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天。
鮮血做的牆。
紅色的天幕。
似人非人的身影。
你們也會死的,不是嗎?
宣啓口中的這一切就像是一層陰霾,籠罩在了衆人的心頭,縱是平常狂妄自大的血狂在這個時候,看着宣啓的屍體,也不由得朝地上吐出一口唾沫,面色陰沉:“呸,真他孃的晦氣!”
晦氣?也許就是這樣吧,什麼還沒有做就被一定會死,不是晦氣是什麼?只是這晦氣,在此時卻是化作了一片陰影,埋伏在衆人的心裡,喘不過氣來。
張道羽此時面色淡然,但是他眼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陰晴不定,半響之後拂塵一掃,點點光華從拂塵上流露而出,籠罩在宣啓不成人樣的屍首上。
“宣道友一路好走,宣道友是爲了我等而亡,我等自不相忘,願天猶憐,庇汝魂。”然後張道羽口中開始呢喃着什麼,神色莊重就像是舉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光華籠罩下的宣啓,漸漸變得透明瞭,化作了一抹抹流光,開始消散,沒有腐朽潰爛之意,反而是充滿了一種聖潔空靈之感,當宣啓整個人全部消失之時,羽望依稀間彷彿見到了他的魂靈,那是一個神駿的青年男子,依依不捨的最後看了一眼塵世,而後消散於風中。
“升靈咒。”羽望身邊的二師兄在這個時候面色沉重,輕聲開口:“這是一種古老而鮮爲人知的神通,據說靈魂沐浴在這種力量之下可以得到淨化而後昇華,但是此咒彷彿對生者並無用處,反而是對於死者有莫大的效果,可以防止對方因爲外力或者怨恨等等原因而變成鬼怪,活屍一類的邪物。”
二師兄的聲音不大,似是專門講解給羽望,同時一旁的青鬱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很明顯她也不知曉其中秘辛。
“逝者已矣,我等還要面臨種種困難,還望諸位道友共勉,渡過此難。”此時張道羽結束了升靈咒的吟誦,同時側頭看向二師兄,突然一笑而後淡然開口:“不愧是築天盟盟主,竟連升靈咒這種偏門之術也能知曉,才學之廣,眼界之寬,老夫佩服。”
二師兄則是面不改色:“張掌教過謙了,築天盟不過是個商會,純粹是涉獵廣闊纔有所知曉,僥倖而已。”
“呵呵。”張道羽輕輕搖頭,若築天盟真的只是個商會,豈能有現在這般大的能量?縱使是他們道一宗硬拼雖是不懼,但是平日若最不喜歡得罪那一勢力,必然就是築天盟了。
“好了,諸位,現在我們商討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張道羽的話還沒有說話,衆人包括他在內皆是神色一變,聽聞宣啓的話語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站在原地的郭傑分身亦是如此,久未開口的一身黑袍的左宗曜在這個時候大呼不妙:“不好!南面的御靈陣被瞬間破去了。”
御靈陣,便是佈置在最外層的陣法,在東南西北各布了此陣,互相連接起來方纔籠罩整個棲息地的外圍。
“諸位道友,速速前去。”情況危急,張道羽言畢先身士卒化作一道光華,一閃即逝,其餘的人也是緊隨其後,不落半分,這其中包括了羽望和青鬱,還有郭傑分身。
同時一股龐大的神念從擴散而出,給棲息地內的所有修士傳達了一條訊息。
“各位道友,南部外圍陣法被破,元嬰期的道友若是身體無恙速速前來,其餘道友退回第二層的防線。”
而同時隨着這道神唸的傳達,化作陣法中樞的如一方玉石臺的天靈臺微微一動,散發出更爲磅礴的靈氣,以它爲中心向四周蔓延的如同蛛網般的脈絡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第二層的陣法激活了。
星網羅天陣,此陣撐起了一方靈罩,此罩呈現黑色,卻有點點星光閃閃爍爍,做爲點綴,就如星空浩瀚,枯寂,沒有邊緣。
而同時羽望和青鬱在這個時候也趕到了南部外圍被破的陣法之地,此陣是瞬間被破去的,就如羽望破陣一般,只是一個從外,一個從內。
羽望的修爲到底遜色他們一籌,而且還有和青鬱一起,當他們到來的時候他的師兄和張道羽,血狂他們都已經嚴陣以待了,氣勢已經放出,隨時都有可能出手,見此羽望和青鬱一眼找尋到了大師兄他們所在,落了過去。
此時破陣之“人”,已經暴露在了羽望的視線中,他和青鬱面面相覷,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破陣之“人”已經和羽望多次交手,青鬱也見過,那是血漆車,通體鮮紅的血漆車,透露出一股血腥,同時怨氣瀰漫,讓人看一眼就心神不靈。
但是不僅僅是這個,在這些血漆車前有一個人,準確的說他不是人,只是很像人。
他是一名赤足踩在地上面色白淨的少年,一雙赤足皎白無瑕,肌膚如嬰兒,全身上下都看不出半點瑕疵。只是這樣一個少年他卻散發着出讓衆人心悸的氣勢,穿着也很怪異。
一件白色長衫,本身並沒有什麼,但是這件長衫卻像是經歷過一場殊死搏鬥一般,幾處地方都有破損,存在一個個缺口,就像是利劍穿透所致,乾涸而發黑的血跡,在白色長衫上是那麼顯眼,尤其是他手上持着一把鐵劍,這鐵劍很普通,但是它生鏽了,整個劍身都瀰漫鐵鏽,沒有一點光滑的地方。
這樣的裝扮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從某個亂葬崗走出來的屍鬼,陰森而可怖。
此人有靈石,眼睛中狡黠的光芒不斷閃爍,也是見此張道羽一步邁出就要發話,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
郭傑分身搶先開口,一隻手指着白麪少年,聲音微微顫抖:“古封劍?你..你是..鄒久天!”
