目帶着隱隱的怒氣，直視着關錦繡：“你以爲我不想生啊，但是就是生不出我有什麼辦法？”
對於戚敏君的反抗，關錦繡覺得權威被挑釁了，也來氣了，提高聲音說：“你這是什麼態度！說了兩句就甩臉色給我！這是什麼樣的女人啊！當初要進咱們程家門時，就一天到晚甜甜地叫阿姨阿姨，脾氣多溫順了。現在可好，以爲領了證地位牢固了就開始發脾氣了。我告訴你，我家程汎條件那麼好，如果你再不趕緊生個小孩，程家少奶奶的位置遲早被人搶走，到時別找我哭去！”
戚敏君一張臉都綠，她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忍不住啪地把飯碗扣在飯桌上，大聲說：“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話小聲點不行嗎？媽有高血壓，不要頂她！”
程汎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聲音不大，卻帶着股冰冷寒氣，讓人聽而生畏。
“汎……”戚敏君語氣一滯，眼眶霎時間就紅了，沒想到丈夫不但不維護自己，還當衆斥責，這讓她極其難堪，她狠狠地瞪了程汎一眼，轉身就上樓。
“還是兒子好啊，心向着自己的媽媽。”
在這種婆媳之爭中，關錦繡贏了，得意洋洋的，忍不住誇獎程汎。
“媽，生孩子這事，我們有分寸的，不用經常提。”
程汎拿過餐巾擦了擦脣，淡淡地對母親說。
關錦繡有點氣餒，吸口氣後說：“兒子，你不能怪媽媽着急啊，你們在一起那麼久還沒有小孩，會不會是戚敏君身體有毛病？”
“我怎麼知道，你可以問她。”程汎說得很平靜。
“我就知道，肯定是她的問題！”關錦繡有點憤恨地說。
程汎離開餐桌，準備上樓，突然想起什麼的，對關錦繡說：“媽，我過兩天去南方一個城市出差，那邊有個項目，是北臣集團今年投資最大的項目，估計我要呆一段時間。如果你一個人在家悶的話，不妨跟我過去那邊住一段時間，而且那邊近海，空氣好，陽光好，這裡經常霧霾，你老是咳嗽，說不定到那邊身體會變好點。”
關錦繡心一甜，想了想，便點點頭。
然後大發感慨：“還是我兒子貼心，這兒媳婦，脾氣實在太差了！唉，她怎麼就變了？沒結婚前脾氣很溫順的啊，現在經常頂撞我，遲早有天我真會被她氣死！原來那個叫青青的女孩子，現在一對比，脾氣也不見得糟糕啊……”
本來拾級而上的程汎，聽見“青青”兩個字，身體一晃，心神莫名地震亂。
他立刻伸手扶住樓梯扶手，穩定身體。
已經過去五年了，隔了那麼長時光，以爲早把她淡忘模糊，爲什麼一聽她的名字，會有一絲慌亂？
他定定神，繼續沿着樓梯上樓，然而，腦裡卻是一片紛亂，各種念頭冒出來。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應該結婚生子了吧？
想到這裡，突覺胸口像被撕裂一樣痛，隨即一股怨恨涌上心頭。
當年在酒店的那一幕又掠過腦海，她摟緊被單，露出光滑肩膀，驚愕而害怕的眼神……
程汎狠狠地甩一甩腦袋，把她從腦海中甩去。
她背叛了自己，無論如何絕不原諒她！
“汎，剛纔頂撞媽是我的不對，請你原諒我。”
戚敏君慢慢地湊到程汎身邊。
程汎剛從浴室出來，還在用毛巾擦着頭髮，看見戚敏君湊過來，視線落在她的睡裙上……
“你知道就好，她身體不好，你最好時時刻刻讓着她。”
即使戚敏君低姿態，程汎還是沒有安慰她，說出來的話讓戚敏君堵心得很。
可是，沒辦法啊，她必須低頭認錯啊，因爲程汎把他母親當着太上老君一樣供奉着，不能因爲一個老太婆而影響夫妻關係。
只是，程汎雖然還是板着臉，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卻有點灼熱。
戚敏君因此大膽起來，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嬌聲說：“媽也說得對，我們該有自己的小孩了，今晚你就陪陪我吧……”
程汎卻已經離開她，沒有搭腔，站起來。
“你要去哪？”
戚敏君有些驚慌了，他不是說好留下來陪她的嗎？
“去臥室。過兩天要出差洽談項目，需要做好準備。乖，自己睡。”
說話間，程汎已經穿好衣服，又恢復了那淡涼溫和的表情，方纔的瘋狂在他臉上看不到半點痕跡，連呼吸都是四平八穩，看來他在情事方面極其剋制。
戚敏君真是悲涼到極點，幸好他那一句“乖，自己睡”的話語，還帶這一一絲絲的寵溺，總算讓她得到些許安慰。
她靜靜地躺在牀上，情緒複雜得很。
當初她費盡心思把程汎搶到手，以爲從此能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卻沒想到，這五年來，當中的幽怨寂寞以及委屈，只有她自己才體會到。
但不管怎麼樣，程汎婚後五年來，卻是踏踏實實地守着她過日子，沒有女人，沒有緋聞，逢年過節都會送她禮物鮮花，親密甜美得跟熱戀中的情侶一樣。
就是有一點，如果她和關錦繡發生矛盾，他都會無一例外地站在他母親那邊，從來不曾妥協。
戚敏君只能把他的行爲歸納爲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