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哥，我猜這裡是戲院？”
一邊說，餘溦還一邊觀察夏承越的表情，雖然夏承越控制得很好，但兩人之間終究是太熟悉彼此了，只是見到夏承越幾乎微不可見的眼神變動，餘溦就立刻改口。
“是學堂，對吧？”
不過話剛說出口，還來不及觀察夏承越的反應，餘溦自己都發現有些不對了，因爲之前他們已經看過學堂了，學堂比這裡大很多，雖然和這裡結構有些類似，但細看下來，絕不相同，再說了一個不到一萬人的小城，也沒必要設置太多的學堂。
餘溦想啊想，卻也找不到一個地球上對應的地方來形容這裡。
看着餘溦眉頭緊鎖苦思冥想，夏承越覺得有些好笑，這地方在地球上還是有不少對應的場所的，只是兩者完全不同，卻是不容易想到。
“有了！”餘溦突然靈光一閃，聯想到這個大堂所處的位置、環境，試探地說道：“越哥，這裡是宗教場所？”
夏承越不說話。
不過餘溦已經試探出來了，“把那幾個類似矩陣結構的木製品換成十字架不就是雅威教的教堂嘛？只不過凳子不一樣，再有就是這裡有些簡陋了。是不是啊？”
“算你說對了。”夏承越放出正確答案，“這裡是一個宣講廳。”
作爲和地球人類同源的三聖界人類自然也發展出宗教來了，只不過其發展軌跡和地球上有很大的不同。從最初的三聖“創世”就不一樣了，三聖是真實存在的客觀實體。
雖然這幾十萬年下來“三聖”稱號流轉，但卻從沒有真正斷絕過，這是三聖界人類心目中的現世神。而且和地球上虛無縹緲的神話不同，在三聖界，神話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一個普通人有足夠的機遇，甚至他自己都有可能走進神話，永恆不朽。
不過和地球上普遍存在的宗教場所有所不同的是，正是因爲現世神的存在，他們可能需要信仰，但有不侷限於信仰。這種宣講廳其實更多地是像普通人宣講修行法門，如基礎鍛鍊法、存思法、矩陣之類的知識。
當然，必要的神話教義宣講也是必不可少的，那個小型舞臺後面的長臺子上放置的類似抽象矩陣的木雕實際就是三聖、諸神的符號。
這裡也可以說是高階修士在普通人世界的宣傳窗口。
至於說真正的學堂，其實有很多，黑巖城或者說整個三聖界人類很少有物質上的稀缺（除了靈氣），因此三聖界整體上就有一些烏托邦、理想鄉的感覺了。
精神文明相對發達，文體藝術的繁榮遠超地球上任一地區的古代，這在小城還不覺得什麼，如果去了數十萬、數百萬人口的大城，便能體會到一種別緻的異域風情。
不過大城市內經常會出現高階修士，對於高階修士而言，兩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修士確實有些突兀，而且到底如何處理三聖界，夏承越還需要再考慮考慮。
因此兩人的第一站僅僅是一個偏遠地區的小城。
……
離開宣講廳後，小城內陸續出現了一些提前結束鍛鍊的人們，他們對於夏承越和餘溦這兩個外鄉人既沒有排斥，也沒有刻意地接近，一如往常，舉止中透露出自信、涵養。
如果不是修士和普通人巨大的隔閡，這裡還真是一個理想鄉呢！
走着走着，夏承越和餘溦也不來猜謎遊戲了，城內的人多了起來，餘溦可以更直觀地看到這裡人們的生活。如果說剛進城時，黑巖城正值清晨，有一股青春的活力。
那此刻黑巖城就是真正的活起來了。
花店、書店、飯店、服裝店、雜貨鋪等，不一而足。不提古代，幾乎任何在現代社會能夠看到的，在這裡都能看到，雖然不至於完全相同，但至少類似。
不過走在黑巖城的大街小巷內，一種違和感一點點地、微不足道卻又十分頑強地積累着，終於在即將進入內城區的時候，餘溦再也忍不住了，停住了腳步，問道：
“越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裡和我們暑假去的平遙古城有些像？”
“怎麼說？”
餘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裡給人的印象和平遙古城很像，一種生造出來的旅遊景點的感覺，有點刻意、有點假。”
暑假的時候，兩人雖然大部分時間遊覽名山大川，或者寄情山水之中，或者就是爲了餘溦的畫作尋找素材，不過這也不等於兩人要一直待在野外。
即便有原界在，可以隨時進入其中休息，但是人煙本身也是一種景緻。出入大城市、知名網紅景點也是一種知見，而晉省的平遙古城就是兩人旅途中的一站。
那裡保持了較爲完整的古代建築，那裡的人也相對保持了一種古代的生活，但是——
但是，不管是夏承越還是餘溦，又或者是去那裡旅遊的人，心裡其實都很清楚，那裡的人肯定有自己的生活，並不是表現在外的每天就是玩玩樂樂、吃吃喝喝，又或者家家戶戶都開一間小店、坐等顧客上門。
一切表演都是爲了招攬遊客，但這黑巖城呢？
難道知道兩人要來，事先排練了？又或者真實的古代生活就是如此？
通過觀察，餘溦發現黑巖城裡幾乎沒有打工者，似乎所有人都有一份自己的事業，但對這份事業又似乎並不在乎，看上去就如同平遙古城裡的表演者。
這種違和感初時還怎麼不覺得，但隨着餘溦看到的越多，就越發明顯起來。
對於餘溦的感覺，其實夏承越也深有同感，只是他對於三聖界的瞭解更深，對這種現象還是很理解的。
“餘溦，這裡和地球上不同，人少地多，根本不存在飢餓這種概念，有沒有什麼天敵存在，最兇猛的動物或許就是野狼了，你說這些人還有什麼追求？”
根據地球上心理學關於人類需求層次的分析，擺脫了生存的需求後，人類便會自然而然地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如情感歸屬、社會尊重、自我實現等。
在三聖界，這些可以通合起來，差不多就是追尋修行了，而考慮到普通人修行的條件，也可以具體細分爲追求人體極限、追求藝術極限、追求財富極限。（修行資格的遴選與這些有關）
該因一切追求都被包含在長生之內了，哪怕明知即使成爲修士也不等於長生，三聖界的人類還是對此無限嚮往。
“走帶你到內城看看。”
夏承越拉着餘溦繞過街口一個類似演講臺的建築，進入了內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