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在王官修整三日後,方離留下一千兵馬駐守王官,帶上劉備及麾下的四萬唐魏聯軍趕往曲沃,與曹操大軍會合,時間進入十二月,方離大軍抵達曲沃城下,加上曹操的五萬兵馬,唐魏近九萬聯軍將曲沃城團團圍住。
此情此景不久前還在大梁城下上演過,不同的是,面對守備空虛的曲沃城,兵力多上近五倍的唐魏大軍勢在必得,此行不亡晉國誓不歸還。
即使是打定主意要改投明主的尉繚,看到這熟悉無比的場景也忍不住有些兔死狐悲。
得到晉國大片土地人口的唐國,再也不是孱弱的魏國能望其項背的了,恐怕從今往後,魏國要考慮的就不再是如何勵精圖治馬踏天下,而是用盡辦法討好方離,用魏國能給的所有東西,來換取唐國的寬容,免於亡國。
詭諸驚慌失措之下下令徵調曲沃城內及周邊壯丁充軍,好歹湊足了近兩萬兵馬,全部堆上了曲沃城牆,預備和唐軍做困獸之鬥。
黃河以北入冬後氣溫急劇下降,最低甚至到達了零下二三十度,爲避免大軍因寒冷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方離打算儘快解決戰鬥,他聽從尉繚的意見,將九萬兵馬分散在四面城牆,不分主次同時發動猛攻,試圖讓晉國臨時湊起來的烏合之衆忙於四面救火,消磨他們的士氣。
呂布、曹操、高順、張遼等將各自負責一門,帶領英布、劉封、鞠義、顏良等猛將,以及魏軍的統帥尉繚日夜猛攻不止,方離完全放開手腳讓衆人自由發揮,無需事事請示彙報,只要能攻破城門,不管什麼方法都行!
有了方離的指令,四位名將把各自的所長髮揮得淋漓盡致,看得城牆上的晉軍守卒是頭暈眼花,根本無暇應對。
呂布以勇武聞名當世,以身作則率領麾下兵卒不斷強攻,在氣勢上徹底將晉軍壓倒,英布換了統帥打得是酣暢淋漓樂不思蜀,幾次差點在城樓上站穩腳跟,只覺得這纔是他夢想中值得跟隨的統帥。
高順則如同他練陷陣營一般冷酷無情,前線兵卒視死如歸,拼命也要攀上雲梯,在晉軍的防線上撕開一條口子,高順則略顯冷漠地在後方壓陣,冷靜到極致,一旦發現晉軍何處鬆動便立刻調兵前壓,似乎不斷增長的傷亡只是一個個沒有意義的數字。
曹操用兵如鬼,喜歡出人意料,攻城也顯得有些飄忽不定,常有突發奇想便立刻用在戰場上,尤其是把鞠義顏良二將差不多完全榨乾,晉軍守卒疲於應對之下,幾次差點被攻破城門。
張遼善陣戰,利用各式攻城器械穩紮穩打,由元戍弩手在後先壓制住晉軍弓弩手,而後步卒頂着雲梯盾牌上前,按部就班卻攻勢凌厲至極,進度竟也不落於人後,尉繚跟隨此路兵馬,一國統帥成了張遼的副將卻也心甘情願,直嘆唐國人才濟濟,名將如雲。
四將各自死戰,方離卻也沒閒着,勸降的書信一封節一封射往城內,其中由方離、劉備二人親自書寫的佔了多數,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對兵卒,宣揚唐軍只論戰功升遷從不問出身的軍規;對百姓,則大肆宣傳唐人生活之幸福穩定;對官僚貴族,允諾城破後絕不累及家人,以後做了唐臣依舊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對死忠於晉國的,則對詭諸的各種昏庸決定大加渲染,至把這位晉公硬生生說成了昏君。
各式信件應有盡有,一時間曲沃城內人心浮動,不少看出晉國必敗無疑的人開始打上了別的主意。
詭諸在大殿上急得團團轉,然而晉國衆文武此時也已是六神無主,四面八方都是唐軍,北方先軫大軍危在旦夕,在陷入唐軍圍困之前,燕國軍隊已趁機蠶食了晉國北方約四分之一的領土城池,東南方向趙軍緊攻不捨,一日之內連下五座城池,晉國已是四面楚歌,亡國就在眼前。
終於,三日之後,在曲沃守軍殘留不到八千於人之後,詭諸祈求和談的使者終於到了唐營。
方離大手一揮:“不見!”轉頭卻派公孫衍出使曲沃,向詭諸提出他自己的要求。
此時的曲沃城已經亂成一團,上至百官,下至百姓,無不開始收拾行囊,試圖聯絡外界的親友,想要逃離曲沃。
守城的晉國兵卒每日都處在大量消耗之中,無奈之下,詭諸只得下令不斷徵發民夫,城中百姓中但凡家裡有年過12歲以上男子的,都得被徵調上城牆抵禦唐軍,一時間,曲沃城內哭聲一片,家家戴孝,還有不少賊人趁亂擾亂治安,曲沃城內的衙役也全都上了前線,沒人維持治安,曲沃百姓只得緊閉大門,一邊擔心抓壯丁的兵卒突然闖入,一邊又擔心遇上搶劫的賊人。
公孫衍進入曲沃之時,見到的就是這副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悲嘆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的同時,對勸降更加有了信心,城中軍民百姓已無抵抗之意,就算餵豬想要以死殉國,晉國被嚇破膽的士大夫們,也會將他們的主公駕到方離馬前,以求得他們的一絲生機。
大殿之上,詭諸仍舊勉力維持着一國之君的威嚴,居高臨下俯視公孫衍,凝聲問道:“唐公派先生來,可是要求和啊?”
