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封信發出去,又一封封信傳進來,一切都如慕容琰所預想的進展着,一切都順利得不像話。
只是那清水河卻是嘉和帝所定,並且,在換人的前一晚,嘉和帝的神色表情都十分反常,這讓慕容琰有點不安,卻又想不出是哪裡的問題,然換回慕容弈在即,慕容琰無暇多想,也容不得他多想。
這種不安在第二天清水河灘交換人質時,讓慕容琰有了答案。大肅的護衛竟對四弟下了手,而不顧安危以身相救四弟的,竟是大魯的慶王!
這變故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除了慕容琰。
他瞬間想起十年前,靜貴妃盛寵寵,後宮三千粉黛皆無顏色,父皇更有意要晉靜貴妃爲皇貴妃,而皇貴妃便是副後,只比母后的皇后之位矮了半個肩膀。
這讓母后無比憤怒,太后和外祖也怒了,但外祖作爲臣子,自是不敢公然抗議,而太后勸不動父皇,便將靜貴妃傳去狠狠申斥。這結果就是父皇將火發在了母后身上,言辭間甚至有了廢后的味道。
那時候,父皇除了上朝,便是去周貴妃的宮裡,便是太后也輕易見不到父皇一面。母后絕望,她抱着他哭道,“琰兒,若母后被廢,便是你的萬劫不復了。”
他當時只十二三歲的年紀,卻也已經明白了萬劫不復是什麼意思,而母后的眼淚更讓他無所適從。
但他和四弟卻極好,靜貴妃雖驕縱,也只對父皇驕縱,從不恃強凌弱別人,待他也極好,他其實也很喜歡靜貴妃!
然而母后的眼淚卻越來越多,外祖母也常進宮來跟母后關上門嘀嘀咕咕,終於有一天,母后將兩封信交給他,讓他在去靜貴妃宮裡時,將信偷偷放在靜貴妃可以看到的地方。
闔宮裡,能自由進出靜貴妃宮裡的人,就只有和慕容弈交好的他。
他不懂信裡寫着什麼,但母后含着眼淚的嚴厲鎮住了他,他到底還是做了,做完後,母后笑了,太后笑了,外祖也笑了,但是,靜貴妃被貶爲妃,禁入西涼殿,而四弟,差點死在重華宮中。
奄奄一息的四弟讓他無比愧疚,他知道,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
他一直想知道那封信裡到底寫的什麼?可是之那以後,母后嚴厲的要他忘記這件事,母后告訴他,若泄露一個字。坤寧宮便會血流成河!
他猶記得母后當時面向西涼殿時的冷笑,“本宮只當她是個什麼東西,卻原來這麼多年也只是別人的影子!”
琥珀卻忐忑,“娘娘,只是個影子就差點……那若是正主兒來了,豈不更是不得了?咱們要不要斬草除根?”
“不要,正主兒是不會進宮的,否則當年便不是這狐媚子進宮來了,”母后卻面孔陰霾的搖頭,“其實皇上根本不知道他真正愛的人是誰?”
琥珀的臉色就白了,“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喜歡的人其實是……”
母后默然點頭,“所以,宮外的那個不過是根刺,有那根刺在,宮內的這位就永遠出不了西涼殿!”
那時他還小,根本不知道母后和琥珀在說什麼?但是這番對話卻被他牢牢的記在心裡,後來的日子裡,隨着他一天天的長大,他就一點一點的去查,他一定要弄清楚父皇爲什麼突然開始厭棄四弟?
不是什麼都沒查到,只是查到的卻極爲有限,待終於被他查到一個人時,就再也查不下去了。
他除了心疼四弟,並替四弟去照顧他的親人,其他再無辦法。
他真的以爲他心底的疑團這輩子都不會解得開了,然而就在猝不及防間。慶王以身相抵,爲四弟擋了那一刀!
慕容琰周身冰冷,只是這麼一刀,他這麼多年都沒有查清楚的事,在這一刻都清楚了。
他明白了爲什麼這二十年來大魯的這位慶王會死咬着大肅不放;明白了爲什麼父皇每次提起慶王就會咬牙切齒;明白了爲什麼那個荒涼庵堂內的女子一聽到“慶王”二字,浸淫了歲月淒涼的佛珠瞬間斷了一地!
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十年來,四弟一直都活在父皇的刀口上!
原來,竟是如此;原來,竟然如此!
這讓他無比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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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嘉和帝和慶王的那番吞吞吐吐的對話雖語焉不詳,但慕容琰結合了之前查到的那些,心裡已多少有了點輪廓,他想不到魯肅兩國長達二十年的仗。那二十年的仗所造成的上千萬的亡魂,竟都只是源於眼前這兩個男人的一念之私!
