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小院兒,俞文意就着急的問:“祖母,我看要不就直接等聖旨下來,到時候他不娶也得娶了。”
老夫人瞪他一眼,“你懂什麼?若是這麼簡單,我又何必來跟他費口舌?皇后勉強答應了這件事情,是惦念上了你祖父留給俞翀的值錢東西。如果他不是真心要娶公主,那東西他能心甘情願的拿出來?這些東西他藏的有多緊,只有在童玉青的身上才露了財。除了這個法子,你還有什麼辦法能叫他把財吐出來?”
俞文意滿不在乎,豪言說:“大不了把俞府翻個底朝天,我還不信找不到了。”
許書媛插了一句:“人家要想藏,一個小小的俞府又能藏得住多少?”
老夫人沉沉點頭,回憶着從前,磨着後牙槽的說:“當年你祖父一年裡頭只有個把月的時間能在府裡呆着,其他時候都是在跑商。雖然確實是帶了些銀子回來,俞家的日子也漸漸好過起來……但是他這麼拼命的跑商賺錢,怎麼可能纔有這麼一點點銀子?以前我還從沒懷疑過,直到俞翀將那些東西拿出來我才知道,你祖父怕是將剩下那些錢財都藏在了外頭!”
俞文意一驚,目光倏然變得貪婪。
“那……看二叔今天的態度,這事兒怕是不好辦吶。難不成咱們還真的要去把童玉青的屍體給挖出來?”
許書媛後背一涼,渾身僵硬。她看着俞文意,青白的臉上帶着驚懼不安。“這麼一來別人不就知道是我殺了童玉青了麼?文意,我是不是要下牢獄,是不是要砍頭償命?”
“閉嘴!”
俞老夫人冷喝一聲。“誰害的她?我再說一遍,童玉青是跟別人私通跑了的,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誰再敢亂說,到時候出了岔子可別來求我!”
許書媛委屈的咬着脣,俞文意見了心頭一軟,將她攬進自己懷裡。
“現在已經不可能找到童玉青,難道我們還能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讓二叔死心?”
剛說完這一句的俞文意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突然冷笑,“原來祖母打的是這個主意。”
老夫人什麼都沒說,卻不可置否的笑笑。許書媛見老夫人往前走了,這才離開俞文意的懷,趕緊的上去攙着她。
等俞文意追了上來,老夫人才吩咐說:“文意,你在朝廷做官,找人什麼的也方便一些,這事兒就交代給你辦了。不過這次可是事關你的仕途,若是大意出了意外,你這腦袋可是要掉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時候,怕是祖母也保不了你。我這麼說你明白吧?”
俞文意不敢大意,很認真的回了一聲。“孫兒明白。”
老夫人長長舒了口氣,又轉過來拉着許書媛的手說:“你也進門這麼長時間了,這肚子怎麼還沒動靜?若是真的沒動靜,你就找個大夫看看,好好治治。”
許書媛臉色難看,心裡是恨得要死。
怎麼懷不上孩子就說是她有問題,俞文意幾天不着家,她就是想生也生不出來。可老夫人這麼說,難道她還能犟嘴說是俞文意不碰自己?她要是這麼說了,老夫人怕就只會偏向俞文意那邊,還要嘲諷自己看不住自己的男人。
俞文意在老夫人剛給他吩咐好事情後就公事給催走了,許書媛獨自回了屋裡,自然又是發了一通脾氣。
懷香一直在門口守着,直到屋裡動靜消停了之後她纔敢進去。
“小姐消消氣。”懷香拿出一封信來,遞到了許書媛的手上。
都不用打開,許書媛就知道這信到底是誰送過來的。先前惱怒的心情頓時一片晴朗,她小女兒姿態般的顯出兩分嬌羞,自己坐到牀榻上拆信去了。
懷香見怪不怪,叫了粗使丫頭來把屋裡重新打掃乾淨。
俞文意剛出了俞府的大門,迎面就撞上了七王府的人,說是成子睿要見他。公事雖然重要,但是成子睿的分量更加重要。俞文意不敢耽誤的又趕去了七王府,到了成子睿書房前,又見到了其他的幾位大人。
成子睿入天牢的事情叫不少人都跳牆跑到了太子那一檔去,留下的就只有站在這裡的這一些。俞文意心口一震,越發不敢馬虎了。
本以爲成子睿是有事召見,想要把大夥兒聚在一起商討商討,沒想到他卻是單獨把人叫進去,這麼一個一個的輪着來。
書房的門緊閉,門外又有侍衛把守,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更聽不到裡頭的人到底是在說些什麼。門外守着的人面色各異,生怕裡頭的人把自己給賣了。
本以爲等裡頭的人出來,外頭等着的人還能問個情況,心裡有個準備。誰知裡頭的人出來之後就直接悶着頭的走了,根本就不理外頭的幾位。
俞文意心裡越發沒譜,因爲之前老夫人還想要揹着成子睿巴結太子一檔。若是今天成子睿因爲這件事情來發難,他到底是要怎麼解釋纔好?
