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與蘇巧彤坐馬車來到楚府門前。只聽小月與楚一聲,馬車便徑直駛進府內。
武媚娘似笑非笑對蘇巧彤道:“看來若有人挾持了你,進入楚府易如反掌。”
蘇巧彤道:“小妹也只能去踏青園,若想進楚府內院必須有楚府家將相隨。據小妹所知,那幾個家將無一是泛泛之輩。”
武媚娘聽了,不由托腮思索道:“媚娘若此時前往內院,不知有幾分成算。”
蘇巧彤嚇了一跳:“你可休要胡來。”
“只是說說而已,何必這般大驚小怪。”武媚娘懶懶說道,“楚王兩家不同於方家,私下隱藏的實力深不可測,除非媚娘抱着必死之心,否則即便進入楚府內院亦無法全身而退。”
到了踏青園,一問楚錚還沒回來,柳輕如亦仍在楚倩的聽濤院。蘇巧彤熟門熟路地推開楚錚書房門,自己先佔搶了柳輕如的躺椅,對武媚娘道:“也不知楚公子何時回來,就在這等吧。”
武媚娘還是第一次來到楚錚書房,看了看四周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頗有些意外,笑道:“若事先不知,媚娘定以爲是到了一才子家中。”
蘇巧彤難得爲楚錚說上些好話:“這些書並非擺設,楚公子在京城雖只以武力和酒量聞名,可他腹中還是有些學問的。”
論學問正是武媚孃的短處,也不答話。轉了一圈走到書案後坐下。這是楚錚地位子,蘇巧彤咳嗽了一聲,武媚娘毫不在意:“知道了,坐坐又何妨。”
蘇巧彤見她這一坐下倒顯得她是主自己是客人一般,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可轉念一眼有些好笑,自己是怎麼了,遇上這武媚娘就這般沉不住氣。這女子論心機手段皆爲當世翹楚。說不定這番舉動還是故意爲之想要激怒自己。
蘇巧彤拋開心中不快。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兩個女子至少也可搭起大半臺戲,何況這兩個女子是蘇巧彤和武媚娘,自然不愁找不到話題。於是一個說起了京城近況,一個介紹着北疆風光,不時傳出陣陣嬌笑聲,一派和睦融融的景象。
“公子回來了。”外面不知哪個丫環忽然叫道。
武媚娘和蘇巧彤身子均是一動,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又坐了下來。過了片刻,武媚娘嬌笑一聲,落落大方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忽噗哧一笑:“巧彤,你快來看。”
蘇巧彤順勢起身,來到武媚娘身邊,向外看了一眼也不禁莞爾。只見楚錚一手抱着寶兒。一手牽着吳憂。身後還跟着吳懼,吳憂似乎對大師兄只抱寶兒不抱她很是不滿,一張小嘴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寶兒畢竟年幼,心中委曲又無法表達,索性哇哇大哭起來。
楚錚頓時手忙腳亂,幸好紫娟和翠過來把三個孩童領走了。楚錚剛鬆了口氣,忽見自己書房窗前兩位女子俏生生的倚窗而立,不由臉色大變。
蘇巧彤低聲笑道:“你定把他嚇着了。”
武媚娘搖了搖頭道:“他這人看似飛揚輕佻,可內心深沉的很,應算到媚娘這幾日應該到京城了,這般神情不過是在你我面前裝可憐而已。”
蘇巧彤深以爲然。
楚錚走進書房,左看看右看看,乾笑道:“你們來了。”
蘇巧彤和武媚娘均悶聲不響。楚錚只好又對武媚娘道:“這一路辛苦了。”
“當然辛苦了,”武媚娘道,“楚公子一封書信便把媚娘從千里之外召回,今晨方到,還未曾歇息過呢。”
“刑門主呢?”
“在萬花樓。”
楚錚點點頭,這原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等天黑之後,我接刑門主到府內,今晚你二人就去見家父。”
武媚娘臉色一苦,吞吞吐吐的說道:“明晚行不行?”
“難啊。”楚錚同樣也是愁眉苦臉,嘆了口氣道,“你既是到了踏青園,家父他老人家定會知曉。再說了,長痛不如短痛,何況家父對你還是以好奇心居多,忍忍就過去了,屆時我定也在場,如有何事我替你擔當着就是了。”
武媚娘聽說楚錚會陪伴她,稍稍放心了些,忽又想起一事,道:“對了,楚錚,有一事需告知於你,你我能否私下說話?”
