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鬧騰

006 鬧騰

“您這是和廖姐夫賭氣了?”幼清看着坐在對面,一臉氣鼓鼓嘟着嘴掛着臉的薛思琪,“你說話啊,總不能以後都這樣吧。”

薛思琪眼尾看了眼幼清,瞬間紅了眼眶,幼清驚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薛思琪會哭,忙過去坐她旁邊拉着她的手道:“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和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

薛思琪垂着頭用帕子胡亂的擦了眼淚,又擡起頭來看着幼清,道:“我要和離。”

聽到這話幼清反而冷靜下來,她打量着薛思琪,點了點頭,道:“嗯,你要和離。”想了想,“不想和姐夫過了?!”

薛思琪又沒說話,垂頭看着手指。

幼清感覺到她是真的傷了心了,就沉默的在她隔壁坐了下來,過了許久薛思琪纔開口道:“我不敢回家,爹孃肯定要問我,大姐那邊也不行,她比娘還要囉嗦,就只有你這裡最合適了,你讓我住幾天,我自己想想行不行。”

“嗯,住多久都行。”幼清點點頭,“那你早點歇着吧,別的話我們明天再說。”

薛思琪點點頭,幼清朝薛思琪擺擺手起身走了出來,春銀和另外一個小丫頭站在門口,見幼清出來兩個人行了禮,春銀看着幼清欲言又止,幼清和她點點頭指了指裡面,春銀就無聲無息跟着幼清出了院子,待出來幼清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好幾日了奶奶都不對勁,今天老爺一下衙就和老爺吵了一架,兩句話沒頂上就出門了。”春銀蹙眉想了想,道,“我們出來的時候老爺也沒有追出來!”

幼清印象中廖傑雖有些脾氣,可到底還是讓着薛思琪的,也儘量的遷就她,這回是因爲什麼事,兩個人鬧成這樣。

“我明天再問二姐吧。”幼清朝亮着燈的房裡看了一眼,“你們沒有帶換洗衣裳吧?”春銀點點頭,幼清回頭吩咐採芩,“一會兒你取幾件沒穿過的送來給她們兩人換洗吧,再去我房裡找幾件出來給二姨太太,明天再派人回去取

當僞瑪麗蘇穿成庫洛洛。”

採芩應是,幼清往自己院子裡走,不管薛思琪是錯是對,她肯定是首先護着薛思琪,接下來再講道理的……

幼清先去看了兩個孩子,纔回了房裡,宋弈已經梳洗躺在牀上看書,見幼清回來他放了書:“二姨姐怎麼了?”

“和廖大人吵架了,不過沒有說因爲什麼事。”幼清想了想道,“我剛纔讓胡泉去廖府打了個招呼,別的事明天我再和二姐談吧。”

宋弈點點頭,對別人夫妻間吵架的事顯然不感興趣。

幼清洗漱上牀歇着,宋弈攬着她在懷中,幼清靠在他肩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宋弈柔聲道:“等子寒兄忌日的時候,我陪你去青州吧。”

“好。”幼清想到了封子寒,把臉貼在宋弈的胸口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悶悶的道,“宋九歌!”

“嗯?”宋弈聲音很輕。

幼清的手指扶着他平坦的小腹,打着圈兒:“要是有一天我先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這一次宋弈沒有說話,幼清等了好久沒有聽到他答應,就擡頭看他,暗夜中宋弈的眼神宛若星子一般,深沉,璀璨,他用手勾着幼清的下頜低頭下來擒住他的脣,這個吻不似以前溫柔纏綿,有些難以言狀的霸道和沉重,幼清摟着他的脖子迴應她,就在幼清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宋弈鬆開她……

幼清滿面酡紅,輕喘着,宋弈失笑揉了揉她的頭頂,道:“傻丫頭。”

幼清是知道宋弈不想和她討論生死的問題,她嘆了口氣,自封子寒生病開始她的心情就很低落,等到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她越發的萎靡起來,常常看着兩個孩子看着宋弈發呆……

她重活了一世,命運截然不同,以前沒有得到的東西,這一輩似乎信手拈來一般,毫不費力,她覺得是上天對她的厚待,知她以前過的委屈這一世讓她事事順遂如意。

可就是因爲這樣,她生了貪念,不想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捨不得死,害怕死!