被郭傑分身稱呼爲鄒久天的白麪少年笑了,笑的很輕鬆很愉悅,看起來人畜無害:“郭傑大哥,好久不見了。”
郭傑大哥?聽到這個稱呼的郭傑分身沉默了。
他想到了幾千年前的鄒久天,那是一個永遠乾乾淨淨的陽光少年,臉上永遠掛着一
張純真的笑臉,跟在他的身邊,稱呼他爲大哥。
而反觀現在,那個愛乾淨的少年身上的衣衫是那麼不堪入目,血跡斑斑,他那把鐵劍也已經生鏽,歲月啊,慘雜的千年的歲月,一切的變了。
經過之前的事情,露出那一手,衆人也都有所猜測和忌憚,此時衆人亦是識趣的沒有阻止他們的對話,而是在一旁觀望,期望能從這些對話中得出什麼,後面陸續敢來的元嬰見這些人都沒有動作,也自然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不對,你不是鄒久天。”郭傑分身自嘲的笑笑:“他千年前就死了。”
鄒久天依然是微笑,顯得很陽光,很溫暖:“不,我是他,我就是鄒久天,我一直都是。”
“你不是,你只是他死後所化,比如他永遠都愛乾淨,不會穿的你這樣。”
“正如郭傑大哥你所說的,我就是鄒久天,只是我之前死了而已。”
“你是鄒久天?那你爲何說你是他?竟然你是他,那你又是誰?”
說道最後,郭傑分身眼中精光一閃,立刻出手,那半枯半榮的虛影再次出現,隨着郭傑分身左手向着鄒久天一揮,半枯的一邊那些光禿禿的枝幹自動搖晃,一道道黑氣出現,這些黑氣瀰漫着腐朽之意。
羽望絲毫不懷疑,其中的腐朽之意的濃郁程度足以讓它接觸到的任何東西,轉眼化作飛灰。
“化塵!”
郭傑分身口中輕吟,隨着其左手向着鄒久天一揮,黑色的氣體就飄然而去,路上所碰觸到的花草,皆是轉眼枯擺,化作了灰塵。
這黑氣已經鎖定了鄒久天,如無意外的話鄒久天已經無法通過移動來避開。
但是鄒久天他沒有避開的打算,笑容不變,將那把生鏽的鐵劍持在身前,一聲輕笑:“既然大哥要出手,那小天也就不客氣了。”說完眼中一道血芒一閃而沒。
“封!”
鄒久天口中一聲輕叱,並無通天的氣勢,只是生鏽的鐵劍不斷在身前遵循着某種規律而揮舞,一個個光圈生成,籠罩向黑氣。
這光圈似乎有神秘的力量,散發着陣陣灰色的光芒,黑氣被其籠罩後就頓住瞭然後緩緩消散,不過同樣時,每當一縷黑氣的消散光圈也要黯淡不少。
衆人見此,面色微變,他們都沒有把握破去鄒久天的這神秘光圈,羽望見此一幕也是微微驚訝,向着身旁的師兄輕聲詢問:“這是什麼劍招?”
“古劍無鋒,而封萬物,這是古封劍訣。”
回答羽望的不是二師兄,而是整個站在那裡給人一種錯覺是一把劍插在那裡的大師兄:“這是很神秘的一脈,他們一脈只有一人,只學一本劍訣,從古至今也只有一把劍,一劍一決,皆換做古封,他們的劍不講鋒利,不究狠辣,不論速度,不求致命,只求一個字——封,他們的劍意可以用來封萬物,籠罩萬物在內,然後封其靈魂,封其修爲,封其肉身,封其生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