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道中行走帶來的沙沙聲,並不能掩蓋徐珊珊耳邊輕微的呢噥聲。
那就像是有個人正在徐珊珊耳邊說着什麼,也許是這個世界的奧秘,也許時一個人的過去未來,但是徐珊珊一句也聽不懂。
這讓她有些煩躁,同樣也有些緊張。雖然徐珊珊隱約猜到,這樣的聲音應該並無惡意,但是對於一個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的人來說,這種體驗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羅通意識到了徐珊珊的異常,側頭輕聲問:“怎麼?”
徐珊珊回答說:“好像有人在說話,但是聽不懂說了什麼。”
羅通愣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專注的杜曉曉。這一次薛梅語和劉子榮並沒有跟着前來,他們對修道院沒有什麼興趣。而且最近他們接連經過兩次戰鬥,這樣的頻率對羅通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但是對於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戰鬥的劉子榮來說,卻有着極大的心理壓力。
因此最近今天,他們一直處於休息狀態,對於前往多特蒙德參觀一個避世修道院,更是沒有什麼精神。
至於楊秋武,這個時候他還在斯圖加特,協助特別偵緝處的人處理惡魔審判小組的相關事宜。
杜曉曉同樣聽見了恤衫上的回答,擡頭看着羅通,搖頭說:“我什麼都沒有廷加啊。就是這個下面,靈能好怪呢。”
羅通點頭。確實,這個地下空間的靈能感覺上有種沉鬱的氣質。好像陰沉沉的壓在地下深處,無論生或死。都在這個空間中不能散發出去。
在幾個迴轉之後,一行人終於到達了地下一層。在這裡,有着好幾條通道通向不同的地方。達特蒙首先向着一個岔道走去,與此同時,徐珊珊的耳邊忽然又傳來新的聲音。這個聲音聽起來急切又劇烈,倒像是有個人在對着徐珊珊大聲說些什麼一樣,
徐珊珊猛然側頭。看着另外一個方向,問:“那裡是什麼?”
達特蒙同樣側頭看了一眼。聽見羅通轉述的問題後,這位神父臉色有些變化,不過還是說:“那就是苦修士們最終停留的地方。”
羅通問:“我們可以先去那邊看看嗎?”
此時徐珊珊耳朵中的呢喃聲已經變得非常巨大,巨大到她想要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那些話語依舊沒有片刻停止,不僅如此,好像有越來越多的聲音參雜進來。這些聲音讓徐珊珊感到無法適應,不得不用力抓住了羅通的手掌。指甲甚至已經嵌入了羅通的手心裡。
達特蒙同樣看見了徐珊珊的異常,安靜片刻,點頭說:“當然,不過那裡可能會有些讓新來的人不太適應。”
羅通微微皺眉,達特蒙說的這些,和通道上那些文字。總讓他有種無法描述的感覺。
幾步路的時間,羅通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條新的通道上。這裡的光線變得有些昏暗,似乎並不是經常更換那些燈管。基本上幾步路就有一條燈管不亮。不過原本在地下牆壁上消失的文字,在這裡的牆壁上再一次出現。
而且這些字再沒有上面那些平穩的感覺,而是充滿了極爲劇烈的感情。形象一點說,甬道中的文字就像是一個人心平氣和的行走,對於自己已經步入死亡的懷抱沒有任何畏懼。
就像是經文裡說的那樣,主的懷抱無需逃避。
但是到了這裡。這些文字就變得極爲鋒利,就像是那些人突然看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震驚之下,在牆壁上釋放出來的強烈信號。
到了這裡,徐珊珊的耳中絮語驟然消失,而是改成一個女子的聲音,這個女子似乎在說法文,只是徐珊珊始終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只是覺得,這個女子似乎有着滿腹的憤怒和委屈,但是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放棄對光明的嚮往。
徐珊珊甚至能夠看見一個景象,一名白衣的女子站在囚牢中,看着房頂上裂縫中瀉下的光芒,不停地吟誦着那些話語。那也許是祈禱,也許是表達內心的某種心情。這種心情就像是在善惡交替,一方面是憤怒焦躁痛苦帶來的負面情緒,一方面是期望讚美勇氣帶來的正面情緒。
在這樣的情緒對衝下,這名白衣女子就這樣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看見她了。”
徐珊珊已經猜出自己看的是誰,她扭頭看着羅通說:“我看見貞德了。”
羅通眼角微微一挑,此時達特蒙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說:“讚美,果然這樣。”
隨後他沉聲說:“很多虔誠的苦修士在臨死前,都會在這裡看見貞德的身影。你看,在那些文字裡,都說明了這一切。但是其他的人,根本無法看見這些景象。我們一直懷疑這僅僅只是苦修士臨死前的幻想。但是現在聽到您的夫人這麼說,也許這不是什麼幻覺。”
羅通並沒有在意達特蒙現在已經把徐珊珊歸爲他的夫人,而是隨口問:“貞德的聖晶體,就在這個裡面嗎?”
“當然,這裡是聖晶體最好的安放場所,數千名苦修士即使死去,也拱衛着貞德聖潔的靈魂。”
一邊說,達特蒙一邊向裡走去。
最終當他推開一扇有些漏光的木門後,一個巨大的洞穴豁然出現在羅通他們面前。
這是一個簡直無法想象的奇景,在多特蒙德西北部不遠的地下,居然有一個如此巨大的深坑。上一世曾經去過美國的羅通覺得,這個深坑足以裝下整個帝國大廈。
這個深坑雖然巨大無比,卻並不顯得黑暗,在深坑的正中,四個如人類拳頭大小的珠子正以菱形的姿態懸浮在空中。
如此巨大的深坑中,這樣大小的珠子原本並不醒目,但是無路是誰,在看到這個深坑後,立刻就會將注意力轉移到那個珠子上去。
到了這個時候,就連羅通都隱約聽到了一些聲音,這些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的風聲,又像是成百上千人的祈禱。
沿着這個聲音低頭望去,從羅通這個位置向下,洞壁被雕刻出一個個窟窿。在這些窟窿裡,都是一個個單獨人。他們或站或坐,穿着修士的教服,有的已經成爲枯骨,但是全都仰頭看着那個珠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