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祭封之術

眼見鄒久天就要消失在視線,張道羽一聲冷哼:“不留下點什麼,就想這麼走了嗎?”

此時的張道羽已經不見一絲老態,神采奕奕,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右臂一揚隔空拖起頭上的天衍圖,閉上了雙目默唸口訣,下一刻只見其眼中投射出了精光:“去!”

天衍圖化作一道流光,轉瞬即逝比鄒久天的速度不知道快上多少,攔在了其路徑之上,浮浮沉沉。

在空中浮浮沉沉的天衍圖散發點淡淡的微光,圖上所畫的事物很朦朧,看不真切,彷彿是畫的的一片天空,四十九朵白雲飄飄然然,彷彿暗合天地至理,散發着玄妙而難以理解的波動。

鄒久天的面色陰沉下來,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焦慮,他一隻手扛着郭傑分身,一隻手持着古封劍,距離天衍圖一丈遠,他不敢硬闖,不敢輕易出招。

天衍圖,乃是道一宗自古相傳的寶圖,其中蘊含天地至理,它的種種玄妙,若非是持有者,外人難窺半分,歷經萬年歲月的它不但沒有消磨殆盡,反而更勝往昔,彷彿歲月就是它的養料,時間就是它的基石。

看着眼前浮浮沉沉,散發淡淡微光的天衍圖,鄒久天面色陰晴不定,就在這個時候陸星和陸空兩人分別化作了一道劍芒疾馳而來。

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的鄒久天一咬牙,持劍的右手一震,古封劍上的鐵鏽寸寸脫落,但是卻沒有落下,而是環繞在劍身周圍,而後他將古封劍對着天衍圖一揮。

“歲封靈!”

鐵鏽微微顫抖,而後脫離劍身,匯聚在了一起,這些紅色的鐵鏽在此時就如同是一條紅色銀河,帶着一股歲月的力量直衝而去。

而天衍圖在這個時候則是發出一股大道之音,無形無象,卻有一種莫大的力量,仿若是形成一層肉眼不可見的膈膜,將這些鐵鏽硬生生的攔阻在了畫卷之外。

但是鐵鏽很明顯也非凡物,雖然被阻,但並未消散,密密麻麻卻均勻的分佈在天衍圖的四周形成一個球體將天衍圖包裹在了裡面,同時這個球體一形成便散發出了一股紅棕色的妖異之芒。

地上的張道羽此時感到不妙,心中嘎達一下:“不好!”

聽聞此言的陸星陸空所化的兩道劍芒氣勢突然一強,更甚幾分,速度更快幾籌。

但是這個時候的鄒久天卻是嘴角浮現一絲得逞的微笑,身形一下略過了天衍圖,同時看也不看就像身後以古封劍揮舞兩道,兩道劍芒分別向着陸星和陸空而去。

這兩道劍芒不同於常人所知,並不鋒利,甚至並不迅速,也不強勢,卻是在於陸星陸空兩人所化的兩道劍芒撞上的一瞬間,讓陸星陸空兩人的劍芒詭異的停頓下來,然後消失,露出了其身形,兩人保持着先前的姿勢頓在了半空中。

這一頓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足夠鄒久天順利脫逃。

鄒久天此時面帶笑意,但是轉

眼他笑容一頓,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機,關乎生死的危機。鄒久天果斷的停了下來,掃視四周,但是卻沒有發現什麼,不過下一刻他的額頭上滑落一滴冷汗,猛然間擡頭望去。

這一下,他看到了讓他心驚動魄的一幕,一道巍峨的中年男子的身形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頭上,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俯視着他,彷彿此人站在山巔之上,而自己在山腳匍匐,那種高度所產生的差距和威壓被無限的放大,壓的鄒久天喘不過氣來。

他甚至有種錯覺,彷彿自己頭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巍峨高山,而此刻的自己則是波濤洶涌的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時有可能顛覆。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鄒久天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再沒動作,今天就不可能順利離開這裡了,其身形一彈,向着斜上方強行移動大約一丈的距離,讓自己和這中年男子處於了同一高度。

而這中年男子不用多說,便是羽望的二師兄,築天盟盟主樑元。

二師兄沒有多餘的多動,看着此時眼前的鄒久天也管雙方一丈,就是一掌推出,這一掌沒有任何的花哨,似緩實急。

可是鄒久天面對這一掌卻是面色大變,暗中撇了一眼封住天衍圖的鐵鏽圓球,表面的紅棕色光芒忽明忽暗,甚至有的地方起起伏伏,他就知道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不用他將鐵鏽收回,只要再過上一點時間天衍圖就能破去封印,而自己將無處可逃,可是他最強的封印之術便是以鐵鏽而封。