這一刻,他對那慶王,對自己的這位尊重了二十多年的父皇,無比的失望!
在嘉和帝失去理智後,他接到鄭王的眼色,果斷的將父皇劈暈帶回宮,嘉和帝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慕容弈。
慕容琰頓時一身冷汗,他突然想起今時已不同往日,父皇猜疑了二十年的刀,只怕就要砍下去了。
他有些後悔,也許……也許他不該再帶四弟回宮?
然而在得知慕容弈已被安全帶回後,嘉和帝卻只望着帳頂沉默,許久後,他方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句話不說,闔眼睡去。
他心驚膽戰着,這中間他去看過慕容弈,然而慕容弈不知是意識到了什麼?還是被大肅護衛那一刀給傷了心,面對他時冷冷淡淡一言不發。
慕容琰無比揪心,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阿蕎還沒有消息,四弟又岌岌可危,而他竟然無能爲力。
因爲,重華宮已經被人重重把守,就算是他,第二日也已進不了門了。
慕容琰大驚,難道……
回到長留宮,慕容琰找來章寒,一番吩咐下去,章寒魂飛魄散,“這這這這可是謀反啊王爺。”
慕容琰坐在鋪了虎皮的椅子上,眼裡已有寒意,冷冷道,“你怕?”
章寒忙搖頭,“不,屬下不怕,屬下只是……”說到這兒,他看了看慕容琰的臉色,再想一想頭天清水河灘上的一幕。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然而他的心思瞬間被慕容琰看了出來,就見慕容琰臉一沉,“放肆!”
章寒撲通就跪下了,“王爺放心,屬下一定將四殿下偷出宮去。”
慕容琰這才點點頭,放緩了語氣道,“小心點兒,記住,一定不能出錯。”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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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保順利,慕容琰去找了樑萬成。
老樑同志一聽慕容琰的要求,驚得面如土色,“王爺,這可使不得啊。”
慕容琰閒閒的一坐,淡淡看向老樑,“樑院首,本王可是在救你。”
“救老臣?這……”樑萬成有點懵,這是怎麼說?
端起茶碗輕抿一口,慕容琰直截了當,“清水河灘上那一事,想必你已經聽說了。”
“呃……這個……那個……”這等皇家晦隱的事,知道一件死一片啊,樑萬成哪敢應聲。
慕容琰卻不放過他,“那個行刺老四的兇手已經招供,他是受人指使故意這樣做的,而那魯國的慶王也是被另外一人強推了過去,爲的是造成老四和魯國勾結的假象,父皇憤怒之下已有幾分信了。你伺候父皇這麼多年,他的性子你應該知道,真要追求起來,老四的那罌草毒……可是你解的呢。”
“啊——這個……”
看了樑萬成一眼,慕容琰又淡淡加了一句,“要知道不管是那罌草還是海獺髓,可都只有大魯纔有。”
“大殿下,”只會看醫書本子的老樑哪比得上慕容琰的腹黑啊,到這時候已經嚇得魂飛魄散骨軟筋酥了,他顫顫巍巍跪倒,“大殿下,老臣冤枉,那求藥的過程中,大殿下可都是看在眼裡的啊。”
“正是因爲本王都看在眼裡,所以纔要想辦法保住老四,保住了他,就是保住了你,”慕容琰點頭,“否則老四一死就死無對證,那時你再有一千張嘴,又怎能說得清?”
說到這兒,慕容琰長嘆一聲,“不單是你,就連本王只怕也摘奪不清。”
樑萬成連連點頭,“是,大殿下說的是。”
慕容琰這才起身。“你放心去做吧,只要老四出了宮,就沒你的事了。”
“大殿下放心,”樑萬成閉着眼睛點頭,心裡卻在想着——等這事兒一過還是辭官回老家種地去吧,這皇宮裡太尼瑪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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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嘉和帝就如慕容琰所願的“病了”,昏昏沉沉人事不省,阿坤守在龍牀邊上直抹眼淚,“皇上喲,您苦了這些年,到今天您還放不下啊。”
慕容琰跪在嘉和帝的牀前,裝模作樣的“關心”了幾句,走了。
可是慕容弈卻不見了。突然不見的。
從清水河灘上時,慕容琰其實就覺得四弟有點怪怪的,若說身形瘦弱還好解釋,畢竟遭罪了嘛,但若是連氣質也陰柔了許多,就有些解釋不來。
然而這些天都鬧哄哄的,慕容琰根本無暇細想,此時慕容弈失蹤,他細想之前情形,又想想傅廷琛的手段,這才驚覺,回來的這個——根本不是慕容弈!
慕容琰刷的一身冷汗,這麼說,四弟還在傅廷琛的手裡?
