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惜姐姐，你還要逃避多久？”小凡的聲音有點激動。
“小凡……”，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去反應。
小凡嘆了一口氣，“子惜姐姐，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麼故事，纔會甘願在這陪着我過這種清貧的日子，可是你卻從來不說。你總是告訴我，你過去開心的事。但是，你即使在說這些故事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真正開心過。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你在這裡從來沒有高興過。”
“小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愧疚地說。
小凡摸索着拉着我的手，“子惜姐姐，我從來就沒有怪你瞞着我，只是你每天不開心，讓人覺得……心疼。”
我看着小凡空洞的眼神，一瞬間，我竟然感覺她的眼睛出奇地明亮。她竟然可以如此簡單地“看透”我。
“子惜姐姐，那是一個對你很不一般的男性吧。”小凡試探着問，但語氣中卻有一絲篤定。我知道她是在說歐陽語碩。
不一般嗎？是不一般，他把我變成了吸血鬼，毀了我全部的幸福，我對他有着恨。僅僅如此嗎？如果只是這樣，爲什麼看見他，我沒有絲毫的恨意？反而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小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用手抱住頭，有點激動地說。
小凡拉開我的手，“子惜姐姐！”她的樣子像是“恨鐵不成鋼”的長輩，“你可不可以去面對？！”
“小凡，你讓我好好休息好不好？”我語帶央求地說。
“子惜姐姐，”小凡的語氣軟了下來，“我給你將一個故事好不好？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小凡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從前，有一個幸福的笨女孩，她有着疼愛她的家人，還有一個深愛她的男朋友。可她從來就不知道她的幸福，因爲她認爲她沒有平常人的眼睛，所以她是不幸的。儘管她總是無理取鬧，家人還是包容她，她的男朋友甚至寵愛她到溺愛的地步。有一天，她和男孩一起去逛街，一個賣花的女孩經過，男孩沒有給她買花，她就認爲男孩是在敷衍她，甚至懷疑他的愛。無奈下的男孩，只好去追那個賣花的女孩。誰知道，那個男孩就沒有再回來過。男孩竟被一塊高空墜物砸中了，不治身亡。”小凡的脣邊泛起一絲苦笑，“笨女孩去了男孩的葬禮，被男孩的媽媽狠狠地刪了兩個耳光，但她沒有恨，她知道是她錯了。直到那天，女孩才知道，男孩從來就是一個貴公子，但是爲了她，她卻甘願做任何事情。笨女孩哭了三天三夜，可是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女孩毅然決定離家出走，做一個賣花女，她要守着那個男孩的心過完一身。”
我看着小凡的眼眶裡有眼淚在打轉，可是她的嘴角卻有釋然的微笑，我擔心地說：“小凡？”
小凡深吸了一口氣，“你說那個女孩是不是很笨。生命的代價才換的她的理解。子惜姐姐，你一定不會是那個笨女孩的吧？
“小凡，謝謝你。”雖然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可是至少我願意好好去想了。今晚，我要好好理清過往，我不可以再逃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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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夜的我，卻還是沒有想明白。但是，對歐陽語碩，我似乎可以不是那麼抗拒了。
小凡還是像往常一樣，她沒有逼問我的想法，似乎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是我一個人的臆想。
我和小凡還是去了那個公園散步，但是，我卻沒有看見歐陽語碩。他要放棄了嗎？我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今天的我總有點心神不寧，連小凡都有所察覺。可她體貼地沒有多問。讓我一個人面對自己的情緒。
我和小凡已經要回去了，歐陽語碩卻一直沒有出現。想到他可能已經放棄了，我的心好像慢慢墜落入失望的深淵。
