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以後,水兵分隊的戰士,都將虎賁銃背好,抽出鷹眼銃。他們每個人,都帶有三到五支的鷹眼銃。有的人甚至帶有七支,將全身上下都裝滿。張準給水兵戰士的指示,是你們能帶多少帶多少。鷹眼銃畢竟無法連發,打完以後,可能沒時間重新裝彈。如果只帶一兩支的話,根本不敷使用的。
但是,帶上三到五支,甚至是七支,那就不同了。這意味着,至少三到五個敵人,是根本無法靠近你的。在這個過程中,相信你也能找到時間來重新裝填,從而保證火力的延續了。當然,攜帶三到五支鷹眼銃進行跳幫,還是需要一點體力的。鷹眼銃的分量可不輕。這也是水兵分隊專業的所在。
須知道,兩船撞擊以後,可能會發生很多變故的。要是沒有專業的訓練,想要行動自如,還是有點難度的。偏偏在這樣的跳幫作戰中,最考究的,就是雙方的反應速度。誰最先從撞擊中清醒過來,誰最先開槍,誰就最有可能取得戰鬥的勝利。
“嘟嘟嘟!”
就在這時候,桅杆頂端的眺望哨,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
又有敵船靠近!
張準急忙舉起千里鏡,打量着自己的四周海面。
很快,張準就發現了敵船。原來,在海心沙的另外一頭,還有一艘鹽檢司的船,正在飛快的靠過來。那艘船的體積,比眼前的這艘福船,還要更加的龐大。要是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二號福船,排水量三百噸的二號福船。
江陰巡檢司的兩艘福船,一艘的排水量在三百噸,一艘的排水量在兩百噸,而且,都是嶄新的船隻,張準頓時又眼紅了。要是能夠將這兩艘福船都搶回去,即使沒有那批三七,也算是回本了。當然,不要那批三七是不可能的。吃了我的,必須得吐出來,十倍的吐出來。
楊國華顯然也心動了。兩艘嶄新的福船啊,都是不錯的大傢伙。要是能夠據爲己有,海軍的力量,毫無疑問將壯大不少。即使以後這兩艘福船不用來做戰艦,用來做後勤運輸,那也是很好的。海軍打仗,後勤運輸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說,張準這次南下,需要裝載的物資就不少。因此,楊國華在張準的旁邊故意自言自語的說道:“巡檢司還真的有錢啊!這麼好的兩艘船!”
張準點點頭,也貪婪的嚥了咽口水,眼神裡簡直有些發綠的樣子,毫不掩飾的沉聲說道:“好事成雙,都拉回去。”
楊國華飛快的說道:“那咱們迅速拿下這一艘?”
張準搖搖頭,沉吟着說道:“來不及了,咱們要分開作戰,另外那艘船是誰在指揮?”
楊國華說道:“周正宇。”
張準點頭說道:“你告訴他,要他負責攻擊眼前這艘敵船,我們去攻擊那邊那艘敵船。記住,務必將眼前這艘福船搶過來,千萬不要讓巡檢司搞破壞,搞自沉!”
楊國華興奮的答應着去了。
旗語很快發出去。
周正宇那邊的旗語立刻迴應,明白。
其實,他也看上這艘嶄新的福船了,一心想要搶過來。接到楊國華的旗語,他就發現,自己和兩個領導,想到一塊去了。果然都是貪婪的人啊!兩艘福船,價值可不菲,上萬兩白銀啊!巡檢司簡直是專門送上門來的。
“走!”
張準揮揮手。
楊國華當即指揮自己的戰船,從福船的西面繞過去。周正宇則指揮自己的商船,進入攻擊位置。兩艘船的距離,被迅速的拉開。很快,楊國華的戰船,就將福船甩在了身後。周正宇的商船,距離福船不過五十丈的距離,而且和福船保持同樣的航向。這是爲了跳幫作戰做準備。
劉棟等水兵分隊的戰士,只好重新換上虎賁銃。不過,他們的目標,乃是那艘更大型的福船,這讓他們的期待感更加的迫切。自從水兵分隊成立以後,還沒有真正的進行過跳幫作戰,還沒有俘虜過一艘敵船呢。要是這次能夠將這艘三百噸的大傢伙繳獲回去,可是個不小的戰果。
那邊,周正宇的船,距離巡檢司的福船,很快縮短到三十丈。兩者保持着相同的航向,並行在海面上向西南方向行駛。在張準等人分開的時候,福船上的巡丁,發現自己來了增援,以爲海盜要退走,於是,倖存的巡丁一個個又囂張起來,拿起飛鳥銃繼續射擊。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楊偉國等人率先開槍了。
連串的彈雨,再次兇狠的向福船猛撲過去。
鹽檢司的福船,頓時被密集的子彈籠罩,剛剛從死神的手中掙脫出來的巡丁,再次悲慘的掉入了地獄。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啊!”
