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鵰又一聲大吼:“掌櫃的,還不快滾下來!”
樓板直顫……
蔡若媚一路嚷着“來嘍,來嘍”,抖着花手帕,旋風般走下樓梯,一見老鵰,倚住樓梯,說道:“唉喲,這位大哥,莫非是來自北面,天寒地凍,辣椒吃多了,好大的火性!”
老鵰一見花枝招展的蔡若媚,喜上眉梢,呵呵笑道:“我還以爲掌櫃的長短是根棍,原來是個趴窩的老山雞!好眼力!”
蔡若媚一抖花手帕:“我跟你娘還是一個雞窩出來的呢!吃飯?住店?說話!”
老鵰說:“今晚我要上你們店裡最好的炕,我要睡你們店裡最俊的妞兒!”
蔡若媚聽了仰天大笑:“可惜啊,你沒那個福分!店裡盡是帶把兒的!”
老鵰用嘴撇向樓上窗前繡花的女子:“那兒不是有一位嗎?”
蔡若媚笑道:“那你去問問她願不願意?!”
老鵰朝隨從們一撇嘴,隨從們悄悄地上樓。
客座中有五個女扮男裝的店客,是黃櫨的侍女,她們個個拔槍欲起。
五個隨從還沒有挨近黃櫨,她手挑繡針,一針一個,五個隨從個個翻身墜樓。
老鵰嘆道:“好功夫!”
五個隨從口吐鮮血。
老鵰仰天狂笑:“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掌櫃的,來壺茶喝,沖沖晦氣!”
蔡若媚說:“大哥來什麼茶,西湖龍井、信陽毛尖、雲南白霧、鐵觀音,還是大花茉莉茶?”
老鵰說:“我要的是金三角的黃櫨茶!”
樓上,黃櫨一聽,驚得讓繡花針紮了一下手指,鮮血汩汩溢出……
蔡若媚睜大了眼睛:“黃櫨?大哥,您說的這茶,本店沒有。”
老鵰一跺腳,地面塌了一塊,正在對弈的棋盤傾斜。僧人手一扶地,棋盤又平整。
老鵰見到這般情景,又是一驚。
老鵰沮喪地說:“那就來碗白開水吧。”
蔡若媚喊道:“白開水一碗,十萬大山的泉水燒的,甜悠悠,美滋滋!”
金老歪打着哈欠,伸展雙肢從屋裡出來。
金老歪說:“我也來一碗白開水。”
老鵰大怒,說:“人云亦云,天底下還沒有模仿我的人。”
他輕吹一口氣,一股氣浪襲去,掀去了金老歪的長衫,金老歪只剩一件內衣,一轉身,露出了裸背上的大朵梅花。
老鵰哈哈大笑:“原來是一朵白梅花!”
金老歪不慌不忙地穿上長衫,嘻嘻笑道:“不好意思。”
老鵰說:“你到這裡做什麼?難道是惦記上了那個繡花的娘子,她的繡花針可是蠻厲害的。”
金老歪說:“我來這裡講道,探討人生。這貌不驚人的小店是南北往來的必經之處,天下往來人,在這歇個腳,泡壺茶,品一品過往的美色,豈不悠哉樂哉?”
老鵰說:“你有什麼資格談論人生!不過是個花囊子、糟樹根罷了。”
金老歪擊掌笑道:“大哥這話差點,我踏遍江湖,尋盡絕色,方知人生的辛苦和真諦。我認爲,一般人對生活抱有兩種態度,一種是縱慾的人生,追求人世間的享樂,爲了滿足自己的**,縱情任性,無法自拔,譬如本人。另外一種是禁慾的人生,視**如毒蛇,譬如兩位下棋的和尚……”
僧人甲說:“阿彌陀佛!古老一池塘,一蛙跳在水中央,‘撲通’一聲響。”
僧人乙說:“阿彌陀佛!冷月明,一夜繞店行。”
金老歪說:“縱慾的人生固然不好,但是禁慾的人生使人形同死灰,毫無生氣,好比種花栽草,澆水過多,必定腐爛而死,而缺少水分也會乾枯而死。”
蔡若媚說:“高見,精闢。我賞你半個黃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