慕容琰並不覺得慕容弈在傅廷琛那裡就是好事,嘉和帝總要“病癒”的,一旦四弟和那慶王真的是……以父皇的性子,他便是替仇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
這樣大的羞辱,這麼大的虧,嘉和帝怎可能罷休,只待他稍有精神,便是撕咬大魯的時候,那時,才稍平息還沒來得及休養生息的百姓,就又要遭殃了。
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張總管見主子爺的嘴角全是火泡,心疼得直哆嗦,小心翼翼道。“爺,之前您讓章寒往外偷四殿下的時候,要在重華宮裡放把火,要讓皇上以爲四殿下已死的,不如……”
慕容琰搖頭,“不行,老四的失蹤已經滿宮皆知,這會子放火已經沒用了。”
“爺……”張總管不說話了,他忍着眼淚擡頭看天,老天爺,您老人家就放過主子爺吧,可不能再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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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帝這一躺倒,後宮裡就炸了。
長安宮是第一個開始有動靜的。良貴妃命紫菱,“你去趟江北大營,讓瑜兒趕緊回來。”
紫菱一聽,忙就要去,被良貴妃又喚住,良貴妃想了想,就一指坤寧宮方向,“悄悄兒的,別驚動那位。”
“是,娘娘,”紫菱掀簾子去了。
良貴妃靜靜的坐在鋪了薄褥的竹榻上想了想,就又命人緊着去家裡府上速傳嫂子進宮,有要事相商。
安排完了這一切,良貴妃才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兩隻手卻止不住的抖,太子未立,皇上這一病若是……那麼……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緊張又這麼害怕過,兒子雖在江北大營歷練多年,嘉和帝卻到底沒有明着把江北大營的兵權交給他,慕容琰手上卻有整整一個綠營軍,這綠營軍雖只有一千人在京城內,若真要發難,卻也夠人喝一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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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人精多,良貴妃想到的,其他人也早想到了,皇后站在坤寧宮的廊下。邊喂着雀兒邊冷笑,對琥珀道,“陳綺嫣終於沉不住氣了,那江北大營沒有皇上的虎符根本就別想調動得了,除非,趙文勝他想造反。”
趙文勝是掌管江北大營的領軍。
琥珀將換好的清水給皇后捧過來,別協助着皇后給雀兒餵了水,邊也點頭笑道,“就算他趙文勝真不打算要他家那幾百口人的性命了,咱們大殿下那綠營軍也不是吃素的,在龍隱山下的一萬人要趕過來也是快的很呢。”
皇后也笑,但笑着笑着卻停了手,她想了一想。就搖頭,“不行,本宮得去給太后娘娘請個安去。”
太后最近其實也有點蔫蔫的,到底是年紀大了的人,天兒一熱就吃睡不香的,正躺在軟榻上養神,見皇后來了,她向皇后招招手,問,笑問,“琰兒的婚事準備得怎樣了?”
皇家婚禮,規矩繁瑣綿長,若是皇后嫡子則更加甚之。但不管是太后還是皇后甚至是孫家,都心知肚明這場大婚是爲着什麼,所以,被太后找了個藉口,取了欽天監選的下個月的二十六。
時間很急,禮卻不能廢,孫家二小姐也到底是太后的嫡親侄孫女兒,太后是絕不肯委屈了的,是以皇子嫡妃的規矩禮數一樣不能少,直把個皇后忙的喘不過氣來。
皇后忙笑道,“母后放心,已是妥當了,臣媳樁樁件件都是親自瞧過了的,再不會有錯兒。”
太后就點了點頭,她擺手命搖扇的小宮女都退了,這纔看着皇后,“你今兒來……不只是爲了跟哀家說這個吧?”
皇后便跪了下來,喉間就帶了哽咽,“母后,求您幫幫您的孫子。”
太后扶着皇后的手坐了起來,神色間已有了嚴厲,“怎麼皇上才躺下,你們這一個有個的,就準備着要給皇上辦身後事了?”
“母后,”皇后咚的一個頭磕了下去,眼裡含淚,“母后息怒,臣媳自然是不敢往這方面想,可是擋不住有人不守綱常尊卑,大膽犯上。臣媳是來求母后做主。”
“你是說長安宮那位吧,”太后的臉色依舊冰冷,“她癡心妄想已不是一天了,你身爲中宮,母儀天下這麼多年,卻管制不住一個嬪妃,倒來讓哀家這一把年紀的人給你做主?”
太后話裡的嫌棄讓皇后十分委屈,“母后,非臣媳無能,實在是……實在是皇上偏護着她,臣媳無論如何也不能忤拗了皇上。”
“糊塗,”太后的臉色就更難看了,“皇后,雖說是出嫁從夫,可你別忘了,你除了是皇上的妻子,你更是大肅朝的一國之母,有諫言匡扶之責。”
“母后!”