她想好好活着,和宋弈一起白頭到老,看着子孫繞膝……她還想死在宋弈前面,若是沒有宋弈,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樣。

幼清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胡思亂想,可就是無法從這樣的情緒裡掙脫出來,低迷的想着生老病死的事。

“知道了。”忽然,宋弈開了口氣,將她抱在懷裡,聲音又輕又柔。

幼清一愣,他說他知道了?

幼清擡頭看他,宋弈真微微笑着,用手捂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了,所以……快歇着吧,明兒不還有事嗎。”

幼清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和宋弈一起躺了下來。

卻沒有睡意。

“是不是錦繡哭了。”幼清忽然翻身坐了起來,“我好像聽到她哭聲了。”

宋弈沒說話,撈着她的腰把她按在牀上:“沒有哭,你聽錯了,睡覺!”

幼清又豎着耳朵聽了一下,這一次什麼都沒有聽到,她擡眸看着宋弈,宋弈輕輕搖了搖頭,道:“我去看看,你躺着吧。”

習武之人聽力比常人好,宋弈說沒有就肯定沒有了,可幼清還是不放心,笑着道:“那你披肩衣裳。”宋弈已經拿了外衣套在身上回頭看了看她,開門出去,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回來,幼清問道,“怎麼樣?”

“沒事

藍顏。”宋弈含笑道,“快歇着吧。”

幼清放心的閉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她送宋弈去衙門,陪着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算着時間去了薛思琪那邊,薛思琪還是和昨天那樣坐在炕頭上發呆,見着幼清進來擡了擡頭,幼清過去柔聲道:“你一夜沒睡?”

薛思琪點點頭,拉着幼清的手,聲音啞啞的:“幼清,我想好了,我要和他和離。”

“嗯。”幼清坐下來看着薛思琪,“那總要有原因的吧,你即便不想和我說,到時候姑父和姑母問起來,你也總得有個理由吧。”又道,“還有廖大人那邊,你想和離他是什麼意思,他同意嗎。”

“我……”薛思琪欲言又止,又垂下頭道,“我看過大夫了,大夫說我難有孕。”

幼清愕然,驚訝的看着薛思琪:“所以你就和姐夫要和離?”她蹙了眉頭,“那姐夫怎麼說?”

薛思琪踢着腳塌發出咚咚的聲響,過了一會兒才道:“他不同意。”話落,忽然碰的一下拍上了炕桌,驚的幼清一跳,薛思琪也從炕上跳了下來,怒容滿面的道,“你說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我買了姨娘回家他也不要,我要與他和離他也不要。我說去你大哥那邊過繼個孩子他也不同意,我問他想幹什麼,他說就這麼過,你說說,這日子還怎麼過,反正我是過不下去了。”薛思琪越說越來勁,拍的桌子啪啪響,“以後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懶得理他。”

薛思琪說了一通,沒等到幼清應和她奇怪轉頭過來,就看到幼清憋着笑看着她,薛思琪頓時來了火:“你還笑?!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好了,我不笑了。”幼清暗暗鬆了口氣,她還以爲什麼事,聽薛思琪這麼一說她實在忍不住便笑了起來,“那現在姐夫不同意和離,你打算怎麼辦呢?”

薛思琪蔫了下來,坐在炕頭上聲音堅定的道:“那我就一直住在你這裡,等他答應了爲止。”

幼清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幼清。”薛思琪委屈的看着她,“你和九歌說說,讓他勸勸廖少仲好不好,我……我不想就這麼過下去。”雖說廖傑不是獨子,廖家大爺早有了兒子,可是她不想因爲她斷了廖傑的香火,她不是守舊的人,可是,她不想虧欠廖傑,更不想以後的夫妻生活,她都處於劣勢矮人一頭。

這不是她想要的。

“我和夫君說說。”幼清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晚上請姐夫來家裡吧,看姐夫怎麼說。”

薛思琪看着幼清眼裡有些不確定,幼清笑了起來,道:“你不是要和離麼,總得面對面把話說清楚吧,這和離怎麼離,還有什麼條件。我們商量好了沒有用,還有兩家的長輩也得說吧。”