“啊!”
“啊!”
船上傳來一片的慘叫。
在三十丈的距離上,虎賁銃的威力,豈是他們可以阻擋的?何況,他們剛纔已經被狠狠的揍了一頓,早就是心膽俱裂,魂飛魄散了。這時候,哪裡還有反擊的勇氣?結果,楊偉國等人一開槍,所有的巡丁,都全部縮回去了。
那些聚集在福船邊沿的巡丁,直接被兇狠的米尼彈送入了大海。留給他們的,只有噗通一聲悶響,還有飛濺起來的幾滴浪花。其他的巡丁發現不妙,急忙向後退。可是,在猛烈的米尼彈面前,他們怎麼撤退?說不得,在連綿的彈雨中,紛紛的倒下。本來就已經是屍體橫七豎八的甲板,這時候又多了幾十具的屍體。
海盜竟然如此的兇悍,讓巡丁們魂飛魄散。明明自己的大船已經增援上來了,這些海盜不但沒有撤退,反而更加兇狠的攻上來。看來,今天這一劫,是怎麼都躲避不過去了。原以爲過年前,可以大撈特撈一把,沒想到,卻是將自己的小命都葬送了。早知道,他們從江陰追到崇明島來做什麼?
“方賀!你們準備登船作戰!”
“其他人,壓制敵人!射擊敵人的船帆!”
周正宇的聲音冷峻的傳來。
方賀率領的水兵分隊,已經做好了跳幫登船的準備。他們和劉棟的水兵分隊,準備功夫是一模一樣的。都是將虎賁銃背好,然後身上攜帶三到五支的鷹眼銃,準備近距離的和敵人肉搏。同時,十個身高體壯的戰士,還握着粗大的繩索,隨時準備甩出去。這些繩索的一頭,裝有特製的飛鐃,可以有效的勾住敵船上的突出部位,從而牢牢的將兩艘船捆綁在一起。
楊偉國、鍾無影、劉吉祥等人,繼續朝福船不斷地射擊,遏制任何可以看得到的巡丁。事實上,這時候,已經沒有巡丁敢爬起來了。剛纔他們有援兵到來,結果爬起來,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又被打倒了。在如此兇悍的強盜面前,他們哪裡還敢站起來。
福船上的操帆手,成了楊偉國他們集中打擊的對象。周正宇要靠過去,首先就要讓對方的福船,完全喪失機動能力。換言之,就是要讓敵船無法吸收風力。將敵船的船帆打下來,無疑是最好的辦法。於是,在三十丈的距離上,福船的操帆手,成了狙擊手比賽的靶子。
有過在軍事大比武上射擊移動靶的丟臉成績以後,在隨後的數天時間裡,每個參賽的戰士,都加強對移動靶的訓練。儘管成績的提升,有些緩慢,但是,還是有一定的成果的。比如說,在搖晃的船隻上,射擊遠處的敵船桅杆上的目標,命中率有不小的提升。基本上,每兩槍可以打中一槍了。在這樣的海戰中,這樣的射擊命中率,已經是相當不得了。
“啪!”
“啪!”
“啪!”
果然,在楊偉國、鍾無影、劉吉祥等人的準確射擊下,福船上那些可憐的操帆手,一個個好像是折斷翅膀的鳥,不斷的從桅杆上掉下來。被槍彈打中,然後又狠狠的掉下來,顯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隨着白煙漸漸的散去,周正宇他們可以看到,在福船桅杆的附近,操帆手的屍體,都堆疊在一起了,少說也有二三十人。有這麼多的例子擺在這裡,剩下的那些操帆手,哪裡還敢上去操帆?
