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子惜姐姐,你在嗎?”一個清秀的女孩叫我。
我回神看着這個女孩,“小凡,你怎麼又出來了?”
她對我微笑,那笑容彷彿冬天暖人的陽光,“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何況我只是失明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我上前扶住這個堅強的女孩,對她我有着憐惜,不過更多的是對她的敬重。我扶她在我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我們的身上。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想着各自的心思。
我的思緒回到了半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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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醒了!”玉嫂興奮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掙扎着坐起來,環顧了四周,卻發現這並不像病房,“這是哪?”我用虛弱的聲音問玉嫂。
“這裡是醫院啊。小姐,你等一下,我去叫少爺。”說着玉嫂就要出去。
玉嫂要去叫季陽哥哥,可是我……我沒有想過,我會醒來。我是一隻吸血鬼,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怎麼去面對季陽哥哥。
我拉住了玉嫂的手臂,“不要……”
玉嫂回過頭,看見我乞盼的眼神,“小姐……”
我知道玉嫂不懂,爲什麼我會拒絕見季陽哥哥,可是我什麼都不能說,我不可以讓玉嫂知道我是吸血鬼。她的年紀已經不適合受這麼大的打擊了。
儘管不解,玉嫂還是順從了。她在我的牀邊坐下,“小姐,我不知道你爲什麼不想見少爺,可是這段時間,少爺除了公司的事,一直就在這裡陪你。”
季陽哥哥這樣對我,可是我什麼都不能做了。我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吸血鬼,已經不是他喜歡的子惜了。
玉嫂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只是把我昏迷的這段時發生的事如數家珍地告訴我。她說葉紹希來看過我好幾次,還說了好多笑話,可是我都沒有醒來,他還威脅說如果我再不醒就要吻醒我。
果然,還是我認識的葉紹希,可是我已經不是那個他熟知的言子惜了。
“小姐,還有一位先生來看過你。”玉嫂突然說。
我的心一驚,還有一位先生?是歐陽語碩嗎?對他我有太多情緒的糾結了,一時,我竟說不出那種感覺,是恨嗎?我承認,剛開始我是恨他,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已經理不清那種感覺了。
玉嫂見我沒有說話,“小姐,你是不是累了?”
還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的我,只想能一個人靜一靜,讓我可以想想自己怎麼辦,所以我點點頭。
“小姐,那你先休息,”玉嫂讓我躺回牀上,“我先回家將補品拿來。”玉嫂還體貼地爲我蓋好被子。
我沒有閉上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和季陽哥哥一起生活嗎?我自問。突然,腦海裡蹦出,我吸血的畫面。
不能!我不能呆在季陽哥哥的身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我不可以傷了慕家的任何一個人。對!我要離開,我一定不能留在這!
我拖着還是很虛弱的身體走在街道上。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只是隨着人流的方向。我在一棟大樓的面前停下,我擡起頭,卻震驚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兒。
沒錯,這是BL大樓,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走到這裡,難道我還眷戀着歐陽語碩?不會的!一定不會!我明明喜歡的是季陽哥哥,如果不是他向我隱瞞了我的過去,我一定不會愛上他的!
愛!?我愛上了歐陽語碩?!不可能的,我明明該恨他,如果不是他,我怎麼會淪落至此。可是……
我阻止自己再想下去,我離開了那個讓我不知所措的地方。
沒有思緒的我,在這個街道上繼續走着,漸漸脫離了喧鬧的人羣。
忽然,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寂靜。我無意去找尋嘈雜的聲源,還是自顧自地走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刺激了我的神經。雖然我想極力阻止,但漸漸復甦的細胞有着濃烈的渴望。我不受控制地走向了聲源,兩顆獠牙也已經長了出來。
我看見兩個流氓抓住了一個清秀的女孩,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紅玫瑰,嬌豔的紅,像血一樣誘人。是他!其中一個流氓的手上止不住地血,在誘惑着我的每一個細胞。
我居然毫無預警地衝了上去,對着那條手臂咬了下去。等我反應過來,那兩個流氓已經尖叫着離開了。
“謝謝你!”那個清秀的女孩說。
我很訝異,她居然可以不離開,難道她不怕我嗎?我對上了那雙眸子,卻發現黝黑的瞳仁沒有活力。她是盲人,所以她纔不會怕我。
剛纔吸血雖然讓我震驚,可是新鮮的血液卻讓我的體力恢復了好多。我沒有停留,還是繼續我的路。可是她卻像我的影子一直跟隨着我。
我終於停下了腳步,“還有事嗎?”