當機立斷的鄒久天狠下心來,以劍爲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一絲的滯怠,在極短的時間內洋洋灑灑的在空中連續寫出四個“封”字,環繞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奇怪的是鄒久天並未嚴陣以待的注視着二師兄的方向,而是緊張的環顧四周。

在這個時候二師兄一張推出,鄒久天也是面色一變連忙向着左側看去,同時四個封字一瞬間重疊在了一起,移到了他的左側。

四個“封”字在這個時候卻是詭異的碎裂開來,不過隨着最後一個封字碎掉,鄒久天的面色放鬆了下來,卻在這個時候,他的背脊彷彿受到了莫大的衝擊,皮膚上凹進去了一塊。

他的身體一仰,彷彿遭遇了重創,不過口中卻並未噴出鮮血,同時他還緊緊的抓住肩膀上的郭傑分身。

他的目中泛起了怒意,脫去鐵鏽的古封劍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聲翁鳴,被他舉在頭頂,一聲輕叱傳出。

“祭封!”

祭封,這是古封劍決中的禁忌之術,以獻祭自身爲前提換來天地中的冥冥之力,行封印之事,根據使用者的修爲和獻祭的多少來決定封印的程度。

這一聲輕叱一出,以鄒久天爲中心,神秘的波紋夾雜着一股晦澀難言的氣息投射而出,二師兄的感受最深,古井無波的瞳孔的泛起了一絲罕見的漣漪,整

個人頓在了原地。

周圍的一切,聲音,空氣,空間,靈氣一切的一切都在這瞬間靜止,剛剛恢復的陸星陸空二人被這波紋覆蓋頓時再次陷入靜止,兩人的眼中泛出了的無奈和憋屈。

不論是誰,氣勢洶洶的衝上來來,然後卻一連被兩次封住,都不會好過,偏偏這兩次都只能阻擋一瞬,卻都是關鍵的一瞬。

施展玩祭封之術的鄒久天,神色頓時萎靡了不少,開始喘着粗氣,但是他身形也在這個時候暴起,以不遜於先前的速度扛着郭傑分身離開了此地。

一瞬過後,二師兄恢復了過來,深黑色的眸子不再見一絲漣漪,帶着深意看了鄒久天離去的方向一眼,整個人透明瞭起來,消失於此地。

追擊無果的陸星陸空兩人,只能無功而返,兩人面色陰晴不定,深沉如水。

也就在這個時候,鐵鏽爆散開來,化作一彎紅色的銀河,轉瞬千里,而天衍圖也掙脫了封印,浮浮沉沉,而後化作一抹流光,投入到了張道羽的體內,消失不見。

衆人立足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狼藉,車廂的殘骸散落一地,介於虛實間的血馬嘶鳴間化做了一縷縷黑煙,而則是地上的血泥屬於幾名倒黴的元嬰修士。

“逝者已矣。”張道羽看着遍地的狼藉,話語中充滿了悲涼:“諸位道友,我們現在還活着,在這裡所走的每一步,每一次呼吸,都是這些死去道友所渴望的,對於死去的人,我們要懷緬,但是我們畢竟活着,就要面對眼前的困難。”

言畢的張道羽,拂塵不斷的揮舞,金色的流光不斷溢出,瀰漫四周,他的神色莊重,口中念着升靈咒語,氣氛一掃之前的血腥和沉悶,變得寧靜而祥和。

羽望有些默然,內心卻是有些沉悶,而在他身邊的青鬱,如同一彎清泉的眸子中,浮現除了懼意,櫻脣微張,用手輕輕掩住,卻掩不住那一絲慌亂,抓着羽望的手不有自主了緊了一些。

平日面帶笑意的三師兄,這個時候也收斂了微笑,轉爲沉思,眸子中不斷有精芒溢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反觀三師兄所挽着的柳木柔。

這個弱柳扶風的女子,卻是沉着平靜,這些場面雖然能夠讓他感到哀默,卻不能撼動他的內心。

柳木柔,他是花宗的前宗主,或者說是前花宗的宗主,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花宗被滅宗的一幕,那一幕所死去的人,何止數十?帶來的血腥,何止數日?帶來的仇恨,也早已映在他的心裡。

仇恨是最能讓人瘋狂的力量,也是最能讓人淡然的力量。

它的瘋狂能夠讓人做出往日所不敢去做的事情,它的淡然能讓對於往日恐懼的事情司空見慣。

看着周圍的狼藉,柳木柔彷彿回到了滅宗的那一天,眼神不有自主的飄到了左宗曜和右乾兩人的身上。

往日溫柔如水的眼眸中,此時卻帶着深深恨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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