沒有了操帆手的操作,這艘福船,只能被動的緩緩的打轉轉了。福船原來的速度,可能還有五節左右,現在,已經降低到了不足兩節了。這樣的速度,簡直和蝸牛差不多。周正宇於是趁機下令靠過去。
很快,兩船之間的距離,就縮短到十丈。
“右滿舵!”
周正宇迅速的指揮船隻轉向,將船隻的右舷,靠向福船的左舷。
這樣的停靠方式,可以保證兩艘船的前進方向,都是一樣的。一會兒強行停靠的時候,可以儘量的保持最大的接觸面,以防止將福船的側舷撞壞了。這可是要繳獲過來的寶貝,可不能輕易的撞壞了。只要繩索被有效的捆綁以後,敵船的行動,就完全聽從周正宇的了。
“嘭!”
沉悶的聲音傳來,兩個龐然大物,重重的撞擊在一起。
浪花飛濺,海浪不斷地轟動,甚至有浪花從兩船的夾縫見飛濺起來,灑落在甲板上。攙扶着護欄的海軍戰士,渾身都被浪花打溼了。幸好鷹眼銃和虎賁銃的火藥池,都是防水的,暫時倒沒事。
“吱吱嘎嘎!”
“吱吱嘎嘎!”
兩艘船的桅杆,都發出尖銳的叫聲。
福船的桅杆,向周正宇戰船這邊傾斜。
周正宇船隻的桅杆,同樣向福船那邊傾斜。
“呼!”
“呼!”
藉助兩船撞擊的慣性力量,海軍的兩個操帆手,藉着繩索,用力的一蕩,就盪到了福船這邊的桅杆上來。身手敏捷的他們,迅速的用腳勾住了福船桅杆的繩索,然後一鬆手,整個人就到了福船的桅杆上面來。他們調整了各自的身體以後,立刻順着繩索,爬上了桅杆的頂端。這意味着,福船的桅杆,已經是他們的天下了。
在跳幫作戰中,對於桅杆和船帆的爭奪,是最激烈的,比舵輪還要激烈。只要控制了桅杆和船帆,敵船就無法逃離。敵船無法逃離,那就只有被俘虜的份了。同時,這也是最殘酷,最血腥,最危險的。雙方的搏鬥,暫且不說,光是跳蕩這一塊,就足以嚇壞好多人。事實上,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哪怕是最細小的失誤,都有可能導致他們直接掉入大海里。
要在高高的桅杆上,直接盪到對方的桅杆上,不是真正的勇士,並且接受過最嚴格的訓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這個動作,除了需要驚人的勇氣,還需要殘酷的訓練。對於這個職業,海軍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跳蕩手。如果說操帆手是水手中的精英,那麼,跳蕩手就是操帆手中的精英。換言之,跳蕩手是水手精英中的精英。
剛纔的這兩個跳蕩手,一個叫做王朝,一個叫做火羅羅,都是猴子一般靈活的人,身材要比一般人更加細小一些。細小的身材,有利於他們更好的在半空中飄蕩過去。不過,他們的身材固然細小,身上帶着傢伙,可是不少。每個人都帶了至少五把鷹眼銃的。都用活釦綁在自己的身上。到了這邊以後,將活釦鬆開,馬上就可以拔出來戰鬥。
果然,兩人剛剛落下,就有敵人試圖從桅杆上爬上來,找兩人的麻煩。由於船隻的撞擊,兩艘船都在不斷的晃動,虎賁銃想要準確射擊,是不太可能了。所以,這也是巡丁反撲的短暫的機會。巡丁雖然不是正規軍,不屬於明軍的戰鬥序列,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們的戰鬥力不如明軍。實際上,他們都是利益獲得者,戰鬥的積極性,反而比一般的明軍強得多。
“砰!”
火羅羅抽出一把鷹眼銃,對着下面就是一槍。
“噗!”
一個巡丁從桅杆的中間掉下去,直接摔在了死人堆裡面。
“砰!”
那邊,王朝擡手也是一槍。
“啪!”
又有一個敵人從桅杆的橫樑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