“我……”她猶豫了一下,“沒有……”
我也很訝異自己居然會跟她回了家。就這樣,我和這個叫小凡的女孩住在了一起。起初的我,也許是因爲沒有地方去,可是漸漸地我喜歡上一種平淡的生活了,喜歡這個身殘心不殘的堅強的女孩。
我還是以吸食血液爲生,不過我吸食的只是動物的血液,而且只要一點我就可以維持一天。我沒有告訴小凡,我怕她會接受不了。可是我總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她像是知道我的身份一樣。
每天晚上,我會和小凡一起去賣花,而白天,我們通常在這個離小凡住處不遠的公園散散步,或僅僅是坐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漸漸可以放下以前的事了,我可以想想季陽哥哥,想想玉嫂,除了和他的記憶……
“子惜姐姐,你是不是又在想以前了?在想那個陽光般的哥哥?”小凡笑着問我。
我告訴了小凡,我和季陽哥哥的事,告訴她,季陽哥哥是一個陽光般帥氣的大男孩,不知道爲什麼我自然的省略了我和他相戀的事,更加沒有提到任何有光歐陽語碩的事。
我點點頭,“嗯!”
“我也好想見見那個哥哥啊。”小凡一臉的憧憬。
聽到小凡的話,我的心有點難過,我也想見見季陽哥哥,可是我卻不能了。
夕陽已經西沉了,淡淡的餘暉灑在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一天又要結束了,我和小凡又要去賣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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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花,似乎很不暢銷,我和小凡兩個人站了半天,也沒有人來光顧我們。我有點灰心了,可是看見小凡臉上她淺淺地笑,我又鼓起了幹勁。小凡的笑總是給我一股莫名的力量。
“子惜姐姐,你怎麼了?”小凡擔心地叫我。
我連忙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花,“沒什麼,小凡。”我只是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躲在我記憶深處,我不敢碰觸的回憶。
“子惜姐姐,你真的不要緊嗎?”小凡不相信地再次問我。
正在我要向小凡解釋的那個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已經來到我的身邊了。
我驚得說不出話來。已經半年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不過眼中的柔情換成了掩飾不住的驚喜。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走進,小凡禮貌地問,“請問,是要買花嗎?”
他沒有理會小凡的話,還是堅持看着我,“子惜……”他開口叫我。
回神的我急忙拉着毫不知情的小凡離開了。而他沒有追上來。
我和小凡氣喘吁吁地回到住處。小凡問:“子惜姐姐,那個男人是?”
是他,歐陽語碩!我以爲我已經將他深埋雜記憶的深處了。可是再次見到時,以往的感覺卻害死一樣的鮮明。那中錯雜的感情,我還是分不清,是恨?或是……
“子惜姐姐?”小凡叫回了失神的我。
可是,我要怎麼去回答小凡發問題?朋友?我們從來就不是朋友。同類?這樣說小凡會明白嗎?何況這一句“同類”可以概括我們之間的是是非非嗎?
沒有聽見我的回答,小凡也沒有再問。
我失神地回到我的房間。腦中卻不住地浮現我和歐陽語碩的過往。一切的是是非非像老舊的膜片在我的腦海中不住得回放。深刻到像是剛剛發生的,原來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他,只是自欺欺人地強迫自己不去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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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凡像往常一樣在附近的公園裡散步,卻不料他會出現在那裡。我的身體一僵,小凡立刻發現了我的異樣。
“子惜姐姐,你怎麼了?”小凡關心地問。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熱切,讓我直覺地想要逃開,“小凡,我的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們可不可以回去?”
小凡緊張了起來,“子惜姐姐,你要緊嗎?”
看着小凡緊張的樣子,我很愧疚,“只是頭有點痛,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小凡“哦”了一聲,扶着我走回去了。
“子惜姐姐,你好點了沒有?”回到住處,小凡問我。
我看着小凡因爲擔心微皺的額頭,“沒事了。”
眼看着又到了我們去賣花的時間了,我準備好出門,小凡卻堅持讓我留在家裡休息。雖然小凡一直好脾氣,可是隻要她的決定的事,便不會更改,所以,我只能帶着愧疚的心情呆在家裡等她回來。
小凡 回來的特別早,她開心地告訴我,一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把花都買了。直覺告訴我,那個男人就是歐陽語碩。
一連好多天,我們都在公園遇見他,他沒有和我說話,可是我感覺到他的眼神從未離開過。
“子惜姐姐,我總覺得有個人在看着我們。”小凡警覺地說。
小凡知道了嗎?可是我的嘴上依然是否認,“沒有的事,現在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哦。”
小凡點點頭,“有子惜姐姐在,我不會怕的。”說着她好往我的身邊靠靠。“對了,子惜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啊?”連小凡都感覺到了嗎?“沒有啊,”我口是心非地說。
小凡突然正色說:“子惜姐姐,是和那個看我們的人有關嗎?”
我一怔,小凡居然洞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