“再說了,”太后語氣放緩,“皇上這會子……不是病着呢嗎?”
“母后,您的意思是……”皇后驚喜的擡頭。
太后輕輕點頭,重又在軟榻上躺了下去,邊道,“皇上不是哀家親生,哀家這個永壽宮住的總是有點不踏實,好在,琦珍是哀家的嫡親侄孫女兒……”
話說到這兒停住,皇后卻明白了,孫琦珍和太后血脈相連,和慕容琰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親的了!
太后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在大肅的宗廟裡,留下她孫家的血脈了!
有太后的這番話,皇后心裡便踏實了。
她前腳出永壽宮,後腳,太后就從永壽宮傳出懿旨,“皇上龍體違和,大皇子的婚事提前到這個月的二十八日,是以喜事衝晦的意思。”
說白了,就是民間的沖喜。
懿旨一下,滿宮譁然,朝堂譁然,京城裡也譁然……
這難道是在昭告天下,皇帝不行了嗎?都沖喜了耶。
慕容琰聞聽旨意也木住,這個月的二十八日,七天後!
“琰兒,你皇祖母是爲了你好,”皇后嚴厲的道。
慕容琰無力的點頭,“兒臣……明白!”
樑萬成的那兩劑藥,本是爲了拖延時間。不讓嘉和帝殺慕容弈,沒想到慕容弈失了蹤,朝堂上卻鬧了起來,就算他讓樑萬成趕緊讓父皇恢復,有些事也到底更改不了了,比如他的大婚。
進永壽宮謝恩時,被太后明裡暗裡的“教誨”後,慕容琰來到嘉和帝的寢宮,他看着那在陽光下金光璀璨的明黃色琉璃瓦,突然便覺得……這大約正是老天爺的意思,唯有抓住機會穩固了地位,他纔可以保護得了他想要保護的人。
比如四弟,比如——阿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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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嫡長子大婚在即,宮人朝臣們忙得團團轉,各宮的主子娘娘們也忙得團團轉,各有各的心思鬼胎,鄭雪梅這一刻已是涼了心了,她所有的依仗和指望,都押在了嘉和帝身上,不想嘉和帝竟突然一病不起,她位份不高,孩子是別人的,父親兄長還在獄中,無權無勢無人無力,她還能拿什麼來翻盤?
永和宮齊妃卻已是咬碎了銀牙,自她生下十一皇子後,要說她沒有點野心是不可能的,更加上楊帥死後,楊帥手上的兵權全在她父親的手上,她那點心思就愈發有些膨脹,她總覺得就算上面還有皇后和良貴妃,可天長日久的,她總有辦法慢慢收拾了她們,只要她住進了坤寧宮,便是她的兒子年紀小些,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嫡子,那時立太子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皇上遲遲不肯立皇后和良貴妃這兩位的兒子,豈不正是說明,皇上根本不想在這兩個兒子裡立太子。
而除了皇后和良貴妃,便是以她最尊了。
可偏偏在這時候,嘉和帝病倒了。
她只覺得那已穿在兒子身上的明黃袞袍硬生生又被人搶走般,氣得連扇了七巧幾個嘴巴子後,她再心有不甘,也要考慮今後的站隊問題?皇后還是良貴妃?
不但是齊妃,宮裡都在考慮要站哪一隊?
皇后是嫡後,又有太后撐腰,慕容琰手有兵權,外祖亦不可小覷,如今的岳父孫家也頗有份量,按理,贏家該是皇后!
但良貴妃的哥哥也不是善茬,三皇子又被皇上放在江北大營多年,只怕那江北大營早已經被皇上暗自交給了三皇子,也未可知?
宮妃朝臣們這裡猜來算去,日常裡就爲難至極,見了誰也不敢得罪,又見了哪一個也不敢親熱。
今天跟這位親熱了,明兒的贏家是另一家呢?
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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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琰除了每日去探望嘉和帝,便是留在書房裡處理事務,哪兒也不去,對大婚也毫不關心,引得皇后當衆訓斥。
但慕容琰的性子向來是誰的帳都不買,雖是被皇后當衆訓斥,他也堅持父皇病重。他要分擔朝廷政務,不肯多去過問大婚事務。這一來就被有心之人傳了些不好的話出去,無非就是慕容琰不喜孫家小姐,態度淡漠之類。
但話傳的再難聽,該婚還是要婚,一道道聘禮從長留宮擡出去,又一箱箱妝奩從宮外擡進來,皇后爲着方便,更命將東六宮至離東六宮最親的和德門敞開,方便操辦婚事的人進出。
就這麼鬧哄哄的忙了幾天,慕容琰的大婚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