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新生

汪小菲天生麗質,出身自一個貧窮落後的小鄉村,那地兒,就連電話都只有村支書辦公室有一個;秦衛則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男娃,就是本地出身,家族世代行商,雖說算不上富裕,但也絕非貧民階級。

算日子,這孩子也該出來了吧。

所有的人們都這樣期待着。就在六個月前,汪小菲的肚子還只是微微凸起的時候……

“喲!小汪,出門買菜啊!看你這肚子是幾個月啦?”隔壁鄰居蔡大嬸熱情地打着招呼。汪小菲天生一張娃娃臉,本就可人的樣子加上客氣過頭的待人方式,是想不討人喜歡都難。

而產檢過後,一個不知從哪來的老奶奶總是纏着她不放。

“喲,小媳婦兒!你懷的女娃兒吧。”一開始,汪小菲並沒有感到什麼不對,只是路邊一個平常的老婦。

“不是!老大媽,是個兒子!”已經做過孕檢的她十分篤定。

“我用我這張老臉跟你打賭,你懷的絕對是個女子!”

“你亂說什麼?我產檢都做了,是個健康的男孩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個年代,還會將胎兒性別提前告知)

“必須儘早剷除!”

“你這是迷信!”

……

鬧了好一陣子,終於到了現在。

十月懷胎不到,略微有些早產,但汪小菲總算在某日,要生了!

家人已有經驗,迅速將她送到臨近的醫院,可是一通苦等!

這孩子,可真是個磨人精!

一家子人等在外面,說到底只是乾着急而已,汪小菲這兒可死的心都有了。

一天之內,她無數次疼得要暈過去,可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不可以!不能睡!睡了,孩子就沒了!

在痛不欲生的時候,她還總是說:“我無所謂,要孩子!”

“要孩子!”

這三個字,在常人來說不知有多麼沉重,但在婦產科醫生眼裡,也並不陌生了。

“你倒是利索點兒啊!”在產房耗了許久的醫生也非常不耐煩了,就差撒手不管。看在這一家子愛子心切的份兒上,才願意在這兒守着。

就算這樣,願意守在這兒的醫生,也只剩他一個而已。

邱凱,性別男。沒錯!唯一願意幫忙的,偏偏還是個男醫生!偏偏還是個新手!

八小時的緊張戰鬥過後,嬰兒總算在一聲慘叫中呱呱墜地。伴隨着一大堆血不拉幾的不知什麼東西,胎兒總算“掉”了出來。不,這完全已經不能說是“掉”了,就算是從大氣層最外圈向下拋,落地也用不了八個小時啊!(筆人沒有生過,筆人沒有生過,筆人沒有生過!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而這時,汪小菲已經完全沒了力氣。她艱難地望了一眼這小磨人精,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就昏死過去。婦產科產房推出去,直接送進了急救室。

此刻,時值深夜十二點。這個時候,問題來了。

怎麼呢?醫生和家屬翻裡翻外,翻來翻去找了半天,沒找着小丁·?!

“怎麼回事?不是男娃兒嗎?”爺爺秦富國急紅了眼。

“是啊我孫子呢?!”奶奶齊鳳兒也急了。

“呵呵,男孩兒女孩兒都好,可是這孩子……也太醜了點兒?”秦衛一直在旁賠笑臉,可看到孩子,他還是不禁有了一瞬間的疑問。

‘想我秦衛怎麼也算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俊帥好青年,怎麼能生出這麼醜的娃?’一瞬間,他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來,可轉瞬間,也就打消了。

“死醫生你還我孫子!”說着,奶奶齊鳳兒也吼叫起來,直接揪住了邱醫生的衣領。一家人將他罵了個體無完膚,邱凱心想“我才冤呢!”乾脆,一甩袖子,離開了醫院。

這時,一家子纔想起來媳婦兒還在急救,就悶悶不樂地來到急救室門外,默默等待起來。

“都怪你!那時候有個怪老婆子,你怎麼不趕走她?看我好好的孫子,沒了吧?”這時,迷信的奶奶齊鳳兒對秦衛抱怨道。

“行了吧!孩子都已經生出來了,怎麼,女兒就不是我的孩子了?”秦衛也已經很累了,沒心情再跟老太太吵嘴,乾脆一句話結束了這場鬧劇。

沒多時,汪小菲被推了出來。醫生說沒事兒,只是勞累過度,掛點鹽水,休息兩天就好。一家子才總算放心了。沒人願意守候,紛紛回家去了。

兩天後,汪小菲出院,孤兒寡母,寒風中回家。沒有人來關心個冷暖。

回到家後,她覺得渾身無力,只想一頭紮在牀上,好好睡一覺。可轉念一想又不行,孩子還在那兒餓着呢,在醫院沒能仔細看看,這孩子,還真是醜。

秦衛也去上班了,家中就只剩她們兩個人。初夏的氣候,天氣稍有些暖意,可汪小菲心裡冷。

身邊只有冰冷的器具,一個幼小的孩子,你犯了什麼錯?他們爲何不愛你?她不知道。

可惜,沒有哪怕一個溫暖的懷抱。

忍着產後的虛弱,汪小菲拿起電話,給住得並不遠的婆婆打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汪小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無奈之下,只能自己下牀,去燒了一壺水,靜靜地坐在牀上逗孩子。

“寶寶,給你起個什麼名字呢?”

汪小菲半開玩笑地問,理所當然,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明白,並且開口說話呢,她自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時,小孩子不知道爲什麼,腦中閃過一句話:“我堂堂七尺男兒……”畢竟是剛剛出生,因此她只能學到其中說得最重的兩個字:

“唔,堂堂!”這兩個字在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孩子口中喊出,那幾率簡直無異於大白天活見鬼了一樣。汪小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可隨即,她還是認識到了這件事,驚訝地問:“你剛剛說什麼?”話說這孩子,從出生以來還沒哭過呢。

“唔,堂堂!嘰嘰哇……”雖然說出了兩個只有大人才能說出的字眼,但接着,她就開始唔呀呀呀地亂叫。

汪小菲笑了。並不是因爲她說出了兩個就連她都絕對無法相信的陌生字眼,而是因爲……

“哈哈,像這樣叫喚,纔是乖寶寶嘛……”她笑着,打心底裡,其實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跟其他的孩子一樣的。

“對了!你的小名就叫棠棠!大名叫——秦玉棠,怎麼樣?”

聽到棠棠的時候,小傢伙眉開眼笑,可聽到那個所謂“大名”的時候,忽然擺出一個十分不滿的表情,讓汪小菲頓時明白了:“這……”

說實話,她有些爲難。

“算啦。”汪小菲是個十分樂天派的女孩,既然小寶貝對自己起的名字不滿意,那不如等她爸爸回來了,兩個人一塊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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