武媚娘看了看蘇巧彤,
巧彤,此事與我聖門有關,實不便讓外人所知,還請諒。”
蘇巧彤雖被勾起了好奇心,但仍起身道:“陸姐姐與公子就在此密談吧,小妹去看看寶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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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楚錚當真給驚得跳了起來,武媚娘看着他,神情慎重緩緩說道:“接到你的信之後,媚娘便去灰鬍兒駐紮之地找刑門主,刑門主聽說太尉大人想與他會面,只考慮了一會兒便欣然同意。這一路上媚娘向刑門主請教武學上的不解之處,他老人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恰巧有一次媚娘提及敏公主那古怪傷勢,刑門主便告知媚娘,葉門原名青葉門,乃聖門上古三宗之一,直至後漢末年,時任青葉門門主葉雨叛出聖門,並助其兄創建趙國,從此與我聖門再無瓜葛。”
楚錚仍連連搖頭:“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雖曾隱約感到葉門來歷可能有些古怪,但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魔門分支!
“這有何奇怪的,”武媚娘媚娘傲然說道,“我聖門源遠流長,道、儒等諸子百家只能算是些後進之輩。”
“得了吧。”楚錚不屑地說道,“我就不信你初知此事時也是這般趾高氣揚。”
“被你猜着了,”武媚娘嘻嘻一笑,“媚娘當時亦感不可思議,一想到敏公主與媚娘居然是同門姐妹,便覺荒誕之極……還有,楚錚,你可知葉門最高深地武功並非‘如影隨形’,而是另一門絕學。”
“不會吧?”楚錚不由打了個寒顫,難道趙茗這老姑婆還藏私?
武媚娘道:“據刑門主道,這門武功名爲‘太上忘情’,與媚娘地‘媚惑衆生’截然不同,可謂相生相剋。”
楚錚不由點頭:“聽這兩門武功名稱,就有些水火不相容地意味。”
“不過聽刑門主道,太上忘情與媚惑衆生一樣有着極大缺陷,青葉門至少有數百年無人修習這門武功了。”武媚娘頗有些惋惜,她的“媚惑衆生”已趨大成之境,真想見識一番這傳說中的“太上忘情”,只是刑無舫既是如此說了,恐怕沒有機會了。
黃昏時分,楚錚借宴請禁衛軍副統領周寒安之名,來到萬花樓。許唯義馮遠等一干狐朋狗友得到楚錚派人傳信,早早地便在此等候,衆人胡吹八侃了沒多久,周寒安亦到了。楚錚親自出門相迎,周寒安雖爲禁衛軍副統領,可統領趙無忌因去年大獵之事,自知在京城已經呆不長了,對軍中之事無心過問,大權基本由兩位副統領掌控。而周寒安出身黑騎軍,又在南線立下赫赫戰功,較另一位方系的副統領更得將士愛戴,雖任職不過半年多,可隱隱已有禁衛軍第一人之勢。
這場酒宴直至將近三更時分才結束。楚錚搖搖晃晃地走出萬花樓大門,推開兩個欲上來攙扶的楚府家將,自己爬了馬車。
“回府!”
楚錚拉上車簾,回首拱手道:“晚輩參見刑門主。”
“楚公子不必多禮。”刑無舫打量了楚錚數眼,忽道,“楚公子武功大進,當真可喜可賀。”
楚錚謙遜道:“與門主相比,晚輩不過是米粒之珠,豈敢光芒。”
“楚公了過謙了,”刑無舫道,“你與媚娘可稱我聖門雙璧,與你二人相比,本座那兩個徒兒已是相見形拙。聖門能否中興,就看你二人了。”他初見武媚娘,當真是驚異之極,沒想到天魅門竟會涌現出一如此傑出的弟子。
“晚輩自當盡力而爲。”楚錚微微俯首,道,“門主,家父已在府中恭候門主光臨。”
“能與大趙太尉大人相見,實乃本座生平幸事。”刑無舫蒼白的臉上露出絲笑意,忽眉心微皺,道,“馬車前後十餘丈外各有數人行蹤詭異,是楚公子府上家人麼?”
楚錚搖了搖頭,道:“自從晚輩回京之後,每次出行總有些不長眼之人遠遠跟隨,晚輩暫且忍耐,等過幾日便打斷他們狗腿。”楚錚並不擔心刑無舫會不會暴露行蹤,他潛入馬車連一旁地幾個鷹堂弟子都渾然不知,遠處那些人自然更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