公孫衍卻不吃這套,當即冷笑一聲,寒聲道:“聽晉公話中之意,晉國是打算與我唐國拼到底了?”
詭諸還想繼續嘴硬,但殿上的文武羣臣已經被公孫衍的冷臉嚇得三魂失了七魄,有的急急忙忙出言勸說爲主,有的轉過身對公孫衍賠笑臉,生怕這位掌握着曲沃上下生殺大權的使者一怒之下,稟告唐公晉國要與唐軍死戰,引發屠城慘劇。
晉國的大殿,瞬間化爲了菜市場。
詭諸坐在王座之上將滿朝文武的姿態看了個清楚,心中更加悽惶,泱泱大晉的文武官僚,竟然就因爲唐軍的大舉攻城就被嚇成了這副模樣,他詭諸輸的不冤!
在城牆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詭諸悽然地閉上眼,嘴脣囁喏道:“說吧,方離有什麼條件?”
公孫衍一揮衣袖面色傲然:“我主的條件很簡單,請晉公白衣出城請降,從此之後,曲沃城歸我大唐治下,普天之下再無晉國!”
“噗!”詭諸心頭劇痛,一口鮮血噴吐在王座之下,嘶聲喊道:“讓寡人白衣出城,方離這是鐵了心要亡我大晉啊!”
“莫非晉公以爲,晉國還沒亡嗎?”公孫衍絲毫不爲詭諸慘然的姿態所動,嗤笑道,“我大唐自建立以來就與試圖與晉國交好,從未有過主動進犯之舉,倒是晉公,屢屢踐踏我主底線,在與我主簽訂停戰盟約之後不到半月,居然又悍然進犯我少樑,是真當我大唐無人嗎?!”
“如今,該是到晉公吞下好戰苦果的時候了!”公孫衍環視四周戰戰兢兢的晉國衆臣,突然又放緩了聲音,“晉公,該不會想要拖着你的臣子百姓一起爲晉國陪葬吧?”
一聲聲一句句直戳詭諸心底,這位曾立志稱霸天下的晉國中興之君悽慘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除了投降之外別無他途了。
死戰到底?軍心民心都已散盡,就連朝堂上他引以爲依靠的晉國柱石們都成了這副模樣,就算還有寥寥幾名願與晉國共存亡的將士,除了更加激怒方離之外,又有何用呢?
在廷上衆臣或期待或逼迫的眼神中,詭諸終於艱難地低下了他那高傲的頭顱:“請先生告知唐公,我詭諸...我大晉願降!”
“常言道識時務者爲俊傑,能屈能伸,晉公果然是真豪傑!”公孫衍鄭重下面容,向這位晉國最後的國君深施一禮,“外臣這就回稟我主,命大軍暫停攻擊,我主在唐營靜候晉公駕臨!”
說完,不屑地看了四周長舒一口氣的晉國羣臣一眼,昂首挺胸離開了大殿,在隨性侍衛的護衛下走向曲沃城門。
晉國中也不盡是賣國求存之徒,送走公孫衍之後,好幾名文臣武將突然哭倒在地,想勸說詭諸三思,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三日來唐魏聯軍接連不斷的猛攻,城內守卒已經只餘下不到五千,怕是一日都抵擋不住了。
晉國這邊一片愁雲慘淡,得知詭諸終於低頭的方離卻是大喜過望,把住公孫衍的臂膀連連叫好。
唐軍攻勢暫歇,
“爲了行軍速度,將士們都沒帶過冬的衣物,他詭諸要是打算再守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寡人怕是真得再和他簽了盟約,退兵了事咯!”方離拍着公孫衍的肩膀感慨不已,“好在先軫和畢萬都遠在天邊,其餘的硬骨頭又都跟着賈華身死在了少樑城下,他詭諸是真真無人可用啦!”
公孫衍微笑點頭:“幸虧曹都督英勇善戰,把賈華的大軍都留在了少樑城外,否則我軍攻勢不可能如此容易!”
“好了,就別互相恭維了。”方離大笑道,“滅晉之戰的有功之臣,寡人都有重賞!”
衆將相視而笑:“多謝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