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決裂

冷戰裡,安安驚悚的發現自己一向準時的例假沒有報到,她已經不是一個無知的少女了,在經過驗孕棒幾個清晨的測試,安安發現自己懷孕了。

能否休學先結婚生子、再繼續讀書的想法一直盤旋在餘安安的心頭,她想到在外地讀書的阿芬寄回來的信告誡過:“這世間沒有完美的愛情和婚姻,在保留底線的前提下不要過於吹毛求疵,應該耐心的經營,纔會有比較完美的結果。”

總有一個人先妥協吧,安安這樣想,何況人家歐陽文駿至少在明面上並沒做錯什麼,面對女朋友的家人總得有個態度的,甚至於,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受驚了些,因爲父母那一地雞毛的婚姻而高度敏感,才昏了頭的將男友朝門外推……

餘安安決定要找歐陽文駿好好的聊一聊,幾年下來,感情基礎還在,如今又有了聯繫他們之間關係的血脈,無論如何,兩個人的前途命運肯定是要捆綁在一起的了。

可就在此時,餘美麗寄到學校的信件卻改寫了一切原本預設好的前景。

薄薄一頁紙上寫着:你爸爸也是我爸爸,我比你更得爸爸喜歡。

隨紙還附上幾張她與歐陽文駿的合影,兩個人看上去,更像情侶!

如果說歐陽文駿對於女友的家人需要拿出態度來,是一種應酬,那這樣的照片,也未免太曖昧了些。

分手,是唯一的選擇,安安不認爲婚姻還沒開始就要先學會原諒背叛是一個女人成熟的標誌。

可是腹中的孩子怎麼辦,畢竟大學還沒有讀完。

安安還沒想好怎麼和家裡說,她的肚子卻突然疼的不得了,一個人掙扎着打車去醫院看醫生,結果昏倒在了醫院掛號窗口下。

醒來後的安安,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爺爺,安安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小腹,神情急切。

爺爺比安安還難過,可是他不得不告訴安安,孩子已經拿了,不僅如此,因爲宮外孕的位置不好,連子/宮都給切除了。

餘安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是談一場戀愛,她只是在大學馬上要結束的時候因爲情到深處必須爲她的愛情再努力一下,只是想着眼看就要畢業了提前開始新的人生,可這樣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

巨大的打擊並沒有使安安頹唐下去,高三夏天的經歷到底磨練了她。況且,一向樂呵呵的爺爺兩側頭髮飛速度的白了下來,安安明白更不能給老爺子增加負擔了。

“爺爺,事已至此,我認栽,您就別難過了啊。”她強忍着心中巨大的痛苦,安慰着爺爺,“吃一塹長一智,我以後的路一定會走的順順利利的啊。”

這樣乖巧懂事的孫女,餘老爺子痛在心裡,也恨在心裡,小六吃的這份苦,沒道理只有她一個人受着,老爺子一邊接受孫女的勸慰,一邊卻已經開始琢磨着怎麼善後,怎麼爲孩子討一個公道回來。

所以,就連接到通知來照顧安安的匡秀萍一開始也只以爲女兒是做了個小手術而已。

至於歐陽文駿,不知老爺子如何操作的,這個人勤工儉學的名額被撤了以後並且原先板上釘釘入黨的事也成了泡影,就連留校任教的名額也雞飛蛋打。

而這些,住院的餘安安還是在餘美麗的嘴裡得知的。

“餘安安,你不就一個小小的闌尾炎手術就弄的要死要活的,還讓老爺子去告歐陽大哥的狀,憑什麼呀,談戀愛失敗是你沒本事沒魅力,有什麼了不起的,人家又沒怎麼着你,你就這樣要人家的命……”餘美麗巴拉巴拉的一頓連說帶罵,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活像她的家被人抄了一般。

當遇到的事情沒有比現在更壞的時候,餘安安倒是看開了,她對餘美麗這副爲歐陽文駿打抱不平的樣子,感到很好笑,也真的笑出了聲:“呵呵,餘美麗,你如此爲歐陽文駿挖心挖肺的痛惜,不知,你又是他的什麼人呢,你又以什麼身份來指責我,指責餘吉周的親生女兒呢?”

憤怒的出奇的餘美麗被餘安安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慢悠悠問出來的話給噎住了,恰如馬路上一直悶頭衝卻突然緊急剎車的新手,心慌慌的亂跳……饒是她再厚的臉皮,此刻知道餘安安的這話不好答,她畢竟只比餘安安小了那麼三個月,比來比去,除了膽子肥了一些而已之外,人家無論相貌還是學歷都要甩她八百條街,況且若論師出有名四個字,她且連個邊都沾不到。

“我,我就是路見不平看不過眼罷了,你眼饞爸爸疼我們姐弟,也犯不着用個小毛病的藉口讓爺爺爲你出氣,還拿人家歐陽大哥開刀,還是說你其實見了我和歐陽大哥的合影後,吃醋了?”餘美麗說到最後,眼睛卻亮了起來,她巴不得餘安安主動說出“分手”這兩字呢。

餘安安白了餘美麗一眼,閉目養神,她不想與一個腦殘的人再繼續對話下去,要不然都要影響自己的智商了。

安安出院以後回家調養身體,日常生活包括飲食上因爲要避忌一些事,流產這事兒纔沒有被瞞住,餘家幾房人在餘老太太的嘮叨下都知道了,包括餘吉週一家。

先前一直忙着上班的匡秀萍也不過是來醫院匆匆看了兩眼,以爲姑娘只是割個闌尾小手術的她,心大的把孩子就託付個老爺子照顧了,反正這孩子自小就是跟着爺爺的。

如今被孫萍特意跑過去一頓說,才知道姑娘是落胎了,她氣得手直打哆嗦,回到老宅,看見躺在牀上的餘安安,想都未想,便蒲扇般的一巴掌甩到了安安的臉上,恨聲道:“你還是讀書人呢,怎麼就那麼不要臉,還沒結婚就和男人上牀了啊,還流產,弄得滿大街的人都知道了,要我臊都臊死了!”

餘安安捂着被打的生疼疼的臉頰,吃驚的盯着媽媽看,她從小到大,還從未被父母彈過一指甲,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捱了一巴掌,還真是——意外之“驚喜”啊,終於有人想起來要管教兒女了。

匡秀萍暴怒之下順手扇了女兒的臉之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和孩子動手了,看着女兒手指縫裡露出的紅印子,她也心疼,可並不後悔,女孩子家家的,連潔身自好都不懂,吃了這麼大的虧,往後餘生可該怎麼辦吶。

與匡秀萍前後腳來的餘吉週一見大女兒被她媽媽打了,卻是不幹了,雖然姑娘未婚先孕是有點丟人,可孩子也沒了,以後有自己這個還算有點能耐的老子,難道女兒會沒有一條出路嗎,他一眼都瞧不上匡秀萍這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毫無意外的,兩個人針尖對麥芒的就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