眼看一個個的都進去了,俞文意心裡是更忐忑。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他才見駱衡出來喊了他一聲:“俞大人,王爺讓你進去。”
俞文意對着駱衡客氣的點點頭,揣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進了書房。他低着頭走上前,行了禮喊了一聲:“王爺。”
“嗯。”
成子睿冰冰冷冷的聲音讓俞文意的後頸生出幾分涼意,他略有不安的擡頭看了一眼,頓時驚在了原地。
自成子睿被關入天牢之後,這還是俞文意第一次見他。以往意氣風發的七王爺瘦了許多,臉上雖然帶着大病初癒的疲憊,但是那雙眼睛,卻比以前要更加令人生寒,叫人畏懼。
“最近俞老夫人身體如何?”
俞文意心裡咯噔一下,沒摸透成子睿的意思。“祖母亦是大病初癒,正在休養調料。”
末了又連聲叩謝,添了一句:“多謝王爺關心。”
成子睿似笑非笑,一雙冷沉又陰鷙的眼眸緊緊盯着俞文意。“知道本王爲何要將你留在最後麼?”
“臣不知。”
只聽一聲冷笑,接着又是座椅與地面摩擦移動的刺耳聲,下一刻,成子睿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來。
“在本王進天牢這段時間裡,多少人都已經跳到了太子那一邊。俞府,爲何不一起跟了太子?”
俞文意連聲撇清關係。“俞府既是跟了王爺,那就只能是王爺的人,只能爲王爺辦事。那種牆頭草的行爲,臣與祖母都覺得十分羞愧,自然不會去做。”
“羞愧?”成子睿又冷聲笑了起來。“你們俞府打的什麼主意,以爲本王真的看不懂麼?明着是幫本王做事,揹着,又想着要巴結太子巴結皇后。”
被人戳中了俞老夫人的陰謀心計,俞文意臉上是一派驚恐。
俞文意心一驚,“王爺明察,臣等對王爺絕無二心。”
“絕無二心?”成子睿悠然的走到另外一邊去,“那是最好了。”
俞文意狠狠舒了一口氣,心頭的大石卻還高高吊在心口上。他小心的看着成子睿的臉色,生怕自己隨便一句話就會丟了官途丟了性命。
“童玉青在哪裡?”
“誰?”俞文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見他不悅的神色,心裡咯噔一下。“童玉青她跟俞府早就沒關係了,這……臣還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兒。”
成子睿頓住腳步,聲音比之前要更加幽冷一些。“最近俞翀可有什麼動靜?”
俞文意困惑不已,他擔心的是俞家巴結太子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成子睿倒是更加關心小院兒的那個兩個主子。
他將近幾日俞翀的所有動向都說了一遍,成子睿抿脣不語,可眼中怒帶的冰冷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原本不是殘廢麼?怎麼這麼多年的殘廢,說站起來就站起來了?”
俞文意瞥了一眼成子睿的臉色,“鈴公主從宮裡叫了個太醫來,日日都給我二叔看診。我二叔的病能好,也確實是虧了那位太醫。”
成子睿輕嗤一聲,“那太醫叫什麼名字?”
俞文意把那太醫的姓氏說了出來,成子睿掃了駱衡一眼,駱衡會意,將那太醫的名字記了下來。
“你去把俞翀給我盯死了,他自己,或是身邊的人,但凡是他接觸過的人,去過的地方,本王都要知道。”
俞文意點頭,剛想問問一些朝政上的事情,沒想到成子睿就先開口叫他退下了。他心中疑惑更大,想了想,還是又折回了俞府,想要把今天這事兒先給老夫人說說。
說說成子睿到底是什麼意思。
京城外宅。
童玉青百般無賴的端了個凳子總在屋前曬太陽,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舒服的根本就不想起來。
在外宅的這幾日她是越來越懶了,沒事兒的時候乾脆一覺睡到日曬三竿。白日裡再這麼曬曬太陽,實在愜意。
子華剛過來就瞧見這麼一幕,從未見過她的睡顏,更沒見過她被吵醒時的慵懶,現在這麼晃眼一瞧,還真的是有些撞上心頭的感覺。
她聽見動靜,惺忪的睜開眼睛,見面前站了個人,恍惚的就以爲是俞翀。她擡起手掌遮住光線,這纔看清楚,這又是穿着裙裝的子華。
“七王府不是正盯着俞府麼?這個時候你怎麼過來了?”
子華風輕雲淡的笑笑,望着某一處說:“我來找雲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