薛思琪頓時蔫了下來,咕噥道:“爹孃肯定不同意。”話落站了起來,“算了,這事兒慢慢想,我陪你去看看錦姐兒吧。”

幼清忽然就覺得自己在陪薛思琪胡鬧,不過也好,被她這麼一鬧騰她心情也好了許多,笑着點頭,道:“先去用早膳,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麼吃東西。”

薛思琪點點頭和幼清一起去看兩個孩子,一直等到晚上宋弈回來了,薛思琪和幼清一起站在門口迎着,薛思琪左看右看又朝宋弈身後看了看,臉色就沉了下去,幼清看了他一眼和宋弈笑着道:“飯菜好了,洗手吃飯吧。”

宋弈點點頭看向薛思琪略行了禮,道:“二姨姐在家中住的可還習慣?!”

“嗯,習慣,挺習慣的

九變。”薛思琪敷衍的行了禮,人沒了精神,“你們吃吧,我不餓,先回去歇着了。”

幼清和宋弈對視一眼,薛思琪蔫噠噠的走了,就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幼清忍着笑低聲和宋弈道:“你今天沒見到廖大人嗎。”

“見了,他說讓二姨姐在這裡住幾天冷靜冷靜再來接他。”宋弈牽着幼清的手進了院子,“隨他們吧,少仲自有辦法。”

幼清笑着點頭。

薛思琪在宋府一連住了三天,廖傑始終沒有露面,薛思琪等的心裡火蹭蹭的燒,可又不好說什麼,是她要鬧着和離的,還對着廖傑說了重話,他現在不來很正常,可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憋着氣天天悶在房裡。

幼清只當不知道,每日陪她說話聊天,等第四天的時候廖傑來了。

薛思琪看見就哼了一聲轉身進了房裡,砰的一聲關了門,廖傑對幼清抱拳:“她在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去勸勸,爭取今晚將她帶回去。”

幼清點點頭,笑着道,“二姐吃軟不吃硬,姐夫好好和她說就行了。”

廖傑穿的是朝服,帶着官帽書生氣很足,他點着頭:“是,我與她好好說。”話落揉了揉額頭,笑呵呵的推門進房,幼清站在院子裡,還不等她轉身,就聽到薛思琪一聲爆喝,“你想清楚了沒有。”

廖傑道:“想清楚了。都聽你的。”

幼清忍着笑回了房裡。

薛思琪愣住,看着廖傑:“你……說什麼?”

廖傑站在她面前,很認真的道:“我想清楚了,都聽你的。”

薛思琪就覺得心口一下子被什麼東西揪住了,疼的她臉色發白搖搖欲墜,好不容易扶着炕桌坐下來,許久才緩了口氣:“好,好!”強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

廖傑也是一本正經的坐在她對面,清了清嗓子:“不過,你要和離我有條件。”

薛思琪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迴響的只有廖傑那句我想清楚了,都聽你的……

“什麼條件。”薛思琪愣了半晌回頭看他,廖傑道,“我們成親三年了吧,這三年可是我最好的年華……”他一副傲然的樣子,“你要和離,是不是得給我一點補償?!”

薛思琪又沒聽清,轉頭看他:“補償?”她被氣笑了,堵着氣道,“好,補償,你說怎麼補償。”

廖傑也不看她,想了想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說。”話落咳嗽了一聲,“那我回去了,等我想好了再來找你。”

薛思琪瞪眼,一下躥起來攔在他前面:“今天一次把話說清楚,我沒耐心等你下一次,誰知道你要想多久。”

“這個不好說。”廖傑站在薛思琪前面,“最近衙門事情多,可能要花個三五天或者十天半個月吧。”

薛思琪又氣又委屈,她也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了,明明是自己鬧着要和離的,可是廖傑一鬆口她心裡卻反而恨了起來,這會兒看着廖傑恨不能咬她一口,她還真這麼做了,撲過去抓着廖傑的胳膊就咬了一口。

廖傑嗷的一聲跳開,指着薛思琪:“你……你屬狗的啊。”

薛思琪咬的不算重可還是很痛,她鬆了口氣眼眶通紅的看着廖傑,廖傑擼起袖子把胳膊伸在薛思琪面前給她看:“狗,你看看你咬的。”

薛思琪瞪着他。