傍晚時分，我和小凡又要出門了，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突然，有人來敲門。我和小凡都很奇怪，住在這半年的時間，從來沒有人來敲過這扇門。這間屋子像是被遺落的世外桃源，沒有人關注。
我去開了門，來人居然是方伯！
“夫人，請您救救大人吧！”方伯的情緒很激動。
“大人”？歐陽語碩！他怎麼了？我的心大大的一驚。“他怎麼了？”
方伯的話語已經明顯哽咽，“夫人，大人他快要不行了……”
“昨天我還看見他，他怎麼會……”我不敢相信地問。
方伯的臉上已經老淚縱橫了，“夫人，大人他現在已經身負重傷了，可是他還是堅持來小公園看你。”
他如此爲我嗎？此刻我什麼都不要去想了，我要看到他！“方伯，他在哪，快帶我去！”
聽見我要去，方伯急忙引路。我轉過頭，“小凡，我今晚不能陪你了。”
小凡向我投來一個微笑，“你快去吧。”
我跟着方伯來到了一個簡單的公寓。房間很是陰暗，潮溼，我望向凌亂的牀，只有斑斑的血跡，沒有人！他到底在哪？
“方伯？”我看向方伯，他的眼神透露了他的擔憂和震驚。
“啊……”一聲低沉的**，讓我們注意到牀下似乎有人。
我和方伯小心地走過去,是歐陽語碩！他的身上有着深淺不一的傷痕，有的還向外汩汩流着血。甜膩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味覺，我的身體的某些部位開始有着變化。我知道，我要蛻變成吸血鬼的樣子了。但是，這不是我需要關注的重點。
我和方伯將歐陽語碩放回牀上，他的眼睛慢慢地張開了一條縫，眼神裡寫滿了痛楚。但是，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眼神瞬間轉爲震驚，“子惜……”他伸出虛弱的手，但是還沒有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下。
我的心已經不受指揮地在顫抖了。他怎麼了？我該怎麼幫他？
我無助地看向方伯，“我要怎麼做？”
“夫人……”方伯卻猶豫了起來。
“方伯，你快說啊……”我焦急地等待着方伯。
方伯吸了一口氣，“大人失血過多，需要新的血液補充。”
“那你快去啊，去醫院，那裡有最完備的供血庫。”我激動的說。
“那不是一般的血液可以的，必須和大人的血液相容。”方伯繼續說。
和吸血鬼的血液相容，吸血鬼不是什麼血都可以吸嗎，怎麼會……直覺告訴我方伯知道如何去就他，“告訴我，方伯。”
“是用夫人您自己的血去救他！”方伯說，“因爲您是經過大人的血初擁而來，所以，只有您的血纔會和大人的相容。”
是啊，我和他已經是血的關係了，所以這輩子，我們註定牽扯在一起，而我註定無法恨他。“那還等什麼？方伯你教我怎麼做！”我下定決心說。
“可是……”方伯猶豫。
“沒什麼什麼可是了。”我望向歐陽語碩，他已經越來越虛弱了。
“可是那樣夫人你會沉睡啊！”方伯吐出了後果。
是沉睡啊，我原來就應該沉睡在醫院了，現在只不過，是回到從前，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是嗎？只是小凡……
“方伯，請你幫我照顧好剛纔的那個女孩。現在你告訴我怎麼做吧。”我說完便等待着方伯的指示。
依照方伯的話，我用獠牙，咬破了歐陽語碩的脖子，血緩緩地流入了我的口中。一晃神，我想到當初，我的血液就是這樣流入了歐陽語碩的口中。當時的我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
方伯打轉了我吸血的動作，然後讓我劃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肌膚。我忍着痛，將自己的血滴入歐陽語碩的口中。也許是對血的渴望，他開始有允吸的動作。我感覺體內的血都聚集，越來越快地流出，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了，而歐陽語碩似乎已經有轉醒。
血液不斷地流淌，我感覺一切就快要結束了，我的眼皮開始撐不住了。就在我閉上眼的那一刻，我看見歐陽語碩震驚的眼神。
我終於支撐不住了，但是我救了他。此刻的我才明白，我知道，對歐陽語碩，我從來就沒有過真正地恨過。失憶的那段時間，是我十二歲以後最輕鬆的日子。那段時間裡，他給了我全部的溫柔他對旁人冷漠殘酷，即使是方伯這樣的親近的人，他都可以毫不留情。對我，他卻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即便是他把我變成吸血鬼，那也只是爲了我好。他甚至可以爲我放棄自己的生命。
不管我肯不肯承認，事實是我已經淪陷了。對他，我已經投降了。可是我偏偏又成了小凡口中的“笨女孩”，只有付出生命的代價時，我才明白。
我唯一欣慰的是，我救了他，救了這個讓我沉淪的吸血鬼！我在脣邊漾起一個微笑，進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